醉香楼。
    珍馐美味流水般端了上来,声乐班子吹弹唱奏。
    “小人不善饮酒。”
    扎西尊珠看到陈庆拎着酒壶俯身给他添酒,连忙推拒。
    “又不实诚了。”
    “在本官这里,何须装模作样。”
    “来,先干一杯。”
    陈庆端起自己的酒杯,隔着桌案致意。
    扎西尊珠拘谨地笑了笑,仰起头一饮而尽。
    陈庆摇了摇头,继续给他添酒。
    “小人真的喝不了。”
    扎西尊珠生怕饮酒误事,把手挡在杯子前。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巴蜀气候湿润,多雨雾。”
    “你不饮酒早晚会落下病根的,届时悔之晚矣。”
    “来,再干一杯。”
    陈庆继续劝酒。
    没想到顶真的酒量相当不错。
    他每次都是浅浅地抿一口,而扎西尊珠喝完了两壶酒,才稍稍露出醉意。
    “这酒叫什么名字?”
    “小人从未饮过如此甘冽的酒水。”
    “烟也是个好东西,哈哈。”
    扎西尊珠醉意上头,一手烟,一手酒,咧着嘴傻笑个不停。
    陈庆端着酒杯微笑不止。
    这才是他熟悉的顶真。
    不抽烟、不喝酒,你忽悠谁呢?
    “酒是关中薄白,喜欢喝的话本官送你几坛,返程的路上喝。”
    陈庆把酒壶放在他身前的桌案上。
    “多谢大人。”
    扎西尊珠把没抽完的烟放在桌角,然后拿起酒壶给自己添上。
    他再次拿起烟卷,学着陈庆的动作缓缓吐出烟气,然后吸进了鼻腔里。
    “对了嘛。”
    “就是这个味儿。”
    陈庆恣意地大笑。
    蜀郡向西崇山峻岭,地势险恶。
    那地方恰好是理塘王的老家,说不定两人还真有点血脉关系。
    “你自幼在蜀郡长大?”
    陈庆好奇地问。
    扎心尊珠娴熟地吐出烟气,摇了摇头:“小人自小在羌地白狼部长大,九岁才被送到蜀郡。”
    “不瞒大人说……”
    “白狼部有世上最险峻的高山,最清澈的雪水,最雄壮的牛马,却少了许多生存必备的东西。”
    “譬如巴蜀盛产的盐、铁,亦或是粮食、美酒、绸缎……”
    “小人自入蜀郡以来,才知道白狼部在你们眼中,大抵是荒僻的不毛之地。”
    “不过也幸亏如此,否则怕是羌地早就被秦人占了去。”
    他弹了弹烟灰,忽然警醒,小心地看了陈庆一眼。
    “你父亲把你送入蜀郡,是为了表达臣服之意,换取与大秦商贸的资格?”
    陈庆意识到对方喝得差不多了,开始试探着询问。
    扎西尊珠点了点头,露出不堪回首的神色。
    “小人在部落是少主,到了蜀郡却要给秦人将军牧马放牛,时不时还要受鞭笞责骂。”
    “与我一样境况的部落质子还有十几个。”
    “谁不来,便是心有不臣之念,别想交换到任何东西。”
    陈庆笑着问:“那你与乐平公主是如何结识的?”
    “莫非是她喜欢你纯真的眼神?”
    扎西尊珠怔了片刻,憨厚地说:“小人也不知道为何。”
    “当时府中赏赐下了钱粮,听说是将军大人娶了一位尊贵的妻子,人人皆有恩赏。”
    “小人便急匆匆地赶去领赏。”
    “没想到……正巧撞上公主殿下的仪驾经过。”
    “小人当时挡在前面,脑子里都空了,就那样傻站着。”
    陈庆越听越有趣:“乐平公主非但没惩罚你,还记住了你这个傻小子?”
    “诺。”
    “正是如此。”
    扎西尊珠羞赧地低下头,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mmp!
    陈庆感慨万千。
    不同的世界,同样的命运。
    仅仅是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人生就此完全改变!
    嬴元曼真特么是个事儿精!
    “有乐平公主赏识,小哥你不用再牧马放牛了吧?”
    陈庆意味深长地说。
    “不用了。”
    “每日服侍公主殿下,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在白狼部的时候也不及如此!”
    扎西尊珠露出幸福的笑容:“也不怕陈府令笑话。世人多有误解,以为白狼部之所以号此名,是因为部族尊崇大雪山中的白狼。”
    “实际上可要凄惨得多。”
    “每逢隆冬季节,山中的狼群捕获不到猎物,饿得发了疯,便会成群结队袭击羌人的部落。”
    “漫天的白雪中,上百只凶恶残忍的野狼呲出犬牙,不顾一切地冲向部落饲养的牲畜。”
    “哪怕族人拼死抵抗,也总免不了被它们咬死、咬伤数十头牛羊,惊走的牲口更是不在少数。”
    “遇上年景不好,这样的狼灾足有两三次。”
    “我们以白狼为名,最怕的就是遇到白狼之灾。”
    陈庆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少同情心。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狼吃人,人吃狼,只在强弱之分。
    “公主殿下特意安排你来咸阳,恐怕不止想要一些闺房物品吧?”
    陈庆抿了口酒水,漫不经心地问。
    “小人确实有一些私心,想要替部族采买些铁器。”
    扎西尊珠酒意消散了几分,谨慎地回答。
    “原本巴蜀商家还会向雪山中输送一部分铁锅和器具,可最近……有能耐去雪山的商队己经不在了。”
    “乐平公主人是极好的,可她又说了不算。”
    “将军那里售卖的铁器价格极为昂贵。”
    陈庆暗道一声卧槽。
    没记错的话,卓家之前往羌地走私铁器,一口锅换十匹马或者八头牛。
    那辛岳到底卖多少钱,才能让顶真觉得贵?
    陈庆逐渐露出打量大冤种的眼神。
    谁宰不是宰?
    就凭辛家那点小身板,我分一杯羹又能咋地?
    “铁器好说。”
    “本官执掌内务府,辖下有冶铁司,日产铁料近万斤!”
    “你要多少?”
    “十万斤够不够?”
    扎西尊珠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随即狂喜道:“够了够了!”
    突然他又畏怯起来:“大人,白狼部没有那么多的牛马来换。”
    陈庆禁不住发笑:“没有牛马也没关系。”
    扎西尊珠后背发寒,悚然一惊。
    “大人,您想要什么?”
    陈庆前倾着身子:“据你所说,羌人分布在群山峻岭之间,互相之间并不统属,也无甚同族之情。”
    “那……白狼部要是有了铁制兵器,攻破几个周边的部落不费事吧?”
    “本官心胸豁达,一向不挑食。”
    “只要是能干活的,都可以送过来。”
    “内务府照单全收。”
    扎西尊珠终于知道刚才那异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陈府令应该是想说:你不就是牛马吗?
    此人果真如乐平殿下所说那般道德沦丧,心性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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