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秦琅总觉得那乳臭未干的小子跟宁姝有几分相似。
    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夫妻相?
    脑中倏然间冒出了这个想法,秦琅立即呸了一声,打了自己嘴巴几下。
    “晦气!”
    啐了一声,秦琅继续跟着。
    戟安看着风一阵雨一阵的主子,满心满眼的纳闷。
    兜兜转转,两拨人到了东市一家叫做华章记的成衣铺子,一前一后地进去了。
    这是东市最时兴的成衣铺子,据秦家姐妹说每年甚至每季都是最先研究出新潮款式的成衣铺子,而且主营年轻人的衣裳,颇受盛京闺秀公子们的青睐。
    想着阿弟刚来,定是要几身新衣裳添添喜气的,宁姝便带他来了这华章记。
    虽然有些耗银钱,但确实值得的。
    华章记不愧是盛京首屈一指的成衣铺子,料子不说,款式更是新颖别致,先不说阿弟看了两眼放光,宁姝都免不了挑中几套衣裙。
    索性她一向银钱带的多,顺手就将那几套自己相中的衣裙给买下了。
    拿着几套袍子在阿弟身上比划着,宁姝觉得都不错,通通买了下来。
    就在掌柜满脸热情地将她与阿弟送出去,宁姝刚踏出门槛时,打眼就瞧见了门口那个脸黑得像锅底的少年……
    宁姝不出意外被吓了一跳。
    此番还带着阿弟,宁姝可不想在阿弟面前闹出什么,就想装作不认识秦琅,迅速走人。
    只飞速瞥了秦琅一眼,就扭过头,旁若无人地姿态。
    但这都是她自己的想法,秦琅可不这么想。
    就在宁姝就要与其擦肩而过的时候,让她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站住。”
    秦琅伸出一只手拦在她身前,话语中仿佛压抑着什么滔天的怒意。
    宁姝忍无可忍,顺着他的目光瞪过去,示意他别找茬。
    “你今天不说清楚他是谁,就从爷身上踏过去!”
    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句话,硬是被秦琅说出了几分委屈。
    东西两市本就繁华,又是在这最受盛京的成衣铺子跟前,人流量本就不少,又被秦琅这厮一吆喝,不少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了。
    好在这些人大多都不识得宁姝与秦琅,只是被引起了注意。
    然如果宁姝再不解决,这恐怕就成热闹了。
    宁姝瞧他一张脸都酸得不成样子,心里也猜到了秦琅是为何事,只觉得荒唐。
    她与阿弟好歹也有几分相似,秦琅是眼睛瞎了吗?竟看不出来?
    “跟我过来。”
    不再浪费口舌,宁姝丢下这几个字,就带着阿弟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最终停在一僻静小巷口。
    宁茱一头雾水地跟着阿姐走到了巷子里,人也不认识,事也不知道,只知道眼前这个黑着脸的少年很是莫名其妙。
    见四周无人了,宁姝转过身。
    “你今日又喝马尿了?”
    宁姝待秦琅从来都不客气,今日秦琅光天化日地拦她,宁姝嘴里也不留情。
    “我没喝,我就问你,你看上这小子什么了,乳臭未干的,怕是毛都没长齐吧?”
    对着情敌,任谁都难能拿出什么好脸色,秦琅一直也是个嘴上不留情的,这时候再也憋不住心里的狂燥了,当场就发作出来了。
    当然,不会是对喜欢的人,而是对那个让他嫉妒的发疯的臭小子。
    本来还打算老实待在阿姐身后的宁茱这下忍不了。
    被同性说乳臭未干,甚至是毛都没长齐,换成谁都不乐意。
    宁茱一脑门子的火,径直就从阿姐身后窜出来了。
    “你这人好没礼貌,说谁乳臭未干呢!”
    宁茱也不管阿姐拉了他一下,挺着胸膛就冲出来了,同秦琅对骂道。
    宁姝嗳了一声,却没拽住,眼看着阿弟就跟秦琅对起来了。
    秦琅一看这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还敢同他呛声,秦琅恨不得同他在这巷子里一决胜负,让宁姝知道自己眼神有多差!
    但他不能,若真要这么做了,当着宁姝的面,吃亏的总会是他。
    说不定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会告状说自己欺辱他,秦琅脑子热归热,但还存着几分理智。
    “就说的你,跟个豆芽菜一样,还好意思和爷抢,哼……”
    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秦琅目光转向在后面冷眼看着他的宁姝,继续牙酸道:“这小子看着比你还小吧,你竟有这癖好,也不嫌涩啊……”
    本来还怒气冲冲的宁茱,听到秦琅这虎狼之语,立即糊涂了,回头用目光询问自家阿姐,心中有个离谱的猜测。
    不会吧?
    第74章 小舅子
    果真被自己猜对了, 宁姝心里叹了一声,愈发觉得荒唐了。
    “还说你没喝马尿?胡言乱语些什么,他是我阿弟,赶紧将你脑中那些腌臜东西清一清, 让人听到岂不笑话死!”
    宁姝想不通, 阿弟看着哪里像她的相好了, 这人当真是草木皆兵。
    将脸带怒容的阿弟扯回来,宁姝心中倒是有些佩服秦琅的脑子。
    想来还是在气头上, 秦琅将宁姝这话听了, 一时没能消化,竟像没听一样, 继续囫囵道:“我管他是谁,敢和我……等等?”
    “你说这是你什么人?”
    秦琅还想继续发力,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双眼眸瞪大了。
    宁茱气哼哼地, 面上挂着嘲讽, 朝着自家阿姐道:“阿姐, 我看这人不仅脑子有病, 还有耳疾……”
    宁茱也是个有脑子的,一来二去地也搞清了眼前这人的意图。
    又是阿姐的裙下之臣。
    不过这个倒是比以前扬州所有加起来的都莽, 宁茱暗想。
    “没时间跟你在这浪费,你自己在这慢慢品吧。”
    宁姝见人已经木楞楞地不再纠缠,索性也不多说了, 拉着阿弟就要走。
    秦琅终于回过神来, 看着将走的姐弟两, 悔得当场扇了几下自己的破嘴,追了上去。
    “别恼, 别恼,今日都是我的错,我错的离谱,你别生气,小舅子也别生气,我给你们赔礼道歉……”
    心里发急,嘴上也就没了把门,一个失察就将心里话也说了出来,当即就遭了姐弟两一顿排揎。
    “谁是你小舅子,这嘴怎么还越来越欠打了!”
    宁姝虽说也领教过这家伙时不时的孟浪,但这次听着连小舅子都叫出来了,宁姝心里又是一阵汹涌澎湃。
    她气得羞红了脸,眼光像刀子一般甩到秦琅身上,厉声斥道。
    宁茱也是头一次见这么生猛的,居然就这么叫上他小舅子了,整个扬州都找不出比他更厉害的,差点都气笑了。
    “想做我姐夫的人多的都能从盛京排到扬州,你又算哪根葱,老实到后面排着去。”
    知道了秦琅底细,宁茱说话也有了底气,可谓是和自家阿姐一般的嚣张。
    秦琅哪里受过这种气,还是一个在他看来乳臭未干的小子,若是寻常,他早就将人教训了,可现在却是不行了。
    自己本就处于卑弱之势,出师未捷倒先将未来小舅子给得罪了,那才是大大的祸事。
    于是乎,尽管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是强颜欢笑道:“宁家弟弟说得是……”
    宁茱将秦琅这副前后反差极大的姿态给收入眼中,心中难免惊愕。
    这人不仅是他在阿姐裙下之臣里见过最莽的,也是最能屈能伸的,倒让他高看一眼。
    忍不住笑了,对着宁姝道:“阿姐,这个应当挺难缠吧?”
    宁姝知道阿弟什么意思,悄悄瞪了他一眼,扭头对着秦琅道:“下次还请记得长些脑子,不要跟个莽夫一样就冲上来!”
    面对宁姝的斥责,秦琅不甘心地反驳道:“这也不能全怪我,我又不知令尊和令弟何时回来,况且哪有弟弟这么大了还给他擦嘴的,也不嫌臊吗?”
    话音越说越低,但还是能让姐弟两听见。
    宁茱耳朵红了,不知怎么反驳,期期艾艾地看了一眼阿姐,似乎是想让宁姝帮他。
    宁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偷笑,不过阿弟的面子还是要护的。
    “那又如何,再大也是我阿弟,擦个嘴怎么了,是你心里不干净,所以看什么都不干净。”
    这下,秦琅不敢还嘴了,在宁茱看来可以称得上一句服服帖帖。
    见这厮识趣,宁姝不再多言,扭头出了巷子。
    秦琅难得有机会瞧见心上人,见人走了,不动声色地跟上去,不近不远地吊在后面,就算说不上话,也怡然自得。
    戟安一直跟在自家公子身侧,看见公子还鬼祟地跟着,知道怎么劝也是无用功,便随着公子去了。
    但得知了那小公子是宁姑娘的弟弟后,戟安也为自家主子松了口气。
    毕竟他家公子能得偿所愿,自己这个随侍也能过的松快些不是吗?
    车马盈街的东市,宁姝带着阿弟往坊市门口自家车驾赶,面色有些愁绪。
    宁茱注意到了阿姐的神色,微微偏头,余光瞥到后面鬼祟的身影,好奇道:“阿姐,这次的瞧着是个难缠的,是谁家的?”
    宁姝余光也顺着弟弟的过去了,自然也知晓秦琅就在后面跟着,想着总归不敢晃到她跟前来,就懒得费那个劲去赶了。
    听到弟弟的话,宁姝只觉这是一场避不开的宿命,叹气道:“说出来你也知道,他正是英国公长房的二公子,也算是姑母的侄儿了,硬说和咱们还沾点关系。”
    “国公爷和长平长公主的儿子,我在扬州便隐约听到过这号人,怨不得刚刚气性那么大,原来还是个皇亲贵胄,阿姐可还应付得了?”
    宁茱恍然大悟,关心起自家姐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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