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祁从贤选来给祁骁当未婚妻的姑娘吗?
    何烟给老爷子顺着气,内心也万分惊讶地说:“容敛,你没有在开我们的玩笑吧?”
    祁容敛颔首。
    “我从不开玩笑,这次过来,就是想请父亲出面,断了小骁的婚事。”
    祁容敛现在虽管着整个君祁,但于情于理,祁从贤都是他的二哥,祁容敛无权越过去过问他们的家事。更何况,祁从贤与谭家商量婚事在先,他认识姜梨在后,传出去对姜梨并不好。
    祁老爷子就差吹胡子瞪眼了,嘴里喊着:“你们……”
    “父亲,这件事因为我而起,我来这里找您,和姜梨、小骁都没有关系,他们并不知情,真正想解除婚约的,不是他们,而是我。”
    他将让人拿来放在祠堂的家鞭,接过它放在石桌上。
    “父亲母亲,我知道这举动不妥当,祁家的规矩家法我也受得了,无论如何,今天这婚约必须劳您取消。”
    祁老爷子半天说不出话来,骂了句“混账”,没去碰石桌上的那鞭子。
    “你走吧。”祁老爷子只说道,“今天这事,我就当没听见,至于他们俩的婚约,我不干涉,由他们自己。”
    “您尽管使就是,我还年轻,经得起百鞭子。”
    苍老的手握住鞭子,却始终没下手。
    一旁的何烟叹着气,“小骁不愿结婚,他们连订婚都没有,两人的关系都是没影子的事,拦下这门婚事也是好事,根本就犯不着上家法。”
    祁老爷子没好气地说:“你当他不知道,他就等你开口说这句呢!怕我不答应,玩了这招,就等着讨我同情。”
    早知自己会被识破,祁容敛不动神色地问:“那您同情了吗。”
    “行了,答应你就是了,跟你老子还玩这套。”祁老爷子喝完桌上那杯温水,忽地想到什么,“人家答应跟你结婚了没?”
    他略作一顿,“没有。”
    祁老爷子将水杯猛地放到石桌上,埋汰他,“追个人都追不到手,没学到我当年半点风范。”
    “我肯定不能和您一样,让人家主动。”
    当年何烟和祁老爷子结婚,就是因为何烟坚持,要说是女方主动,那也算是。
    祁老爷子面色立即黑了,“滚滚滚,还开起老子的玩笑了,真是男大不中用!”
    祁容敛还真照着他说的走了,祁老爷子很快就重新冷静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烟啊,虽然小骁和姜梨的婚事没订,可我听说两人婚事在圈子里已经传得挺广的了。以后要是容敛和她结婚了,估计会有不好的话传出来,影响了容敛倒是没事,他脸皮厚耐得住,可要是影响人家小姑娘怎么办?”
    “你说这混账,平常的心跟块铁石头一样,却又偏偏看上了她。”
    比起祁老爷子的忧心忡忡,何烟倒是看得非常开,完全没有这些忧虑。
    “我看你也不用操心那么多,容敛进退有度,做事有自己的考虑,他是你从小教出来的,你还能不清楚吗。”
    祁老爷子让管家去把祁二家的叫来,望着花园的景,目光遥遥,后又再叹了一口气。
    “打小起,我就狠着心管他。这如今,也是我欠他的。”
    何烟这次没有接话,垂着眸望着祁容敛离开的方向。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被她抱在怀中的婴孩,柔软得不可思议,那时的她,许诺自己要保护他一辈子,让他过上天底下最快乐的日子。
    可做母亲的还是食言了,眼睁睁见他将那些枯燥无味的过往当作养料吸收,压抑着又成长着。
    他成了所有人希望他成为的样子,可从没人问过他,他想成为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她又何尝不欠他的呢。
    一个半小时后,祁骁接到一个电话,来自他的父亲祁从贤。
    祁骁只当是发现他跑了,过来暴跳如雷的,他没去接,干脆利落地挂掉。
    后来这电话一连响好几次,祁骁觉得老是挂掉不好,还是接了。
    电话接通后,电话那头的祁从贤便立刻破口大骂。
    “小兔崽子!你和你爷爷说了什么!现在如你所愿了,婚约取消了!马上给我滚回来。”
    说完这个,祁从贤立刻挂了电话,留下一脸懵的祁骁。
    不是。
    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亲爱的爷爷怎么就突然出场了。
    他的计划明明是要和姜梨在订婚宴上逃婚啊。
    他根本就没和爷爷说过任何一句话,怎么这婚约就取消了??
    祁骁纳闷到了极点,和姜梨通话说了这件事情,担心是他爸使出的计策,想用这个骗他回家。
    无法确定这道消息虚实,他转而求助万能的小叔。
    “小叔,我爸刚才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不逼我结婚了,你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吗?太奇怪了,真不是我爸用来骗我回家的招数吗。”
    电话那头,祁容敛的声线徐徐,“嗯,事情是真的,从现在开始,小梨和你再没有关系了。”
    祁骁莫名感觉小叔这话说得怪怪的,但既然确定了事情的真实性,祁骁自然也就放心地听他爸的话,滚回家去。
    在回去的路上,祁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他的小叔不直接叫姜梨的名字,反倒叫小梨?甚至说的是小梨和他没有关系了,而不是他和小梨没有关系了?
    虽然只是两个人名的位置对调了一下而已,可这意思和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祁骁陷入了极为长久的沉思,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拨开了一层迷雾,转头又掉进了一层更深的迷雾中。
    到了红灯,他对着车上的镜子捋捋自己帅气的发型,决定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家伙,哼着小调去老宅挨训。
    与此同时,祁家和谭家联姻失败的消息不胫而走。
    传出消息的是在媒体工作的人。
    谭家迫不及待地希望吃联姻的红利,早就联系上媒体,准备在今晚发布祁谭两家举行订婚宴的通稿,希望能借此让谭家股价再涨上一波。
    类似的营销红利他们不是没吃过,当初将姜梨认回来,谭父就让人发了相关的通稿。
    通稿写了姜梨当年的意外失踪,亡妻的耿耿于怀,死前唯一的遗愿就是找回他们的孩子。
    谭父心里一直都记着亡妻的心愿,十几年来从未停止过寻找,还给救助儿童的慈善机构捐款,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被好好对待,大约是他的善心感动了上天,终于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当时这条新闻还上了热搜,可没少给谭家公司的股价添彩,就连不少合作商也觉得谭父是个有责任感、有情怀的企业家,是个很值得合作的人。
    吃过了一次好处,谭家急着吃第二次,两家联姻的这事,不管是商业媒体还是其他媒体,只要影响力高的,他们几乎都联系了个遍。
    可计划得越好,他们如今就越狼狈。
    谭父跟条狗一样地不停打电话给祁从贤,反复询问能不能不取消联姻,问这件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如今没了婚约上的牵扯,祁从贤根本就懒得理谭父,直接拒接谭父的电话。
    这桩婚事本身就是谭家高攀太多,祁从贤要不是因为信了大师说的,希望这场婚姻能让自己儿子幡然醒悟,到君祁好好工作,在老爷子遗嘱里分多点股份,他也不会硬逼着两人结婚。
    如今老爷子放话不赞成婚事,最大的利益落空了,祁从贤才懒得和谭明海在这里掰扯。
    谭父心如死灰,意识到这件事是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大口呼吸地坐在椅子上,邓曼如见状,立马拿了降压药给他吃。
    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谭父面色灰败,联系助理道:“联系那些媒体,把那些都撤了。”
    “你问我原因?自己不会想吗,养你们就是吃干饭的?”
    谭父气急败坏地挂掉电话,将杯子狠狠地摔到地上,内心的气几乎要压不下去。
    眼见着他就要爬完那条通向顶级圈子的梯子,未来只会是泼天富贵,明明今晚就要把婚迅公布了,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他的通天梯断了!富贵全成了泡影!
    不仅如此,他还会成为圈内的笑话!
    那些人之前就在背地嘲笑他卖女求荣,可他当时高傲地觉得,这些都是他们在嫉妒,毕竟自己能和祁家攀上关系,他们不能,都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小丑罢了。
    谭父咬着牙齿,想到自己在姜梨身上的投入,想到公司难看的利润,他打开手机,联系了个去年死了妻子的暴发户富商,说自己有个女儿适婚,性格温顺,还将照片发给了他。
    谈好了这件事情,谭父将手机放下,目光发狠。
    他在姜梨身上花了这么多钱,她必须连本带利地给他还回来。
    邓曼如默默听着,于心不忍地道:“我听说那人常年好酒色,都已经三十好几了,把姜梨嫁过去,是不是不好?”
    谭父瞪着她,忽然就笑了。
    “你现在知道可怜她了?如果她不嫁过去,按公司那情况,我们就等着过苦日子吧,这些年你和谭诗月谭博吃的喝的,哪样不是花的公司赚的钱!如果让诗月去,我想你舍不得的吧?只能是姜梨。”
    邓曼如抿着唇,想到自己的女儿,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只能这样了,为了她的孩子,她只能牺牲姜梨。
    书房门外,谭诗月本来是想来问婚约取消原因,却听到了这场争端。
    她满脸写着失魂落魄,安静地离开了。
    姜梨还被关在卧室,并不知道书房那出大戏,心安理得地摆烂着,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她本来在研读近年来智能驾驶相关的顶刊论文的,后面被祁骁的那个电话进来,一下就没有心思继续看论文了。
    婚约居然提前解除了,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她的计划被打乱了。
    姜梨摸着录音笔,决定让它延后一段时间再发挥作用。
    都怪狗男人。
    姜梨点开祁容敛的微信头像,知道婚约解除这件事情肯定是他干的,他确实在遵守着要处理这件事情的诺言。
    她看着那个头像,还是没去找她。
    现在的她不一样了!她再主动给祁容敛发一次消息,她就是狗!
    不过这谭家人真奇怪,都已经取消婚约了,居然还不过来找她说这件事情,也没有放她出来。
    是不是还遗漏了什么事情呢。
    到了傍晚,姜梨吃过送进来的晚饭,收到关明窈发来的消息。
    [我是小明:姜梨,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在哪?需要我帮忙吗?]
    姜梨懒得打字,直接打电话给了关明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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