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一叹,借我一生。
    如琴键一般,绵延逶迤,波澜壮阔,古镇的石梯充满阳刚的气息。
    长长的条石,厚实敦笃,仿佛醉酒的汉子,俨然逐月的诗仙,粗犷雄浑地躺倒江畔。冷月无声,寒蝉凄切,杨柳婆娑,波光潋滟,今宵酒醒何处。我心依旧明白。
    依山绵延,坚定顽强;因地就势,镇定无我。油画一般铺陈开去,庄严而不失亲切。民歌一般咏叹婉约,大气而不失厚重。让人疑心,那只是暂时醉酒的仙人,只待酒醒,打一个长长的呵欠,这些粗犷刚强的汉赋唐诗,这些苍劲磅礴的宋词元曲,便又会腾地一声全部从地上站立而起,站成一片高大茂盛张扬恣意的生命的旗。
    如伊人一般,缠绵悱恻,汪洋恣肆,古镇的石梯溢满温柔的节律。
    青青的苔藓,恣意疯长。曼妙的的蕨类,星星点点。葱葱的绿草,随心所欲。或悄悄地爬上石梯的腰际,或傲然从石缝中探出身子,或顽强努力地攀上高大的石壁,寒凝大地时,绝不服输,绝不低头。春风徐来,芳华再现,生命的能量和意志的力,在古镇淋漓尽致地挥洒和倾泻。
    头顶的蓝天,山间的云朵,身畔的江水,过往的行旅,一切都在时光的海洋中,点染成写意的山水或者温婉的诗词;
    苍劲的西风,似血的残阳,凄凉的昏鸦,古道的瘦马,伊人的叹息,阑珊的灯火,一切都在岁月的凝眸回首中,流淌成渺远的历史和伤感宁静的记忆。
    我爱古镇。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心灵的归宿地。
    饮一捧孤独伤感的泪,我就这样绮丽地被你击倒在地。江湖险恶,爱恨情仇。
    我爱古镇,这是放飞我苍老滴血心灵的栖息地。
    写一阕感伤悲壮的词,我就这样缠绵地被你俘虏入怀。人生如戏,生离死别。
    从你的身旁,我天天轻轻地走过。你用你苍老的容颜,抚平我心灵的创伤。我用我坎坷的脚印,回答你关爱的叮咛。
    在你的怀抱里,我永远只是渺小的沧海一滴水,甚至连一滴水都不是。
    千年一叹,借我一生。
    沧桑,秀美,宁静,深沉,博大,厚重,我深情地拥你入怀,就算是亲着你,吻着你,爱着你,恋着你了。
    而你,而你,从来都不回答我,只是默默地让我从你的怀抱里轻轻地走过,走过,走过。
    也许,我就是那一只受伤的丹顶鹤。
    走过那一片芦苇坡。
    只是放逐一个梦。
    只是追寻一个人。
    我能聆听到你呢喃的倾诉,用心。
    我能感受到你缠绵的情思,用血。
    我能体会到你博大的胸怀,用爱。
    我能领悟到你宁静的深邃,用情。
    一生走过,太多的叹息。在生命最凄凉的岁月里。
    一生爬过,太多的石梯。在生命被放逐的日子里。
    一生哭过,太多的坎坷。在生命最无奈的等待里。
    一生笑过,太多的失意。在生命最无助的绝望里。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古镇的石梯,给了我力量,信心,和勇气。
    宁静。秀美。古风徐徐。一个千年的古镇。一个秀美的小城。
    蜿蜒起伏。波澜壮阔。一个醉酒的汉子。一个逐梦的痴情人。
    或上或下,沧海沉浮。
    得意失意,人生无常。
    有笑,有泪。
    有风,有雨。
    有聚,有离。
    有悲,有喜。
    下石梯子的时候,虽是顺境,不费力气,步步下降。
    爬坡上石梯子的时候,虽是逆境,一步一步,艰难向上,步步升高。
    人的一生,难道不正是在爬石梯的过程中起起伏伏,降降升升吗?
    降,又何必忧呢?那只是生命的一种远去。
    升,又何必喜呢?那也只是生命的另一种别离。
    在浩渺的宇宙中,天地之悠悠,生命之须臾,在生命的轮回中,踏实地走好自己的路。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山水永恒。惟有饮者留名。
    旅痕留芳。惟有行者无疆。
    故乡的山水,在我心中。
    永不老去。
    2009年10月22日写于司马相如故里嘉陵第一桑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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