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换下男装,刚沐浴饼的身子只穿著薄薄一件素衣,坐在菱花镜前取下簪子,抖落及腰的长发,任其如锦缎般地流泻在肩背后。
    头顶上方的梁柱上有异常的声响,她先是警觉地一怔,继之又想,大概老鼠或猫儿,她没立即回眸,不在意地望着镜中反射出的景象。天!竟是个蒙面人!?
    “哪条道上的?”她骇然厉声质问。
    对方充耳不闻,提着大刀跃下地面,朝她面门直砍过来,招招狠毒无比,蓄意要置她于死地。
    “啊!”她练就最上乘的武艺除了轻功就是躲功,可,闪闪躲躲了二十个回合不到,已躲无可躲了。
    “喂,你究竟是谁,好歹报个名号上来。”还是不说话,哑吧吗?
    两人又拆了十几招,她的“闪功”已明显不敷使用了,情急之下,只好抓起云石桌上的茶壶掷过去,再趁隙夺门而出。
    “嗄!”不料却迎头撞上一具硬邦邦的胸膛。衰死了,怎么外头还有埋伏?“是你!”原来是殷之昊,好险“救我!”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里头有人要杀我!”她讲完立刻躲到他背后寻求庇护。
    “谁敢到这种地方撒野?”须知刘尚鸿不仅官位大,而且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谁那么大胆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莫非是活得不耐烦?
    殷之昊护着玉玲珑跨进门槛“是哪条道上的朋友?何必鬼鬼祟祟。出来吧!”
    屋里静谧无声,半个人影也没有。
    “奇怪,他刚刚明明提着大刀从屋梁上跳到桌子上,然后这是什么?”圆桌上此时放了一个大箱子,玉玲珑好奇地打开箱盖一瞧“黄金!?”
    玉玲珑讶然地抬眼望着殷之昊,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头一遭看到巨款没有手舞足蹈、哈哈大笑三百声。
    “旁边有一张字条,打开来瞧瞧上头写些什么。”殷之昊提醒她。
    “若能如约杀掉姓殷的,这箱黄金就是你的,于长弘字。”玉玲珑骇得睁大眼,这是
    “如约?”殷之昊瞠着炯炯凌厉如锋刀的星芒睇向她。
    “不不不,这当中一定有误会。”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这样看着她,她是无辜的!
    “为了钱,你当真无所不用其极。”两人四目交织,各怀着一份悲痛的煎熬。
    “不,不是我,我没有。”她虽然不是个好人,但她一向敢做敢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不会不敢承认。
    “不是你通风报信,于长弘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他记起来了,那日她曾飞鸽传书说是给她寨中的姊妹,现在想想,这收信之人恐怕不是她的姊妹,而是于长弘。殷之昊眸光冷寒地审视着玉玲珑,玉玲珑则惊惧悲愤交加。
    他用力的将房门甩上,接着把她整个人丢到床榻上,巨大的手掌往她左脸掴出火辣辣的五指印。
    “也许今生今世我们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这巴掌好让你记住,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对你情亦深、恨亦浓。”
    玉玲珑挨了这一掌,水嫩的嫣颊肿痛,殷红的血丝自嘴角汩汩流淌自襟口,在雪白的里衣晕染出怵目的印子。
    可恶,这明明是有人嫁祸给她,她为什么要受这无妄之灾?依她刚烈的个性,是绝计不可能任人栽赃,坐以待毙。她不再辩解,也不再言语,泪眼迷蒙地望着他,脑中急速翻转,找寻破解的法子。
    “别了。”殷之昊黯然神伤地扬起苦涩的唇角,转身走向大门。
    “就这样?情深恨亦浓?”玉玲珑艰难地步下床榻,踉跄地来到他身侧。“你今儿个是不是被人喂了蒙心药,否则怎会看不出这么低劣的圈套?”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殷之昊一阵怒急攻心,双脚走得更快、更坚决,当玉玲珑追到门外时,他已踪迹杳然。
    镰形的新月正放出奇特的光芒,冷照着山巅上的孤影。寂静主宰了这阒暗如墨的角落。
    是慕云他们先找着了他,抑或他先找着了这帮弟兄已经没人记得,总之这群肝胆相照的拜把又聚在一起,一个没有欢天喜地的聚首,每个人都莫名其妙的被逼得心事重重,只因他们的老大失恋了。
    他消瘦了许多,神色冷漠得吓人,往日老挂在唇畔的那抹狂肆的笑靥已不复见。
    “大哥,”刘肃第一个憋不住。“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不了再找一个嘛!”
    殷之昊紧抿着双唇,颓然倒坐,攒着眉,皱纹镂在眉心上,几乎成为烙印。
    他们的老大陷进去了,陷得很深,这样的认知让每个人心中无端地激起一阵惶恐。
    慕云生怕失言,一直保持沉默,嘴巴几度张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个女人,真值得?”这是他第一百零八次提出同样的问题,明知答案依旧,但他仍是忍不住的一问再问。
    “不如咱们回飞天寨,一切从长计议。”这项提议马上获得众人的附和,唯独殷之昊。
    “大哥?”刘肃喊道,他是最受不了殷之昊改变的人。“算了,我去把玉玲珑捉回来,随她答不答应,都得做咱们大伙的大嫂。”
    殷之昊忽尔站起来,众人也跟着起身,像以前一样追随着他。
    “你们走吧,或回飞天寨、或改名换姓重新做人。”
    “那你呢?”众人相望愕然,愁容陡生。
    “我?”殷之昊的眼里闪烁着阴郁和盛怒的矛盾星芒,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狂跳,只为伊人。
    何处是归途?
    他无言地挥挥衣袖,告别众人,孑然一身,走入更深更幽暗的山林。
    远望着他萧索离去的背影,大地更显凄冷。
    “玉玲珑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把大哥害成这样?”
    大伙不发一语,却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升起这样的疑问。
    抽刀断水水更流,藉酒浇愁愁更愁。
    现在的殷之昊比以前更颓唐荒yin,他蓄意用黄汤和牌九麻醉自己,以期将脑海中的倩影抹除殆尽。
    可,越是耗尽气力去遗忘,那倩影越是清晰。
    爱她什么呢?惊艳与柔情?销魂与畅怀唉,爱一个人哪需要什么理由,他只知道才转身挥别,思念已紧紧缠绕,人尚未离开,心却已不舍。
    难道她没有相同的心境?那为何她要把好不容易到手的大票银两,分送给刘肃他们?明知他囊空如洗,却径自接受他那五万两毫无诚意的契约。
    她在期待什么?
    倘使她真有心害他,当日为何要冒险救他脱困?这一切,莫非真是一个设计好的陷阱?
    殷之昊赫然立起。
    “大哥。”慕云出现在门口唤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你”殷之昊注意到他手里捧着一个布包。
    “我一路跟踪你。”慕云打断他的话,嘴唇不知因何颤然抖动。“我我是来跟你请罪的。”
    殷之昊薄唇紧抿,等着他往下说。
    “这是寨里所有财业的地契、房契和分别存放在六大钱庄的五十六万两银票。”他把布包摊开递予殷之昊。“隐藏这一大笔财富,目的只是希望你远离玉玲珑,甚至杀了她。”慕云双膝垂软地跪在地上,掩面而泣。
    “目的呢?”他轩眉皱颤,努力保持冷静。
    “因为我是第一个发现你不可自拔爱上她的人,我不要你离开飞天寨,不要你为一个女人把我们辛辛苦苦建立的大家庭给摧毁!你一定早就发现我的不忠,只是不愿揭穿,对吧?”以殷之昊的睿智精练,岂会不了解这么大一笔银两,断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挥霍殆尽。
    “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总管,对飞天寨的一片赤忱亦远在所有弟兄之上。”他不是不怀疑,只是不在意,若非视名利富贵如浮云,他也不可能浪迹绿林,过着飘泊浪荡的生活。
    “不,我不值得你推心置腹,请不要用绝对的信任让我产生更大的羞耻感,我宁可你猜忌我,怒斥我,至少我良心上会好过一点。”
    “猜忌一个和我出生入死,对我义薄云天的兄弟?恕我办不到。”若他是那样的人,谁还愿意跟随他,与他共患难?
    “大哥!”望着殷之昊为情所困,颓丧憔悴的脸庞,慕云惭愧得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去找她回来吧。”
    他比谁都清楚,像殷之昊这种野荡不羁、放浪形骸的人,一旦动了真情,将是波澜万丈,难以收拾。他已经够处心积虑的在其中作梗,结果不但唤不回殷之昊,反而让他越陷越深。
    “我们已经结束了。”因痛,他狠狠地吞了一大口青岚,然酒入愁肠,愁更浓。
    “不过是误会吧,解释清楚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慕云的胸臆一下子胀得满满的,他尚有未尽之言。
    刘府内
    “爹,你说什么?”刘婉君掼下碗筷,大声嚷嚷“玉玲珑那贼婆就是皇后娘娘失踪的女儿!?”
    “十之八九,根据为父派出去调查的人回报,她应该就是当年无故失踪的宝嘉公主。”
    “不,她不可以是,她是一个小偷耶,我不准她运气这么好,一夕之间飞上枝头当凤凰。”刘婉君激动的反应,大大出乎刘尚鸿意料之外。
    “放肆!兹事体大,岂容你横加干预。明天一早我就要带她进宫,你可别再给我招惹是非。”
    “她凭什么?她哪点像个大家闺秀?”刘婉君打心眼里瞧不起玉玲珑,这点鄙视之情完全写在脸上。“殷大哥一定是被她给气走的,这下好了,等她当上了公主,我们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你不去惹她,她又会对你如何?”
    “我”问题是,她已经惹上了啊!
    “玉姑娘,你多少吃一点嘛,这么多天了,你这样不吃下喝,身子怎么受得了?”奉命来服侍玉玲珑的丫鬟苹儿,手里端着汤碗,一会儿左边,一会儿绕到右边,好话说尽地哄着玉玲珑。
    她莫名其妙被软禁在刘府已经快三天了,刘尚鸿供她吃好住好穿好,就是不准她离府半步。每天只要她走出房门,后头就有七、八名侍卫跟着。
    “我吃不下。”这是实话,她不想吃,也睡不着,灿如秋水的明眸如今浮上许多红色血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那怎么可以,再这样下去,你很快就会病倒的。”
    她的病不是因为不吃不喝,她心里明白得很,那是因为相思,明知相思苦,却不能不相思。殷之昊愤然离去后,所有的**纠葛,爱恨煎熬齐涌而上,令她单薄的身子承受过多沉重的负荷,如何能不病倒?
    爱呵!这恼人的东西,她已经够努力回避了呀。
    “-出去,我想躺躺。”
    “不要,除非你把这碗粥喝了。”
    “好。”玉玲珑抢过汤碗,走到窗台唰地拉开窗帘,窗外居然站了两名监视她的侍卫,她一怒,把整碗粥泼过去。
    “玉姑娘,你怎么唉!明日一早老爷就要带你进宫了,你若再这么算了,我再去盛一碗粥过来。”
    苹儿一跨出门槛,她立刻阖上房门,重重地歪躺向床榻。枉费她自诩轻功一流,竟沦落到成了笼中鸟的悲惨地步。
    进宫做什么?莫非刘尚鸿想把她卖到皇宫去当宫女?这糟老头,一看就知道跟他女儿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又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打从殷之昊不辞而别后,刘婉君只到房里狠狠数落了她一顿,就再也没来过,今儿个突然出现,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
    见玉玲珑不说话,她自顾自地又说:“我是专程来向你赔罪的。”
    “噢?”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知道你一时还不能接受我的诚意,”她的口气明显比以前客气多了“不怪你,是我太过跋扈。”
    “有话直说吧。”她不习惯绕着圈子打哑谜。“横竖我已身陷囹圄,插翅难飞,你大可不必拐弯抹角。”
    刘婉君不自在地咧着嘴,深深吸一口气上来“你知道,我之所以视你如眼中钉,实在是因为爱不可得。”
    的确,一个心灵空虚的女人是可怕的,她们可以上穷碧落下黄泉,可以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只因全神贯注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恳切的告白,有些打动玉玲珑的心“是我不好,要是没有我”
    “没有你,还是会有别人。”刘婉君接口道“在殷大哥的心里,我从来不曾存在过,如果不是我向爹爹提议找他帮忙,他这辈子也许永远再也不会踏进我刘家大门,是我一相情愿,痴心妄想。”
    “他是个不懂惜香怜玉的人,得不到他未必是你的损失。”坦白说,像殷之昊这种寒薄的负心汉根本就不值得爱,但这种男人偏偏又是最叫女人为他伤心伤肺。她自己,不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这是真心话?”
    “是真心话,也是违心论。”玉玲珑挤出一抹哀伤的笑颜。
    “果然如我所料,”刘婉君纵声笑得好讥刺“这世上没有人拒绝得了他,富家千金、名媛闺秀又如何,我恨不得能随他餐风露宿、纵横四海。”
    对她这份不知江湖险恶的豪情,玉玲珑只能抱以淡漠一笑。
    “知道吗?我好羡慕你,可以随心所欲,今儿个东北,明儿个江南,爱上哪儿就上哪儿,爱跟谁好就跟谁好,不像我”她忽地一顿。“-,尽苞你扯些有的没的,倒忘了苹儿要我劝你多进餐饭,免得把自己饿坏了。”
    她击了一下掌,早等在门外的苹儿立即端着重新熬煮好的燕窝粥进来。
    “赶快趁热吃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刘婉君殷勤地把汤碗推到她面前,回头示意苹儿跟着她出去。
    玉玲珑盯着那碗热腾腾的粥一点胃口也无,只是觉得渴,所以决定喝点汤。
    手指才触到碗沿,突感一阵刺痛,陡地一颤,险险连碗带粥打翻掉,少许的汤汁泼洒到手背上,原本白晰的肌肤立即转呈紫红麻胀。这碗粥有毒!
    猛抬眼,房门“呀”地一声被打开来,伫立其间的竟是殷之昊萧索的身影。
    “你去而复返是为了杀我,还是救我?”瞧他两鬓居然叫髯杂错,一脸的风霜,短短几日不见,面上尽是荒芜落拓的镂痕,浑身沧桑满盈。
    “你以为呢?”他喉咙干哑得声音都变得喑哑。
    玉玲珑心绪悸动,缓步走近,终于抑制不住的投进他怀里,放任地哭了起来。
    “带我走,带我走!我要嫁给你,现在就要当你的妻,一辈子,两辈子,永永远远不要离开你。”
    “被关得受不了了?想利用我逃出这华丽的牢笼?”殷之昊将她紧紧圈在臂弯里,明明万分不舍,嘴皮子上却仍不肯轻饶。
    “你还是不相信我?”玉玲珑颤然地牵起他的手,放在她的心窝。“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该相信它。”原以为这份情感收藏得很好,连自己也可以骗过,偏偏被他逼得无所遁形。“我不是个三贞九烈的女人,之所以愿意跟着你远下江南,目的无他,不过是嫁鸡随鸡的一种非常寻常与平凡想望,这是你所始料未及的吧?”
    殷之昊虎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耳中所听到的。“果真如此,那五万两的契约又作何解释?刘婉君给的银票又作何解释?”
    玉玲珑苦涩地一笑“你实在比我会演戏,当初签下这巨额契约时,你当真从没想过,即便你存心抵赖,我又能如何?用抢的?用偷的?还是到官府告你,说你不肯让我趁火打劫,威胁兼勒索?”
    “我的确没想过,那五万两,我只当它是送你的聘金。”他眼中泛着水雾,望上去蒙-一片,其中有深情也有怨尤。
    “谢谢你,你是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我不是不懂珍惜,只是不敢,我一直以为鹣鲽情深这样的生活,永远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殷之昊冷眼睇着她,复瞟向桌上那原封不动的黄金,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告诉我,我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接受这一切不是你情急瞎编出来的话?”南下京城的这一路上她信誓旦旦,这辈子只爱钱不爱任何人,这会儿却又嚷着要嫁鸡随鸡,莫非只是她的缓兵之计?
    “难道这不是活生生的证据?如果你迟来一步,我现在已经上了奈何桥。”假使她所料不差,那个始作俑者很快就会现身,出来验收成果。
    “刘婉君的歹毒已是昭然若揭,但这并不能证明你的确对我情真意切。”
    “那我答应无条件当你一辈子的妻子,伺候你吃喝拉撒睡,并且随你爱三妻四妾,五妻六妾都行,我保证连吭一声都不敢。”这已经是她出道以来发过最惨无人道的誓言,他要再不答应,可就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是你亲口说的,我可没逼你。”殷之昊得意地扬起浓眉。“届时若敢食言”
    “尽管叫五雷都来轰我。”她立即很上道地接口。
    “有人。”他敏锐的听觉辨出门外长廊有足音逐渐趋近。
    “现在怎么办?”玉玲珑慌张地问。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搞清楚,他只是协助办案而已。
    “你比较聪明,武功也好,还是你来拿主意,我照计行事就好了。”不然干么拖他一起下水?真是的。
    “怎么你每句恭维的话里头,总暗藏着祸心?”他目光一凝,不经意瞅见她清瘦的粉颊,心中好生疼惜;都怪自己一时不察,否财也不至害她如此。
    来人的脚步快来到门外,但见他迅即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将流淌出来的血渍涂往她的唇畔嘴边,以及衣襟上。
    “你这是要我装死?”玉玲珑低声问。
    “对方的目的不正是要你命丧黄泉,咱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躺在床上当一、两刻钟的死人,不会太委屈你吧?”出其不意地点住她的穴道,玉玲珑四肢马上垂软不能动弹。
    “玉姑娘,玉姑娘!”门外来的就是专门负责服侍她的苹儿。
    她敲了一会儿门,见房内无人应声,于是蹑手蹑足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见床上突着大白眼,染着血迹的玉玲珑,吓得慌忙转身夺门而出。
    奇异的是,她并没有沿路拉扯着嗓门尖叫,只是脚不停歇地往刘婉君的厢房跑。
    殷之昊拂掠树梢,悄悄跟踪她到长廊外,即拐了个弯,踅往别处,对付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恶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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