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这一日,百姓们照常早早起来,开始了一天的辛劳。
    时近正午,艳阳高照。
    忙碌了一上午的百姓们,纷纷回返家中吃午饭。
    但就在此时,一个惊天消息忽然打破了京城的寂静。
    内阁首辅!
    人称刘青天的刘敦,忽然被皇帝以谋逆罪,打入了天牢。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刚刚听到消息的百姓们,根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像刘大人那样的好官,怎么可能谋逆?
    诬陷!
    对,这一定是诬陷!
    而相比于百姓们的激愤,朝中的官员们,对此却显得很平静。
    似乎对于这件事情,他们早有预料。
    刘敦这些年为官清廉,得罪了无数权贵。
    甚至当年一位皇族犯罪,他都铁面无私的判了死刑。
    朝野上下,早就有很多人想弄死他了。
    只是原来先帝在位,对刘敦十分看重,所以他才能一直活到今天。
    但是可惜,数月前先帝驾崩,新帝继位,却并不像先帝一样爱民如子。
    新帝尤其不喜欢的是,朝中存在一位耿直的朝臣,时常劝谏他当一个明君。
    明君有什么好的?
    不累吗?
    所以新帝对刘敦十分厌恶,而他的这种态度,也终于让朝中那些,早就想让刘敦死的人,看到了机会。
    于是这段时间,朝野上下指责刘敦的各种声音,一下子多了起来。
    而新帝也推波助澜,经常用那些似是而非的指责,去敲打刘敦,如此自然更助长了某些权贵的气焰。
    于是就在今天早晨,一队人马忽然冲进刘敦府内,从后院挖出了一个大箱子。
    而那箱子里,居然是龙袍,以及各种天子才能使用的东西。
    事情上报新帝,自然引得新帝大为“震怒”,于是立刻下旨,以谋逆罪把刘敦全家打入了天牢。
    之后的几天,新帝命朝臣审问刘敦,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走完流程,把刘敦的谋逆罪给定死了。
    其定罪速度之快,就好像整个朝廷上下,都希望刘敦死一样。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想维护刘敦。
    但是可惜,那些人不等开口,就已经被人找上门去警告。
    若是有不听劝的,就直接贬黜出京,甚至是,同样打入天牢论罪。
    一时间朝野风声鹤唳,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哀叹朝廷不公。
    但无论如何,刘敦的死罪已经无可改变。
    而朝廷似乎也等不及秋后问斩,刘敦全家都直接被判了斩立决。
    行刑的日子,就在宣判罪行的当天。
    偌大的行刑台上,刘敦和家人们,被强压着跪在地上。
    而在刑台之下,则是群情激愤的百姓。
    无数人为刘敦呐喊!
    无数人为刘敦请愿!
    无数人大骂朝廷昏庸无道!
    但是可惜,百姓们的力量太薄弱了,根本无法改变天子定下的事情。
    即使这件事,是错的!
    一队队士兵,刀尖冲着外围的百姓,不予许任何人靠近刑台。
    行刑官脸色冰冷,眼神深处却隐现悲哀。
    显然,他是知道刘敦无罪的。
    只可惜他人微言轻,权势低微,不能也不敢为刘敦仗义执言。
    “刘敦,行刑即将开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行刑官语气缓和的问道。
    “本官一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无愧于朝廷,唯一亏欠的就是家人。”
    他看向旁边的妻子以及儿女:“哎,这些年你们跟着我,一点福都没享上,反而天天提心吊胆,临到头来还要被我牵连,我……”
    “爹,您说什么呢?您为官清廉,一心为民,我从小最敬佩的人就是您了。”
    “是啊,爹,您一生为天下计,女儿从来都不觉得被您牵连。”
    “爹您说过,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虽然女儿不知道泰山在哪,但就觉得您这话说得对。”
    “我们生在当世,就应该为这世间百姓,做些事情。”
    看着家人。
    刘敦叹息:“那句话不是爹说的,而是先生,所以爹也不知道泰山在哪。”
    “哎,本来出事之前,爹已经安排好人手,护送你们去先生那里了。”
    “毕竟爹出事,总不能让你们一起死,却没想到他们的动作,比我预料的还要快,才让你们没能离开京城。”
    “当年先生说皇家无情,果然如此啊!”
    这个时候,行刑的时辰终于到了。
    行刑官一声令下,刘敦和家人们的头,被压在了断头台上,一个个刽子手站在他们身后。
    皇宫里。
    新帝高坐龙椅,冷冷看着外面的天色。
    “时辰到了吧?”他忽然开口问道。
    旁边的老太监应道:“回禀陛下,已经到了,想必那边已经该行刑了。”
    “嗯。”
    新帝点了点头:“大伴,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冷酷无情,连刘敦那样的清官都要杀?”
    “陛下杀刘敦,自然有陛下的理由,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刘敦身为臣子,陛下无论施恩还是惩处,他都应该甘心承受,不能有任何怨言。”
    老太监狗腿子一样的说道,奴才嘴脸展露无疑。
    “哎,朕也是没办法。”
    新帝叹息道:“朕当然知道刘敦为官清正,可他心里装的是天下百姓,并不是朕这个天子。”
    “清官虽好,但天子要的是忠臣,是只忠于朕一个人的臣子,更何况,刘敦得罪的人太多了。”
    “朕不是父皇,看似登基为帝,但在朝中的威信并不稳固,所以朕必须拉拢那些权贵。”
    “也因此,刘敦必须死。”
    新帝忽然自嘲一笑:“说来可笑,人人都说皇帝至高无上,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可是又有谁能想到,朕这个天子登基之后,居然要向那些臣子交投名状,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没错,在新帝自己看来,他今天处死刘敦,跟给那些权贵交投名状没什么区别。
    人家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他这个皇帝倒好,居然是臣子要另一个臣子死,他不得不杀。
    如此皇帝,当得简直太憋屈了。
    新帝眼中流露出阴冷的目光,甚至就连大殿里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许多。
    他的确不喜欢刘敦,但自己想杀,和被别人逼着杀,可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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