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被死亡带走,有些人在□□、饥饿、流放与不幸中沉沦/寒冷如军刀穿透了我们,卑鄙与阴险也在我们之中降临/在这块土地上,还有谁能够承受抚心的欢吻/我与酒相会是一首诗,我与女人相会是一首诗,天与地相会是一首诗/但我们听到的诗却麻痹我们的领悟。(亨利·米修)
    天边一抹云在夕阳之下,悠悠且绚烂,夹进了长空湛蓝色的诗页里,那俊秀的西岱小岛被她蒙上了朦胧的面纱,温柔偎依在塞纳怀里,恬静似一位少女,又过了一会儿,夕阳那微弱的光芒将大地染上蝉翼般的光。云披上金辉,如同少女姗姗而行,渐渐靠近河面。天边飘着几片云,宛如鲜艳夺目的彩缎,装饰着巴黎的天空。
    明诚只觉得那女孩的笑容不停地晃在眼前,许是此时傍晚的巴黎太过温柔了,自己该好好想想如何接触那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八的孩子。不不不,那根本不是个小孩,分明已是一个比自己都心思细腻的小鬼头,不知觉得将自己就送到她面前去了,究竟知道多少关于自己的事呢?
    从花店出来之后,明诚才慢慢意识到,白琬琰对于自己那日的试探一早看在了眼里,至于之后的事情只怕是她预料之中的吧?
    至于此时的明先生会怎么想我们琬琰,她是一概不知的,她已经被刚才那一套套的衣服搞晕了头脑。妈妈秀珠的婚纱送来时,也给她带来不少新款的洋装,秀珠长久以来的热情都在这种换衣装扮中爆发出来。琬琰只得一套套的换来给母亲看,真可谓是母子天性,还是自家孩子永远是好的,秀珠见琬琰穿出来的每一件都很挑剔,最后还是徐之洲见小丫头面露疲色,才开口劝下来。
    哼~怕是在小小的报复自己给他添的麻烦呢,不然母亲秀珠明明已经答应下自己,说是自己去选就好的,怎么会突然送来这么多的衣服呢。小气鬼!
    琬琰将衣服一件件放好,坐下来歇一歇,明日就到时间了,她需要好好想想所有可能会面对的情形,她所擅长的只不过是对所有突发之事都有所应对而已,哥哥告诫过她这是优点也会成为桎梏她接下来的成长的,但是现在她还未找到可以打破此局的引路人。
    这个人会是谁?何时出现?琬琰一步步走出去都是在试探着前路。
    对于明天的到来竟十分期盼起来。
    从徐之洲得知秀珠答应举办婚礼那天起,徐之洲就开始给家中诸位发去电报,以及白家兄长白雄起,极力想给秀珠一个郑重而又难忘的婚礼。
    白家在北洋政府初现颓势时,白雄起便急流勇退中抽身而出,去往香港做些生意,并与徐家的贸易多有来往。
    白雄起在接到消息时,正巧在上海参加一起商会人士举办的宴席,白家夫人在看到后,很是高兴,直接令人给白雄起去了消息。下人也因着白夫人令急,直接进入宴会上告知了白雄起。
    白雄起一个高兴,开怀痛饮下杯中酒,“痛快啊,痛快。”
    而此时站在白雄起面前的正是明家家长,明镜。着一身紫色绸缎旗袍,端庄大气,也将其年龄生生压下去,让人不觉其在容貌上的秀丽。见到白雄起突然喜不自胜,自然开口问道,“不知白先生可是有什么喜事,竟如此欣喜?”
    白雄起也乐得分享此事,“家妹出国多年,一直未曾正式把婚事办了,倒是让人一直惦念,如今传回消息来说是,不日将正式举办婚礼,我这心中就放心多了。”
    “可是那位与我曾有一面之缘的秀珠小姐?”明镜听闻此,脸上自是喜色一片。
    “正是家妹。”
    “我即是听闻此消息了,不知是否有幸沾沾喜气啊?”明镜对于当年的雪中送炭之举还是心存感念的。
    “只是他们尚在巴黎,不好太耽误你的事吧?”白雄起虽对于明镜此举很是高兴,但也知只不过一份情谊在罢了,却是不好作甚挟恩之事的。
    “无碍的,我明家人过去都是一样的,家中两个孩子皆在巴黎,他们代我出面便可。”明镜也知人情无谓什么还与不还的,常来常往才是。
    “那自然好,我们自是主随客便的。”白雄起惬意一笑。随后两人又互相寒暄些许后,作别。
    宴会散后,白雄起将手中事务交代下去,连夜返回香港去。
    明镜心下惦念此事,隔日便给明楼去了电报。
    而明楼因着组织任务打着去哈尔滨讲学的名义不在巴黎,于是这封电报来到了明诚手中。正愁不知如何光明正大的接触那个女孩儿呢?正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明诚今夜也可安下心来了。
    明日是他们照例组织的文学沙龙,名义如此,实下却是进步学生的集会,用以筛选组织人才的,明日的会上有几名需要明诚出面接触的学生,虽是做过此类事情,但是近日的事情,总给明诚心中一股隐约的惴惴之感。琬琰的事情略有眉目也只是稍感放心而已。
    明天又会遇到什么?明诚只觉从加入wd那刻起,此类的畏惧皆化作无时不在的小心谨慎。
    明天或许又会是个明朗的晴天吧?
    一夜之后,对于多雨的巴黎来说难得的好天气。琬琰在阵阵蔷薇的香气中醒来,忽闻到了饭菜香气,温暖,安心。
    或许徐天那时心中守护的便是如同此时一般无二的小家吧。而此时这样的温情却如同毒/药,沉迷其中便会迷失心中锐意。
    而在琬琰枕下,那柄肋差时刻在提醒着自己,前方还在等待着她前去,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求得的谜底。
    用完饭后,和母亲打了个招呼便出门去了,身后自然跟上了几个前几日答应下来的尾巴。
    巴黎春天百货,琬琰连着转了好几家服饰店,最后才来到这里。即使目的不在于此,再漫不经心,琬琰脸上也不会露出丝毫。
    十足的娇小姐的模样,几番试穿之后,无一满意的,转头却又将第一件让他们保留起来,身后跟着的徐家下人心里却很苦恼,难怪大家推脱不来,这小姐怕是不高兴呢,这番如同监视的行为。
    琬琰接过衣服时,瞟了一眼腕表,时间快到了。
    出了百货公司的大门,无意间发现斜对面有一家古董店,琬琰正愁不知该给母亲结婚时送什么礼物的好,可巧了。
    琬琰也不管身后的众人,径直朝那家店走去。门口悬着一个铃铛,琬琰推门进入时,发出清脆的声音,店里空空荡荡,只有满架的瓶瓶罐罐,框框画画的,落满灰尘,杂乱却不失秩序。房间深处摆着一把摇椅,静静的摇晃。
    有人,有呼吸声。不过他既然不出声,琬琰按兵不动,只细细捡看那些物件。哪知在这里竟无意间看见一套十八世纪的银质餐具,保存竟也完好,小心翼翼取下来细看,图案花样等无一不精致,这份礼物琬琰表示值了。
    咳~
    那人终于出来了,不知深处是如何布置的,那中年男子像是穿墙而过似的,细一看去,那门似乎与墙壁几近融成一体了。
    “老板,这餐具怎么卖?”琬琰指了指货架上的东西说。
    “100”那男人气质很是阴沉,说话更是简短。
    “好,我要了,请给我包起来吧。”琬琰上前,打开钱包。
    那男人深深的看了琬琰一眼,“请稍等,我去取包装纸。”说着,示意琬琰跟上来。
    那扇门后,光线更加暗淡,咋一进入,琬琰稍有不适,迅速靠在货架死角处眨了几下眼睛,只见那男子速度不减的拐进货架深处,琬琰跟上前去,此间的货架上也多是些古董夹杂着一些陈旧的书籍。
    男人坐了下来,抽出一张信纸交给琬琰,“看完后烧掉,现在你听我说,”说着抽出另一张纸来。
    “我这里是你的资料,你由你的引导人作保推荐,我们的考察还会进行,直到你达到标准之后,我才会把对你今后的安排告知你。你也不用担心时间问题,我们行事还是有保证的,何况你的引导人对你的要求与其他人并不同。”
    琬琰听他说的同时,看完了手中的信纸,来自一个名号影子的人,只是说明琬琰目前需要配合的事情,全权由此处之人负责接手,至于之后的安排一字未提。琬琰心中只大概有所猜测,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毕竟她的身份就已决定了她未来会面对的事情。
    琬琰将手中的信纸还给那男子,“是,我知道了。”
    那男子接过后,当着琬琰的面点燃两张纸,烧尽后,伸手示意,并侧身一步在前向外出去。顺便从货架上取了几张包装纸。
    利落的将那套餐具包好后,交给琬琰。“欢迎您下次光临。”并说着帮琬琰推开大门。
    琬琰提着餐具出来,就有人伸手接了过去,这一抬手,腕表上,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五分钟。
    心下放松才察觉自己竟有几分饿了,四下看看,可有用餐地方。不过这一看倒是没发现餐馆,却是发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我们可爱的明先生竟然有几分急迫的行走着,身后不知为何竟跟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要不要帮忙呢?琬琰抬手抚摸着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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