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展大人怎么没说过那是王妃娘娘,属下以为展大人只是救了一位普通的姑娘。”王朝兀自觉得奇怪。
    “只怕不是展护卫伤重未说,而是他心里压根就排斥娘娘的身份。”一清瘦的中年书生模样的人轻抚胡须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包拯道,于是王朝等领命拱手退下。
    “大人,展护卫”清瘦的中年人再度开口。
    “公孙先生,展护卫的伤势如何了。”包大人岔开话题言及展昭伤势。
    “展护卫伤势严重且失血过多,受伤之后多次运功却不是疗伤,导致心力经脉皆受损严重正昏迷不醒。”公孙先生皱着眉头恭敬回答。
    “哦?展护卫武艺高强,何人能将之伤成如此。”包公摇头轻叹。
    “幸好有人及时清理了伤口并为展护卫敷了止血草葯,因此展护卫无性命之忧。”公孙策继续犹豫地说“可是,学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孙先生请讲。”包公踱步深思。
    “适才大人讲过,展护卫武艺高强,漫说一般的劫匪刺客,就是大内高手都伤他不得,就伤势来说,展护卫伤至如此,而娘娘却全身而退,如此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公孙策不再往下说了,只是忧心地看着包公。
    “展护卫舍命救王妃娘娘,此乃情理之中,展护卫本就是忠义之人,换作他人同样会舍命相救。”包拯心里其实和公孙策有着同样的猜测,却仍是不愿承认,毕竟是王妃娘娘,是皇上赐婚的信王妃。
    “如若无情,救人仅义,娘娘发髻上的花,叫做野红花,便是展护卫伤口上所敷草葯的花朵,当时情形关乎生死,试问大人,何人能在生死存亡之际还有闲情雅致赏花妆髻?”公孙策一语点睛。是了,难不成展昭在那边痛得死去活来,而堂堂信王妃则在旁边戴花妆扮不成?就在二人一筹莫展的情况下,我已经在后堂丫环的服侍下换过了衣服,并梳洗打扮收拾妥当。
    “臣参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当我踏入花厅的时候,包拯和公孙策便向我行拜见之礼。而这声千岁在我听来却是如此地刺耳,我越来越承受不起这沉重的称呼。“包大人无须多礼。”丫环将我扶至桌旁坐下,包拯和公孙策依然站立。
    “大人请坐。”我抬手言请。
    “谢娘娘。”包拯谢坐之后,我喝了一口茶,却是尝不出问道的,我虽未受伤,却惊吓过度,到现在都还没适应过来,但也不得不装样子。
    “大人如何得知我们受困于垛崮山?”这是我想知道的,王朝怎么找到我们的,莲翠和莲英还有子佩他们都怎么样了。
    “娘娘可认得这个?”说着,包公令公孙策呈上一个字条。
    我接手一看,上面写着:“展昭被困垛崮山,危在旦夕。”署名只有一个“佩”字。心中大喜,定是子佩,因涉及王府颜面,字条中并未提及我的存在,署名也只有一个佩字,定是认准我能猜出是他。看来,子佩是安全的,那么莲翠和莲英呢?陆月娥呢?
    “娘娘果真认得?”包公再问。
    “是”我放下字条,将事情来龙去脉向包公说了个清清楚楚,我没着急问展昭的伤势,因为我知道既然到了开封府,传闻公孙策医术高超,展昭自是不会有事。
    包公和公孙策听完我的叙述后,均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启禀大人!”下人进得花厅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什么事?”包拯问。
    “展大人好像发烧了,不停出汗,昏迷中不断地喊着一个名字,好像是个姑娘的名字。”下人恭谨回答。
    “大人,学生去看一下。”公孙策急急而去。伤口最怕发炎,展昭发烧不是好事,无怪乎公孙策如此着急,便是我,也暗暗心急如焚。
    “何人之名?”包公问道。
    “好像,好像叫什么雨如。”下人再回。
    “雨如?”包公挥了挥手,下人退去。
    “恕臣无礼,敢问可是娘娘名讳?”果然包拯心里通亮,自是瞒不住他。我略微点头,苦涩地说:“包大人,我想去看一下他。”
    “娘娘请。”说着便替我带路,我讶异于他的冷静,但也释然。
    纵使心里有数,但见到俯卧于榻的展昭时我还是禁不住泪盈于睫,心中隐隐生疼。昏迷中的展昭面色苍白如纸却冷汗岑岑,口里呓语不清,但大概能听清个名字,我的名字。我急步上前接过丫头手中的湿帕子擦拭他的额头。猛然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我看向他,他还在昏迷中,只是下意识地紧紧的箍住了我的手腕。公孙策待上前替我解围,被包拯拦住。
    “王朝留下,其余人等全部退下吧。”包拯突然挥退所有人。
    “王朝,府内几人知道娘娘身份。”包拯没有看我,只问王朝。
    “回大人,除属下四人之外,就这几个近侍和丫环知道,无其他人知道。”王朝照实回答。
    “好,吩咐下去,暂不要公开娘娘身份,除这几个人之外,也无需他人近身侍候。”包拯一脸严肃地吩咐着王朝,王朝领命离去。
    “大人,如此不用通知王府么?”公孙策当着我的面问包拯。
    “但凭娘娘吩咐。”包拯把皮球踢给了我。
    “谢大人周全。”我不再看他们,只不停地为展昭擦拭着额上细汗。包拯和公孙策悄悄地退了出去。
    “姑娘,我来吧。”一个时辰之后,我在榻边坐得半边身子都快麻木了,进来一个小丫头,口呼姑娘并接过我手中的湿帕,在旁边的铜盆里湿了湿扭干净。
    “你叫什么名字?”我长叹口气,轻轻地问她。
    “奴婢叫冬妹,包大人让奴婢来伺候姑娘。”冬妹巧笑伶俐地边说着,边给我倒了杯茶。这使我不由得想起了莲翠和莲英,也不知道她们几个怎么样了,哎“雨如,雨如快走!”展昭昏迷中突然清晰大声的叫了起来,手臂极不安生的将被子扯开,刚擦净的细汗再度如豆般地渗密滴落。
    “展大哥,展大哥!我在这里,展大哥”我忙握住他的手,防止他胡乱挥舞扯裂伤口。他渐渐平静,气息恢复匀称。
    “原来姑娘叫雨如,多好听的名字呀!”冬妹感叹,我蓦然看向她,她被我看得一愣。
    “我叫楚雨如。”我淡淡地对她说。
    “水,水”展昭昏迷中却也在受着巨大的折磨。
    “冬妹,拿水来。”我忙对冬妹吩咐然后转身扶起展昭“展大哥醒醒,展大哥”
    展昭还真应声醒了过来,虚弱地睁开眼睛,却是有气无力地看到我之后,又惨淡而放心地笑了。
    “来,展大哥,先喝口水。”从冬妹手中接过温水喂展昭喝下。
    “冬妹,快去找公孙先生,先生说只要展大哥醒来便可服葯了。”冬妹一听马上转身而去。
    “雨如,你没事,太好了。”喝了点水,展昭的嗓音温润了许多,向我苍白地笑着。
    “展大哥,先不要说话,你都睡了那么久,不许你再睡了哦,就躺着好好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要吃葯了呢。”见他如此模样心里不忍,面上只得巧笑以对令他安心。
    他定定地看着我,眸子里有着犹疑、担心和心痛!张了张嘴,但终没有说出什么话,只是紧锁眉头别过脸去。我知他心思,我心里又何尝不是千头万绪不知所措。本已绝望,所以各自坦白了情感,可是如今我二人安全回府,我便又是那个名义上的信王妃!与他有缘却无份,但是在这份真情和现实之间,我们又情何以堪。我轻轻叹了口气,我就是我,二十一世纪的女性,不是古代的女人,我不会向现实屈服的。展昭性格刚毅直爽,同样也是个有主见的人,只是,我不知道这份刚毅和主见会不会也像信王那样的古板。坚定了决心,我伸手轻抚他的眉头,想要为他抚平那抹担心。
    “姑娘,葯来了”冬妹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葯汤走了进来。
    “这么快就好了么?”我接手葯碗。
    “公孙先生早就熬上了,算计着展大人醒来的时辰熬的。”冬妹老实回答。
    “来,展大哥喝葯了。”公孙策就是公孙策,心下的佩服又加了一分。
    “我自己来吧。”展昭努力抬手端碗,他说的是我,而不是属下或者在下,我心里暗自欣喜,却也不让他夺碗。
    “如此虚弱,还是我来吧。”刚服侍他喝完葯,就听外面人声吵杂,不由抬头向外望去,呃,又是纸窗户,什么也看不到的“冬妹,看一下发生什么事了。”我扶展昭侧躺,然后将葯碗置于桌上,吩咐冬妹。
    “姑娘,外面来了很多人,好像说是王府的人。”不一会儿冬妹就跑了进来向我禀告。
    “王府?有没有说哪个王府?”我心下一惊倒也释然,我和展昭回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子佩安全,想必黑衣人也没有什么必要追杀莲翠和莲英她们,如若陆月娥带她们回陆府,那么陆文良必然派人通知王府,所以,无论哪条线索都会得知我的去处,想至此,已无所顾及。
    “展大哥,你在这好生躺着不要动,我出去看一下。”我替他拾了拾被子,他看我不语。我深深看他一眼,并深信他懂我的想法和决心,然后拢了一下发丝,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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