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孩子过完生日,凡静考虑到国庆节帅帅还有两天假期,就在辞别彭家老母的时候,把帅帅带到了电业局家属院。这两天,凡静其它事没干,也没再走出家属院半步,不是她家就是敏姐家,她陪儿子玩了个痛快,使她这个整日里东南西北来回奔波的女人又充分享受到了做一个母亲的天伦之乐。同时,也使她这个法律上孤单的女人重新成家的欲望愈发强烈迫切起来。她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的家,有一个爱她和她所喜欢的丈夫,有一个他们共同的下一代,过一种如常人一样宁静而又稳定的生活。她毕竟已是二十六七岁的人了,再晃荡几载就过了而立之年。她知道‘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的说法,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现在不趁经常外出跑业务的机会抓紧时间寻找,过了而立之年,就是自己的容颜不褪色,永葆着青春的美丽,也一样很难找到自己可心可意的人。晓雯是不行的。虽说他是帅帅的亲生父亲,但他无可救葯,也使她受够了他的气。孙经理也不行,长得丑陋不说,又贪恋女色,肉欲横流。段卫恒么则可以考虑。人实诚,长得也帅,大小是个当官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相互都喜欢对方。只可惜自己已经把身子给了人家,却对人家的婚姻家庭情况一点儿也不了解。只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对方有妻子,但不知道他是否有儿女,住了多少房,与妻子的感情究竟怎样。段卫恒么,也不知道她凡静是个离了婚尚未再婚的单身女郎。他们在一起那么多时日和光阴,好象只顾谈业务谈工作,只顾吃饭玩耍,却有意避开家庭和感情生活这个主题不行。下次出差一定要去趟濮阳,把这些事一件一件都弄个明白。凡静在陪伴儿子享受天伦之乐的同时,心中盘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十月四日上午八点,凡静\姬敏一块到公司见过魏副经理,又到黄总办公室和他说了会儿话,就一块到公司门口,各自搭车出差去了。
    这次,凡静先去了焦作,后去了新乡。十月中旬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一天下午,她同段卫恒电话联系后又鬼使神差地去了濮阳。段卫恒在办公室接到凡静启程的电话,高兴得手舞足蹈。他连忙给他的主任编了一个美丽的谎言请了半天假,就放下手头的工作亲自去车站迎候凡静。在长途客运站口,他想,一二十台计量箱刚运来没多久,她现在又来,肯定不是为了货款的事,她是想他了。而他呢,自从凡静上次离开濮阳,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但他没有一种联系方法能够确切地找到凡静。他放弃了同她联系的念头,只好默默地一天一天地耐心等待着她。
    接近下班的时候,段卫恒远远望见了从一辆客车上走下来后东张西望的凡静。他趁她朝他这个方向张望的时候,打着手势大声地叫了她一声。凡静听见了段卫恒喊她的声音,她循着声音找到了他,高兴地朝他奔了过去。段卫恒心中立马异常激动,不是在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车站,他早就不加思索奔过去抱住了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尽管如此,他还是拨开熙熙攘攘的人流朝凡静走过去。当两人越来越近,近在咫尺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把手掌伸向对方,打在对方的手掌上,随着‘啪‘地一声响,两个人的温热的手握在了一起。他们含着微笑默默地深情地看着对方,就这样过了一小会儿,他们才相视一笑,分开手,一同走到车站外面的马路边,招手叫了一辆的士。
    ‘油田招待所‘两人一前一后钻进的士,段卫恒吩咐司机。
    路上,的士经过了高耸入云的濮阳电视转播塔,从这个塔往南路西全是豪华气派的别墅洋房,一律都是欧式建筑,颜色却不尽相同。黄的\蓝的\绿的\白的\红的,纯粹耀眼夺目的亮色,衬着万里无云的蔚蓝的天空,景色极为壮观。凡静隔着车窗一路欣赏着,她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这是啥地方?太漂亮了。上次我来怎么就没有看见?‘
    ‘这是上官村,濮阳特有名的。上次你来坐市内4路车从东边去了油田招待所,又从没有经过这里,所以看不到。‘段卫恒唠唠叨叨地介绍着。
    ‘怎么,濮阳恁多姓上官的人?‘
    ‘这是老百姓私下起的名字,意思是说这一带是上等官吏,也就是达官贵人们住的地方。‘
    ‘这房子真美!‘凡静发出由衷的赞叹。
    ‘不是房子美,是钱美。你猜一套多少钱?至少一百多万。‘
    ‘哪来恁么多钱?‘
    ‘。 。 。 。 。 。‘段卫恒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笑着看了看凡静,意思是你真不懂啊还是故意装得天真幼稚。他见凡静还盯着他,一副打破沙锅璺到底的架势。就说:‘这里住的全是‘四基本‘干部。吃饭靠请,抽烟靠送,工资不动,老婆不用。不有钱才怪呢!‘
    ‘咦,他们活着也真够轻松潇洒了。‘凡静羡慕着。
    ‘轻松潇洒还在后头呢!‘
    ‘这位老哥说得对。‘一直沉默不语的的士司机这时开了腔。‘您没听说吗?现在社会上老百姓的生活确实改善了许多,但他们的钱还不经得起花。拼死拼活地挣钱不容易,但花起钱来却快多了。因此,老百姓的手里真正有子儿的也没有多少。钱都跑到哪些人手里呢?一是通过正当渠道或歪门邪道暴富起来的款爷款姐们。二是傍大款的小姐卖身的娼妓\舞厅酒吧的三陪女郎。再就是信仰有权不使过期作废的贪官污吏们。这些做官的名义上是干部,实际上都‘不干‘。一天里光见忙忙碌碌,没有一件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早上围着轮子转,中午围着盘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打麻将一宿两宿不睡,喝辣酒三瓶四瓶不醉,玩女人五个六个没事,跳花舞七曲八曲不累,干工作九年十年不会。我们这里时下正流传着几句顺口溜,你听听就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电视塔往南看,住的贪污受贿犯。先枪毙后审判,保险不会出冤案。‘
    凡静恍然大悟,‘光想到我们襄汝\煤沟那里有腐败,谁知道濮阳这么干净的城市也有腐败。看来国家是该狠下心来惩治惩治了。‘
    段卫恒扭头瞧了瞧凡静,心想,哪里都有腐败,只不过轻重而已。她办起事情来也够成熟的,怎么谈论起政治就这么幼稚!只想到她们那里有腐败?不过他瞧着凡静美丽而平静的神态想,她这种幼稚也着实讨人喜爱。他这样想着,耳旁又响起了司机的声音。
    ‘已经开始了,陈希同就是个例子。香港即将回归,党和国家几位重要领导人现在每次出来讲话,都提到严厉惩治腐败问题,将它摆到不严加惩治将会亡党亡国亡社会主义的政治高度。看来中央这回是动真格了。走着瞧吧,弦子会越拉越快,螺丝将越拧越紧。‘
    凡静坐在后排,她瞧着的士司机的后背,心想一个小小的‘牛板‘,对国家大事懂得还真不少。谁象自己,对政治漠不关心,没有一点爱国热情。
    几分钟后,的士停在了油田招待所的大院里。段卫恒与凡静各自在一边打开车门钻了出来。凡静正想给司机付车费,却被卫恒抢先了一步。她笑了笑,把从皮袋里掏出来的钱又放回了原处。然后跟着卫恒跨上招待所一楼门前的台阶,很快走进了一楼。
    在招待所一楼服务总台,段卫恒正准备给凡静订房间,却意外地望见自己的妻子正顺着楼梯台阶从二楼上面走下来。妻子也看见了他,看见他身边还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漂亮女子。
    在这里看到妻子,段卫恒心中十分惊讶,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从从容容的样子。他迎着已经下到一楼的妻子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俺厂来俩外地客人,需要呆上几天。厂长让我把他们安排在这儿。我刚在三楼把他们安顿好就下来了。怎么,你来这里也有事?‘妻子瞄了一眼那边立着的凡静。凡静也十分友好地瞅了她一眼,心想,看卫恒的表情,她肯定是段夫人了。段夫人长得不错么,蛮漂亮的。只是比起她老公稍微胖了点儿,比起我来更是胖了许多。两口子站在一块多多少少有点儿不协调。
    ‘我正想回去跟你说呢。咱表妹来濮阳跑业务刚到。我想把她也安排到这里住下。‘
    ‘表妹?哪儿的表妹?我怎么不知道?‘
    ‘豫西襄汝我一个叔伯舅家的。总想着太远不肯来往,平时也没有给你提过。我小的时候是在姥娘舅家长大的,她父亲那时候待我特别亲。你来我们家才几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从没有在咱家说过。‘
    ‘您姥娘舅家不是原阳的吗?‘
    ‘不错。我这个舅后来参军在豫西襄汝一带服役,在那里成了亲,转业后留在当地工作。起先还不断回老家看看,这些年表兄表妹们都大了,家务事多了,缠得他一直也没回来过。‘
    ‘。 。 。 。 。 。‘段夫人又看了一眼凡静,见她也是一副不惊不讶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责怪起自己小肚鸡肠没一点儿度量。她想到自己的老公以前也没有什么桃色新闻,就向凡静抱歉似地笑了笑,不再问了。
    凡静在一旁听见了段卫恒说话的内容,她心里直发笑。这个段副主任,表面实诚,原来心里头也是这么多花花肠子。编得还真象。
    段卫恒一看妻子没了腔,就赶忙折过身子招呼凡静,‘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着自己的妻子,‘凡静,这是你表嫂,在市机电厂工作。‘
    ‘表嫂好!‘凡静很有礼貌地向段夫人友善地笑了一下。
    段夫人心想,认识一个年轻貌美的表妹也不失为一件快事,就嘱咐段卫恒,‘卫恒,既然这样,那就把表妹接到咱家里去住吧。大老远的来了,又这么多年才认识。‘
    ‘这‘段卫恒心里更加惊讶了,他根本就没想到妻子会把凡静朝家里让。因为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所以他这时显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他瞅了一眼身边仍然十分平静的凡静,‘妹子你看?‘他看凡静只是冲他抿嘴笑着没有一点儿其它反应,就对妻子说:‘还是你说的在理。女人考虑问题就是比我们男人想得周全。正好还没有订房间。‘他看看夫人又瞧瞧凡静,‘那咱走吧,都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他同妻子并肩走出招待所时,还偷偷扭过脸去,向跟在后边的凡静迅速地耸了耸肩膀,意思是说,没办法,只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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