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这是年特半年以来每天起床说的第一句话。在度过了一百多个只有早餐没有晚餐的日子以后,他头一次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舒展了一下酸痛的筋骨,年特终于有时间休闲一下。
    “还真是难得啊!每天早上都是急急慌慌的。准备过冬的老鼠也没有我忙碌。”
    年特拍了拍自己的臂弯,发觉自己已经壮实得像一头牛。半年来,地狱一般地折磨使他们班里的人数锐减,只剩三十一个了,可笑的是留下来的都是最怪僻的人。
    “那个混蛋老头是不是不打算教我们真本事,只是想把我们养成牛而已!”他们在玛丝塔的“鞭策”下,已经干光了校园里所有的力气活,为学校开垦了大片荒地,还盖了一道新城墙“不管怎么说,我得先找一点儿吃的东西。”
    年特摸黑来到厨房:“给我留的东西应该在这里的什么地方吧?”年特后悔没有点灯,虽然月光很明亮,但是要看清盘子里的东西还是有一点儿困难“还有猫粮,吃错了就不好了!”年特端着盘子靠近窗户,突然发现窗边悄然站着一个人!
    “谁在那儿?”年特虽然吓了一跳,但是并不害怕。刚才他以为那是一副盔甲,所以没有留意。但是现在看起来,那是一个小姑娘矮小的身影。
    “利茨?是你吗?”
    “蠢货!笨手笨脚的!”那小姑娘的声音非常清脆,虽然骂街,但还是悦耳的童音,说话的时候站到了窗前,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确实是利茨没错,还穿着睡衣。
    “你就是年特吧?我听说了。虽然你没有利茨说得那么聪明,但总算对她很照顾,我应该感谢你,尽管你从半年前答应晚上陪她玩的诺言从未实现。再见!我回去睡觉了!别挡道!”
    利茨推开年特走出了厨房,年特呆住了。
    “利茨是不是在梦游啊?噗!”年特把刚放进嘴的东西喷了出来“她说话了!”
    “喔!今天自己醒来了?难得啊!”“老板!利茨昨天晚上说话了!”天一亮,年特就激动地告诉利诺这个好消息。
    “真的吗?昨天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确切地说是三个小时以前的半夜!我在厨房里遇到利茨,虽然她说话很奇怪,但是确实说话了!”
    “是真的吗?利茨!”利诺一阵狂喜,但是利茨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听到利诺的话摇了摇头表示没说过,突然看见年特,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跑来拉住他的胳膊,根本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利诺很失望,利茨看上去不像是半夜里遇到过年特,最大的可能是年特做梦了。
    觉察到老板的想法,年特大声为自己辨白:“我没做梦!利茨昨晚和梦游一样,还说了很多怪话!利茨,你真的不知道吗?”
    利茨一脸不解的样子望着年特,似乎真的什么也不记得。
    利诺太失望了,扶着墙深深叹息。年特挠挠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利茨,我真的很想陪你玩,可是每天晚上我都睡着了,对不起!”
    “哈”利茨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表示能够理解,然后她转身跑进厨房,一阵饭锅乱响的声音,利茨又跑了出来,拿着空盘子向利诺“呵!呵!”
    “那个利茨,昨天晚上都被我吃了!”年特很不好意思,原来是利茨每天给他热早饭的,看上去利茨确实不知道晚上的事情“我现在精神越来越好哦!我保证!总有一天我可以陪你玩!”
    “呵”利茨放松下来,脸上总是那副非常甜蜜的笑容,但是年特却无法忘记夜里所发生的一切。
    “老大早!”
    当年特跳下马背,注意到庭院已经收拾干净,每天折磨他们的沙包都在墙角码放得很整齐。
    “打更的呢?”
    “还没有来。很稀奇吧?”
    “哼!”年特不知道玛丝塔又要变什么花样,反正报复行为已经渗透了他的全部生活,不可能这么干脆地结束“不叫的狗咬人更疼!等一下他来了不知道打算干什么。我们去喝早茶罢!”
    “请不要连我也骂进去!”
    “什么?”年特、斯芬克、阿滋、本城三霸,所有在场的人一起吃了一惊,因为说话的是一直默默磨刀的人。自从开学以来已经过了半年,可是基本上没有人和他说过话。
    “你会说话啊?有谁知道他叫什么?”年特望望四周,没有人回答,还是那超级孤僻的人自己回答了。
    “米尔西。”
    “嗯?”所有的人都难以置信,说话的是米尔西本人。
    米尔西叹了口气,似乎渴望改变现状:“我叫米尔西,为什么不问我本人?”
    “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得不到回答。”年特说“那么壮汉,为什么今天开口了?”
    “因为今天的天气适合磨刀。磨刀砍人。”米尔西又不说话了。
    “没关系,”年特耸耸肩,寒冷的冬季让他裹了裹衣服“我认识的不说话的不止你一个。一起来喝早茶罢,用早茶磨刀也好”到此为止,班里所有的人都认识了,虽然每个人的嗜好不太一样,但是基于同为受虐待的对象,总算交上了朋友。
    教室的装潢那天被玛丝塔破坏之后,就一直是那个破破烂烂的样子。倒不是玛丝塔不让他们重新整理,而是根本没有时间和力气做这种事。阿滋的女佣队每天只有早中晚被放进来,这时端着全班的茶点等候在那里。
    “那个打更的该不会是病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放假了!”年特还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吃茶点,以往是不会有这种机会的。校长突然没有带着风神剑出现,所有的人吃东西都不安起来。
    “该不会又是陛下突然出现吧?”
    “那就叫他一起来喝茶!”年特一点儿也不害怕。
    “只有老大您才敢叫他打更的!小的们对您的佩服如同秋风一般”本城三霸没有特别的本领,欺软怕硬深谙官场之道,恐怕也是遗传。半年来没有落荒逃走已经是个奇迹。
    年特不为所动:“现在是冬天了,说起来快要过年了。”
    “是啊!还有一个月,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了!”
    “喔,怎么?你们还有时间去逛街?”
    “开玩笑!我们是说往年啦!”本城三霸都快哭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假期回家过年!”
    “别哭!”年特看了看众人“既然老头还不来,不如我们去学校里逛逛吧!”
    “好啊!”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了广泛支持,阿滋捧着手:“感谢神!神秘的花园,英俊的少年,向往已久的景色”
    斯芬克:“等一下!我要带上书包,难得有机会见到那么多钱袋,收获的季节”
    众人怒:“先把我们的钱袋还回来!”
    骑士堂的前面,是冻得结结实实的土壤。冬天的第一场雪刚刚化掉,梅花在被踩得乱七八糟的山坡上盛开着。从那片花丛中探出头来,就看到了幼狮骑士学院的真正风貌。
    “原来学校是这样的!”
    望着整整齐齐的校舍,穿皮甲的男同学喊着口号在下面的小路上跑过,各式各样的人背着画架或是夹着几本书零零散散走向教室,有一种受骗和不甘的感觉交织着从心中升起。
    “学校当然是这样子啊!只有我们与世隔绝”十五年没有毕业的罗德罗刚一开口,就被别人瞪。
    “闭嘴!”最生气的就是年特“还敢号称落第万年,对这里最熟悉的人是你,可是该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告诉我们!”
    “呜”罗德罗又哭了“大家都看不起我”
    年特一脚把他从山头踹了下去:“还哭!带路!”
    罗德罗跌跌撞撞一直冲到山脚,正好摔倒在马道上,赶上一个马队经过,为首的魁梧骑士一带缰绳,人马飞跃而过,盔甲闪闪发光,红披风随风飘摆,身手甚是矫健。
    “喔,这不是罗德罗嘛!好久不见了,你还没有退学啊!”罗德罗差一点儿被马踩死,吓得脸色发白,这时认出是昔日的同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打招呼:“各位同学,好久不见!”
    对方却一脸鄙夷之色:“谁跟你是同学,我们都已经是骑士了!以后见到我们要站好叫我们骑士大人!哈马斯陛下万岁!”那人突然神经质一样喊了一句口号,所有的骑士也都一起举剑一起呐喊,那人继续说“难道你不知道哈马斯陛下已经大力提升了骑士的地位?以后平民见到骑士要有礼貌!”
    “大家”罗德罗黯然失色,那些人也不理他,纷纷策马狂奔,将罗德罗抛在马蹄扬起的尘烟中。
    “罗德罗你没事吧?”众人从山坡上跑过来,罗德罗浑身是土,面无血色,突然转身狂奔,一面哭着大声呼喊:“我还是退学吧!”
    “蠢货!”年特从地上捡起一块冻得硬邦邦的土块,奋力一抛击中了罗德罗的后脑,将狂奔中的罗德罗一下打昏“都十五年了!要退学像别人一样趁早好不好!”“罗德罗是将帅世家的独生子,他父亲说,如果他不能成为骑士就不许回家呢!”赛伦背着身,不知道在看什么书,但是丝毫不耽误他和别人交流。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大家对他的说话方式早就习惯了“那么,他该怎么办?谁牺牲一下自己的时间把他送回去?”
    “今天天气真好呀!”
    “嗯,凉爽的风!”
    “是冬天的云!”
    一阵冷风吹过,所有的人都品味着人间的苍凉,相互寒暄着结伴离开了。头上有包的罗德罗被拖到路边用树叶埋起来,成为路边许多平凡的垃圾中的一堆。
    年特还记着刚才的家伙:“赛伦,刚才的家伙是什么人?”
    “是去年刚刚成为幼狮骑士的家伙吧,我并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知道!”
    “我们去看看!我怎么觉得他们并不是很强壮。”年特他们行走的方向正好是那群人消失的方向,十几分钟之后,骑士训练场就出现在眼前了。
    “喔,小熊乖乖!”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个热血沸腾的战场,高大的悍马喷出团团蒸气,拼命用蹄子击打着地面。相比之下,刚才的那些人骑的马简直就是还没长大的小马。身着重甲的钢铁骑士挥舞着链子锤,长长的骑士刺枪重重地击打着木靶,战马的嘶鸣声和金属的撞击声响彻山野,火球在盾牌上散成激飞的花絮,骑士盔上的红缨挑逗着寒风。铁拳砸在毫无准备的面甲上,怒吼的声音让狮子也胆战心惊。
    “天哪!这才是真正的骑士!”
    年特看得心神俱醉,斯芬克突然捧腹大笑:“你们看那里!”
    远处的一角,一个高大的黑甲骑士端坐在马上,挥舞着声势惊人的大枪,狠狠砸在一个人的肩上,将那个人像拍苍蝇一样拍倒在地上。除了那个人外,地上已经倒了好几个,正是刚才趾高气扬羞辱罗德罗的那几个骑士。
    为首的那人正从地上拼命爬起来,声嘶力竭地求饶:“请息怒!路上有事才耽搁了!”
    那个黑甲骑士却一点儿也不手软,怒吼着:“让我丢脸!”长枪带起呼呼的风声一下砸到他的后心,将他狠狠拍平在地上,不知道还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怎么回事?”
    “原来他们是负责给那个骑士扛枪的!”斯芬克的眼泪都出来了“因为迟到了,站成一排像靶子一样被打!”
    “好过瘾。”众人看得一场好戏,都兴奋起来。
    “原来同样是幼狮骑士也有很大的差距啊!”年特看着场里,发现盔甲有几种不同的制式,普通的皮甲,大概穿的人都还不是骑士;白色的轻铠甲,就是那些挨打的骑士穿的那种;蓝色的标准铠甲,有轻型也有重型,但是骑士等级显然已经比较高,因为不用为别人服务;各式各样的私人铠甲,一般穿的人都是身材魁梧的巨汉,马也是真正的高头大马,待遇明显不同,不但一切都是最好的,甚至有专门的场地和设施随便利用,还有跟班骑士任劳任怨。
    “看那边!在对打!”话音未落,比试就结束了,在一个高级骑士面前,身穿蓝色铠甲的中级幼狮骑士从自己的马上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又滚,爬起来的时候已经需要别人搀扶。
    那个高级骑士拨马掉头返回,盔甲上还有电火花在“吱吱”地乱冒,那骑士却毫不在乎:“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胜负在一瞬间,魔法是虚弱的教会骑士的把戏,不要再耍这种无聊的花样,否则你永远无法升级!”
    “原来每一级之间的差距都这么大啊!”年特终于明白那些倒霉的跟班骑士为什么乖乖被打了“好恐怖,和我们的训练完全不同。不是我们都要从跟班骑士做起吧?”
    “不是,每学年结束都有一次评级考试,学生在终考时的表现以及平时对学校的贡献都在计算总评之内。”
    “我们为学校做了那么多杂役,还修了外围城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已经有人害怕起来了,因为锻炼的辛苦和骑士枪拍中后背的辛苦是完全不同的。
    阿滋抖动着手帕:“好帅!好酷啊!我喜欢壮汉!”
    众人呕吐,年特问道:“你不是很喜欢干净吗?难道没有闻到汗臭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从盔甲下面飘出来?特别是那些靴子”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阿滋兴奋地回答“我一定要亲自穿上那种盔甲体会战斗,然后设计出又坚固又透气的品牌来!当然,一定会非常美观!为了这个崇高的目的,我才忍受地狱一样的折磨”
    “一点儿也不感人!”众人抛下正在陶醉的阿滋“我们到别处去吧!”
    “啊!你们怎么这样!总有一天你们会求我给你们做盔甲的!”
    “你做了我们也不一定敢穿!”
    一行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幼狮学院除了骑士培训之外,还有很多衍生的学科,其权威性在整个大陆上都是首屈一指的。有军事战略战术系,有建筑科技和实用科技系,有锻造铠甲必不可少的炼金系,有专门设计皮革和铠甲外观的贵族服装设计系,有专门为骑士画像和做诗写信的艺术系,这些系里曾经培育出许多著名的大师,不能成为大师也可以成为高级的扈从,是很多无法成为骑士的人脱离贫困的首选,也是上流社会满足文化需求的首选。
    这些文科生的数量恐怕还在武科生之上,到了学校的另一侧,文质彬彬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竟然还出现了一座女生宿舍。
    虽然是寒冷的冬季,却有一大群人在小广场上架起画架写生。被写生的骑士保持一个威武的姿势已经一个多小时,不免有一点儿流鼻涕,握着宝剑的胳膊也有些酸了,招致不少怨言却不能发作,真是全天下最辛苦的差使。
    “别动!”一个大美女站起来,用画笔轻轻牵动着模特的视线,那艺术家特有的高贵气质使众人眼前一亮。有诗云:
    脸腻香薰似有情,
    世间何物比轻盈。
    湘妃雨后来池看,
    碧玉盘中弄水晶。
    本城三霸几乎立刻就要流出口水来,不住指着:“老大快看!”
    那模特骑士已经受不了了,突然掏出一块手帕来擦鼻涕,观众中立刻有嘘声发出,大美女也皱起了眉头。那骑士红着脸:“还没画完吗?”
    “一副好的作品你以为三两下就能完成吗?”那大美女一点儿也不客气,高挑的身材让人禁不住会留意她的腿有多长“快站好!你不是号称幼狮第一骑士吗?怎么吹吹风就成了这个样子!”
    “美莲!那是不一样的!”骑士无奈地跺了跺冻僵的脚,又摆成刚才的姿势,只是鼻涕不争气地又探出头来。
    “幼狮第一骑士?”听到他们的对话,年特忍不住多看了那骑士几眼。
    标准的身材,与那些山一样的高级骑士相比有些单薄,面孔颇为英俊,一头金色长发披在红色的斗篷上。那身暗金色的铠甲花纹非常华美,胸口有鹰的图案,越看越是精致。只是此刻这可怜的人被架到高台上吹着寒风,斗篷和金发倒是随风飘摆,整个人也摇摇欲坠,怎么也说不上是雄姿勃勃。
    “不是叫你多穿一件的吗!”美莲看出他确实是不行了,加快速度画起来。
    “盔甲散热呀!不动会很冷”
    “不要说话!”
    那骑士刚解释了一句,就被人骂。阿滋得到启发,掏出一个小本子记着:“盔甲散温,需要改良。”
    年特突然觉得高级骑士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世上一物降一物嘛!此刻这号称第一的家伙也和那些跟班骑士没有什么两样。
    “赛伦,知道那个人的资料吗?”
    “亚修,去年侥幸获胜的比武大会的冠军,号称暗金骑士。虽然他已经有毕业的资格了,而且炎龙和天蓝这样的骑士团也力邀他加盟,但是他却推辞说修炼不足,暂时窝在校园里熬年头。”
    “在寒风中修炼?需要修炼的骑士这会儿都在训练场上,我看他留下是另有目的。我们走吧!这是个没出息的家伙,我们去那边看看!”
    “阿嚏!”亚修不知道是被咒还是感冒发作,打了一个超大的喷嚏。美莲看不下去了,但是并不是心疼那个倒霉的骑士,而是作品还没有完成。
    “他是不行了,换人吧!反正要的是感觉,谁站在那里都是一样。”有人站起来提议,正和心意,美莲完全无视亚修祈求的眼神四下找着替代品,突然相中了年特,因为年特身材魁梧,看上去比亚修还要精炼。
    “喂那位同学!能不能替他穿着盔甲站一会儿?谢谢你啦!”
    “美莲!我还能坚持!”亚修迅速用披风擦了一下鼻涕从新摆好姿势。
    “吵死了!把盔甲脱下来歇着吧!”美莲看上去又傲又高雅,像水一样的人,也是像水一样的无情。
    “那位同学?”扭头一看,年特根本没理他,已经走了老远。美莲突然觉得有点儿没面子,放下画笔婀娜地追了过去:“等一下呀!”
    “什么事?”年特寒着脸,他不是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的人,难得的像假期一样宝贵的日子,才不想站在那台子上吹风流鼻涕。
    “对不起!”美莲心中暗暗生气,脸上却要摆出非常甜美的笑容“刚才您没有听到吧?我想麻烦您给我们当一会儿模特。”
    “你们干吗不在屋里画?”
    “因为北风!”美莲的声音像夜莺一样甜美,语气骄傲又婉转“寒冷的北风和骑士的雄浑有着不解之缘,我们今次的课题就是北风骑士,当然要在外面画。”立刻又换了非常娇柔的语气,像小女孩一样搓着手“拜托你!好不好?”
    本城三霸看得几乎要昏倒,争先恐后地说:“我们来做好不好?”
    美莲不理他们,眼巴巴地望着年特。在她想来,这样去求一个男生,断没有不行的道理。
    想不到年特挠了挠头:“你们不会先画北风,再到屋里去画人?失陪了。”
    “不是那样的啦!”美莲还想说一些比较深入的问题,但是年特头也不回地走了“喂”美莲气得直跺脚。
    “美莲!我还可以坚持!”
    “闭嘴!流着鼻涕的脸还不如不看!把盔甲留下,你可以走了!”
    “美莲”亚修已经快要哭了。
    年特一行痛痛快快地逛了半天,临近中午,一声钟响,万马奔腾。正在附近收垃圾的工头一摆手:“收工!”立刻扫地的扔下笤帚,铲土的扔下铁锹,修剪枝叶的扔掉大剪刀,不要命地冲一间大房子跑去。随后无数的人从各自的教室里冲出来奔向大屋,男男女女都尖叫着,骑士用力抽打马匹,瞬间把年特淹没在人潮当中。
    “发生了什么?”年特在瞬间被人踩倒,人脚和马蹄在眼前飞舞,简直是一场战争。
    “开饭了!食堂哪!”赛伦的书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一面回答一面拼死在人潮中挣扎。
    阿滋用力拉住磨刀米尔西,米尔西扬起大刀散发出恐怖的杀气,但是没有任何效果,瞬间被人潮吞没,爬起来的时候刀被趟到了二十米开外。
    “我还以为打仗了!这里的食堂都是这样吗?”年特好不容易爬起来,身上全是脚印“没有马骑的话想抢到好东西吃实在太难了,怪不得老百姓都想当骑士!这时骑士的优势才最明显吧?”
    最先进入食堂的人当中已经有人凯旋了,双手抓满了包子从他们身边经过,也有的是一碟菜和一盆汤。仍然有人成群地呐喊着从远处朝食堂跑去,人数没有那么多,但是气势上一样。食堂里传出恐怖的嘈杂声,无数的饭碗和盔甲相互撞击,更胜过骑士训练场上的声势,一直传出很远。
    突然,食堂里传出了一种额外的叫声:“啊!我的钱袋!”“我的钱袋!”“我的钱袋!”一个比一个叫得响,最终交织在一起“我的也”
    “大丰收!大丰收!”斯芬克喜气洋洋地出现“书包里已经快要放不下了”
    众人白了他一眼“我们要不要也去吃一点儿东西?”
    “要是有吃的剩下才怪!”
    “我们还是回去吃罢!”阿滋拍着身上的土“所以我才想到处都铺上地毯,这太脏了!”
    “好像把什么事情给忘了。”
    一阵焦糊的气味传来,年特看到一堆已经烧成了灰的树叶,出了一身大汗:“罗德罗!”
    当众人跑到罗德罗的埋身之处,已经只剩下一片灰烬了。年特在灰里扒了扒,没有人,但是罗德罗的校服外套还剩了半件在那里。
    年特半晌才说出话来:“你们帮我闻闻,有没有人肉味”
    罗德罗躺在校医院的床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冒和烧伤同时出现。他最后记得是“对了!我要离开这里!如果我还能动的话”
    “罗德罗!你怎么还在这里?”
    似曾相识的女子声音传来,白袍晃动,一张无可奈何的脸出现在眼前:“十年前我叫你学长的时候你就没毕业,现在我做校医都七八年了,你还没有毕业,你有没有搞错啊!”“爱拉,我这就离开”罗德罗咬牙从床上爬起来。
    刚开始留级的时候,爱拉和他谈过两年恋爱,结果爱拉从医学系毕业,他还是见习骑士落榜。当他得知爱拉留校当校医,便一直在避免自己受伤,以免撞到尴尬,自然是更加难以毕业。十年过去了,人生中最羞耻的时刻莫过与此,罗德罗奋力站起来,想要离开。
    “不用急!”爱拉拉住他的胳膊“喔,这么结实还毕不了业?”
    “我最近才练的。”
    “真可惜!看来你终于有可能毕业了。”爱拉叹气“我从没在这里遇到你,七八年来你都没有机会受伤,怎么可能毕业啊!”“我不是懦夫!”罗德罗一心只想逃离,但是此刻无论如何说不出丢脸的话“你等着,我今年一定毕业!”罗德罗推开爱拉踉踉跄跄走出了门外。
    “真是可惜!罗德罗,你要我等什么啊?”爱拉靠在门上说“其实这所学校里没有合适的男老师,我又不能和学生结婚。但是像你这种一直都毕不了业的学生,我倒可以开个例外”
    罗德罗呆住了。
    “罗德罗!你没事吧?”看到罗德罗五肢俱全地归来,年特等人大喜过望“对不起,我们只是”
    罗德罗用手封住了年特的嘴,缓缓抬起了头,泪光闪烁。
    “谢谢大家!”罗德罗跳上桌子“认识你们太棒了!谢谢!今后请称呼我为拼命的罗德罗!”
    众人面面相觑:“罗德罗,你没发烧吧?烟熏坏脑袋了?”
    “说什么蠢话,我刚刚决定无论能否毕业都要开朗地生活!我是勇敢罗德罗,从今天起不怕牺牲不怕流血的罗德罗,请鼓掌!”
    “鼓你个头!听上去你是打定主意不毕业了?”
    “不是,我是下定决心不离开这所学校,我向保健老师爱拉求婚,她已经答应了。”
    “嗡”所有的人都发懵了,这是什么学校?这是什么世道?尤其是扭头的时候很有女人味的保健老师爱拉就站在门外穿着婚纱:“走,去教堂!”
    罗德罗:“啊?亲爱的,要不要这么快?”
    “我等不及了!大家都来!”既然新娘都这么说了,那
    年特还是倒在门外,不过有一点不同,这一次是被灌醉了。庆祝罗德罗振奋精神的宴会在教室里开到天黑。校长玛丝塔一直没有出现,有人说他病了,有人说他被马撞死了,总之,他没出现。
    对年特的倒掉,老板利诺也没有什么奇怪。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每天都是这样。全家人齐动手,将年特扔回房间,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深夜里,年特醒来了。
    望着天花板,年特的头有一点儿疼:“难得,又是天不亮就醒了。”
    年特感到非常口渴,懵懵懂懂打开门,突然被人绊了一脚,一声惊呼到了嗓子眼,但是舌头一麻,什么也没有喊出来“啪”地趴在地板上,十分清脆。
    “怎么搞的?”年特发觉身体动不了,一只小小的脚狠狠踩在自己头上,踩了又踩。虽然不是很疼,但是没有要停的意思。从脚的大小来看,绝对是利茨。年特抬起头想要确认,却只能看见睡衣底下的部分,一只小红拖鞋扬起来,随即脸上又被狠狠踢了一脚。
    “色狼!下流!”那个不是利茨的利茨恨恨地骂了一声“你让利茨好失望!报仇!报仇!”最后踢累了,那个女孩儿打了个呵欠“饶了你!以后有时间喝酒,不如多去陪陪利茨!”
    “喂喂!你是谁?”年特突然能动了,如此精妙的捆缚术被刚刚十岁的不是利茨的利茨使了出来,年特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
    “我?我是蔻。记住,要是欺负利茨,我就揍你!啊!好困!”蔻似乎非常疲劳“让我睡在你的房间里!呼”
    说着就倒在年特怀里了,年特身上脸上都是鞋印,比白天被抢饭大军踩的还多,坐在地上哭笑不得。
    “莫非这两天就是被人踩的日子?”
    不管怎么说,利茨的谜解开一点儿了。年特曾经在本家的藏书里见过一本手记,里面记载了双重人格的现象。看利茨的样子,应该不是普通的双重人格。按照书里的解释,双重人格一般都是后天生活压抑造成,利茨大概是受到了父亲去世的刺激,至于确切情况是怎样的,年特觉得不好开口去问,但是想必是非常可怕的场面。利茨的精神在瞬间分裂,形成了比较顽强的性格保护自己,而且意外地得到了天生的力量。
    “是因为蔻在利茨睡着后活动,所以给利茨造成了身体负担吧?所以利茨才变成了哑巴。蔻天生能使用那么强的魔法,想必能量消耗十分剧烈,所以不能经常出现,一旦使用了魔法就会很快疲劳。”
    年特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唔,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利茨在睡梦中扭动着,不知何时抱住了年特,天真的脸让人害怕不小心就会把她惊醒了。
    “难道就这样坐着?”年特望望窗外依然布满星光的天空,靠在门框上“那么就这么坐着吧。”
    星星在眨着眼睛,月之女神也悄悄窥视着他们,把皎洁的月光洒了他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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