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洪从祠堂回来,悄悄进客厅,见到女儿出神的样子,心中大叹聂为雍果然已经迷走她的心了。女大不中留呀!
    “,在想什么?”
    听到声音,她马上回神假装镇定。“爹地,还没休息?”
    “我有件东西要让你看。”苏洪拿出一份文件,交到她的手中。
    “是什么?”
    “为雍今天拿着这份文件过来,看完后你自己斟酌。爹地不会看错人的,他虽然来得晚,但是他绝对会比谁都来得疼你。”苏洪说完就离开。
    他的眼中不是女儿将出嫁的泪光,脸上也没有设计得逞的笑容,反而是全面的钦佩,对聂为雍此举的佩服。因为那小子一眼见到心爱的女人之后,竟然就能够当下作出这种决定。
    依他看,大概没有女人能挡得住聂为雍追求的攻击。把女儿交给这样的男人绝对可以安心,妻子一定也会赞成的。
    “这是什么?个人财产明细表!”
    看着文件中列出聂为雍名下所有的财产,底下还有律师事务所的盖章证明。
    天呀!看不出他这么有钱,除了那家电玩公司之外,还买有许多知名公司的股票,市内的房屋有三间、县内的土地有四处。最后一页底下写明着总资产有1、2、310位数!
    这叫她如何相信!?
    聂为雍身边别说没有什么保镖或小弟跟着,就是他身上的衣也是几千元便宜西装,连领带都不打,完全不像个亿万富翁嘛!
    也或许这是他的障眼法,打算借这样平民的外表,以避免财富带来的危险。
    那么他带着这份个人财产明细表来给她看,就等于把自己的秘密对她开诚布公,就好像他真的打算娶她一样。
    竟然就带着财产明细表上门提亲?聂为雍呀聂为雍,你的心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对于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就决定一生的伴侣,要骂他草率、随便吗?
    还是因为他听说过她的过去,故意用这种方式想伤害她呢?但是天底下的女人这么多,为何他偏偏挑中她?为何偏要来招惹她?
    哀着曾被吻过的唇,她还记得他带来的味道,温柔中有着不容否认的霸道与自信,他的眼神中也有一样的光芒。
    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从此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那天的事,包括疼她的爹地、皮婶,因为她好害怕他带来的感觉,不知如何是好。
    那会是爱吗?但是为什么她觉得害怕?
    她不否认自己还是希望遇上爱她的人,就像身边的好友一样,因爱而结合为夫妻。只是他太难以捉摸了。
    虽然他送来财产明细,但是她却连他的家有几个人都不知道!当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时,她却连他最喜欢的颜色也不晓得。
    这有点像是盲目的相亲耶,真是离谱得可以!
    说好不相亲的,现在却为一个见过一次面的男子念念不忘。难道她这一生真的只脑瓶相亲了吗?她长得有这么糟吗?还是脾气的关系?
    而他根本不认识她,为何能坚称非她莫娶?
    可是,她又觉得他好像很了解她。她害怕时,他就安抚她;要耍脾气时,他就笑着挨骂;她饿了,他二话不说就先喂饱她。
    本来以为他是个粗俗无礼,只懂得蛮干的鲁男人,但是那天他没有趁着她公事包遗落在他的公司这个机会,直接到公司騒扰她,反而派了底下人员前来。
    他是知道她正在气头上,所以不敢出现,还是他没有脸?算了,她相信他绝对是个脸皮厚的人,不然今晚也不会拿着这份文件上她的家提亲,就只因为他见过她一次。
    唉!不懂、她真的不懂,当一个有上好条件的男人来临时,她还在迟疑。
    只是因为她还不认识他的家人,所以还信不过他吗?还是因为他眼中那抹无法理解的光芒?
    她总觉得他有许多秘密,而她掌握不了他的心思,所以她害怕,害怕爱上这谜样的男人。
    无庸置疑,这是场堪称世纪末的大婚礼。
    女方葛家是出自掌控长春集团的霸主之家,旗下的企业包括传播媒体、电信通讯、线上网路等等,不只在台湾有股票上市,连美国股市也有登记,集团的小千金葛明珠就是今天的女主角。
    男方大有来头,祖父那代是靠钢铁工业起家,到了第三代长子陈书文,就是今天的男主角手上,才引进新的事业,雷射片、光碟片等电脑相关产品生产。现在的文风电子是全世界出货的最大宗,听说他们已经打进美国的矽谷,前途不可限量。
    由于今晚是同时举行两人的订婚与结婚仪式,因此几乎政商界的大人物全到场祝贺,没到的也有送花篮,所以,即使典礼是选在一家闻名的五星级饭店举行,照样把会场挤个水泄不通。
    聂为雍原本不想来这种人多的地方,特别是有政商界名人的场合,但是,他是今天的伴郎之一,而且也来了,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出现。
    不过,他事先跟阿文、阿风两兄弟说过了,他只负责出面站在新郎的身边,适时地递上戒指,其他的事别想叫他做。
    不是他故意要比新郎,而是这里有太多可能认识出他身份的人。离家二十年,尽管面貌、脾气已经有所改变,但是他仍不想冒险。
    所以在结婚典礼开始之前,他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陪在身边喽。
    因为今天是伴郎,所以他穿着礼服公司挑好的黑色燕尾服,衬出身上那袭淡淡粉色的细肩带晚礼服益发地出色,让她整个人看得来美艳不可方物。
    对于他亦步亦趋的追求,渐渐地习惯了,甚至默然接受了。但是,他觉得她只当他是挥不走的苍蝇,所以就任他去作怪。
    想到自己能从蟑螂升级到苍蝇,也就认了,还是每天坚持跟着她上下班,帮她准备三餐、下午茶。
    不过,昨天他又挨骂了。因为他不只管她生活的事,还插手管到公司的决策,甚至让未来的岳父十分看中他的决定,因而舍弃她辛苦的构想。
    这能怪他吗?建筑、金融问题是他从小就碰的东西,一时技痒才脱口而出,跟她弯腰道歉之后也无法让她释怀,但他真的是无心的。
    谁教他爱上这只骄傲的小孔雀!
    像现在,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跟阿文、阿风两兄翟篇心地笑成一团,让细肩带礼服随着她的动作展露出胸前迷人的景色。
    真是气死他了!
    “你们在谈什么可以这么开心?”他咬牙切齿地插入他们的谈话。
    由于还惦着昨天的不愉快,故意冷落他,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陈家两兄弟陈书文和陈书风早就认识聂为雍,但是因为他的个性怪异,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说,也不爱出席任何宴会,一旦工作起来还会忘了朋友的存在。所以,这种久久难得一见的死党,每次见面,脾气像风暴的阿风总是不忘损他个够。
    包何况,听到身为伴郎还敢要求只做递戒指的事!那么招待是不是只要像肯德基上校或麦当劳叔叔站在门口跟人家微笑握手就好了?这老小子存心惹他动气的嘛!
    阿风故意装出一脸的惊讶,一边看手表,一边摇头皱眉,动作极尽夸张,口气嘲讽地说:
    “哎呀!你这么早就来啦?典礼还没开始咧,能够这么早就出现,该不会最近你的公司没有案子做吧?”虽然明知当下聂为雍公司出的电玩软体都是抢手货,自己也投资不少在上面,但他就是控制不了想损人。
    “他请假的事你不知道吗?”阿文适时地插话加入陷害的行列。
    他的个性比较沉稳冷静一些,不像二弟一样会直接说话损人,但这不表示他是根木头。能请到死党当伴郎固然让人高兴,但是这个伴郎的要求也未免高了点,当然会激起他的脾气。
    “他请假!?”阿风扯大嗓门,马上引来周围的人注意。
    其实他们四人一站在一起就让一大群的男男女女忍不住地往这里瞧。
    的美貌早就在她相亲那段时间闻名,而陈氏兄弟的长相因为承袭到母亲的美丽与白皙的皮肤,尤其是陈书风长得特别阴柔。从小曾有不少不识相的人借此取笑他,下场皆无一幸免地被打到医院急救。因此陈氏兄弟的俊美当然也是许多人的痛。
    而聂为雍虽然极少出席公开场合,但是他的长相比较属于阳刚味的男子,相较于身边的美型,他的帅气反而十分突出、吸引人。尤其方才他生气时展露出来自然而然的霸气,让周围不少千金女整颗心都系在他身上了。
    阿风除了长相之外全身上下都是绝无节制的浪子作风,继续大声公地广播:
    “这种拼命三郎工作起来六亲不认、朋友丢一边的人会请假?我想你的公司可能真的要倒了,我得赶紧把手上的股票处理掉才行,免得被你拖垮。”
    说着说着他还真的出手机要联络证券营业员。聂为雍对于他这种说就做的行为非常清楚,马上抢走他的手机,不让他有机会抽脚。
    “死阿风!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请个假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敝的?难道你不曾开小差去会女友?”他还顺便踩一踩对方的痛处,警告一下。
    这一招果然让阿风吓得左右观望,生怕这句话被门口的老婆听见,那他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闭嘴!那是以前,我现在已经改了,警告你我已经结婚了,等一下别在我老婆面前说这种话,要不然咱们拳头相见。”他这个人很爱暴力,动不动就约人打一场。
    “你请假该不会是为了?”阿文边说边将眼光转向身边的。
    看众人的眼光全调向她,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尤其刚才知道聂为雍为了追她竟然不管公司营运,每天就绕在她身边当低三下四的司机、送便当、递茶水,她的心顿时暖了起来。
    聂为雍看死党阿文两句话就让不再气他,马上感激地送上两颗星星般闪亮的眼神。阿风却很不识相地抓住他的蝴蝶领结,恶声恶气地警告:
    “那我得先郑重地警告你一下,与我家是世交,我们一向拿她当自家的妹妹看,如果你敢对不起,最好自己准备工具让我们好好伺候!要不然保证死不见尸。”
    “二哥,你别动不动就提到这么暴力的事,好吗?”受不了地抗议着。
    “你心疼啦?”阿风没大脑地直接点出来。
    她惊羞地低头不语,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聂为雍只消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他一切的牺牲也就都值得了,赶紧出面帮忙解围,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阿文,你干么结婚结得这么急?为什么之前都没听说你跟对方交往的消息?”
    阿文也看出他的目的,配合地解释一下:
    “我父母看中意就决定了,而我不喜欢拖拖拉拉,所以干脆一次解决,没为什么。”
    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这表示陈大哥是相亲结婚的?
    “你们之前见过面吗?”她连忙提出疑问。
    “见过两次还是三次吧,不记得了。”阿文联想也懒得想,好像今天没有要结婚一样。
    阿风很看不惯他的吊儿啷,吐槽地说:
    “到时候娶个猪回家,看你怕不怕?这么草率就决定终身,凭文风电子坚强的根基为什么还要跟葛家联姻?真搞不懂你,生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听到这件婚姻背后的原因让惊讶地倒抽一口气。
    虽然身在上流社会这种事情原本就很正常,但是她没想到一向敬爱的陈大哥也会利用这种方式。难道男人的眼中除了钱之外就是权利而已吗?
    这又让她想到聂为雍与众不同的体贴。自从那晚到她家提亲过后,他就扮演起超级烂好情人的角色,除了睡觉时间之外,他都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打转,让她无法忽略他的存在。比起陈大哥只见两三面就决定结婚对象,还一副记不起来的样子,她和聂为雍之间真是让人觉得温暖多了。
    注意到她的变化,聂为雍心疼地用不着痕迹的方法将她拥在怀中。想起自家中丑陋的一面,他也不愿身边的朋友变成那样。
    “你错了,阿风。若真为了生意,是不必要跟葛家联姻,但是,娶了她有很多好处。”阿文故意卖弄玄虚地说。
    虽然不知道大哥葫芦里在卖什么葯,但是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之后,阿风心里好过多了。“反正结婚的人是你,我也不想管。”
    “新娘是哪位?”聂为雍适时地将两人的对立情形软化下来。
    阿风睁大双眼以看到异形的方式对他说:
    “你不会认为穿白纱礼服的那个女人是来喝喜酒的吧?”
    知道聂为雍是故意的,但是听到二哥的取笑,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聂为雍故意远远一望,然后笑着向阿文恭喜,其实那么远又隔着那么多人,他根本看不清楚对方是圆是扁。
    “长得不错,气质也很好,我想配你应该不差吧。”
    一旁的听到他在赞美其他女人,心中却起了好大的反感,不悦地推开他的手,离开他的怀抱。
    阿文看到的变化,随便找个理由就拉着二弟离开,留下两人去面对自己的问题。
    “,还在生我的气吗?”聂为雍走到她的身边,低下头软语地祈求她的原谅。
    这副模样马上让心情大好,娇嗔着:
    “反正怎样我都说不过你,气也没用。”
    他听到她的语气中带有原谅的成分,乐得一把拥住她,不顾周围眼光就想偷一个香安慰自己。这种动作他最近常做,早懒得去纠正他,反而愈来愈沦陷在他的热情中。
    突然有一团低气压袭来,让两人不得不分开一下。
    “哎哟!这位不是鼎鼎大名的苏小姐吗?”
    千金一号故意掩着嘴用取笑的语气暗示,苏大名之所以有名的原因就是她曾经相亲多次还没嫁出去。
    前来的三人长相普通,在珠光宝气的烘托下也不过尔尔,但是只不过穿着简单的晚礼服,身上也没配戴任何首饰,全身就是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风采。
    特别是刚才她一人就得全场三位最有看头的男子包围,让其他千金女真是看得牙痒痒的。
    千金女二号不等对方说话就马上接着讽刺:
    “怎么?你也会来参加这次的婚宴吗?人家葛明珠可是相亲一次就成功的案例耶,你是特地来观摩学习的吗?”
    第三位千金正是葛家的大小姐,她对苏没有多大的兴趣,反而身边的帅哥她比较想认识一下。先故意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扭捏地问着,其实她的艳史早就长得可以编成一本书了。
    “这位伴郎以前没见过面,是陈大哥的朋友吗?”
    千金女一号见对方都没有动静,更毒的取笑就大胆地说出:
    “该不会是苏小姐的相亲对象吧?这会是第几号?四百还是五百?”
    “别看不起苏小姐,说不定已经排到一千号了!呵呵呵!”千金女二号笑着接话,一再阻碍葛大小姐得知对方的资料。
    “你们”气得握紧拳,心中有一堆想骂她们的话,可是却说不出口。
    聂为雍在一旁早听不下去,看到心爱的女人被消遣,他当然不会放过反击的机会。
    “各位小姐,今天参加喜宴你们穿得这么体面大方来,想必身份也不低,怎么说起话来一点水准也没有,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三位听得七窍喷烟,尤其葛大小姐感觉自己最无辜,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到却被对方贬为没水准的女人。瞪了一眼身边的肇事者,心中决定以后要跟这些人断绝往来,以免降低她的气质。
    “饿不饿?我们到一边吃点东西。”聂为雍体贴地扶着款款离开,显示两人的感情非常要好,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底。
    他扶她走到无人的小角落,看着她的头一直对着他,低低伏在他的胸前,可以想见刚才的话伤她有多深。
    上流社会的嘴脸真是丑陋,自己不好还见不得别人好,可悲!
    他想等心情好一点再劝劝她,可是她一直没有动作,让他担心得不得不用手轻抬起她的脸。
    “我才没有”
    没预期会见到一张梨花带泪、令人爱怜的脸,他的心顿时被重重地打入深渊。
    “我都了解。天啊!你别难过,别哭、我马上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一时不顾身在死党的婚礼中,而自己还是对方的伴郎之一,当场就阔论高谈地批评起来。反正只要能让的心情好起来,就算要他当面骂美国总统失德败行,他也不会停。
    “我们才不想参加这种烂婚礼对不对?这种婚礼都是骗小孩的把戏,两个人结婚就结婚干么还要举行这么盛大的婚礼?所以后反悔所以需要一大堆人亲眼保证吗?如果是我们结婚,才不会行婚礼,就两个人在神的面前真诚地宣誓、交换真心,比什么人山人海的婚礼都更有价值、更有公信力!”
    “你真的想娶我?”她一脸怀疑地问他。
    “当然!”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突然心情大好,抹去泪珠,痛快又冲动地宣布:
    “那我们现在去公证,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聂为雍怎样也没想到会主动要求结婚。
    “真真真的!?不能骗我喔,我我”想说自己的心很脆弱,但是想一想又不对,他吓得不知如何说话,一生的能言善道就栽在这一刻了。
    “不要就算了,我去找别人。”看着他出现结巴的样子,心中得意得很,但是还在嘴上故意吊他胃口,作势转身要离去。
    他害怕地紧紧抱住她,不让两人之间有任何的隔阂。随即,霸道十足地在她的耳边怨恨地低语:
    “不准!你这个坏女人,这辈子除了我谁都不准娶你!”
    她突然觉得捉弄他也是满好玩的事。“那再不走,我可能会反悔的喔。”
    反悔?哪能让这种事情发生!“那快点,我刚好认识一位牧师。那家教堂虽然小小的、又有点偏僻,但是气氛很庄重喔,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知道。”她笑着接话。
    其实经过与他的相处之后,她已经知道这男人绝对会把最好的东西给她。
    两人就这样相拥走出婚礼会场,完全忘了躺在聂为雍口袋的戒指,那可是今天婚礼的重头戏呢!
    要不是门口有位服务生及时一提他今天应该扮演的角色,否则聂为雍可坏了人家的大事。
    他将戒指交给一脸吃惊的服务生,吩咐转交给陈书文或陈书风任何一位都行。然后,即一刻也不浪费地拉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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