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声响个不停,坐在里头的湘君思绪也跟着百转千回。
    终究还是踏上离家的旅程,未来的日子会如何呢?
    到了鹰风堡后,他要如何拿回她体内的内功?
    而那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就这么回家吗?从此不再见他?
    她悄悄抬眼觑向身旁的凌鹰,正好迎上他若有所思的双眸,深幽的黑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瞧得她心中一动,红晕飞快布满双颊,慌慌然移开视线,看向马车窗外。
    “哇嘎啊”一连串无意义的叹从她嘴逸出。
    “怎么了?”凌鹰有趣的瞧着她小脸上变化万千的表情,忍不住也瞧向窗外,想知道她究竟看见什么有的事物。
    “你瞧瞧。”湘君一古脑的爬上由层层厚绸丝缎织成的垫子上,像个孩子似的趴在窗上大声嚷嚷。“好大一月花,好漂亮啊!”这是她十几年来头一次离家,也是头一次见识到外头的世界,阵阵兴奋之情涌上心头,她忍不住雀跃,拼命张大双眼,想将所有美好的事情尽收眼底。
    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美,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
    “是很美。”凌鹰笑了,视线是停在湘君脸上。
    外头的风景再美,也比不过此刻在他面前一脸舆旧的湘君。光是瞧着她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双眼,他的心头也跟着快乐起来。
    “哇,有只兔子耶,跑得好快,跳得好高喔”瞧着瞧着,湘君咯咯笑了。“好可爱喔!”
    凌鹰瞅着她柔美脸蛋上绽放的灿烂笑焐,突然出声“黄玄,停车!”
    黄玄吆喝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探头进来问:“堡主,什么事?”
    “在这等一下。”交代后,凌鹰转而对满脸疑惑的湘君道:“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湘君狐疑的瞪着凌鹰的背影。
    只见他一个纵身,人已到了丈外那片花海里,而后不知在做什么,人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忙了好一阵子后,才背着双手回到马车里,吩咐黄玄继续前进。
    “你去做什么?”东瞧西瞧,湘君就是瞧不见他手上拿了什么东西,好奇心越来越重,忍不住开口问。
    “手伸出来。”凌鹰神秘的笑笑。
    “手?”湘君想也不想,马上伸出手,一双眼瞠得大大的,期待极了。
    凌鹰一手自背后伸出来,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马上出现在湘君面前。
    “哇,兔子耶!”湘君高兴的一把将小兔子抱住。
    她不敢相信,她不过是随口说了兔子很可爱,他竟然就去捉兔子给她?
    “喜欢就留下来吧。”凌鹰宠溺的说。只要能看见她开心的笑,捉只兔子算什么。
    “谢谢你!”湘君高兴的扑到他身上。
    砰的一声,两人倒在马车厢里,小兔子也吓得四处乱跳,瞧见窗子便一个纵跳,跳出了窗外,投奔自由去了。
    “对不起”湘君羞红了脸,挣扎着从凌鹰身上爬起来,越挣扎越爬不起来,脸也越来越红,几乎因极度羞窘而窒息。
    “我来。”凌鹰粗声道,黑眸里藏着浓浓情欲,他按捺着先将湘君扶起,而后跟着坐起来。
    “对不起。”湘君慌慌张张坐好,再次道了歉。
    “无妨的。”瞧着她脸上诱人的红晕,凌鹰决定给自己一点小奖励,于是也落坐她身,大手抬起她的下颚,吻上她愕微张的红唇。
    一阵吸吮缠绵后,凌鹰必须用尽所有的自制,才能让自己放开那甜得令人上瘾的红唇,让湘君一个喘息的空间。
    他他他怎么怎么这么对她?
    湘君气喘吁吁,抚着自己红肿的唇,又羞又愕,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种事不是只有夫妻间才能做的吗?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虽然秀君曾说她这种想法太古板,但她就是觉得应该等成亲后才能这么做。
    如果是秀君的话,他们一定很合吧?
    “秀君很漂亮吧?”湘君抬眼瞧他,突然这么问。
    “没注意。”怎么突然说起她妹妹?难道他的吻会让她想起她妹妹?凌鹰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脸上突来的失落。
    “追求她的人很多,只是爹爹说她还小,要再等个一、两年才能嫁人。”
    “哦,是吗?”这小丫头意在言外。
    “她打小就比我出色,人见人爱。”
    “是吗?”
    “你也觉得她漂亮?”湘君越说头越低。
    “没印象。”
    “真的?她的美不是一般人可以忽视的。”狐疑的口气里带着一丝丝希望。
    “我不是一般人。”凌鹰笑了。“要我选,我宁可选择女子的内在而非外在,她很明显的不符合我的要求。”
    “真的?”湘君抬起头,对上凌鹰的黑眸,心中升起一阵喜悦。
    他要的是女子的内在而非外在!
    秀君虽美不符合他的要求,而他却亲了自己!
    那就是说她她符合
    “想什么?”凌鹰伸手搔了搔她嫣红的双颊。“这么高兴?”
    “没、没有”湘君飞快捂住自己发烫的脸蛋。
    老天,她在高兴什么啊!
    马车进了镇上后,依湘君指示停在一家客栈前,湘君跳下车去,入内与客栈老板交涉一番后,又折出来要他们准备住宿。
    “这就是我们今要住宿的客栈?”
    “如何?不错吧?”湘君骄傲的点点头。“我可没有亏待你们喔。”
    “是没有。”黄玄不得不承认眼前这间客栈看来相当豪华,超乎他的想像。“你不打算省钱了?”在这住一晚外加吃饭,只怕不只二十两吧?
    “嘿嘿,这就是本姑娘的厉害之处。”湘君自满的揉揉鼻子。“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工夫才说服掌柜的,让他把房价从二十两银子降到十五两的。”自然她也就赚了五两,嘻嘻。
    “真有你的。”
    湘君笑盈盈的望向凌鹰,接收到一个赞许的眼光,脸颊马上涨红。
    “客倌,请进。”
    三人进了客栈坐定后,湘君马上向黄玄伸手。
    “干什么?”黄玄觉得莫名其妙。
    “银子啊,客栈老板可是看在我会先付银子的份上才降价的耶,你不把银子给我,我要怎么去付钱?”
    “给就给。”黄玄不高兴的伸手进包袱里摸着。
    “快点。”湘君手指头在桌上敲着,黄玄却还是拖拖拉拉的,她不耐烦的一把抢过包袱。“搞什么?拿个银两也这么不干不脆的。”
    “你”黄玄气得想动手抢回,让凌鹰制止了。
    “不过二十两银子,找这么久!”
    湘君伸手在包袱里找着找着,将银子取出时,一个不小心将黑色珠子也捞了出来。
    黑色珠子滚落地上,停在一个留着长长落腮胡的壮汉脚边,他眼中异光一闪,弯下腰捡了起来。
    “啊,那是我的。”湘君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伸手。“谢谢你。”
    “这是你的?”壮汉语气有异的问着,将黑色珠子握得紧紧的,似乎无意还给湘君。
    “是的。”湘君冲着他直点头,再次伸长了手。
    “你和他们一起的?”壮汉以头点了点凌鹰他们的方向。
    “他们?”湘君回头望了凌鹰他们一眼,又转回头。“没错。请把珠子还给我。”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尽问些奇怪的问题?
    “是吗?”壮汉又打量了凌鹰他们一眼,隐在落腮胡下的嘴微微扬起。看起来是练家子,不过不难下手。
    “把珠子还给我!”湘君已经很不高兴了。
    “啰,给你。”暂时的。壮汉又笑了。
    湘君不满的睨他一眼,将珠子收回包袱里后,走了回去,将包袱交还给黄玄。
    一心只想趁早付房钱的她,完全没注意到当她将珠子收回包袱对,客栈里有多少人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凌鹰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的递给黄玄一个眼神。
    看来今他们得小心了。
    “这个村姑就会惹麻烦。”黄玄不满的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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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进来干什么?”
    “什么?”黄玄呆了下。“睡觉啊。”
    “睡什么觉?”湘君反手将他往外推。“你不是侍卫吗?当然要在门口守着保护我们啊。”
    “门口?我们?”黄玄指着她。“你你要和堡主住同一间房?”
    “一间房十五两。”湘君耸耸肩“没多余的银子了。”
    “但、但是”
    “哎呀,啰唆啦!”
    湘君拼命将黄玄往外推,待他跨出房门,马上将房门关上,而后回过身来,看见凌鹰炯黑的双眸时,才猛然惊觉现下这房里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嗯呃因为银子不够,所以所以”湘君支支吾吾解释着,一双眼淌溜溜的四下打转,不敢再看凌鹰。“我只订了一间房”
    “我们有两个人,”凌鹰有趣的扬眉。“你打算怎么睡?”
    她的胆子突然变大了?马车里一个吻就让她脸红大半天,如今她却自个儿安排让他们孤男寡女同住一间房?
    “这个这”惨了!她一心只想着可以省下五两银子,没考虑到一男一女要如何同住一间房耶。
    凌鹰盯着她涨红的双颊,欣赏着她困窘的可爱模样。
    这会儿他终于明白为何所有闺女们都喜欢将脸颊画得红红的,原来女子脸红起来这么好看。不论方才在马车里,或是现在,她的脸颊都带着少女的羞怯嫣红,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那我也去外头守着好了。”湘君沮丧的往外走。她从来没住饼这么豪华的客栈,本想终于可以一偿宿愿,没想到竟是空欢快一场。
    “不用了。”凌鹰开口。“这房间够大,可以让我们两个人睡。”
    “我我们两个人睡?”和他睡同一间房?一整夜?
    湘君心脏猛然一震,随即以飞快的速度跳动着,震耳欲聋的跳动声让她害怕会被凌鹰听到。
    她困难的吞口口水“呃我还是去门外守着好了。”
    “不用了。”凌鹰拉住往外走的湘君。“守夜这种事交给男人就好,你在房里好好歇息吧。”反正以方才客栈里数道不怀好意的眼神来看,他今晚也甭想睡了。
    “可是”
    “别可是了,快睡吧,这一天下来也够你累的了。”凌鹰揉揉她的发顶,含笑走出房门。
    “我”湘君怔怔望着阖上的房门,缓缓伸手抚上自己的发顶,微微的温热自手心传来,似乎可感觉到他方才手心的温度。
    她不禁收回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这是什么感觉呢?
    此刻流动在她心头的竟像是久未感受到的温暖疼惜,白手心缓缓流向心头,也流遍全身,刹那间她眼眶竟濡湿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怎么会让她想哭呢?
    “娘”她低低唤着。
    犹记得娘仍在世时也常这样揉她的发顶,而她总是抱着娘撒娇。娘过世后,就不曾再有人如此做了,而她为了挑起一家的生计,也强迫自己坚强,但夜深人静时,她心里总希望能有人揉揉她的发顶,纵容一下她的孩子气。
    谁料到竟会在此时,此地,由这么一个半生不熟的男子回应了她的渴求?
    这一路上他对她极好,怕她着凉、怕她饿着,见她喜欢什么便尽可能的满足她,点点滴滴在她心头累积,完完全全化解以为他是为了内功才对她好的疑虑,甚至让她觉得就算是为了内功也无妨,她会心甘情愿的将内功交还。
    但这些都比不上此刻他一个小小的举动。
    这会儿,她似乎明白了心里对凌鹰的感觉。
    而那,应该是喜欢吧。
    来了!
    背抵着房门,坐在地上的凌鹰缓缓张开的眼中精光一现,唇角微扬。
    他倒是挺沉得住气,竟然等到寅时,天色微亮才动手,若非早先用膳时瞧见了他的眼神,起了戒心,或许真会让他得手。
    “堡主”黄玄也察觉了。
    凌鹰微抬起手制止黄玄动作,他有预感来的不只一个人,不宜鲁莽行事。
    只见那人蹑手蹑脚前行,经过光亮处时,月光清楚照出他脸上的落腮胡,当他靠近黄玄的隐身处时,黄玄也打算出面迎战。突然,白左方窜出一个人影,挡住落腮胡的去路。
    “谁?”落腮胡男子问,高举的双手各握着一柄长剑。
    “双剑恶客,不介意我来分一杯羹吧?”后来的黑衣人邪笑几声,扬起右手的武器作为招呼。“铁爪?你是惯用铁爪的狼邪君?”
    “好眼力。”狼邪君张合着右手手指,铁爪发出铿铿锵锵的声响。“难怪方才在客栈里你会一眼就认出黑天珠。”
    “阁下也是冲着黑天珠而来的?”落腮胡双剑恶客脸色一变,双手长剑毫不迟疑的向他招呼,攻势凌厉。
    “有胆识。”狠邪君发出一声狼嚎,举起右手铁爪迎击。
    一时之间,金属交击声划破寂静的夜。
    “堡主,这个狼邪君和双剑恶客是什么人?”
    “江湖上恶名昭彰的败类。双剑恶客擅长使双剑,经常恃强凌弱,打劫百姓,至于那个狼邪君则是出了名的釆花贼,没想到他们两人竟会同时出现,而且都是为了黑天珠而来。”
    “难怪用膳时有那么多双眼睛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黄玄恍然大悟。原来都是为了这颗珠子,他还以为是为了包袱里的银两呢。
    “黑天珠有治病和增强功力的效用,”凌鹰简单的解释。“不论多严重的病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黑天珠就能将人救回。”经过亲身验证黑天珠的效果,他更能明白这颗珠子吸引人的地方。
    “不过这下倒好,”黄玄瞧瞧那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身影。“狗咬狗一嘴毛,就让他们去争个你死我活好了。”还真省事。
    凌鹰冷冷瞧了那两人一眼,耳尖的听见一声不属于打斗的声音,马上转身破窗而入。
    “终于发现了?”
    一名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悠闲的坐在床头,在他身前,双手被他擒住,正一脸痛苦的正是湘君。
    “你没事吧?”没想到两人守在房门口,竟还让他潜入房里。凌鹰抬头看看屋顶,果然,屋顶上的屋瓦少了几块,月光正透进来呢。
    凌鹰俊脸阴沉,锐利的双眼仔细扫过湘君全身,确定她除了双手被擒,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外,并无其他外伤。
    “这就叫声东击西,不错吧?”黑衣男子低笑两声。“真该感谢外头那两个人,我轻易躲过鹰风堡堡主的视线。”
    “你认得我?”凌鹰危险的眯起眼。
    “当然,大名鼎鼎的鹰风堡堡主凌鹰,谁不认识?””阁下是?”
    “白面书生唐光,堡主想必不陌生才是。”
    “唐家寨?”凌鹰眼中异光一闪。
    唐家寨多年来胡作非为,抢夺财物杀人样样都来,两年前师父命他带人灭了唐家寨,没想到今日竟会有唐家人出现在面前?
    “没错,堡主两年前带人灭了唐家寨时,出门在外的我侥幸逃过一劫,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没想到老天爷还真给了我一个大好机会。”唐光得意洋洋。有了这个人质,他要报仇就简单多了!
    “你想怎样?”凌鹰看向神情痛苦的湘君,下颚微微一抽,放在腿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懊死的家伙,竟敢伤害湘君,他绝饶不了他!
    “很简单,”唐光阴阴笑了。“只要你跪在我面前自断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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