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阵一阵地吹,扫得火光隐隐晃动。
    躲在睡袋里,千雪的恐惧并未因此减少。
    她觉得好累好困,可是眼皮偏偏又和她作对似的无法闭上。她昏昏欲睡,眼睛却闭不上,让她这般痛苦的原因是围绕着她的景色太诡异,太让人打冷颤。
    白天热得像只蒸笼,闷得她两眼呆滞;到晚上,空气又带着点凉意,更恐怖的是,借着微弱的火光,在黑夜中摇曳的树影像是从树林间逃窜出来的树精妖魔。
    阴风恻恻,枝影摇曳,像是置身在恐怖电影里,树妖吃了她,黑暗吞没了她,紧张恐惧的感觉不断困扰着她,这教她如何睡得着?
    她不满地瞅向和她相对的裴斯洛,他睡得那样熟,阴风扰不了他,树影也吓不了他。
    她真生气,他怎能睡得如此安稳,还打呼呢!
    既然她不能睡,他也休想有个好梦。
    千雪打定主意,便钻出睡袋,大剌剌地走到他的睡袋边,抬起玉腿,朝裴斯洛的胸口踹下去。
    结果事情完全出她的意料之外,在她的足尖快踹上他的胸口的那一刹那间,他如鹰的眼睛猛然张开,旋即伸手一捉,便扭住她的脚踝往旁边一摔。
    “哎唷!”她被摔成双脚朝天,臀部仿佛快裂。“疼死我了,你怎没睡着?你骗人。”
    “我在外头闯荡这么多年,连你都能踹死我,我以后还能混得下去吗?”他坐起身,也不去扶她,只是好笑地看着她。“怎么,连我的睡姿,你也有意见啊!”“你睡得像死猪死牛,我都没意见,可是我睡不着,你就不能睡。”她蛮横地说道。
    “走了一天的路,你不累啊?还有力气骂人。”他又打了个呵欠。
    “我也不想骂人,我也想睡觉,可是树影看起来像巫山姥姥的指甲,我不敢睡嘛!”她咬住下唇。
    千雪强忍惧意的模样,着实让他不舍,他向来就不是个心思细腻的男人,又怎么会去注意女孩子在外头露宿是一件多么难以适应的事。
    他的心一拧,为了她的难过,也为了他的粗心。换作是查克,他一定不会让女孩子涉及到任何的危险呢!
    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能得到查克善解人意的心。
    他叹口气。“过来。”
    她摇摇头。过去干么?再摔她一次吗?
    “过来,那么大的人了,还怕黑怕鬼吗?”他再唤她一次,倘若她再不应,他就打算把她拎了来。
    不待她抗拒,四周忽地响起一阵又一阵的狼嚎声。“呀呜”、“呀呜”的狼嚎声在空旷的林间回荡。
    她花容失色地冲到他身边。
    “狼群真的出现了。”这群狡诈又凶残的家伙可不是好惹的,他得小心应付,步步为营。“千雪,别抱这么紧,我要拿枪哪!”千雪的十只手指头死死地扣在他腰上,扳也扳不开。
    “我不要!你不可以离开我。”千雪面色如灰,牙关都扣不紧了。
    “我不离开你,我会保护你的。”狼嚎声越来越接近,他心一横,将千雪拖起,连忙拾起长枪做戒备。
    可怕的狼嚎声,声声敲进她心坎里。她忍不住掩耳大叫。“快把它们赶走!我讨厌这声音。”
    她的话才说完,大黑狼便灵敏地侵犯了他们的地盘。
    黑暗中,透着亮光的狼眼,看得千雪两腿发软,更别提那看来青闪闪的大白牙了。
    裴斯洛迅速抓起一枝火把,往狼群猛挥一挥。
    “千雪,记得别离开火堆。”他像老母鸡护小鸡般护着千雪。
    “它们的牙看起来好可怕喔!快赶走它们。”她白日的威风全没了,吓得躲在裴斯洛身后。“啊!它们跳过来了。”
    正当狼群展开攻击时,裴斯洛及时扔出了火把,放了一枪,这一枪射中了狼头目的右前腿,它衷嚎一声倒地。
    其他狼匹见状,纷纷向后退了两步,但仍是龇牙咧嘴地露出大狼牙猛叫一番。
    裴斯洛再放了一枪,这一枪又射中另一匹狼,这下狼匹才知难而退,挟着尾巴溜回狼窝。
    “你没杀死它们?”千雪惊魂未定的瞄着两匹因负伤,而走在最后面的狼。
    裴斯洛放下枪。“它不犯我,我不犯它,反正它们没真的伤了我们,我也没必要取它们的命。”
    彼不了他的生活哲学是否能得到她的认同,千雪眼见狼踪完全消失了,两腿一软,整个身子便软了下去。
    “千雪,狼已被我赶走了,你可以不用昏倒了。”他蹲下身子,拍拍她的脸颊,哀心祈盼她千万别吓倒,因为他并非万能得连收惊也会。
    她两只眼睛空洞无神地直盯着上头的夜空。
    这会儿换他吓傻了。他掐着她的人中,揉着她的太阳穴,只差没有学乩童起乩替她收惊。
    懊掐的都掐了,该揉的也揉了,她仍然是目无灵光,双唇发白,他实在别无它法,只得使出他最不愿做的方法扬起巨灵掌,挥过她的脸颊。
    这一掌力道颇为强劲,她被打得恢复神智了。
    “你打我,你真的敢打我”她喃喃自语着。
    “对不起,打醒你总比让你吓傻好。”他满怀歉意,抚摩她红肿的左脸。
    没想到她被打醒后,接下来就是一场惊逃诏地的大哭特哭。“这里真的不是好地方,我讨厌这里,我讨厌这里的跳蚤,讨压这里的树,讨厌这里的狼,讨厌这里的蛇我统统都讨厌,我要回家,呜”
    裴斯洛疼惜她的肌肤被跳蚤咬得点点红。“千雪,对不起,都怪我把你带来这里。”她一哭,他就忍不住将所有的不对全往身上揽。
    “本来就怪你,你为什么不阻止我来这里?你应该要努力阻止我啊!”她又哭又闹,忘了是她以李杰、查克作后盾威胁他带她来,也忘了是她向查克保证,一定会自己照顾自己,不会给他添麻烦,结果事到如今,错的还是他。
    他百口莫辩。唉!就算了吧!他将梨花带泪的千雪拥进怀里,让她哭个痛快。
    她哭着哭着,最后竟偎在他怀里睡着了。
    火焰持续燃烧着,照亮两人的身影。
    他用手指抹去她脸上未滴落的泪水,弹进燃烧的火堆里。
    千雪几乎是以一种high到最高点的心情,奔向蜿蜒在这一片荒地中的溪流,她迫不及待地展开双臂,兴奋地拥抱清凉的溪水。
    “真好,终于碰到水了!”她高兴无比地掬起溪水往脸上泼。出发时所带的水,只够他们饮用及刷牙,洗脸时都只能用水稍微沾湿脸庞,更别提洗澡了。
    见她愉快得像个孩子,裴斯洛也跟着高兴。老是看着她一成不变、郁郁寡欢的脸,教他如何精神振奋!
    “水好清凉啊!”千雪跪在岸边,忘情地玩着溪水。
    突然转头对裴斯洛说:“你先去别的地方散步,好不好?”
    散步?他眼光微微一扫,马上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微微颔首。“我明白了,你好好洗个澡吧!说实在的,你也够臭了。”说罢,他便在哈哈大笑中转身走了。
    千雪拾起水里的石头朝他扔去。
    什么玩意儿!他自己又比他香到哪里去?还敢嫌她臭!
    左右观察一阵,等确定附近只有她一人时,她才敢卸去衣物,走进水里。
    她游到一个巨石后方,以巨石作掩蔽,因为她实在不怎么信任裴斯洛会放过偷看她洗澡的机会。
    她频频回首,等确定裴斯洛不在附近后,她才放大胆子,痛痛快快地洗这个星期第一次的澡。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这个小岛收容了为各国所不容的逃犯,风景虽美,但对拜瓦、约瑟芬、温妮、卡隆等人来说,这小岛应该更像个活监狱呢!
    岛上的天然景观真是奇特,而她没想到在丛林密布、绿草丛生的林野中,会有这么一条清澈的溪流,前方还有一个小型瀑布呢!
    溪水潺潺而下,流过她光溜的身躯,甚至还有几条小鱼将她的双峰当作捉迷藏的游乐园。
    千雪十分满意这个天然浴池,她尽情地享受泡澡的快乐。
    就在这时,裴斯洛突然奔跑过来。“千雪,千雪,快穿衣服上岸。”
    用这烂招!他果然还是色得很。千雪听见他的叫唤,连忙将全身潜进水里。
    “笨蛋,你不上来,是准备让卡隆看你没穿衣服的样子吗?”他急得乱叫乱挥,甚至连长枪都忘了丢在哪里。
    卡隆!听见这二个字,千雪急忙窜出水面。“卡隆追来了?”
    “对啦,快点上岸。”开玩笑,千雪冰清玉洁的身体,岂能让卡隆那个满身肮脏的人看到。
    “你看着我,我怎么上岸?”千雪怕让裴斯洛看见她的裸体,连忙用双手护住胸部。
    他只好乖乖地走开,让她上岸穿衣服,但也只是走到不远处帮她把风。
    “快点哟!”他的眼睛虽扫描着前方,然而他的心早已飞向身后的千雪。
    “别催了,我已经尽快了。”千雪三两下将身体塞进衣服里,衬衫上衣的扣子草草扣了几颗,长裤的皮带未系好,她就拎着鞋袜跑向裴斯洛。“好了,可以走了。”
    “你们哪里都别想去!”
    比他们更熟知地形的卡隆,忽地带着四个人从矮草丛的另外一边绕出来。
    卡隆色迷迷直盯住千雪湿淋淋的衬衫。“小美人,你衣服穿太快了,我们兄翟拼得不过瘾。嗯,小美人身材不错,就是肉少了点。”
    千雪脸色大变。她的裸身穿衣秀竟被这帮人渣看到了,真亏本!“我挖了你们的眼珠子。”她气得一个箭步冲上前。
    裴斯洛拦腰抱住如绵羊扑虎的千雪。“千雪,别冲动。”
    “他们偷看我穿衣服呀!”她恨不得用手代刀劈死他们。
    “我替你挖掉他们的眼珠子。”原来裴斯洛冷静异常,就是想亲手收拾这帮人渣。
    “又要继续上一次没打完的架吗?我们兄弟奉陪。”卡隆等人兴致勃勃地摆开阵势,将裴斯洛团团围住。
    “千雪,你闪远点。”裴斯洛提醒她一声,散漫神情一收,马上换上一副阴冷带狠的神情。他采取先下手为强的战略,五爪如鹰爪往前一揪,旋即揪住他前方一个小日本当开胃菜,而后右手手腕一收一提,将小日本摔进小溪中。
    扑通一声,小日本唉唉叫地拍打溪水,想爬上岸,但脚下一滑,又滑回水里,样子十分滑稽。
    瞧他那脸滑稽样!千雪乐极,拍手大笑。“裴斯洛,继续解决他们!”
    卡隆脸色微愠,随即又恢复神色自若。“还有四个。”
    “才一个。”裴斯洛狂傲且嚣张地打打手势,要他们放马过来,不必客气。
    卡隆努努嘴巴,示意其他三个手下放大胆子修理裴斯洛。
    裴斯洛不屑地摇摇头。“你们胆子不够大,让我来教教你们如何放大胆子。”他的话明白暗示卡隆等人都是一帮胆小表。
    卡隆气煞,鼻孔里隐隐约约冒出青烟。“你们这群笨蛋,白养你们了,快点逮住他,不然回去你们就等着吃子弹头吧!”
    有问题!卡隆想杀他,让他吃一颗子弹,就可以让他下地狱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派出人手要活捉他?想至此,裴斯洛更是提高警觉,小心应付。
    他摆好架势等着他们,准备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啊一声叫声后,一个肌肉纠结的黑小子被卡隆一脚踢上前。
    来得正好,裴斯洛扭住黑小子的手,往前一提,用手刀往他的颈项一劈,再往他的胸口捶一拳,黑小子马上不支倒地。
    接下来,裴斯洛要应付的是一个满脸横肉、嘴嚼烟草的矮壮男子,裴斯洛看他实在不顺眼。“你的嘴巴实在很像金鱼,难看极了。”不给金鱼嘴男子说话的机会,他已施出一招凌厉的“旋风袭草”将金鱼嘴男子含的烟草踢出嘴。
    金鱼嘴男子狂啸一声,向裴斯洛的腰撞去,裴斯洛结结实实地接下这一撞,身子往后踉跄跌了一大步。
    千雪看得忧心不已。“小心哪!你还好吧!”
    裴斯洛没空答应,旋即冲向金鱼眼,捉住他的衣领,用膝盖猛击他的下颚,这会儿他的下颚恐怕要碎成六块了。
    不让第四名攻击者有思考的机会,裴斯洛马上发动攻击,左右拳并发,赏给倒霉的欧洲卒仔一顿黑轮吃,打得欧洲卒仔眼冒金星。
    裴斯洛打得正起劲,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小日本鬼子已从水中爬上岸,黑小子也挣扎着爬起身,金鱼嘴男子已抹抹血痕重新站起来。三个人准备舍弃车轮战,来个一次解决。
    一旁观战的千雪为裴斯洛的英勇善战喝彩不已,但也看见了恶人们准备发动第二波攻势。
    打架她虽然不行,帮忙打架她总还可以,她拾起岸边的大小石子,对三名不肖之徒采取连发攻势,三名恶徒纷纷中了石头弹,只是被击中的部位不一,流出的鲜血的量也不同,三人掩面抱头,痛得哇哇叫。
    朝千雪比了个多谢的手势,裴斯洛还是乘机追加数拳,将四人揍了几拳,让他们没力气再纠缠下去。
    裴斯洛虽然在混战中也受了点轻伤,但并不碍事,他依然以不羁的态度,大摇大摆地走向卡隆。“就只剩你跟我了。”
    卡隆的额际掉下几滴冷汗,裴斯洛是何许人,他的背景,他的过去都是一个谜,从拜瓦那边探问得到的讯息,也不过就是裴斯洛酷爱到世界各地做探险旅行,哪里越有探险价值,他就越爱去,而且是个十分难缠的家伙。
    卡隆表面上虽装得十分勇敢,但他心里却十分害怕裴斯洛,尤其是他那份气势,很少人能像他一样,在打退对手之际,眉宇之间的英气还是如此慑人,还有,裴斯洛怎么能让眼睛半眯得如此性感?在打架之际,他的眼睛还能随时瞄向千雪,担心她被劫走。
    卡隆笔意学裴斯洛眼睛半眯着。“是剩下你跟我了。”他往前踏一步,准备出招。
    “不对,是剩下你跟我们。”一声尖尖细细的女声,提醒了他们。
    坏了,是约瑟芬!
    她的声音听在裴斯洛耳朵里,比驴叫还难听,因为约瑟芬手上的刀正架在千雪的脖子上。
    千雪显然也很懊恼,她怎么会这么不注意,反被约瑟芬制住,替裴斯洛增加困扰。
    刀片的亮光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裴斯洛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
    “你是要自己乖乖就擒,还是要牺牲小美人漂亮的脸蛋?”约瑟芬大力地捏了一把千雪俏丽的脸蛋。
    “你捏那么大力干么!又不会被一捏就脸部松驰。”真气死她了,捏这么大力,跟你有仇啊!前几天,她还当约瑟芬是个风姿绰约的贵妇,几天不见,约瑟芬就变成一个女煞星,真是太令人难以理解了。
    “小丫头还挺有力气的嘛!赏你两个耳光,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讲话。”约瑟芬挥手甩了她两巴掌,红通通的手指印依稀啊现。
    “坏女人!”千雪用满含怨毒的眼光瞪着沾沾自喜的约瑟芬。
    约瑟芬的刀峰往千雪的脖子深深一压,继而转向裴斯洛。“除非你不想要你的女人,否则别轻举妄动。”
    嫁了四个老公,也毒杀了四个老公的约瑟芬对女人的心理十分了解,她轻易地看出裴斯洛对千雪多了一分关怀之情。
    “我不是他的女人。”千雪气得扭动身子,直到刀片在她的颈间磨来磨去,疼得她想哭,她才不敢再乱动。
    “约瑟芬甜心,小心不要伤了她美丽的脸蛋。”奇怪的,说话的人竟是两只手搓来搓去的卡隆。“你这死鬼,早知道你对这个小美人垂涎已久了,会留给你享受的,你啊真是没骨气,逮他们两个逮这么久也逮不着,真是没用!”约瑟芬不客气地睨视卡隆,他肯定是想在千雪面前大显拳脚功夫,显示他身手了得,结果竟栽了。约瑟芬恶狠狠地命令裴斯洛:“裴斯洛,你若要想她的小命,就给我安分点,两手放在脑后,不得反抗。”
    裴斯洛在一番考量后,沉着脸照她的话做了,他马上被卡隆的几个手下踢了膝盖,倒在石砾堆上。
    “你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罢了。”约瑟芬得意地娇笑着。
    “甜心,还是你行。”卡隆拍着马屁,他也怕被约瑟芬毒死啊!
    “不是我行,是你们蠢!”语毕,她转向裴斯洛,问道:“裴斯洛,这个岛上有什么好的,你要连来两次?”约瑟芬趾高气扬地说。
    “这里风景好嘛!”裴斯洛说得言不由衷。
    卡隆用鞋子踹他的脸。“说实话!拜瓦交给你什么地图?”
    “你们对拜瓦怎么了?”裴斯洛勉强抬起头。
    “拜瓦虽然过气了,不过他在外头还是有些势力,我们只不过是用了一些手段让他说实话,那老拜瓦的骨头挺硬的,逼了很久,只说你身上有一张地图,我就不相信地图是方便你看风景的。”卡隆再踢了他腹部一脚。
    裴斯洛坚持做硬汉,无论如何不能哀叫得像杀猪。“地图是用来观光定点的。”幸好,拜瓦那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算了,别问他了,先把地图找出来。”约瑟芬认为只要地图拿到手,凭他们在岛上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怕找不到地图的秘密吗?
    千雪伤心地看着卡隆等人在裴斯洛身上东搜西搜的,终于搜到一张手绘的地图,然后他们又毫不留情地猛k他一顿。
    “地图拿了,你们干么还要打他?住手!”千雪忘记她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她一挣动,脖子也划上了一道血痕。
    “不准碰她!”裴斯洛见到千雪脖子上的血迹,比他被揍的伤还令他感到痛楚,他想挣开压制,却被卡隆以一颗大如鹅卵的石头击中后脑勺。
    “裴斯洛!”千雪又哭又叫地看着裴斯洛陷入昏迷。
    棘手的昏迷了,这样千雪就好解决了。卡隆色胆又起。“约瑟芬,这个小妹妹可以留给我了吧!”
    约瑟芬柳眉一挑。“你真的想带她回去吗?”骄傲如约瑟芬,是不可能真的让自己的男人带一个女人回家的,尤其是千雪这样小她十来岁、年轻貌美的女孩子。
    想想,为了千雪被约瑟芬毒死也不怎么值得,卡隆见风转舵地说:“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他们要如何处置?”
    “将他们绑起来吊在树上,这样他们就没办法逃脱,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了。过几天,他们不流血过多而死,也会饿死晒死,不用我们亲自动手,他们还是死路一条。”约瑟芬不负黑寡妇之盛名,果然够狠毒。
    “还磨蹭什么!坑诏手啊!”约瑟芬一声令下,几名小喽罗马上上前。
    黑小子要去捉千雪,结果反而被千雪咬了一口,黑小子也不甘示弱地回她一耳光。
    “裴斯洛,裴斯洛,你醒醒啊!”她尖叫着,可是他的浓密黑发染了一块暗红血迹,看来凶多吉少。她绝望地大哭,黑小子也被她抓出许多道伤痕,他忍无可忍,只好出手将她劈晕。
    一只黑黑灰灰的毛毛虫掉在千雪的衣领上,而后缓缓地移向千雪的胸前。
    千雪被吓得花容失色、面如土灰。她抖着声音向被吊挂在树的另一头,仍昏迷着的裴斯洛求救。
    “裴斯洛,裴斯洛你不要死掉,你快点醒醒,把它弄走啦!好恶心哟!”千叫万叫都不能唤醒他,千雪急得快发疯了。
    卡隆把他们绑得像粽子,将他们吊在树上后便一走了之,时间已超过了一个时辰。
    被挂在离地三公尺的树上,两脚踩不着地,就这么脚底悬空地晃来晃去,粗麻绳将千雪一身的细皮白肉磨出了一条条的勒痕。
    现在她可真恨死了这个地方,恨死了卡隆,恨死了约瑟芬,恨死了裴斯洛,可是他不能死,她不要他死,她需要他啊!
    “裴斯洛,裴斯洛,你快醒醒,听到没有?你不许现在死,我不要挂在树上晒成人干。”日头赤焰焰,再晒下去,两人肯定会被吓成脱水人干。
    “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要陪你死在这里。”千雪想尽一切逃脱的办法,但都不得要领。
    “我也不想跟你一块儿死”挂在另一边的裴斯洛终于发出微弱的声音。
    千雪喜形于色。“裴斯洛,你还活着!”
    “一颗石头就想要我的命,那些家伙未免太天真了。”他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不过似乎他还挺得住。“妈的!绑这么紧,这笔帐非讨回来不可。”他挺动身体,发现绳子实在绑得很紧,他越摇晃,落叶便随着飘落。
    “不要摇了,树会被你摇断啦!”从三公尺高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事,幸好毛毛虫随着晃动落到地上去了。
    “树断了,我们才能脱身啊!”虽然她很害怕,但是他还是继续摇晃,毕竟这是唯一的脱身之计,一定要试。
    她惶恐地随着树的摇动而摆荡,并闭上眼祈祷老天爷保佑。
    忽闻远处传来一阵叫声
    “裴斯洛,你在哪里?”
    裴斯洛静心一听。“是温妮!温妮!我们在这里!”继而转向千雪说:“千雪,帮忙喊。温妮,这里”他尽己所能地喊着。
    千雪无动于衷,她当然很希望有人前来搭救,但是此人是温妮,她就不怎么高兴了。
    秘鲁美人温妮发挥她曾是游击队员的本领,听音辨位,找到被吊着的两人。
    温妮嘴里咬着刀子,动作敏捷地爬上树,再以刀子割断裴斯洛那边的绳子。
    裴斯洛落在绿茵落叶上,他指着千雪。“温妮,帮我救千雪下来。”
    温妮以充满妒恨的眼神望向千雪,千雪十分明白,温妮并不想救她。
    温妮在裴斯洛的百般呼唤下,才不情不愿地割断绳子,让千雪摔成双足朝天。
    温妮又以矫健身手爬下树。她将千雪遗忘在一边,只顾着照顾后脑勺被砸了一个大洞的裴斯洛。
    瞧她那副殷勤样,让同为女人的千雪实在看不顺眼,她拍拍屁股站起来,故意说:“还好嘛!只破了一个小洞,死不了的。”
    她说谎,裴斯洛脑后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已干枯,黑发因凝着血块而纠结着。
    “你心肠不会这么狠毒,想让我早点死吧!”在温妮撕下布裙的一角替他包扎伤口之际,他还有心情谈笑风生。
    “是啊!我就是这么坏心肠,怎样?你不是说我是蛇蝎美人吗?”千雪凑近他身旁,想看清楚他的伤势。
    千雪一接近,温妮就像一头母狮子保护猎物般地推开千雪,然后紧紧地抱住裴斯洛。“不许你碰他,他是我的。”
    千雪觉得自己受到莫大耻辱。“拜托你别用一半中文一半英文说话好不好,难听死了,谁想碰他呀!”
    “他为你跟卡隆他们打架,又和你一起被吊在树上,你不能帮他就罢了,竟还说风凉话了!”温妮将裴斯洛抱得更紧了。
    “你们小型地球村的语文训练教得不错,中文还识几个字,不过我告诉你,我没有教他为我打架,被吊在树上也不是我的错。”千雪张牙舞爪的,千金小姐的风范全没了,哼!为她打一场架算什么,多得是男人想为她打架呢!
    “你这种女人不适合他,你只会拖累他,他的女人要能帮他的忙。”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我问,你们才能说话。”裴斯洛抱着缠着布的头,他的头疼一定是她们引发的。“温妮,你跑来找我,是听到什么风声吗?”他知道温妮个性积极,会找来这里,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事情。
    “我偷听到卡隆和约瑟芬说你身上有一张地图,是老拜瓦画的,他们猜这个岛上可能有金矿,想在你之前先挖到金矿,我怕你有危险,所以偷跑出来找你。”
    她说的是找他,而不是找他们。千雪听了,为之气结。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金矿,就算有金矿,他们也没办法花,真是无聊人做无聊事。”裴斯洛靠在树干上稍事歇息。
    “不管有什么金矿银矿,让我跟着你,我能帮你做很多事,我不是个没用的女人。”温妮别有涵义地看了千雪一眼。
    千雪受到刺激,大跳起来。“谁是没用的女人?”
    “千雪,坐下。”他好言相劝,千雪才卖他一个面子。“温妮,上次我来岛上,替你带了家书及一笔生活费给你秘鲁的家,你不需要因为我做了这些,就打算以身相许,你知道你的罪很有机会获得特赦,你要留着性命,耐心等待,你还是能等到和家人团聚的一天。”
    千雪带着疑惑,这个温柔体贴的男人,真是她认识的裴斯洛?那个一身颓废气质,游戏人间的裴斯洛?
    温妮哭了,或许是想起家人吧!“请让我跟着你。”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温妮的处事法则。
    “你不需要跟我去冒险,小命留着见家人吧!”他安慰地拥抱温妮。
    “你不让我跟着你,是因为她吗?”她眼光一瞟,直点千雪。
    “是吗?你自己问她好了。”裴斯洛笑着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千雪。
    千雪一时无措,连忙澄清。“我跟他只是老板和助手的关系,除此之外,我们别无关系。”她狠狠地瞪了笑得好贼的裴斯洛一眼。
    温妮显然把她的澄清当作欲盖弥彰之词,她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我明白了,裴斯洛就交给你照顾了,希望以后你能做个有用的女人。”继而转向裴斯洛,万分不舍地说:“裴斯洛,保重了。”
    说罢,温妮即以敏捷身手迅速消失在绿色丛林间。
    “喂!你跟她说,我是个有用的女人啊!我跟你也没啥关系。”她回头看见抱头闷着笑的裴斯洛,才明白他是故意让温妮以为她是他的女人,让温妮死心。
    她也被他感染了半眯眼睛的习惯,拿起一颗石头,恐吓道:“下次卡隆不打破你的头,我来。”
    她半眯眼睛的模样,可爱哟!
    裴斯洛唇边笑容逐渐勾成一抹弯弯的弦月。
    他还笑得出来?!千雪肯定他一定是被打昏了头。
    裴斯洛笨手笨脚地将自己的头缠得像木乃伊,令千雪险些笑岔了气。
    “没有同情心的丫头,看我狼狈样,你很乐吗?”裴斯洛忙着固定头上的白纱布。
    “不是乐,是很乐。”贺姑娘一时慈悲心大发,主动想助他一臂之力。“我来帮你吧!现在你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
    “口说无凭。”他将白纱布扯下,交到她手上。
    她看看他携带的急救箱。“嘿,你不仅武器带得多,葯也带了一大箱。”她继续在他头上缠纱布。
    “哪像某人带了一堆名牌化妆品。”他立即反讽道。
    千雪故意在他伤口敲了一下,谁教他损她!
    “小心我的头。”他哀叫。
    “别装了,温妮没在这里,我是不会同情你的,一点小伤而已,又死不了人,省省你的唉叫声吧!”
    “同样都是女人,你怎么那么不温柔啊!”他故意苦着一张脸。
    “我的温柔不滥给的。”踩着她的母老虎尾巴,他等着被反咬两口吧!
    “怎么,我没资格让你温柔对待吗?”
    “是你天生骨头贱,温柔对你太浪费了。”她已将他的伤口包扎完成。
    “那么谁才有格,查克?”他真的不识相,不懂得及时踩煞车。
    “你管我,总之不会是你。”
    他皮笑肉不笑地惨笑一下,被她回绝得如此直接,他也真丢脸。
    见他已经站起来,却还杵在树下赖着不走,她又走回去。“喂,干么不走?你不会告诉我你贫血吧!”
    “你说对了,我就是贫血。”说完,他整个身子都往千雪倚过去。
    靠在自己肩膀的他如此重,她必须使劲,才能与之抗衡。“少来了!你会贫血。”
    “可是我觉得头有点昏呐!”他惨兮兮地说。
    他越靠近,他身上的烟草味便越浓烈,浓烈得令她有三秒钟的时间忘了呼吸,但他的诡计仍然骗不了她。
    “你再乱来,小心我会再让你的头破一次。”她威胁着。
    “你对我还真是不温柔呐!”诡计被拆穿,他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她的肩膀。
    “是啊!”她再催促他上路。“别愣着,我已经相好一个最适合打破人头的石头。”
    “真是太不温柔了!”他投降,讪讪地背起背包。
    “对你,温柔是最用不着的两个字。”
    “我敢说,你还是会对我温柔的。”他自信满满地。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她也信心十足。
    “敢不敢赌一赌?”
    “不用赌了,你稳输的”
    吵吵闹闹中,两人再度踏上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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