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海子,被当地人称为恶龙河谷,位于猫儿河谷以北的一个高山平原,海拔三千六百五十五米,距离猫儿河谷三十公里。  若干年前,这里还不是湖泊,而是一条南北走向宽阔、深邃的峡谷。据说当年这里曾潜匿着一条恶龙,每到雨季,恶龙都会随山洪而下,祸害下游的百姓,结果山神震怒,打下一道霹雳,将河谷一侧的山壁震塌,形成天然的拦河大坝,生生将恶龙困在河谷内,而这就是今天的草海子。  当然,这个神化故事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可信度基本为零,从现在的科学角度看,它的真实成因应该是造山运动中一次强烈地震的产物。  张宇一行人到达草海子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说是三十公里远,走过来才知道,原来人家指的是直线距离。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象他们这么七绕八拐的跑了一天,怕是多走出一倍的路程都不止!  蓝队长命令部队就地隐蔽休息,然后从特务分队中派出了三个小组,侦察敌情。  急急赶了一天的山路,再加之这些天休息的都不好,战士们多数已经累脱了力,很多人刚刚找好隐蔽位置,连干粮都顾不得吃,便倒头睡下。  但是也有例外。由于马上又有大仗要打,蓝队长显得异常兴奋,或者说亢奋,竟没有一丝困劲。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一人,就是张宇。张宇的体质似乎很怪,虽然也同大家一样累,但是只要在地上坐那么一小会儿,就又双眼放光,精神焕发了。这让大家,尤其是蓝队长非常之不理解。张宇这家伙,处处透着邪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蓝队长思来想去,最后也只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年轻,恢复得真快呀!可是,这快得是不是太离谱了呢?  蓝队长就坐在张宇身边,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张宇正襟危坐、双眼微合,一束月光从树木的枝叶间投下来,洒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尊雕像,会出气儿的雕像。  张宇仿佛生出感应,蓦的睁开眼睛,倒把蓝队长吓了一跳。  “小宇呀,”蓝队长干笑着收回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心里一阵阵发虚,千万别让人家误会自己是有‘那’方面的爱好啊!“嘿嘿,”他一边搜肠刮肚的寻找合适的字眼来解释,一边偷眼观瞧,还好,大伙儿都在睡觉,没人注意这里。蓝队长终于放开胸怀“我一直在琢磨,你说,你咋就能有那么多鬼点子?哎,我真是奇怪呀,你这脑袋是怎么生的?”  “啊?”张宇一愣!这话问的,哪儿跟哪儿的事啊?!  “嗨!”蓝队长一拍脑袋,心中无限懊恼,瞧这一张笨嘴哟!“小宇,我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刚才本来想夸夸你,谁知道话一出口就他妈全不是味儿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没别的意思,真没别的意思。”  蓝队长是根直肠子,心里怎么想一股脑全倒了出来。自从勐帕亚一战,他对张宇的看法已经完全转变了,尤其是对后来战局的变化,竟全在这小子的预料之中,使得蓝队长由最初的极度鄙视变成了现在的万分崇敬。这么看来,这家伙还真不是个银样蜡枪头。贪上这样的女婿,采儿有福气呀!  张宇释然一笑。对于蓝队长,他已经看得相当清楚,别看这个人没什么头脑,却是纯粹的战争贩子,杀人放火的事绝对冲锋在前,如果放在和平社会,肯定属于危险分子,被镇压的对象。这也就难怪蓝采儿的爸爸---蓝大先生,为什么要把这个宝贝弟弟放在这里了,要是留在身边,只不定会捅出多大的篓子呢!  “哎,小宇,有件事我没弄明白。我看你刚才也挺累的,怎么眯了会儿眼睛就没事了?是不是有什么窍门?”蓝队长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看来确实闲得厉害。  “窍门?可能吧,我不太清楚,我会一点点气功,也许跟这个有点关系。”张宇回答得轻描淡写,倒是谦虚的可以。  “哦,怪不得,怪不得。”蓝队长连连点头,张宇的形象顿时又高大了几分。  “蓝叔,有件事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我说出来,您可别生气。”  被张宇这么一问,蓝队长立刻警惕了,歪着头道:“什么事?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挺粗鲁,还傻了吧唧的?”  张宇又是一愣。  傻子是从来不承认自己傻的,看来蓝队长一点都不缺心眼啊!不过,他又有些哭笑不得,蓝队长说的和自己问的完全驴唇不对马嘴,差到姥姥家去啦。  “蓝叔,瞧您说的,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亏心!)。您那叫粗鲁吗?不叫,那是直率!还有,诺大的蓝家马帮被您管理得井井有条,换个智力水平稍微差点的肯定没戏!这能说您傻么?谁要敢说您傻,我跟他急!(太亏心了!)”张宇慷慨激昂的表白完‘心迹’,已经出了一身汗。还好,没遭雷劈。  蓝队长被张宇夸得有些飘飘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越发可爱。“嗯,看来我是多想了。那么,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呢?”  “我”张宇沉吟着,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蓝队长捶了张宇一拳,笑道:“看你平时挺干脆,怎么关键时刻倒象个老娘儿们?一点也不痛快?说吧,咱爷儿俩不算外人,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不会怪罪,都担待了。”  “那我就说啦。蓝叔,我觉得象你们蓝家已经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作毒品生意?这个,太伤天害理了吧?!”  这是一个一直困扰着张宇的问题。每当他和蓝家人并肩作战的时候,都会有很深负罪感。虽然他也曾为了钱去打拳、去杀人,但是,为毒枭卖命---却是从前想也不敢想象的事情。在他所接受的教育中,这些人穷凶极恶、罪大恶极,是一群良知泯灭、为了一己私利而祸害千万人的蛀虫,是人类社会的毒瘤。现在,他就混迹在这些人当中,而且为了这些的人生存,还不停的开动脑筋、出谋划策,奉献着自己的绵薄之力,虽然这些人并不象宣传中的那样‘坏’,有的甚至可敬可爱,但是他的良知却越来越令他感到困惑、不安和矛盾。尤其在对待蓝采儿的问题上,他一直采取逃避的态度,诚然,小月是一个主要的原因,但蓝采儿的出身和职业却是他不得不考虑的另一个重要因素。  毒枭,一个令人憎恨甚至恐惧的称谓。无论在永顺还是在小月工作过的草台班子歌舞团,他都见识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瘾君子。曾几何时,他是那样憎恨这些毒品的传播者。然而命运却与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老天把他推到了这些人当中,甚至与他们同生共死。更令他痛苦的是,他竟然对这些人渐渐生出了好感  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微薄之力,根本无法撼动这个毒品王国的一分一毫,但是良知却又迫使他不得不苦苦挣扎。他一定要搞清楚,这些善良的人们为什么要从事如此万恶的职业?!  只不过,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许并没有想到,当着一个毒枭的面指责他所从事的职业,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果然,‘伤天害理’四个字令蓝队长深受刺激,忍不住骂道:“你个小王八蛋!给你二斤颜料就真敢开染坊啊!毒品生意怎么啦?当初就是洋鬼子把这玩意儿带过来的,操!老子现在给他们还回去,有什么错?!”  晕!张宇又是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逻辑?  激动过后,蓝队长把手一挥,道:“算了,我早知道你对我们有偏见,这么说也不会让你心服口服。其实唉!我家老大已经准备放手这边的生意,是采儿坚持要做下去。”说到蓝采儿,蓝队长的眼中泛出一丝光芒。  “为什么?”张宇大惊。  不理张宇的反应,蓝队长仿佛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金三角到处都是大山、原始森林,你可能不知道,种过树的地本来就很难再种庄稼,而且这里山高路陡,所以粮食的收成特别差。还有个历史原因你应该知道,几十年前,有一百多万难民从中国逃到金三角,靠种粮食根本就不够吃,不种鸦片大家都要饿死。即使种出鸦片,没有我们卖出去,老百姓一样没有活路。”  张宇愕然。毒枭贩毒竟然是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一个非常崇高而又冠冕堂皇的理由。难道这是上天对人类莫大的讽刺?  “一百多万?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张宇所受的教育非常有限,对于那一段历史,他仅知道有一小撮国民党的残余势力被驱赶到金三角,至于难民,而且有一百万之多,令他难以想象。  蓝队长鼻间轻轻哼了一声,道:“不信?一百万还是往少了说,这些年连生带养的,早不止这个数了。不过没关系,等以后有时间让采儿带你四处转转,金三角能叫得上号的汉人难民村没一千也有八百,哪个村没个几千人?你是有学问的,自己去算。”  张宇苦笑道:“您这不是挤兑人吗?我撑死了就是初中文化,还没毕业,有屁学问?”  蓝队长把眼一瞪“怎么?又不信?我手下这些小伙子你随便问,要是有一个读过书的,老子把蛋子儿割下来让你当炮摔!小子,别看金三角有七个台湾大,别看这里有几百万人,可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几所学校,在这儿,能识文断字的都算有学问。象你这种念过几年书的小白脸,起码可以当先生!”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唉!采儿最大的心愿就是多办几所学校,多开几家医院,这趟货有一半是书和葯,本来都是为寨子里的那些孩子准备的小子,现在该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回来了吧?采儿这丫头也算异数了,放着好日子不过,却跑到深山沟里受罪。你是不知道啊,在远近几百个寨子里她可是大大有名,大伙儿叫她贡普,就是公主的意思,也有一种说法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嘿嘿,高贵的很哩!”  张宇默然了。蓝采儿那个‘公主’的称谓他是有过耳闻的,不过他却不知道,这个称谓的背后竟包含着扶危济困的侠名。更令他感到震撼的是金三角的贫困,拥有几百万人口的金三角居然没有学校、没有医院,当地土著居民和数百万逃难至此的汉人同胞只能依靠自然的法则在愚昧和贫困中自生自灭这使他想起了在新平遇到的那个乞儿,那张漆黑的小脸蛋和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金三角,一个多么美丽而响亮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中,却如同新平的那个乞儿。  这是一个被世界所遗弃的角落。几百万飘零的汉人,背井离乡,没有合法的身份和国籍,苟且偷生。为了活下去,他们辛勤的耕耘,盼望着一年一度的收获,却给世界带来灾难,为世人所唾弃。可是,又有谁真正关心过这里?有谁真正为这些贫苦的人民奉献过哪怕一点点爱心?    一小时后,三个侦察小组陆续归来。他们侦察的结果与先前得到的情报完全吻合。缅军的一个营驻扎在草海子,正严阵以待。在通往草海子的唯一一条进山小道上,敌人架起了路障,大约有一个班的士兵守卫在那里。  听完报告,蓝队长舔了舔嘴唇,眼中流露出迫不及待的目光。  张宇看了看表,还不到九点,离预定的攻击时间尚早,便轻声命令道:“全体休息三小时,注意小心隐蔽。”说完,自顾闭上了双眼,靠在一棵大树旁开始养神了。  蓝队长对张宇的命令大感失望。不过既然计划是人家定的,就要听从指挥。无奈中,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突然袭来,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头压在张宇的大腿上,昏然睡去。  猫儿河谷石墙高地这一段总宽约一公里。其中石墙高地宽七百米,南侧地势较低的乱石堆(阿昌部阵地)宽一百五十百米,北侧(阿明部阵地)只有不到五十米。  敌人的炮袭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正面的压力最大!猛烈的炮火将阵地最前沿的火力点摧毁怠尽,诺大一块阵地竟被炸得坑坑洼洼、面目全非。不过对于那里,张集倒并不担心,因为正面火力点的分布非常分散,兵力极为有限,再加上阿昌的前期工作做得很好,避弹坑距离火力点比较远,挖得也比较深,即使敌人的炮火再猛烈一些,人员的伤亡也不会很大。  最让张集放心不下的南翼阵地。那里承受了除正面阵地外几乎所有炮弹。那些几十上百吨的巨石虽然可以作为天然屏障,但是若一旦被炸飞,其杀伤力恐怕比任何炸弹都要恐怖得多!  现在,敌人的主攻方向已经很明确了。这就象一道只有三个答案的选择填空题。首先可以排除的是北翼阵地,那里很狭窄,而且地势较高,根本不适合作突破口,这一点从敌人炮火的分布就可以看出来。而石墙主阵地高且陡,除非敌人的主帅智力有问题,否则也不会考虑从这里硬拼。  在三个答案中,既然已经排除了两个,那么最后剩下的就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敌人主攻目标就是阿昌的南翼阵地!  “命令第四、第六分队迅速驰援阿昌,如果南翼阵地失守,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来!”张集迅速下达了炮袭后的第一道命令。刚才那么猛烈的炮火,不知阿昌那里的伤亡怎么样?此时,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那边的战士全部阵亡,南翼阵地也决不能丢!  果然,在炮击结束后,敌人先派出了小股部队对石墙主阵地进行骚扰,摆出一副攻击姿态。接着,一大队敌人向着阿畅的南翼阵地蜂拥而去。  就在张集忧心忡忡的牵挂着阿昌等人生死的时候,阿昌已然率人悄悄摸回了阵地。他很聪明,炮袭刚开始的时候,单兵的避弹掩体工作还有相当一部分没有完成。一听到炮声,他当机立断,命令所有战士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迅速撤出阵地。  这道命令挽救了至少半数以上战士的生命!因为谁也没想到敌人的炮火是那样地密集和凶猛,百分之九十的避弹坑都被飞落的石块所掩埋,如果在炮袭刚开始时,所有的战士都躲入避弹坑,那么这些掩体将成为战士们亲手为自己挖掘的坟墓。  当阿昌率领战士们冲进阵地的时候,正与摸黑偷袭而来的敌人相遇。  主攻的缅军万没想到在如此凶猛的炮袭下,对方仍能有幸存者,而阿昌这边则根本连想都来不及想。几乎在同一时间,双方扣动了扳机。  冲在最前排的双方士兵毫无悬念的被悉数撂倒,而后面的士兵则迅速就地隐蔽。阿昌比较幸运,只是左臂被子弹擦伤,他倒地后就势一滚,躲在一块石头后,立刻组织士兵反击。  经过了短暂的正面冲突后,双方士兵都躲了起来,开始近距离对射,而一些伤重的士兵则艰难的在碎石堆中爬行,但是能够幸运爬到就近石头后的只是极少数,多数人都被飞掠的子弹夺去生命,再也无法看到第二天的日出。  此时已近子夜,高悬在天空的圆月被突如其来的一团乌云所遮盖,大地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来回穿梭的子弹交织成一片绚烂、夺目的火网,其间点缀着无数美丽的火花,那是子弹打在石块上擦出的火星。在类似这种阵地战中,尤其是以石头为掩体的阵地战,只要隐蔽得好,被对方直接命中的机率并不大,有相当一部分的伤亡都是来自跳弹。子弹打在石头上后会任意改变方向,令人防不胜防。而那些美丽的火花则变成了一个个预言,死亡的预言。  对射持续了三十秒,由于开始炮击时退得匆忙,阿昌身上只带了三个满荷的弹夹,此时,三个弹夹都已打空,冲锋枪完全变成了摆设。他靠在石头后定了定神,然后从绑腿上抽出尺余长的刀子,接着又摘下挂在腰间仅余的一枚手雷别在胸前。  右手的刀子是用来杀敌的,阿昌十三岁开始打猎,用这把刀曾杀死过一头豹子五匹狼。而胸前的手雷,则是留给自己的。  他闭上了双眼,想起远在泰国的妻子和不到半岁的女儿,眼角挂出一串泪花。  就在这时,战场上异边突起!对面的缅军在一连串的呼喝声中,竟然从石头后现出身形,冒着雨点般的子弹一拥而上。  阿昌略通缅语,知道刚才的呼喝来自缅军的指挥官,那是冲锋的命令,同时,他也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了。他抹了一把脸,高喝一声:“弟兄们,抄家伙,杀啊!”接着,一跃而出!  在他的命令下,所有能够行动的战士都抽出了刀子,带着荧荧寒光和冲天的杀气,义无返顾的撞向敌群。  由于阿昌尚武,受他的影响,这一队弟兄每人都会玩两手刀子,因而这一尺长的小刀倒成了第一分队的标准装备。若真论肉搏,还轮不到缅甸人发威。  阿昌就象一柄锋利的匕首,直刺入敌人的心脏。奔跑中,他左手的冲锋枪一扬,别开对手的刺刀,右手顺势一抹,只一道寒光便切开了敌人的喉咙,接着,一股黑色的液体喷溅而出。阿昌并不停顿,一跨步,冲向了下一个,再下一个他的身上、脸上沾满了粘稠的带着身体余温的黑色液滴,只露出通红的双眼和洁白的牙齿。  此时,他已变成一头野兽,一头嗜血的野兽!  他疯狂的杀戮着,用手中的刀子品尝着敌人黑色的鲜血。  黑血!  是的,在夜色中,血是黑色的。  红色的血代表了生命,而黑色的血只能代表死亡!  “队长!”“大哥!”下一刻,他的兄弟们发出了惊天的惨呼!  阿昌这支匕首刺得太深!深得竟被敌人用肌肉紧紧包裹住。他被四五个敌人围在中间,四五支明晃晃的刺刀同时刺入他的身体。  阿昌狂吼一声,接着,以他为中心,爆开了一团火光!就象瞬间开放的一朵红色的鲜花。  鲜花乍一开放便即凋零,在它曾经盛开过的地方只留下一片空白。  阿昌的弟兄们都疯了!仿佛狂化了的战士,怒吼着冲入敌阵。  杀!杀!杀!此时,也许只有这一个字才能准确的表达出他们真正的心情。血债只能用血来还!  接着便见一朵、两朵先后十几朵红色的鲜花接连在敌群中绽放。  缅军没有被漫天的血腥吓退,没有被死亡的阴影吓退,却被这些于呼吸间开放而又凋零的花儿吓得抱头鼠窜。  当第四、六分队驰援而至的时候,第二分队的战士已经用生命和血肉之躯将缅军赶出了阵地。  缅军对石墙高地南翼阵地的第一次强攻最后以丢弃了三百多具尸体的惨重失败而告终。而掸帮自卫军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八十七名兄弟战死,十三名兄弟因伤无法参与同敌人的肉搏而侥幸生还,队长阿昌与敌人同归于尽。  听到这个消息后,于兴业痛哭昏厥,而张集则呆作一团。  阿昌的第二分队是掸帮自卫军中最能打的一支部队,战斗力相当于至少两个普通分队之和,而阿昌则更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  仅仅第一个回合的较量,就失去了这员大将,第二分队也已经完全被打残,这个结果是张集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这样的结果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低估了缅军的战斗力,而这个判断上的重大失误很有可能会把整个队伍带入全军覆没的绝境。  张集慢慢点着一支香烟,却没有抽,愣了一会儿,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命令第九、第十分队进入南翼阵地;命令祖易立刻撤回石墙高地,作为南翼阵地的第二预备队;命令炮兵开火,目标:缅军阵地,南北两翼部队全线出击,配合炮兵发起反冲锋,打他***!”  下达完一连串命令,张集仿佛虚脱般闭上双眼,全然没有顾及到香烟已经烧到了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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