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要干煎的,别放太多油,对,上次你们送过来的鸡排拎起来还直往下滴油,老外肯定吃不惯的。黄瓜剥干净皮切成条,用少许盐拌一下即可,记住,千万别放油。对,就那么简单什么,不是人吃的?哈哈,他们确实不是一般人”张婷忍着恶心,在电话里絮絮叨叨的跟送餐的酒店交待着,搁下电话就干呕了一下。
    我笑道:“你将来不在这里干了,还能去开个国际风味餐馆什么的,专门应付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人,脉搭得那样准,保证生意火爆。”
    张婷喘着气道:“你饶了我吧,打死我也不干。伺候这帮怪鸟,我受够了。”
    设施部的小唐打电话过来,说上次托他们做的一个架子已经好了,随时可以派人去拿。末了,又坏笑道:“秀妍,怎么好久没过来会餐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家,畏罪潜逃了呀?”
    我笑叱道:“逃你个鬼啊,自然是忙呗。”
    “那今天中午过来聚聚嘛,好久不见你,大家怪想的。”
    “我们这里今天吃大餐呢,我可舍不得错过,明天吧,明天一定过去。”
    我点了一份鳕鱼套餐,点缀着几朵翠绿的西兰花,真是又好看又可口。
    张婷自知能力有限,只从我那份里挑了些水果和面包干,将就吃了。
    想起她没怀孕前跟我一起生龙活虎的叱咤于各类饭局,不由自己不相信生孩子的确是件可怕的事。
    “真的一点油腻都碰不得么?”我小心翼翼的问,唯恐她听到“油”字再犯恶心。
    她摇摇头,慵懒的说:“昨天我老公蒸了只童子鸡,还当着我的面啃,可把我惹恼了,最后被我蜂去角落里蹲着吃,关照他不许发出一点声音,否则我真要崩溃了。”
    “你这样虐待他,也不怕有朝一日谋反,奴隶还有揭竿而起的时候呢。”
    “哼,我倒是想看他谋反呢,就怕他没这个胆儿。”
    我笑道:“你能觅着这样又听话好欺负的老公,也算是一种福分了。”
    张婷不觉冷笑“找老公还不简单,只要你愿意,象我老公这样的一抓一大把。难的是找到个事事称心的。”
    张婷是出了名的冷心冷面,但其实是个特透明的人,从来不会耍心眼,有什么说什么,我宁愿跟她这样的厮混,也好过跟个口是心非的人在一起,所以即使她有时说话比较刺耳,我也并不在意。
    她此言一出,我却着实怔住了,直犯疑心,如果末了还是嫁了个不相干的人,岂不是傻等这么些年,简直欲哭无泪。
    可是,说实在的,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在等谁。
    有钱的么?不是,帅哥?更不是了。
    “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无数人或好奇,或不耐,或愤懑或忍无可忍的问过我。
    我答不上来,只能做否定题,然后各路热心人士凭着逆向思维得来的答案布下天罗地网的给我物色。
    可是那么些人接触下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就是不对。
    我无声的叹息。
    吃完饭就有些犯困,我放了些悠扬的音乐缓解一下紧张的神经。
    当徐南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时,我和张婷同时皱起了眉。
    他正在教导另一批工程师,清一色的印度人。
    徐南是出了名的mr。 t肉ble,总是不断的制造或反映麻烦,而不提供任何解决方案。
    果然,他直冲冲的来到张婷面前,扯着嗓子就抱怨开了。
    “这样子不行啊,那个印度人不吃猪肉,可他的炒饭里却发现了火腿肠。”
    张婷冷冷的打了个电话给餐厅,经过一番交涉,餐厅那边道了歉,确实是他们疏忽了。
    “换一份吧。”张婷说“十分钟后送到。”
    徐南却咧嘴笑了“他当作没看见,都已经给吃了。”
    张婷愕然之后,狭长的凤眼乜斜着他“那你还想怎样?”
    “不是,关键是另外一个,他什么都不吃,这可咋整?”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我们就知道说的是哪位了,印度人的名字很难读得清。
    “他不是说可以吃鸡的吗?”
    “对,他说可以吃鸡,但并不等于他想吃鸡。”
    徐南顿了一下,补充解释“他说他想吃印度食品。”
    张婷终于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那他饿死了没有啊?”
    徐南一下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啜嚅道:“那倒还不至于。”
    “没死就别来烦我!”张婷秀眉扭曲,显然是气到极点。
    我赶紧步过去劝解“别动怒,别动怒,小心伤着宝宝。”
    扭头对徐南道:“这样,你下了班带他们去蕉叶餐厅好好填吧填吧,那里有印度飞饼,这是我唯一知道的这座城市里的印度食品。”
    徐南终于讪讪的走开了。
    那天下班,我自己却去了蕉叶餐厅隔壁的东方商厦。和以前公司的周铃约好了在那里见面的。
    商厦门口的人熙熙攘攘,周铃身处其中,瘦弱的体态显得格外单薄。
    我轻跑过去,从侧面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她马上惊喜的叫起来。
    “等了很久啦?这条路老堵车。”
    “没事,十分钟而已。”她淡然道。
    一直很欣赏她身上那份超凡脱俗的气质,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是这样不急不徐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我是个有些性躁的人,一旦什么事解决不了,就会着急上火。以前两人在一家公司,办公桌都是紧埃着的,渐渐熟悉了,就特别留恋她那份娴静和悠然,遇事也总爱找她掰一下,听听她的劝解,即使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也能安抚一下浮躁的心灵。
    她永远象一弯浅清的溪水,静静的流淌着,即使寂寞也优雅。
    她比我更早离开原来的公司,但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闲暇时出来喝喝茶,聊聊天,用现在的话来讲,应该算闺中密友了。
    周铃弹得一手好钢琴,还深谙茶道,插花之术,实属一个兰心慧质的女孩。可惜,太出色的女子注定会寂寞,经历了几次感情挫折后,她有些心灰意冷,如今执意要去日本留学,虽然她还比我大了两岁。
    前两天,她告诉我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想约我出来见个面。
    两人手挽着手去搭电梯,往顶楼的茶座而去。
    “秀妍,我刚才站在门口等你的时候,你猜我碰见了谁?”她的声音很悦耳。
    我含笑道:“这样大的范围,我哪里猜得到?”心里却略有所动。
    她轻轻飞了我一眼,才道:“你以前的老板卫黎军。”
    我不露声色的依然笑着“哦?这么巧。”
    “没想到隔了这么几年了,他还认得我,跟我打了招呼。”
    “你这样出众,任谁都会过目不忘的。”
    周铃笑语嫣然“你就别开我玩笑啦。”遂把这话题撂下了。
    我一直疑心她是清楚我和卫黎军之间的事的。
    那个阴沉沉的下午,我从盥洗室走出来,一脸的颓丧,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在过道上遇见她,她那样吃惊的子着我,眼里却是一派了然的神情。
    只是她从来不曾问过,不曾提及,因为我不愿意讲。
    即使是再好的关系,也不想说,毕竟都在一个公司。只想深深埋在心里,直到它枯死为止。
    因此我益发的敬重她。
    边品着茶,周铃边把她求学所需的资料一一的摊开来给我详细解释,哪些是申请时需要的,哪些是复审时有可能会要求提交的。还有其他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材料,比如学校的一般状况,学费的大致范围等。
    我一边听,一边还时不时记上两笔。
    周铃见我认了真,停下来问:“你真的也想去?”
    我用“那是自然”的眼光看向她“能出去见识一下,也算不枉此生。”
    虽然心里明白出国这件事要想说服父母,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现在这样尴尬的年龄。
    周铃柔柔的叹息一声,轻握了我的手道:“如果能找到自己合意的人,就嫁了吧,女人最终还是要找个归宿的。”
    她那样温婉的性格,尚且一副无望的样子,我又该何去何从。
    苦笑着反问:“那你呢?”
    她幽幽的说:“我当然也是一样的,如果能有,自然最好。只是,只是我无法将就而已。”
    是啊,无法将就,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透出多少哀怨和无奈。多少人顶着压力,只因为无法将就。
    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一群不愿向现实屈服的女孩罢了。心里不是没有迷惘的,可是,真的无法将就,就是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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