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岳峰回到宿舍,看看表已经大年初一的凌晨四点了,虽然头有些昏沉沉,但已经没有了睡意,躺着运功调息,可是心总是难以平静下来,他只得收了功静静地躺着,想着刚才险死还生心里犹有余悸。自出道以来,第一次吃了这么大亏差一点丧命,让他心里有些郁闷,虽然是自己托大有些轻敌,但这也是因为自己每一次行事都太顺利了,就有些目空一切,钟岳峰慢慢地自我反省着。
    拳头虽然厉害但还是低挡不住子弹,距离稍远一些就无法制敌了,他忽然想起了暗器功夫,也是中华武术中的一朵奇葩。少林寺的智信师傅曾跟他讲过这门功夫,虽然他没正经练过,但他知道射暗器的一些原理,就是利用指力和腕力射出去可以远距离杀伤敌人。师父不是曾经说过,只要学会了少林上乘的内功,再学什么功夫都可以事半功倍容易得多。或许自己该练一下暗器功夫,想着武侠书上说的飞花摘叶的那种境界,就有些心驰神往。江湖上风云诡谲险恶得很,自己又喜欢招惹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所以练一手百百中的暗器功夫是完全有必要的。
    钟岳峰辗转难眠到天亮,头晕乎乎地难以起床。同宿舍的那一位值同一班的保安见钟岳峰还躺在床上,就戏谑道:“小钟,昨晚泡马子去了吧,你小子不知节制,弄得骨酥筋软的下不来床了吧。”宿舍内的人都笑起来。
    “张哥,我可还是童男,你别糟蹋我的形象呀。”说着在几个人嬉笑声中咬着牙慢慢爬起来,左边的胳膊因为受伤几乎动不了,体恤衫根本就没脱,他装作若无其地样子强忍着疼穿上了保安制服,又用用湿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连牙也没刷,就急忙赶去上班了。
    在值班的楼层转了一会儿,他感觉头重脚轻有些眩晕,就对同一组的另一个保安道:“张哥,你一个人先巡逻吧,我有些不舒服。”
    “好吧,你先去值班室休息一会儿,我看你脸色不对劲,真以为是昨晚纵欲过度呢。”
    “钟哥,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有没有看医生啊。”这时香雪和高小燕正好走了过来,香雪就关切地问道。
    钟岳峰强作笑颜道:“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吃什么东西不对了。”
    “哈哈,香雪妹子,你钟哥哥昨晚上跑了好几趟厕所,今早上又没吃早点,脸色当然不好了,也不用看什么医生,吃些补品就好了。”那个保安在一旁笑嘻嘻道,他一边说着一边促狭地冲钟岳峰挤眼。钟岳峰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一溜烟跑了。
    “啊,钟哥,你怎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呢,早饭也不吃,小燕姐,你帮我盯一会儿,我去给钟哥买些吃的。”说完匆匆地去了。
    高小燕爽快地说:“去吧有我呢,不过你可别让冷冰冰的抓到你,如果抓到你你会很惨的。”说着扭过头对钟岳峰说:“小钟,你看我们香雪妹妹对你多好,你可别辜负人家。
    钟岳峰一听脸腾地红了,敢情高小圆误会自己和香雪的关系了,他急忙辩解道:“高大姐,你可别误会,我可没别的想法,我可是拿香雪当妹妹一样。”
    高小燕不乐道:“什么高大姐高小姐的,听着怎么我就像高老庄的小姐似的。”然后又扑哧一下笑了:“敢情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唉,香雪空付了满腔真情啊。”
    钟岳峰正色道:“小燕姐,别闹了,香雪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谁都不忍心伤害她。”
    高小燕也一本正经道:“香雪是个好姑娘,可能真的对你有好感,说不定把哥哥当情哥了,你+一定要处理好跟她的关系,千万别伤害她。”她忽然又变回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哎哟,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呢?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没有品尝过呢。”
    钟岳峰哭笑不得地望着她,一时间忘了伤口的疼痛,然后小心翼翼问道:“是待价而沽呢,还是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高小燕愣了一下,醒悟过来冲钟岳峰肩上狠狠擂了一下:“好小子,平时看你是个老实人,想不到也会油嘴滑舌的。告诉你,本小姐还没找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呢。”说完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钟岳峰被她的一拳打得一咧嘴,疼得差一点休克,连一步也挪不动了,靠着墙慢慢蹲下。这对讲机忽然响了:“七十八号,钟岳峰请注意,有一位沈茵小姐有急事找你,请你到接待室来一下,接到请回答。”
    “三十八号收到。”钟岳峰有些意外,沈茵怎么会到这里来呢?他咬着牙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向电梯走去。
    “钟哥,你到哪里去?我已经买回来了,你快些趁热吃。”正巧香雪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
    “香雪,谢谢你,一会儿我再吃,现在接待室有人找我。”
    “那我陪你过去。”香雪看他的虚弱的样子有些不放心,急忙过来扶着她。这时,电梯门已经开了,钟岳峰就没有拒绝,由她搀扶着走进电梯。
    沈茵在接待室正等得不耐烦,一个姑娘扶着钟岳峰走了进来,她一见他那副样子既生气又心疼地道:“小峰,你是怎么回事,病这么重怎么还不去看医生,我嫂子打电话说你没到医院去,让我来接你呢。”
    钟岳峰这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些歉意地说道:“沈姐,真抱歉,又麻烦您跑一趟,我还要值班呢,想等下了班过去。”
    “不行,现在就请假跟我走。”沈茵用命令的口气说。
    钟岳峰无奈,只好用接待室的电话跟保安部经理请了半天假,他放下电话对香雪道:“我要去医院,你先回去上班吧。”
    香雪看着沈茵心道,这个漂亮有气质的女孩是谁呢,跟钟哥说话的口气那么随便亲热,难道是钟哥的女朋友?心里就有些酸楚,她正在一味地胡思乱想,忽然听到钟岳峰对自己说话就急忙“啊”了一声,脸涨得通红。她一看钟岳峰走出了门,快步追了上去:“钟哥,把这个带上,路上趁热吃了吧。”
    沈茵伸手接过那满满一袋子食品,冲香雪笑着点了点头。
    香雪看着两人走了,有些胀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回想着沈茵那明艳动人的笑容渐渐有些释然,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配得上钟哥,想着心里又有些为钟岳峰高兴。这个善良的姑娘误会了沈茵和钟岳峰二人的关系,但是也解开了自己的心结,未曾出土的初恋的萌芽就枯萎了,自此只能把钟岳峰当作兄长了。
    在沈茵的强烈要求下二人才坐了出租车,钟岳峰闻到食品的香味,早已经不客气地掏出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沈茵瞪大眼睛看着他可怕的吃相觉得有些好笑:“小峰,你是真饿了还是因为是人家小姑娘买的?我看那小姑娘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钟岳峰吃完了一个汉堡,又喝了一瓶鲜奶,觉得身上恢复了不少力气,这才顾得上说话:“沈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感觉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小妹妹,她家在贫困山区,从小就没妈妈了,十几岁就出来打工挣钱供应两个妹妹上学,挺不容易的。”
    沈茵听了心里有些沉重,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想问问昨晚的事,因为有司机在,就没有开口,二人一路上都没话了。到了医院,沈茵去挂了个妇产科的号,惹得那个开票的小姑娘瞪了圆溜溜眼睛上下下打量她,沈茵红着脸吐了吐了舌头急忙溜走了。
    安萍一看他们到了,急忙拿出早准备好的药品和纱布先替钟岳峰换药。“伤口恢复的还不错没有感染。”安萍总算松了口气。沈茵吓得躲到一旁没敢看。安萍又开了药吩咐沈茵去取药,钟岳峰急忙站起来要掏钱,沈茵没理她自顾走了
    钟岳峰趁这功夫又跟安萍道谢:“嫂子,这次多亏了你和沈大哥。”
    “小钟,我早听沈放说过你的事迹,我真的挺佩服你,我的父母都是警察,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当警察,我父亲在一次抓捕走私犯的行动中牺牲了,母亲死活不让我再做警察了,后来我就选择了医生这个职业,我觉得医生和警察的工作性质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救人,后来我又选择嫁了个警察,就是弥补自己没有当成警察的遗憾。其实我们都把你当成一家人了,今后你再见义勇为的时候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她见有病人进来了就没往下说,就开始给病人诊断。
    沈茵取完了药过来,安萍吩咐道:“你们先回家,等我下班回家给小钟打针。”说着掏出了钥匙递给沈茵。
    回沈放家的路上,沈茵又顺便买了好多菜,回到沈放家,沈茵让钟岳峰服了药到亮亮的卧室休息,自己忙着洗菜。钟岳峰躺在亮亮的卡通世界里怎么也睡不着觉,只好闭了眼睛练功,不一会儿意守丹田,气游全身大小经络,浑身如沐春风般舒爽,或许是太疲惫了,后来就进入了梦想。
    门开了,一颗脑袋慢慢地伸进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去看睡着的钟岳峰,这正是刚刚放学被妈妈接回来的沈亮,他听妈妈说钟叔叔病了在他床上躺着呢,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就偷偷来看看。突然,他被吓了一跳,原来正在熟睡的钟叔叔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
    “钟叔叔,你什么时候醒了?”亮亮高兴地说。
    钟岳峰一见到亮亮也很高兴:“你一推门我就醒了。”说着下了床。
    亮亮忙道:“叔叔你别动,我帮你穿鞋。”说着弯腰拿起钟岳峰的鞋穿在他的脚上。钟岳峰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这孩子乖巧懂事,真惹人喜爱。
    “钟叔叔,等你好了就教我练功吧,离放暑假还要一个多月呢。”沈亮乞求道。一个多月对于心切练武的他来说简直太漫长了。
    钟岳峰爽快地说:“那我现在就教你好吗?”看着沈亮欢喜雀跃的样子他也感到开心,他就交了沈亮如何扎马步,这是练武术的基本功,他见沈亮有些失望就扎了个马步道:“你用力推我,只要能把我推得脚移动了我就教你别的功夫。”
    沈亮用力地推,小脸憋得通红,可是钟岳峰纹丝不动。“你别小看这扎马步,练好了就能像我这样立地生根,才能练好别的功夫,万丈高楼总要扎好根基嘛。以后你读书的时候就可以扎个马步,边练功边学习。”钟岳峰怕他一味扎马步而误了学习,就自创了这个马步读书法。
    沈亮兴奋地点了点头,暗下决心一定要练好马步,让钟叔叔再教别的功夫。
    这时沈茵过来叫吃饭了。师徒二人只得草草收场。这时沈放也回来了,他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饭桌上的气氛就有些怪怪的。吃过饭,安萍给钟岳峰扎上针输液,就带着沈亮匆匆走了。沈茵忙着到厨房洗碗。
    钟岳峰见沈放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道:“沈大哥,你有什么心事?”
    “小钟,这事我不知该怎么对你说,滨江路小花园的枪击案已经通报到了各分局刑警队,枪响时在现场附近有几对情侣提供了不少情况。”沈放说着忽然盯着盯着钟岳峰看了片刻才又接着道:“你好像隐瞒了什么,小钟,凭咱们的关系,你应当跟我说实话,有些事我还是能帮上你的。”
    钟岳峰有些愣愣地看着沈放:“沈大哥,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放不悦道:“现场的人都说当时根本没生抢劫案,似乎是双方正在进行什么交易的时候突然生了冲突,而后就有人开枪射击。这与你说的似乎有些出入。”
    沈茵正好从厨房出来听到了沈放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钟岳峰,目光里含着焦急惶惑和担忧。钟岳峰突然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该怎么开口解释:“我,我,我可以不说吗?”
    沈放摇了摇头:“你别忘了我的身份是警察。”
    “如果我今天隐瞒真相你会不会行使你的警察权力?”钟岳峰的声音有些无奈和伤感。
    沈放没有说话,钟岳峰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感到到浑身冷,如同置身冰窖一样,他看着沈氏兄妹审视怀疑的目光心里有些隐隐的痛楚,他低声道:“你大概在网上看到过有关蒙面人龙卷风的事迹,前些天我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悬赏百万寻找龙卷风的帖子,我就与他们联系约了在江边小花园见面,谁知道中了他们的圈套。”
    沈茵生气地说:“小峰,你不知道那多危险吗?你以为那一百万是那么容易拿的,差一点连命都丢了。”她相信了钟岳峰的话,但她以为钟岳峰只是为了钱。
    钟岳峰看了看沈放,见他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钟岳峰明白不说话脸上也不带表情其实就是表明不相信。难道真要表明自己龙卷风的身份吗?他有些为难却又容不得别人的置疑,尤其是自己视作亲人一样的沈家人。他忽然把心一横道:“我知道沈大哥怀疑我的动机,我这样做不是为了钱,因为――我就是龙卷风!我的目的就是想找出究竟是谁要对付龙卷风的。”
    沈氏兄妹闻听此言,满脸的惊讶。钟岳峰不等他们再开口询问,接着就把第一次用龙卷风以及除夕与飞车党结怨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看着二人震惊的样子他有些痛快的感觉。或许自己真的很在意他们的态度。
    “你知道南安房产公司为什么又会掏出大笔的拆迁补偿费吗?就是因为龙卷风用了不太光明的手段,当然作警察的可能会觉得那是非法的手段。”他淡淡道,语气里却透出些讥讽的意味
    沈茵激动地说:“小峰,不,龙大侠,你可太厉害了,侠肝义胆惩恶扬善真是大侠风范,我替我爸和那些拆迁户谢谢你。”
    沈放有些尴尬地道:“小钟,对不起,你知道做警察的总喜欢疑神疑鬼。”
    “沈大哥,我不会怪你的,怎么说也是你救了我。”他有些无奈地说:“教我功夫的那位少林高僧临别时赠言:‘铮铮铁肩担道义,凛然浩气满乾坤’,我不知该如何做,或许受武侠小说的毒害太深,就弄出了个蒙面人龙卷风,不过从今天起龙卷风就算是死掉了。”
    “为什么?我觉得龙卷风做得很好,这个时代需要大侠一样的英雄站出来锄强扶弱维护正义,法律和警察有时候办不到,虽然法律是神圣而公正的,但执法者如果出卖了自己的良心来徇私舞弊呢?连警察的父亲都可以蒙冤难伸,何况那些平民百姓。”沈茵越说越激愤,仿佛是泄对哥哥责难钟岳峰的不满。
    沈放也为刚才的语气和态度内疚,也许自己真地伤了钟岳峰的心,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妹妹说的是实情,虽然他并不赞成钟岳峰扮成蒙面人来行侠仗义,或者说叫见义勇为,但他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解决世间的不平呢?
    沈茵见药已经滴完了,忙过来帮钟岳峰拔掉针头,然后用棉球按着轻轻揉了揉。
    “沈大哥,如果你想把我带到警局调查的话也可以。总之,龙卷风的事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密,从此以后他也不会再现江湖了。”
    沈放听了钟岳峰的话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沈茵瞪了哥哥一眼道:“如果你敢把小峰带到警局去,我就永远不认你这个哥。”
    钟岳峰有些伤感地说:“沈大哥,我今后可能会尽量少跟你们联系了,因为我已经惹了好几拨黑势力,我不想让你们受到连累,因为你们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沈姐姐,你永远是我的姐姐。”说着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他转过身慢慢地朝外走去。
    沈茵跳起来追了上去:“小峰――”她泪光盈盈中钟岳峰的身影渐渐远去了。
    钟岳峰没有再回头,他怕自己的眼泪会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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