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她们回来快九点了,她爸爸去办公室了,李梅直接上了三楼。田苗苗听到声音,出门到走廊上等,李晴也出门来到姐姐门口。李梅以为她们就是担心她和爸爸去吃饭,也没在意,她们俩都叫姐,李梅应着,说:“到屋里说。”
    一进门,李晴就问:“姐,他们为什么会请你吃饭?”
    李梅说:“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能有什么。”
    李晴说:“那肯定是怀疑你什么了。”
    李梅说:“怀疑我就是阳城县委书记李梅。”
    “啊!”田苗苗一下紧张的张大了嘴。姐就是阳城县委书记李梅,这被敌人怀疑了,可咋办?她紧张了一下,却见李梅若无其事,神情坦然的,她也就放松了。
    李晴从田苗苗的表情一下看出李梅的端倪,证实了她的猜测,说:“那姐有什么对策吗?”
    李梅说:“能有什么对策?他们要怀疑,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不是,由着他们去怀疑。”
    李晴给姐姐竖了竖大拇指,说:“还是姐厉害。我可就残了。”
    李梅意外的看着她问:“你又怎么了?那个人又找你了?”
    “没有!”李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焦躁的摇着身子,说:“我把枪弄丢了。”
    李梅关切的问:“在哪弄丢的?”
    李晴皱着眉,说:“我不知道啊!下班的时候我在办公室还检查了,枪在枪套里好好的,就骑着摩托车一路回到家,进了屋子,脱下衣服,才发现枪不见了。”
    李梅脑子飞转着,她也带了一年多的枪,枪在枪套里一般不会掉啊。她忽然想到田苗苗能当着别人的面把别人的枪下了,别人都发现不了。她下意识的扭头看田苗苗,田苗苗一下把脸扭过去,站起身到窗口去了。她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问:“你今天惹苗苗生气了?”
    李晴一下没明白过来,说“苗苗?”问出口,又忽的反应过来,指着田苗苗说:“你说她?”
    李梅盯着李晴说:“还有别人吗?”
    李晴却不以为然的说:“你到那种地方去,她都不跟着,我就训了她几句。”
    李梅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她去不去是我的事,你训她干什么?”
    李晴不好意思的说:“我不了解情况。”
    李梅全然不信她的话,说:“你不是光不了解情况,你肯定还说过分的话了。”
    李晴还急切的说:“没有!”
    李梅盯着她,说:“我了解你,更了解我们苗苗。”
    李晴不满的说:“姐,怎么说我的枪丢了,又扯到这些,还你们苗苗!”李晴噘着嘴,一脸不屑的学李梅说。
    李梅却认真地说:“‘我们苗苗’怎么了?你以为我是随随便便把她带到家里来的?在我眼里,她和你一样是我的亲妹妹。你还是汉奸警察,对我来说,她比你更亲。在外面,我护着你,在家里你要是和她闹矛盾,我肯定先护着她。”
    李晴委屈的一下咧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要在以前,姐姐这么说她,她肯定早跑走了,现在她不但知道姐姐比她聪明,她只是个中尉,姐姐恐怕至少是个少校,所以,姐姐说她,她得忍着。
    李梅却不留情面的说:“你别给我咧嘴。”
    李晴还是忍不住要哭,抗议的提高声音说:“我不是汉奸。”
    李梅才缓和的抓住她的手,说:“小点声。我知道你不是汉奸,你应该加入军统了。”
    李晴惊得一下站起来,说:“姐,你,你怎么知道?”
    田苗苗本面朝窗户,她知道姐姐亲她,会护着她,她一点也不怀疑。可李晴是军统的,姐姐知道,她还不知道,她惊异的转过身来,看着李晴。
    李梅又拉李晴坐下,说:“就你那点道行,别人不知道都难。但不管你参加了什么组织,你都是这个家里的一员,要爱这个家,不要伤害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当然,日本特务除外。”
    李晴吃惊的说:“日本特务?我们家里有日本特务?是谁?”
    李梅摇了摇头,说:“只是怀疑。以后说话做事注意点,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不要问,一定要说的时候注意场合。”
    李晴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
    李梅又严肃的说:“好了,你现在给我们苗苗道歉。”
    李晴不解的皱眉说:“什么?我道什么歉?”
    李梅依然严肃的盯着她,不说话。
    “姐。”李晴为难的说,“我没做什么,怎么道歉?”
    李梅还是看着她,不言语。李晴要是不道歉,她就不帮李晴了,枪就归苗苗了。
    李晴拗不过,看着田苗苗,说:“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行了吧。”
    田苗苗把头歪到一边,说:“没诚意。”
    李晴急的跺脚,说:“姐,她想蹬鼻子上脸,你别再宠着她。”
    李梅说:“去拉住她的手,诚心诚意的说:对不起。”
    李晴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这样,但终于明白这个田苗苗不简单,在姐的心里真和她一样,以后还真不能瞧不起她,只好站起来,拉住田苗苗的手,说:“对不起!”接着一把搂住田苗苗的头,“吧唧!”在田苗苗脸上亲了一口,又说:“行了吧?有诚意了吧?”
    田苗苗没防备,被亲了脸,一下脸通红,嫌弃的直擦脸。
    李梅拉住两人的手,说:“以后就是亲姐妹,有话好好说,有事商量着办。”
    李晴却又眉头紧皱的说:“姐,你尽扯这些,我的枪丢了,怎么办呢?”
    李梅看着田苗苗说:“苗苗,把枪给她。”
    田苗苗没敢犹豫,从沙发角摸出手枪,递给李晴。
    李晴吃惊的看着枪,还有些不相信的说:“我的枪怎么会在你这?”
    李梅说:“你自以为是,瞧不起她,她却能把你玩于股掌之间。现在社会这么复杂,转眼就是生死,就你那点心眼和本事,差远了。今天就算得个教训,以后多学着点,”
    李晴的脸刷白,呆在当地,一脸茫然。
    第二天,六点钟李梅和田苗苗就起床洗漱打扮。李梅穿了一套浅灰色毛料西装,白色衬衫,脚穿半高跟皮鞋,外穿一件浅色披风。这些衣服还是她三年前的,她的身高没变,身体略显瘦了,衣服感觉宽松了。头发还是短帽盖,一侧用发夹拢了拢,脸上就擦了雪花膏,没有再刻意打扮,口红都没涂。
    田苗苗梳了头,扎了个高马尾。在城市了,再拢个头巾不合适。穿了一身紫色紧身中式盘扣套装,腿口和袖口都有白色装饰条,看上去格外鲜亮。也是李梅三年前的衣服,穿上略显小点,紧贴着身子,尤其是袖子和裤腿都短有半寸,露出手腕和脚腕。穿起来看着十分精神,更显身段的窈窕。只是这个年代,田苗苗嫌脚腕裸露,羞得穿不出去。李梅给她找了一双中高筒的棕色牛皮靴子,田苗苗一试穿,还正好呢。不光鞋大小合适,也正好把脚腕遮住。这是田苗苗第一次穿皮靴,在屋里蹦跶了几圈,高兴的了不得。再就是她的袖口处的皮袖套藏不严实,一伸手臂就会露出一点来。再换其它的不合体,李梅说没事,再过一段时间还的明着带枪,明着带刀也没事。
    七点多了,两人下楼到饭厅吃饭,今天有油条,面包,鸡蛋,牛奶,包子,咸菜,小米粥。别人还没来,她们就先吃上了。田苗苗吃了俩鸡蛋,俩包子,一大根油条,五片面包,一杯牛奶,一碗小米粥,半碗咸菜。李梅知道她饭量大,但今天吃的还是有点多,说:“昨晚没吃饭?”
    田苗苗摇头。
    李梅又问:“为什么?”
    田苗苗说:“就小姐姐闹得,我们俩都没吃饭。”
    李晴推门进了饭厅,说:“又背着说我什么坏话呢?”
    李梅没理李晴,又对田苗苗说:“以后不许这样吃饭,再这样吃,过两个月你会成个胖子的。吃饭吃半饱,不饿就行。”
    “哦!”田苗苗听话的应了一声。
    李晴不以为然的说:“姐,这你还要管她?”
    李梅反说李晴:“好好吃你的饭。”
    “哦!”李晴也没敢反嘴,应了一声。
    李厚泽推门走了进来,李梅和李晴都叫爸爸,田苗苗第一次遇这样的情况,就叫了一声:“老爷!”李梅立刻说:“以后不许叫老爷,叫爸爸就行。”田苗苗又立刻补叫了一声:“爸爸!”李厚泽立刻:“唉!”的应了一声,并不反感的说:“我这凭空又多了一个女儿。”田苗苗怯怯的说:“您不嫌弃我?”李厚泽说:“不嫌弃。捡了这么大个女儿,不吃亏,赚了。”其实这个女儿他是肯定不会捡的,只是女儿带回来的,他没办法。田苗苗却当真了,高兴的说:“那我以后就做您的女儿。”
    李厚泽笑了笑算是回答,问李梅:“去看太白楼?”
    李梅说:“对啊!”
    李厚泽说:“让魏青跟着去?”
    李梅说:“不用,您还得用人,我带苗苗去就行。”
    李厚泽说:“多长个心眼,没十分的把握就别下决定。”
    这时沈逸兰和黄枝芳推门走了进来,沈逸兰问:“下什么决定?”
    李厚泽说:“梅儿去谈一桩生意。”
    黄枝芳忙说:“你安排可靠的人跟着,不能让梅儿一个人去。”
    李梅不等爸爸说,自己说:“我带苗苗去就行,不用安排别人。”
    黄枝芳又说:“带钱了吗?你回来你爸爸给你钱了吗?”
    李梅说:“给了,我没要。”
    黄枝芳着急的说:“你出去没钱能行?”说着从衣兜掏出一叠纸币,又说:“我身上就这些,不够问你爸爸要。”
    沈逸兰也从衣兜掏出七个大洋,说:“我身上也就这些,你拿去花。”
    李梅拿了钱,说:“谢谢大妈!谢谢妈!”
    李晴说:“瞧瞧,一早上就你们给我姐献殷勤,好像我不存在。”
    一家人都笑了。的确,李梅几年不在家,大家都另眼相看。
    太白楼就在太白路一百三十九号,五层高,也是市区的标志性建筑。远远望去,尖顶灰瓦,带着飞檐,很有中国建筑特点。
    饭店总占地二百来亩,离大街十米左右就是主楼,主楼其实是南楼和北楼两栋楼,东西两头以走廊连接,形成一个闭合的建筑。中间是天井,天井二十米宽,六十米长,建有两个亭子,亭子中间是三个花坛。亭子里有一张石桌,六个石凳。到夏天,饭店热闹的时候,好多人喜欢在亭子里坐着玩,甚至有人专门约到这里打牌,打麻将,推牌九,下象棋,常常是吆喝着围满了人。
    以前饭店主楼四层五层是住店用的,一层是大厅,二层和三层是雅间,南楼南侧是房间,北侧是走廊,北楼北侧是房间,南侧是走廊。一层大厅是开放的摆着桌子,二楼三楼每层十二个雅间,两栋楼四十八个雅间。
    从大街进入饭店大门,通道在主楼的东侧,经过饭店门到后院。后院紧靠主楼有六间平房是后厨,仓库,再就是西侧北侧还有十二间平房。后院中间是地窖,只露两个出入口,其它空地可以停车。
    前几年红火的时候,节假日必须提前订房间,平时不预定有时候来了就没房间了,只好在一楼大厅用餐。这两年饭店不行了,直到关门卖楼的地步。
    李梅带着田苗苗坐黄包车来到饭店,宫崎康禾的车已经在院子里了。院子里有五个人,宫崎康禾带了两个穿着黑色服装,挎着长刀的日本武士,把饭店的掌柜也叫来了,掌柜还带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随从。掌柜的五十岁左右,穿一件蓝色长衫,带着金边眼镜,像个教书先生,名字叫金传福,看到李梅和田苗苗走来,露出一脸失望和不屑的神情。可当宫崎康禾介绍李梅说:“这是李厚泽的千金李梅李小姐。”
    金传福才一惊,赶紧抱拳说:“哦,是李老爷的千金,久仰久仰!”
    李梅也学样,一抱拳,说:“金掌柜客气了。”
    接着金传福由随从拎着钥匙前面开门,领着宫崎康禾和李梅看楼。楼体完好无损,门窗也没有损坏,楼内房间干干净净,桌椅沙发餐具齐全,都摆放的规规矩矩。看来掌柜的虽然不经营了,对楼的看护还是很到位的。她们从南楼上去,从北楼下来,一层层的看了一遍。主楼底下还有一个大的地下室,里面还有六个房间,原来都是储藏酒水及一些食品的。后院除了平房外,院子中间还建有两个很大的冬天储存白菜的地窖。
    看完楼,金掌柜又领着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里还有茶具,泡了一壶茶,给每人斟了一杯,只是谁也没动。金传福的一揽子报价六万个大洋,而且只收黄金、大洋和美元。
    李梅算了一下,说:“你这有点太贵了,一个房间的价格相当于市内一套院子的价格了。”
    金传福说:“李小姐,你不能这么算账,这卖的是市场,不是住房。要放在几年前,十万个大洋我也不卖给你。”
    李梅说:“问题是我们现在交易,已经回不到几年前了。你这价格肯定得降,不然买不了。”
    金传福说:“降也降不了多少了,李小姐打算出多少价。”
    李梅说:“我出到四万八千个大洋。”
    金传福笑着直摇头,不能接受。
    宫崎康禾说:“我作为中间人,都退一步,五万两千个大洋。”
    金传福还是不脱口。谈的僵住了。这时,门外走廊上突然传来打斗声和叫骂声。李梅听到田苗苗的叫骂声,知道是田苗苗和宫崎康禾的保镖发生冲突了,宫崎康禾的保镖是两个人,都是男的,人高马大的,还都带着刀。李梅怕田苗苗吃亏,立刻站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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