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冲回房间,看到阳台的门果然被拉开了时,一股巨大的惊喜,霎那涌向尽头,但他没有一丝的停留,即刻便又冲向阳台,当他"哗啦"一声,用力一把将阳台门彻底拉开,一眼看到蹲在阳台上,正低垂着一颗脑袋的小女人时,整个人瞬间被那股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惊喜给狠狠冲击了一下,竟然有些怔愣住。
    听着声音,蹲在那儿的江年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就站在离自己不过一米开外的周亦白。
    他怔在那儿,头发还在滴水,身上的纯棉t恤也粘在身上,被打湿了不少的地方。
    此刻,他瞪大了一双黑眸,愣愣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傻。
    对呀,有些傻!
    这"傻"这个字,什么时候适合用来形容周亦白了?
    嗯,确实是不适合。
    江年看着他,和他的目光交织着,微蹙起眉心,又去想另外的形容词。
    只不过,她还没有想到最适合的形容词,周亦白就已经扑了过来,"噗通"一声响,跪在了她的面前,然后,猛地一下,将她抱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
    "阿年,阿年,阿年"抱住江年,紧紧地抱住她,周亦白将头深埋进江年的颈窝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吸吮她身上的味道,感受她苏醒过来的气息,嘴里喃喃地,不断地轻唤她的名字,眼泪,几乎是瞬间涌起,夺眶而出。
    江年蹲在那儿,任由他搂着,紧紧地搂着,耳边响起的,除了风雨吵杂声,最清晰的,就是耳边那一声紧接着的一声的低喃。
    阿年,阿年,阿年
    周亦白一声声的不断轻唤着她。带着浓烈的眷恋与温柔。
    可是,什么时候,她允许他这么亲昵地叫她了?
    "周亦白,可以松开么,太紧了,我呼吸不过来。"淡淡的,江年开口,一切如前,但分明周亦白那滚烫的滑入她颈窝里的泪珠,却烫的她浑身一阵轻颤。
    听着耳边江年那一如往常的声音,周亦白再次欣喜若狂,下一瞬,他便松开了江年,改而握住了她愈发削圆的双肩,一双似被水洗过的星辰般灼亮又透彻的黑眸,无比温柔又深沉地看着她,尔后,习惯的,情不自禁地低头过去,去轻吻她的额头,喜极而泣道,"阿年,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
    "是啊,我醒了,我没事了,你不用哭了。"江年没想到,昏迷前和昏迷醒后来,她看到的,竟然都是周亦白泪流满面的样子。
    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少爷,从来不知道苦和痛是什么滋味。
    看着江年,看着这么正常的江年,看着仍旧对自己那么冷淡的江年,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和一前一模一样的江年,周亦白扬起唇色,又笑了,潋滟的泪光中,他笑的从未有过的开怀,幸福与满足。
    下一秒,他站了起来,然后俯身,将江年打横抱了起来。
    江年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抱着,走进病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床上,再又在她的面前蹲了下去,去握住她冰凉的脚,就用手,一下一下,无比轻柔的替她试去一双脚掌上的水渍。再轻轻地将她的一双腿,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江年坐在病床上,看着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手心里还握着那枚蓝钻戒指,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动。
    给江年盖好被子后,马上,周亦白又按下了呼叫铃。
    护士台接收到江年病房的呼叫,立刻就叫了医生,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当冲进病房,一眼看到竟然醒了过来,好好地坐在病床上的江年时,医生和护士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懵了。
    "周周总,周太太她她"
    "对,我太太醒了,快看一下,我太太的身体哪里还有没有什么异常?"在医生震惊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周亦白却是无比镇定地开口。
    "好,好的。"医生反应过来,深吸口气,表情平静下来,尔后,笑着走到病床前,看看江年。又看看周亦白,态度格外友好又恭敬地问道,"周总,周太太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呀?"
    "刚刚,大概五分钟前吧。"不等周亦白开口,江年便自己回答道。
    看着江年,听着江年那无比清醒的声音,医生笑了起来,"看来周太太恢复的很好,但为防万一,我还是先给周太太检查一下吧。"
    江年点头,"好,可以。"
    "要躺下来吗?"马上,周亦白又问医生。
    "恩,要的。"
    得到医生的答案,周亦白立刻伸出双手,去扶住江年,半抱住她,让她躺下。
    江年并不反抗,就任由他半抱着,慢慢让她在床上躺了下来。
    马上,医生开始给她做检查,做完大致的检查,又问了一些问题,都很好,没什么问题,不过,很多检查是要由仪器进行的,特别是大脑里的血块,但今天太晚,好多科室的医生都下班了,所以,只能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安排了。
    "周太太,您先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早上做完进一步的详细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专家团队会对您的情况做一个详细分析的。"做完了大致检查后,医生笑着,恭敬地对江年道。
    江年微微点头,"知道了,谢谢。"
    "我太太刚醒,可以吃些什么东西?"
    医生笑笑,又马上看向周亦白回答道,"周太太昏迷了四十多天,刚醒,肠胃没有那么快恢复,所以,今晚先尽量喝些小米粥,吃点清淡水煮的小菜,吃点水果,其它的,再慢慢一步步改善。"
    "好,谢谢。"马上,周亦白答应道。
    "那如果周总周太太没有其它的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出去了,有事请再随时叫我们。"出去之前,医生又笑着道。
    "好。"周亦白点头,目送医生出去。
    "阿年,你躺一会儿,我让人去给你送吃的来。"待医生离开后,周亦白去捏了捏江年的被角,一双无比灼亮的黑眸看着她,低低的嗓音,更是无比温柔地道。
    话落,他便要转身,去拿手机打电话。
    只是,他一转身,他的手腕上,便有阵凉凉的触感传来。
    回头一看,是江年伸手握住了他。
    马上,周亦白停下,尔后,反手握住了江年的小手,包裹进掌心里。
    她的手,一如既往的凉,没有什么温度。
    "怎么啦?不想喝粥?"看向江年,周亦白的眼神,似乎温柔的可以将人融合,这样的眼神,哪怕以前和叶希影再甜蜜,也未曾有过。
    两次,在生死关头,叶希影都只会躲在他的身后尖叫。
    江年看着他,手肘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赶紧的,周亦白俯身过去,抱起她。
    对于周亦白这么亲密的接触,动不动就抱她,莫名的,江年却不再反感,但是,也没有欢喜,一丝都没有,似乎,只是一件习惯的事情一样。
    "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家里的厨房做了,马上送过来。"抱着江年坐起来后,周亦白仍旧俯着身子,黑眸沉沉,格外灼亮地看着江年。
    江年抬眸,看着就在自己眼前,几乎呼吸可闻的周亦白,微微扬了扬唇角,尔后,伸出自己的左手来,在他的面前摊开手掌,一如以前,淡淡道,"这个不适合我,你拿回去吧。"
    周亦白垂眸,看向她的手心。
    她那没有什么血色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那枚他给她定制的结婚戒指。
    "阿年,这就是为你定制的,只是你昏迷了这么多天,瘦了,所以戒圈才大了,不过没关系的,我们可以让人改,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重新定制一枚,定制你喜欢的。"下一秒,周亦白无比轻柔地去握住江年消瘦的双肩,看着她,灼亮的黑眸,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懊悔与自责。
    看着周亦白,看着眼前霎那间就急红了眼的周亦白,江年却是跟以前一样,微扬起唇角,淡淡一笑,那么淡淡地道,"不用了,我们都要离婚了,还要它干嘛!"
    "阿年,"立刻。周亦白坐到床上,再一次将年抱进怀里,紧紧抱住,大掌轻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轻贴进自己的颈窝里,尔后,低头去吻住她的发顶,从未有过的卑微地哀求道,"对不起,阿年,以前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我改,我都改,好吗?只要你不跟我离婚,你要怎么样都可以,我统统都答应你。"
    江年坐在那儿,任由他抱住她,亲吻她的发顶,她不挣扎,不反抗,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挣扎和反抗,只是又淡淡道,"周亦白,你还是先让人给我弄吃的吧。"
    现在这个时候,周亦白情绪这么激动,如果她继续跟他说离婚的事情,江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等等吧,至少等她好了,康复出院了,周亦白不会因为她替他挡车的事而觉得深深亏欠她的时候,再和他提离婚的事吧!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马上让人给你送吃的过来。"
    "嗯。"
    松开江年,周亦白一笑,马上打电话回周家大宅,让人熬了小米粥,煮了青菜,多准备些水果马上送过来,因为现在太晚,外面不一定有的卖,再说,江年才刚刚醒来,肠胃太脆弱,外面买的东西,周亦白也不放心给江年吃。
    挂断电话,周亦白又赶紧坐回了病床边,看着江年,上下细细地打量她,就像呵护瓷娃娃般,格外轻柔地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江年点头,"好,给我杯水。"
    周亦白欣喜地点头,马上就去给江年倒了一杯温开水,然后,要喂她喝,只不过,才送到江年的嘴边,江年便自己接了过去,淡淡道,"我自己来。"
    周亦白就坐在病床前,眼巴巴地看着江的自己喝水,仿佛在看着一个婴儿自己第一次喝水一样,生怕她呛着似的。
    一杯水,江年喝了一半,当她不喝了,要把水杯放回床头柜时,周亦白赶紧伸手去接了过来,放到床头柜上。
    "我昏迷了多久?"看着周亦白,江年开口问他。
    虽然刚才医生说,她昏迷了四十多天,但她想知道具体的数字。
    "从出事到现在,整整四十五天。"坐回床边,周亦白一双无比灼亮的黑眸看着江年,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将她给融化了。
    现在,他的眼里心里,除了江年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的人跟事。
    江年点头,眉心微蹙一下,又问道,"沈氏怎么样?"
    提起沈氏,周亦白那灼亮的黑眸,不禁黯了黯,不是因为江年只记得关心沈氏,而是因为他做错的事。
    所以,看着江年,他没有半丝的迟疑,立刻就道,"阿年,对不起,我对付沈氏,只是不想让你跟沈听南在一起。"
    "我问你的是,沈氏现在怎么样?"
    看着江年,周亦白扬唇,去握住她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没事了,沈氏现在很好,比沈家夫妇在的时候还要好。"
    江年轻吁口气,心里终于舒服多了。
    如果,沈氏真的因为她而出了什么问题,甚至是破产倒闭,她永远也不可能原谅她自己。
    "对不起,我想去下洗手间。"说着,江年将自己的手从周亦白的手里抽了出来,然后去掀身上的被子,一边掀一边问道,"我没看到我的鞋,能帮我找双鞋来吗?"
    不过,周亦白却是再一次去握住了她的手,黑眸灼灼地看着她道,"因为这段时间你一直昏迷着,所以病房里没放你的鞋子,我抱你吧。"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抱江年。
    只不过,他的一双长臂才伸过来,就被江年握住,制止了他,坚持道,"我可以自己走,你去问问护士,找她们要一双吧。"
    周亦白动作僵在那儿,定定地看着她,愣了两三秒之后,他才缓过神来,尔后,答应一声"好",转身出去,去让人弄一双新的拖鞋过来。
    这一个多月来。他习惯了抱江年,江年昏迷着,他随时想抱就抱,可是,却并不代表,江年也习惯了,在醒来以后,也可以任由他想抱就抱。
    马上,护士就送来了新的拖鞋。
    江年下床,套上拖鞋,想到什么,又问周亦白,"我还想洗个澡,有衣服可以换吗?"
    此刻,她身上穿的是一套米白色的真丝睡衣,她不习惯在周亦白的面前穿睡衣。
    "不行,你才醒,不适合洗澡,如果非要洗,我帮你。"想都不想,周亦白便拒绝道。
    "那算了。"淡淡的,丢下这一句,江年直接自己往浴室走去。
    不过,周亦白却很不放心,一直跟着她,等到了浴室门口,他甚至还有要跟进去的打算,江年发现,扭头看着他道,"放心,我没事。"
    周亦白这才反应过来,停下了脚步,不过,却并不离开,而是一直就守在浴室的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江年关了浴室的门,来到盥洗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自己,似乎除了瘦了些,没有什么其它的变化。
    头发仍旧是原来的短发,而且似乎在她昏迷的时候,还修剪过,清爽干净,应该在她昏迷的时候,有人在帮她洗澡,身上的皮肤,也很干净,白皙,看不到任何的伤痕。
    是呢,她昏迷了四十五天,就算有伤痕,也该愈合了。
    只是,胸口第三根肋骨的位置,周亦白用力抱紧她的时候,和她在走路的时候,还稍微有些疼,应该是被摩托车给撞断了或者撞的骨裂了,还没有彻底愈合。
    再细看其它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的异常,手手脚脚,都几乎跟以前一样灵活,整个身体都很灵活,而且,虽然瘦了不少,但是她的皮肤仍旧有细腻有光泽。
    看来,在她昏迷的时候,被照顾护理的很好。
    "叩叩""叩叩""阿年,阿年,你怎么样?"
    门外,过了一会儿,周亦白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立刻便着急叩门,恨不得立刻推门冲进去。
    "我没事。"听到周亦白那急切的大叫声,江年立刻回应他,"你别担心。"
    站在门外,身体都几乎贴到了门板上,听到江年的声音,周亦白才倏尔松了口气,可是,却是一点也不敢松懈,就仍旧一直站在门外,等着江年。
    里面,江年知道了周亦白等在外面担心自己,也没有再耽搁,赶紧方便完,洗了手就出来。
    果然,门一拉开,周亦白就守在门外,那双黑眸和那张俊脸上,满满的全是担忧。
    "没事吧?"门一拉开,周亦白便急切地问道。
    江年摇头,微微一笑,"没"事。
    后面一个"事"字还没有落下,周亦白却已经俯身下来,微一用力,将江年打横一把抱了起来。
    江年一怔,瞬间心跳跟呼吸都漏了,在人被周亦白稳稳地抱在怀里,开始往病床的方向走时,她才回过神过来。
    "周"
    看着头顶的男人,原本江年想要说,周亦白,我没事,放我下来。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又生生吞下去了。
    不是喜欢被周亦白这样抱着,只是,她知道。就算她马上说了,周亦白也不会马上放她下来。
    况且,浴室门口到病床,不过六七米的距离而已,这一点的距离,她又何必再挣扎。
    抱着江年,那么自然而然,无比习惯的,动作无比小心又轻柔的,周亦白将江年放到床上坐好,然后,又蹲了下去,去替她拖鞋。
    江年看到,一双腿赶紧缩了起来,蹙眉道,"周亦白,我现在已经醒了,没事了,你不需要什么事情都替我来做。"
    "我愿意,从今往后,无论什么事情,我都愿意替你做!"江年的一双腿缩了起来,周亦白就蹲在她的面前,仰起头来看着她,黑眸灼亮,无比温柔,低低沉沉的嗓音。格外认真,又坚定有力。
    江年看着他,忽然就有些烦。
    她不习惯这样的周亦白,也不喜欢。
    "周亦白,如果你是因为我推开了你,替你挡了车,在床上躺了四十几天才醒过来,所以你才这么无微不至的想要照顾我,体贴我,想要感激我,报答我,那大可不必,真的没有必要。"——
    因为推开了你,替你挡了车,所以要感激我,报答我。
    看着江年,周亦白那无比灼亮的黑眸,渐渐便黯淡了下去,无数的黯然在他的黑眸中涌起。
    有自责,有愧疚,有亏欠,有后悔,有心疼,有怜惜,但更深的,是爱。
    从江年离开他的身边去巴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很清楚了,这辈子,江年才是他身上缺失的那根肋骨。
    只有江年在他的身边,他才是完整的。
    "阿年。"就蹲在江年的面前,周亦白抬头看着她,伸手过去,握住她消瘦的小手,努力扬起唇角,笑了笑,却全是苦涩的味道,又继续,无比艰涩地道,"再给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一次就够了。"
    江年看着他,眉心一直轻蹙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无比澄澈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只是淡淡问道,"那叶小姐呢?那你之前所有发过的誓,做过的承诺呢?"
    周亦白看着她,慢慢的,便猩红了眼眶。
    在雾气氤氲眼眶之前,他菲薄的唇角讥诮一扯,低下头去。
    但很快,他又抬起头来,看向江年,无比肯定地道。"我什么也不想管了,我只想要你,要你永远都在我身边。"
    会天打雷劈也好,永远立不起来绝后也好,什么都好,现在,他只要江年,哪怕只要天天能看到江年,和她什么也不做,他都觉得足够了。
    江年看着他,却是无情又坚定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啊,我做不到。"
    做不到留在周亦白的身边,和他做一对恩爱夫妻,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亦白看着江年,却是扬起唇角,笑了,近乎卑微道,"阿年,你现在做不到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嗡——嗡——嗡——"
    这时,周亦白放在不远处小圆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江年抬眸看了一眼,尔后微扯一下唇角,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道,"你有电话。"
    但周亦白却仍旧蹲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倔强地不肯动,似在等着她点头般。
    但江年又怎么可能点头!
    "万一有什么急事呢,先接电话吧!"江年无奈,只得又道。
    "好。"周亦白这才又答应一声,站起来去接电话。
    是周柏生打来的,周亦白立刻接通了。
    "爸。"
    "亦白,小年醒过来了吗?"手机那头,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周柏生听说了周亦白打电话回来,让厨房给江年准备吃的送去医院,立刻就打周亦白的电话。
    "是呀,阿年醒了。"看着江年,周亦白点头回答。
    "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手机那头,马上,周柏生又追问道。
    "很好,医生来看了,没发现有任何的异常,等明天早上,再做进一步的检查。"盯着江年,周亦白继续平静地回答周柏生。
    "那就好,那就好。"手机那头,周柏生显然也很开心,"呆会儿我和你妈一起去医院看看。"
    "好。"
    挂断电话,周亦白看着江年,扬起唇角,笑着道,"爸知道你醒了。很开心,说呆会儿和妈一起来看你。"
    江年也看着他,淡淡地点了点头道,"那呆会儿你跟爸妈一起回去吧,我没事了,你不需要在医院陪着我。"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她昏迷,周亦白应该就住在医院里陪着她,要不然,浴室里,不会那么多周亦白的洗漱用品。
    看着江年,周亦白张了张嘴,可是,却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又走了过去,帮江年把床头摇了起来,然后,又拿了枕头,放在江年的后背垫好,"你靠着,休息一会儿。"
    江年微微一笑,从善如流,靠进床头里,然后,闭上双眼,不看周亦白,更加什么也没有说。
    其实,昏睡了这么久才醒来,她又哪里会累。
    只是,她不想睁着眼,看着周亦白,等他又说出好多她根本无法给出答案的话来。
    看着江年闭上双眼休息,周亦白也不再打扰她,就坐在床边上,替她捏好被角,然后,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视线,半秒也没有挪开过。
    其实,他和江年,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要让他能够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哪怕是她睡着的样子,他便觉得满足了。
    而这种满足,从未有任何一个人能给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叩叩"的叩门声,保镖推门进来,汇报道,"周总,董事长和夫人来了。"
    然后,保镖话音一落,周柏生和陆静姝就出现在了门口。
    "爸,妈。"原本以为江年睡着了,可是,周柏生和陆静姝一到,江年便弹开了眼皮,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看向门口的方向,微微笑着叫他们,那淡淡的语气和神情,一如从前。
    周柏生看到江年,立刻便有些激动地点头,沉沉答应了一声"欸",开心地道,"小年,感觉怎么样?"
    "爸,我很好,没事了。"看着周柏生和陆静姝,江年得体地微微笑着,"这么晚了,还害得爸妈来看我,是我不好。"
    "小年呀,我们是一家人,以后就不要跟我和你妈说这么客气的话了,只要你跟亦白两个人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看着江年,周柏生格外慈爱地道。
    "呵呵是呀,小年,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陆静姝也笑嘻嘻的,走到病床前,看着江年,可眼底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的虚假,又赶紧吩咐佣人道,"赶紧的,把东西拿出来。"
    "来,小年,你先吃点东西,其它的事情不急,等你出了院,再慢慢来。"周柏生也笑呵呵的,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江年昏迷的这段日子,虽然他没有天天来医院,但是,每次来医院看到周亦白,他就忍不住心疼。
    他知道,周亦白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当初对叶希影,周柏生都没有看出来叶希影有什么地方好,不过就是因为睡了叶希影第一次,周亦白就想着要对她负责。
    可对江年的感情,那是绝对不同的。
    那不是睡出来的,不是肉体上的感情,是绝对精神上的寄托和相依相惜。
    周亦白对江年。从一开始的排斥厌恶,到慢慢的欣赏接受,再到现在的非她不可,这种感情一步步的深入,才是最可怕又最根深蒂固,不可摧毁的。
    周亦白对江年的情,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改变。
    但也正是因为周亦白开始对江年用情至深至真,让周柏生心疼。
    说实话,像他们这样的生意人,最不适合对任何人用情,更何况是至深至真。
    "好,谢谢爸,谢谢妈。"江年点头,马上,周亦白帮她支起病床上的小桌板,佣人将新鲜准备的粥和小菜,还有切好的水果,都一一摆了出来。
    "我喂你。"在江年没有动手之前,周亦白已经端起了粥碗,舀了一勺子小米粥吹了吹,送到了江年的嘴边。
    陆静姝站在一旁看到,眼角都不由抽了抽,心里冷笑,江年什么时候这么娇贵了,吃个东西,还让他的儿子来喂。
    如果将来江年恃宠而骄,完全不将她这个婆婆看在眼里了。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了,那她在周家,岂不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老公和儿子都去宠江年了,那谁来宠她?
    这样一来,还不如娶个儿子和老公都不待见的儿媳妇回去,她的地位,才能稳稳的保留,儿子老公才都是她的。
    "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江年伸手要去接周亦白手里的碗勺,可是,周亦白却不给她,只是一双黑眸沉沉地盯着她,倔强地等着她张嘴。
    和他对视几秒,又有周柏生和陆静姝在,江年只得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任由周亦白一口一口地喂自己。
    "爸,妈,我没事了,这么晚了,您们回去休息吧。"等一碗小米粥喝完,江年看向一直坐在不远处沙发上陪着她的周柏生和陆静姝,微微笑着开口。
    周柏生点头,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无比慈爱地道,"好,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就放心了,就让亦白在医院里陪着你,我和你妈就先回去了,明天晚些再来。"
    江年原本想让周亦白跟着他们一起走的,但是,周柏生既然这么说了,她又一时间不好反驳,只得淡淡点了点头,答应了一个"好"字。
    "好好休息啊,想吃什么跟妈说,妈让厨房做了给你送过来。"陆静姝也笑着,叮嘱江年。
    "好,谢谢妈。"江年笑着答应。
    和周亦白离婚,是她和周亦白的事,在离婚之前,她不想若得长辈们不开心,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那你多吃点,吃完之后,好好休息,我和你爸走了。"最后,又笑嘻嘻地道。
    "好。"江年答应,目送他们离开。
    "来,再吃点。"等周柏生和陆静姝离开,周亦白又夹了一根青菜,要往江年的嘴里送。
    江年看着他,沉默一瞬,尔后摇头道。"很晚了,要不你休息吧?"
    "你才喝了碗粥,吃点菜吧。"周亦白却是倔强地,夹着一根青菜送在江年的嘴边,手不肯收回。
    "周亦白,你不需要这样对我好,真的不需要,我很不习惯。"江年也倔强,既然周柏生和陆静姝都走了,她也不想继续演戏。
    看着江年,周亦白却一点儿也不生气,而是笑着无比温柔地道,"没关系,慢慢就习惯了。"
    只要江年醒了,只要江年能好起来,能像以前一样健健康康的,她怎么对他,周亦白都开心。
    江年无奈,"我自己来。"
    看着江年似乎真的不开心了,周亦白笑笑,这才妥协了,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让江年自己吃。
    江年又吃了些小菜,吃了几口水果,然后,就真的再也吃不下了。
    江年不吃了,周亦白又赶紧动手收拾,然后把剩下的东西装好扔去外面。
    不过,等他扔了东西回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江年不在病房上。
    瞬间,他心脏又是一缩,立刻在不大的病房里搜索江年的身影,看到关着的浴室门,想到江年有可能在浴室里,他又马上冲过去,去敲门,"阿年,阿年!"
    "我在洗漱,呆会就好。"听到周亦白那急切的大叫声,江年赶紧回应他。
    周亦白听到,瞬间松了口气,又乖乖等在门外,等着江年出来。
    所以,江年洗漱完,一推开门,便又看到他站在门口,怕他又要抱自己,所以,她率先开口道,"我自己走。"
    但周亦白不听,还是伸手过去,不等江年挣扎,便直接微一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江年抬眸看他,""
    不过,想到以前,他也就是在她的面前,这样肆无忌惮的抱叶希影的,江年便觉得一点儿也不舒服。
    "很晚了,明天好像不是周末,你还要去公司,早点睡吧。"等周亦白把她抱到床上,又给她脱了鞋,江年才淡淡开口。
    "好,你先睡,然后我再睡。"说着,周亦白去帮江年拉过被子,盖上。
    江年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任由周亦白照顾着自己睡下,闭上了双眼。
    看着江年睡好之后,周亦白才自己去从衣柜里,蹑手蹑脚地拿了他的活动床出来,就放在江年的病床边,几乎挨在一起,铺好,然后,又关了灯,躺了下去。
    睡在江年的身边,侧身看着她,和她那么近,几乎一伸手他就能碰到她,听着她无比清浅的一呼一吸的声音,周亦白不知道多满足,多开心。
    "阿年。"黑暗中,周亦白黑眸灼灼,看着江年。
    "嗯。"淡淡的,江年答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答应了。
    "你醒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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