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发霉了也没啥,咱拿回去拾掇拾掇,总比饿肚子强!”
    “发霉的就别要了,谁知道吃进肚子里会不会中毒,其他能吃的随便你们拿,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只是记得一定要在天亮之前一把火把剩下的坏粮给烧了,也别让那群人看见你们的长相。”卫大虎叮嘱。
    “谢谢您!您果然是好心大善人,狗儿没看错人!”走在中间的一个少年激动地说道,“我经常进山拾柴,我知道一个山洞,那里除了我没人能找得到,我们可以趁着天黑之前把还能吃的陈粮全都藏到山洞里,然后一日拿些一日拿些,这样不打眼!”
    卫大虎听他说完,笑着点头夸道:“你很聪明。”
    少年被他夸得脸都红了,他攥紧双拳,一颗心跳得很快,他们咋可能嫌弃陈粮,只要能进嘴能填饱肚子,就像三哥说的,发霉的粮食都能吃!不过他愿意听好心人的话,他也害怕发霉的粮食吃了会生病,他们没钱治病的,既然还有许多没发霉的陈粮碎米,他们都给挑出来,这个冬日他们不会饿肚子了!
    赚来的一两银子能带阿婆去看大夫抓药,剩下的银钱还能置办一些冬衣给底下的弟妹们,想到这些,他们兄弟们十几人一路交头接耳,身体都感觉不到疲惫了,恨不得立马奔下山去拾粮藏粮!
    临近山下,卫大虎停住脚步,扭头看向走在他身后的狗儿大哥:“咱们镇上最近是不是泼皮无赖变多了?”
    狗儿大哥点头,不知晓他问这干啥,不过还是回道:“也不晓得咋回事儿,最近街上闹事儿的泼皮一下变多了,他们整日无所事事在街上游荡,喜欢调戏小姑娘小媳妇,寻摊子收保护费,人家不给他们就赖着不走,不叫别人做生意。”
    “扒手也多了。”有个少年嘀咕。
    “前头赌场里还打死个人呢,也没人管,白死了。”说要藏粮食的少年说,“我给赌场旁边一户人家送柴火时亲眼看见的,被活活打死了,好像是还不上赌债,那人就是个鳏夫,没儿子女儿可卖,家里田地都被他输光了,他还不上钱,就被赌场的管事叫人打死了,一卷席子了了事。”说起这事儿他还心有余悸,实是他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打死的,青天白日草菅人命,便是还不上钱也大可告到官府去,哪有这般活活打死人的。
    卫大虎沉默了片刻,道:“这些日子你们警醒些吧,隔壁平安镇也出了一桩人命,报了官,县令大人不管。”
    狗儿大哥听他语气不对劲儿,一股山风吹来,他们扛粮食几次进山下山出了一身汗,此时被风一吹,冷得浑身发抖。
    “叫狗儿别去街上乞讨了,天冷了,在家待着吧。”
    …
    卫大虎把他们送到半山腰,看着他们绕了个道,避开捆在树上的胖掌柜一行人,急切地跑去山下挑拣搬挪还能吃的陈粮碎米。
    他们能搬多少,卫大虎没再关注,他最后看了眼被捆在树上的掌柜伙计打手们,转身疾步上了山。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且忙碌的。
    狗儿兄弟们几乎把所有的陈粮都搬去了山洞,只剩下十几袋完全潮湿发霉的坏粮,十几个兄弟来回数趟才在天亮之前把粮食彻底搬空。在天边泛起鱼白肚前,他们点了一把大火,把岔道林发霉的坏粮用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晨间的大火引来路人的注意,有人往这边走,听到林子里传来响动。有好奇之人循声找去,便看见被捆绑在树上的一行人。
    惊惧之下吹了一夜冷风,胖掌柜早已晕了过去,被捆在他旁边的打手们经过一夜的努力终于把塞了一嘴的树叶子吐掉,见人寻来,狼狈高呼——
    “救命啊——”
    山下是如何鸡飞狗跳卫大虎不得知,他把狗儿兄弟们送下山后便一刻不停歇回了堆放粮食的地方,卫老头扛着大刀镇守在此,以防出啥意外。当然,一切都很顺利,卫大虎昨儿就踩好了点,这里已经算是比较深的林子了,便是樵夫也不会来这处砍柴,何况还是深夜,除了那话本中的精怪,此处林间除了他们父子,再没有第三个人。
    整整三万六千斤粮食,只多不少。
    “送下去了?”卫老头见着他一个人回来,抱刀倚着树干的身体站直,看向他身后。
    “嗯。”卫大虎连口气都没歇,弯腰扛起一袋粮食就往肩上摔,卫老头见此,把刀放一旁,帮着抱起粮袋放他肩头,一袋两百斤,整整三袋便是六百斤,卫大虎连晃都没晃一下,“山下留了不少陈粮碎米给他们,白捡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刨除不能吃的坏粮,剩下的够他们过冬了。”
    “就不担心他们存了坏心思,跟在你身后寻摸到山里来?不都说财帛动人心,这可是好几万斤的粮食。”
    “我不乐意被人尾随,谁能跟在我后头?”卫大虎哼笑一声,很是自信张狂,外头他不好说,但在这深山里头,啥事都由他说了算。和老爹说笑两句,他扛着粮食便疾步穿行在林子里,方向是自家老屋。
    整个定河镇,甚至是整个长平县,再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熟悉这些山路,便是胖掌柜回头得了自由带着那群打手来山里寻他,扛了小半夜粮食的打手们也会在全是树木的林子里晕头找不到方向。
    本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被脖子上欲落不落的大刀威胁着扛大包,没被吓破胆都算他们是条汉子,更别说抽出心神记路线。便是他们记住了又如何?后头一路是狗儿兄弟们扛上来的,那条路就更别说了,卫大虎上山带他们在林子里绕了一圈,下山带他们绕了两圈,几万斤的粮,他咋可能不防着点人。
    谁他都防着,保管他们找不着。
    更别说他这后半夜一直来回运粮,直接把粮食全给运到了深山老屋。便是胖掌柜找到了狗儿兄弟们,两伙人一拍即合来个合作,非要找到他不可,他们也得先进山找到放粮食的地儿。
    而等他们找到地儿时,粮食早被他运完了。
    当然,这种可能为零,山下的陈粮碎木便是钩子,狗儿兄弟们只要动了那些粮,日后见着胖掌柜他们只会绕道走,便是不小心被抓到了,他们也会咬死不松口。陈粮碎米咋了,王记粮铺里明码标价卖着呢,那可都是银子,他们兄弟藏了那老些,可值不少银子了。
    卫大虎花了三十两银子,自然不想要一粒坏粮。
    而狗儿兄弟们,今夜白捡一堆陈粮,更别说还有卫大虎给的一两银子报酬。
    这一夜,卫大虎花钱买粮,花钱雇人壮声势搬抬粮食,他不亏不赚。
    狗儿兄弟们白捡一堆粮,还赚了一两银子,赚大了。
    只有胖掌柜,做成了一笔三十两银子的粮食买卖,最后亏了近两万斤的陈粮坏粮,还被恐吓了一番要割他脑袋喂鸟,最后还被捆在山上吹了一夜冷风。
    多么皆大欢喜的一夜啊。
    卫大虎半点没敢停歇,三万六千斤粮食,每袋两百斤,便是近两百袋,他一次能扛三袋,得往返六十次才能把全部粮食运回深山老屋。只有把全部粮食藏到地窖里,才算彻彻底底的安全。
    深山的路全是他自个趟出来的,别说板车,便是二人同行也得一前一后着走,卫老头得留在原地看粮,便只有卫大虎一人来来回回三袋三袋运送粮食。
    一整个后半夜,他一个人穿行在夜色中,高大魁梧的身躯扛着六百斤的粮食两处往返。卫大虎便是身体素质再好,扛到后头也累的大汗淋漓,他整个人都在滴水,衣摆,裤腿,头发,连草鞋也坏了。
    卫老头心疼得紧,他强行和儿子换了位置,叫他拿着刀守在此地休息,他则一次扛两袋粮,虽是比他慢了些,但总好过他一人扛来得要强。
    父子俩便这般交替着扛粮食,足足一夜,直到后头天都大亮了,太阳已经挂在了半空,这曾经放了三万多斤粮食的空地才彻底被搬空。
    近两百袋粮,他们父子俩往返了一夜又一个早上,才彻底把几万斤的粮食搬到了老屋院子里。
    是的,只是院子里,要不说人手不够呢,他们只想着早些把粮食往深山里运,都赶着时间呢,咋可能一趟趟直接搬去地窖,都没人守着地窖门口,每次搬挪石头都要费老大劲儿,累人不是。
    万幸的是,深山里除了野兽,便再无一人。
    他们运气很好,这一晚也没遇到啥意外,更没野猪跑到老屋院子里去拱粮食,父子俩举着发软的胳膊扛着最后一袋粮食回到老屋时,看见的便是堆在院里满满当当的粮袋子。
    三万多斤,能煮出奶白奶白米汤的金贵大米!
    卫大虎买粮食的时候都没考虑过粗粮,那玩意儿是便宜,但他怀揣三十两银子,明知可以买几万斤粮,咋可能会退而求其次去买啥粗粮,他又不是买不起大米!
    日后,他可以一顿吃三斤米,里头不掺一点豆子,他再也不用吃杂粮豆饭了。
    豆饭吃多了蹲茅坑都费劲儿。
    卫大虎难得累趴,他一屁股坐在粮袋上,背靠着后头的坚硬中带着几份柔软的粮食袋子,上下左右都是粮,他整个人被吃不完的大米包围,吹着山间的风,任由阳光洒在自己脸上。
    “真满足啊。”他叹息道。
    从此以后,他便是一顿吃三斤米,一天吃三顿,一天也就造九斤。他爹老了胃口没他那般好,那就一顿吃两斤罢,一天吃三顿,也就是六斤,媳妇小鸟胃,一顿怕是连一斤都吃不下,但也算个一斤,一天吃三顿,也就是三斤,九斤加上六斤再加上三斤……
    卫大虎掰着手指头一通算,六斤加三斤便是九斤,两个九斤,他算了一脑门大汗总算是算明白了,十八斤!
    他们家日后一天吃个十八斤大米,若是肚子饿了再加个餐,就算个整数二十斤。一日消耗二十斤,那么三万六千斤便是……手指头不够数了,加上脚趾也不够,卫大虎算烦了不算了,反正敞开肚皮能吃好几年!
    今年的新谷子便是放个两三年,只要贮存得当,不受潮不发霉,顶多后两年味道差了些。到时也不知外头是个啥光景,他还得继续打猎赚钱,时不时去外头瞅瞅,若有机会,再买些粮食回来,这般边消耗边存粮,后头就是打起仗来,他家也饿不着肚子了。
    卫大虎想到此,双臂展开往后一躺,这辈子头一遭体会躺在粮食上睡觉的感觉,真是叫人心旷神怡啊。
    吃不完,真的吃不完。
    他眯着眼仰躺在米袋上,不过几个呼吸间便鼾声大响,这一夜属实是累着了。
    卫老头也没打扰他,他没在院子里睡觉,而是去屋里躺了会儿。别说,到底是上了年纪,只来回扛了几次他便有些受不住了,哪儿像他儿子,一个人扛着六百斤的粮食来回往返数十次。
    父子俩睡了一觉,忙了一晚上,如今心神松懈下来,浓浓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干净的地方,衣裳裤子被汗水打湿了好几轮,草鞋坏了,两条大腿和胳膊又软又抖,还有那扛了一夜粮食的肩膀,已经被磨破了皮,汗水流在上头,疼得人嘶嘶直叫。
    累,但是心里很满足。
    有了这些粮食,他们再不用担心这破世道如何变化了,只要有吃的,人就饿不死,只要饿不死,那还愁啥?他们猎户泥腿子,便是世道安稳,也不过就是混个温饱,所以外头啥样,跟他们屁关系没有。
    眼下却是啥也不用愁了,日子该咋过,就继续咋过。
    【作者有话说】
    (三合一)
    月中啦,求营养液喏~
    第64章 64
    ◎囤粮中(四)◎
    桃花在家中担心了一宿, 她也不知到底出啥事了,大虎一连两个晚上都没回来,连爹昨日下午都进了山, 只嘱咐她把院门关好,天黑了便把堂屋门用扁担别着,谁敲门都别开,他和大虎今晚都不会回来。
    只说买粮食有些波折,叫她不着担心, 自个在家注意安全便是。离开之前,爹叫她明日午食做些精细吃食, 不要放粗粮,就煮大米饭,别心疼大米多放些,把那日剩下的腊肉一道全炒了,饭食多弄些。
    桃花想着许是他们第二日午时便会回家,便点头说好。
    这一夜家中没有男人, 桃花睡不踏实, 听着后山传来的声响,她吓得把小虎抱进屋里,叫它趴在床底下睡。她若是被惊醒,便看一眼小虎,见它脑袋搭在前肢上酣睡着,她就能放下心来。
    小虎虽小,但很是警醒, 外头若是有个啥, 它定会起身犬吠。
    就这般熬了一夜, 天刚亮, 桃花便起身了。洗漱完,她随便吃了个饼子把朝食对付过去,便开始去灶房里忙活准备午食。牢牢记住爹的嘱咐,她这次是半点粗粮都没有放,舀了好大几碗米,煮了一大锅的大米饭,沥出来的米汤她也用大木盆盛了起来,奶白奶白的米汤也是乡下的金贵物呢。
    小虎蹲在旁边乖乖守着。
    桃花一低头,小虎便摇着尾巴在地上来回扫着,瞧得人心头直发软,想到它昨夜乖巧地趴在屋里陪了她一宿,就没忍住给它的狗碗里倒了大半碗米汤,哄它道:“吃吧,这是米汤,好东西呢。”她蹲在地上摸了摸它的脑袋。
    “汪。”小虎蹭了蹭她的手背,这才埋在狗碗里舔食米汤。
    桃花把沥出来的米饭放入甑子里蒸上,此时还早,她便坐在灶膛口托着下巴望着小虎一口一口舔掉碗里的米汤。狗碗见了底,桃花还发呆瞧着,直到拿着火钳的手指有些濡湿,她低头一看,是小虎在舔她的手指。
    “汪!”小虎冲着她叫了一声,咬着她的衣摆往灶膛口方向扯,桃花一开始还不明白,直到顺着它的拉扯的力道扭头,才看见柴火已经烧到了头,塞在灶膛里的木头只剩个桩子留在外头,桃花赶紧把木柴整个塞到灶膛里,没让它掉出来。
    小虎见此,松开了咬着她衣裳的嘴巴,摇着小尾巴跑了院里玩耍了。
    听见院子里小鸡被追逐地唧唧叫唤的声音,桃花才后知后觉一拍额头,失笑喃喃:“真是好机灵一条小狗子。”
    她又往灶膛里塞了根干柴火,拍拍手起身,去屋里拿了十来个鸡蛋出来。鸡蛋是前日大虎拿回来的,说是满仓给的,叫他拿家来吃,当时他忙着进山,桃花也没追问,想着爹说午间做些好吃食,她便拿了十几个鸡蛋,汉子家不咋喜欢吃鸡蛋羹,桃花便准备做个鸡蛋汤,再煎几个蛋,这般吃着香。
    就是这顿饭做完油罐可就真见了底,半点都刮不出油星子了。
    揭开盖子,雾气蒸腾间,桃花用筷子戳了戳大米饭,已经熟了。她盖上盖子,把木柴抽出一根插入灶膛口的柴灰里戳熄,饭蒸熟便用不着这般大的火了。
    把火熄了,她洗干净手,拿过砧板上洗干净的老腊肉,一块一块,切得又薄又整齐。旁边放着一个干净的木碗,她把切好的腊肉整齐码放在里头,规整得很。
    切完腊肉,桃花又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小木碗,她磕了七八个鸡蛋到碗里,用筷子搅散蛋液,直到筷子挑起蛋液拨不起丝来,她这才放下筷子,拍拍手去了院子里。
    此时离正午还有一些时辰,腊肉切好了,鸡蛋也调好了,大米饭也蒸熟了,只等大虎和爹回家便可以下锅开炒,热腾腾的饭菜吃着才有劲儿呢。
    桃花坐在屋檐下,看小虎调皮追着几只小鸡仔扑,这段日子喂养得精细,其实已经算不上是小鸡仔了,几只小鸡长大了许多,爹对它们上心,前头还抽空给它们圈了个鸡舍,用竹篱笆简单围起来,也就白日里嫌它们烦,四处拉鸡屎时会赶到鸡舍里,晚间还是把它们关在鸡笼子拎进堂屋。
    毕竟是在山脚下,若是夜间一个没注意叫黄鼠狼叼了去,爹能心疼死,可都是他一把小米一把菜叶喂长大的。
    小鸡都有了鸡舍,只有小虎还没有狗窝,它晚间还是睡在灶房柴垛里,瞧着很是喜欢那个位置,不想挪窝。
    桃花有些走神,连院子后头传来叫喊声她都没听见,卫大虎从院子后头的坡坎上跳下来,叫了好几声媳妇,桃花才猛地回过神来,倏地一下站起身,扭头喊道:“大虎!”
    “媳妇!”卫大虎从灶房窗口绕过来,见媳妇傻呆呆站在院子里瞅他,他咧嘴一笑,伸手在她脸蛋子上捏了一把,“煮好饭没?给我舀一碗垫垫肚子,爹说今儿吃大米饭,扛了一晚上粮食可把我累惨了,媳妇,媳妇……?”
    桃花一把抓住卫大虎伸到面前晃悠的手,看他一身狼狈,露出来的肩头又红又肿,脸上也脏兮兮的,一身汗味儿隔老远都能闻到,她又担心又嫌弃,却下意识抓着他手不放:“我去给你烧锅热水洗洗,瞧你一身脏的,这是干啥了?还有肩上咋整的,都磨破皮流血了,咋造成这样?”
    “扛粮食呢,我和爹扛了一夜,从镇上岔道林上头的林子扛到老屋,咱没人不是,就我和爹来来回回走了几十趟,也就是我脚程快中途没咋休息,不然这会儿还在山里头扛着呢。”卫大虎想媳妇想的紧,但晓得自己这一身造得有点埋汰,没敢上手去抱去黏糊,拦着不让她去烧水,“烧啥热水啊,我又不是姑娘家,冷水洗洗就得了。媳妇我饿了,你给我煎个鸡蛋吃,那日满仓拿了不少鸡蛋,我馋鸡蛋了,好几顿没吃个像样饭菜,肚子饿得慌,腿也没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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