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对称是点翠嵌珠海棠珠花,顺着刘海编入发髻的是鎏金穿花如意坠。耳上一对白玉桃花耳坠,身着杏色广袖薄纱宫装。里头淡青色系带抹胸衬得雪肤白嫩滑腻,一双美目顾盼之间似有波光流转。那副娉娉婷婷的妖娆身姿仅仅捏着团扇站在那里就似从古旧画卷里走出的古装美人...
    美则美矣...只是如此精雕细琢的美人在此时背景下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凛冽的风夹杂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充斥在鼻腔里面...遮天蔽日的灰色烟雾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吞没。惊慌的视线无论看到哪里都是持着武器高喊着充斥厮杀的军人。怎么回事?如同幕布背景一般伴随而来的炮弹轰鸣更是陶曼整个人都要随着颤抖大地崩塌般颤抖。这是哪?飞溅的献血混杂着落败者的惨叫,温热猩红的液体迸溅在陶曼交握的双手上,烫地她整个人一抖大脑一片空白。
    轰鸣的炮弹落地时造成的热浪与气流冲击冲的她衣服发髻乱成一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视线里陌生又血腥的景色让陶曼止不住的心慌。没有焦距地眼睛无论游离到哪都是灰黄跟血红交织出的残酷颜色。迟钝地大脑在许久之后终于弄清自身状况之后,整个人像是离水太久濒临死亡的鱼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
    灰蒙蒙仿佛看不到任何生机的天空,比大型电影场景更加真实的战争场景。当陶曼身处其中铺面而来的残酷与血腥让她整个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预示着死亡的黑色烟雾伴随火光和巨响腾升扩散。能感觉到子弹穿过身边急速破空地声响,身体下面龟裂的土地像是烧地滚热铁板烫地她生疼。
    会疼,也就是说这不是做梦?眼前混乱逼真的一切,像是梦境和现实参杂的结合体,让人浑身汗毛竖立不容忽视却又不肯轻易相信...
    一枪在挡在眼前的敌人上半身崩碎...那么近的距离,陶曼几乎就是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在自己视线前方五米开外地方,刚刚还那么英勇冲上去军人就像是被捏碎的红果子...就那么“噗!”的一声就没了。已经死去倒下去的尸体整个上半身都没了。伤口成爆裂的残破姿态粘稠血液混杂着散落的内脏碎块就那么挂着,下半身还保持着冲刺步伐姿态直挺挺的倒下去。迸溅出的鲜血在浇在对面手持枪械的高大的男人身上。太的距离一切看在陶曼眼里却像是慢放的镜头一样。刚刚还鲜活的健康的生命,就那么简单的一下,殷红的鲜血混着破裂的脏器突然爆开的身体...
    好好的胸口,脑袋...就那么没了...
    没了!瞳孔下意识地缩紧,短促地尖叫完全卡死在喉咙里。不是不想出声,而是整个人都像是被惊恐扼住咽喉,鼓噪的心脏充斥胸腔的硫磺与鲜血的味道使得她浑身僵硬做不出任何反应。端着重型枪械的高大男人,大半截身子溅满粘腻的鲜血跟内脏,这使得那张被面罩遮地沾染着鲜血的脸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一样狰狞。
    带满迫人压力的高大身影,明明四周都是乱飞子弹却完全无法影响他营造的气场。当跟那双如同厉鬼的脸对上的时候,陶曼整个脑袋就像是倒入费油的青菜‘刺啦。’一下什么都不知道了。会被杀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她几乎可以想出自己像蝼蚁一样对方碾死的模样。就像那个没了上身的军人一样。即使那个端着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还未靠近她。但是战场那股惨烈萧杀的气氛熏染着她躯体,那股实质到让灵魂都会被撕碎的的危机感却让她干涩的眼眶瞬间变得有些发热。她要逃!当对方视线落在她身上之后。陶曼就感觉那张如同恶魔的男人就像是锁定了她的位置。仿佛在观望踌躇着什么,然而短短几秒之后就迈着沉重步伐朝她所在的位置走过来。
    那个浑身染着鲜血的男人,刚刚迈出步伐的时候陶曼浑身所有神经都紧绷起来。不太好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强大到可以轻易碾死她的凶猛野兽所追逐。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即使在身边都是纷飞的流弹以及厮杀中飞溅开的鲜血陶曼还是麻着腿站了起来。她要逃出去。她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怎么走,往哪里走。视线所及的范围里面全都是快到看不见影子的枪林弹雨。陶曼根本不知道那些噗噗发出破空声音没有轨迹可言的流矢会落到哪里或者是打进自己身体哪个位置。好不容易站起身,慌乱中却地踩到过自己过长的裙摆重新摔倒。跪趴在地上掩着头承受着爆发扩散开的气流冲击,被死亡的紧迫感扼住咽喉慌乱中她只能双手撑在地上一点点往前爬。
    该死,这裙子怎么那么长!越急就越乱,完全不知道在哪里套上的古装使陶曼变得更为狼狈艰难。“啊——”混乱中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流弹仅仅只是擦过□□在外的皮肤,陶曼感觉自己右肩上的皮肉仿佛被烫焦一样。就那么一下整个肩膀火辣辣地疼,那滋味简直就像是放在滚烫的铁板上煎一样。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她几乎都闻到自己皮肉烧焦的臭味。
    疼!非常疼!真实的死亡逼近,恐惧死死攥住她的心脏。眼泪不受控制地砸落在脏兮兮手背上。陶曼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哭,但是眼泪却止不住流出更多。没关系只是擦伤,没有打中!努力忽视在那颗子弹再往左偏一些就会打穿她脖子的事实。陶曼努力压制着内心让人无法呼吸的恐惧。支撑着两条都抖得不成样子的腿,挽起满是血污的长裙试图能从眼前混乱血腥地场景中找到能够逃跑的生路。
    “啊——”踩着龟裂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后厚重的靴子。被人拽着的手臂提领起来时候陶曼发出歇斯底里地惊叫。“放开我!”如同钢铁铸成的人,无论怎么打那只拽着自己收就跟铁爪一样无法逃离,大力地几乎将她骨头碾碎。
    “女人?”低沉冷硬的发音,隔着染满血迹的厚重手套男人毫不留情地掐着她的下巴抬起来。猛地被人强制抬起头,扎入眼睛的光线让陶曼有些不适应。“真的是女人?”似乎很错愕还暗含着不确定的疑惑一样。陶曼忙着注意视线里那张诡异到让人尖叫的脸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话语中问题。
    精致飘逸的宫装变得散乱并且蹭满血污。即使在站场上变得狼狈异常,下滑的薄纱领口露出大半截莹润的肩膀,在狰狞伤口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女人那身皮肤白皙柔嫩到吹弹可破。下巴被人大力地扣着不松手,陶曼感觉自己整个下巴都要被捏碎了。“放开我!”奋力挣扎却无法撼动这个男人分毫。因为紧张变得尖刻的声线,虽然很快就被枪林弹雨地声音所掩盖却并不妨碍男人的听觉。似乎终于回过神,而为了最后确定什么男人一把将手伸到她下面...
    陶曼几乎是瞬间彻底地失去理智,“你干什么——”即使对方迅速躲开,但是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似乎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如同厉鬼的男人不顾陶曼慌乱地咒骂圈住她的腰部提起来。“啊!放开我。”
    如同麻袋一样被男人倒扣着拎在手里。对方极快的速度,使得陶曼混乱的视线里那些厮杀在一起的身影飞速后退。顺着对方动作起伏颠簸,而且因为是倒挂姿势整个胃像是在翻江倒海。比之前更为猛烈的枪林弹雨。再次被炮火截断了去路。提着陶曼的男人不得不得停下脚步低咒一声再次改变前进方向。陶曼整个人挂在男人手臂上像是破布袋一样被甩来甩去,同时也使得头上步摇坠子随着摇晃打在脸上。温度冰冷让她浑身一个激灵,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到是刷一下变得蹭亮。
    混乱中摸索着从头发上拔下步摇紧紧攥在手心并用袖子裹住。虽然是个小东西谁知道会不会派上用场,怎么说都比她手无寸铁来的强。
    男人稳健地步伐走地飞快,无论周围厮杀成什么样子。似乎都无法阻挡他前进脚步。陶曼前一秒还想着这家伙怎么站的笔直都没有被乱飞的子弹打死。然而后一秒却想起来现在被他拎在手里的自己没有资格来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比起这个男人挣脱不掉的她才是个移动的活靶子...
    “轰隆——”整个人气流被掀飞的时候,陶曼短短时间之内积压在心里的恐惧跟紧张似乎瞬间都趋于平静了。果然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她这种普通人都是最先领盒饭的。说不出什么感想,只是突然觉得挣扎那么久都逃不过去...那就这样吧。
    只是状况总是出人意料。被炮弹气流掀飞地不光是她,连同提着她的高大男人一起。只是比起她无力妥协,战场经验丰富的男人似乎见惯这种场面。陶曼整个人在混乱中等死的时候被对方重新抱起来,然后在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中再回神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抱着她稳稳站在地面上。
    谁能在被炮弹的气流先飞的时候稳稳落地?至少在陶曼看过的电视剧里,被炮弹炸飞的要么鲜血淋漓奄奄一息要么尸骨无存。但是不管怎么样她还活着!比起思考为什么,心中优先浮现劫后余生的庆幸,虽然她还没有彻底摆脱眼前这个战场。
    纷飞的子弹,两边冲杀在前面的军人就像是割麦子一样倒下。血红血红的颜色那股惨烈劲让至身其中的陶曼胆寒。她该说自己运气还算不错吗?至少没有还没有被抱着她的这个男人一枪轰掉半截身子。想笑,嘴角却翘不起来。想吐,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堵死。空空的肠胃即使翻涌也没什么东西让她吐去,那干抽搐的滋味实在是很煎熬。视线看到哪里都是血红血红...陶曼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看那些血腥的东西。然而当她抬手试图捂住耳朵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双手还没捂住耳朵。她却发现自己世界似乎在眼帘闭上的同时全部被隔绝起来。
    惊愕地睁开双眼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视线里人在移动炮火纷飞,但是耳朵里面却听不到那些整耳欲聋的声音。像是有种奇怪的音波占据她的听觉,让眼睛里看到一切都变得疏远陌生甚至有些不真实。她的耳朵?怎么会?这不可能!之前明明好好的没道理会?努力拍打自己耳朵直到肩膀被人抓着大力摇晃陶曼迟钝地抬起头。
    陶曼清楚的看着抱着她的男人空出一只手拿下脸上的面罩。但是很可惜她只能看到遮挡住拿开的半截面罩之后露出的嘴唇轻轻扇动。
    但是这么近...却什么都听不到!
    她聋了!陶曼整颗心猛地下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重新涌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即使头发松散精致古怪的衣物变得脏乱。但是那张失去血色娇艳脸蛋却她看起来更加较弱可怜。除了右肩上擦伤以外,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伤口。抱着陶曼身材高大的男人低头快速扫视了下怀里衣着凌乱的女人。虽然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疑点,但无论是真是假都要先离开这里才能再说。
    就在高大男人将注意力放怀里女人身上而稍稍松懈的瞬间。早早潜伏在周围如同中吐着信子的毒蛇...早就预谋好的陷阱当猎物步步踏入其中之后,潜伏在周遭的修长人影猛地发难。就像是紧盯猎物终于露出脆弱颈项,终于经受不住甘甜血肉的诱惑张开尖锐毒牙咬向毫无防备的猎物。
    视线里被风扬起的粉色短发被护目镜挡去大半张脸。陶曼呆愣晃动地视线里只看见迎面骤然拉近如同鬼魅般的男人。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随着那股扑面而来让人窒息的杀意。那张瞬间凑到面前的陌生脸孔,紧闭的嘴角骤然咧开一个阴冷森寒的弧度让人心悸。视线相对下意识瞪着护目镜后那只亮地惊人的金色眼睛,里头闪烁着地嗜血与狠辣就像是淬了毒的利刃深深刺进她脑子里。
    陶曼感觉自己全部地心神都被那只诡异地眼睛掠走,连对方什么时候把冰冷的枪口抵在自己小腹之上都没有察觉到。身体一震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穿过她身体,连同她身后的男人一起击穿...然后如同在慢放镜头的视线里。她只能看到对方嘴角阴冷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切许多,嘴唇张合缓缓吐出两个字,“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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