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张脸生得俊,本?王瞧着如何也?不像普通的百姓。况且,寻常百姓怎还带着一众粗茧子的仆人?”
    殷姝脸又是一白,险些失了心跳。
    已不待她解释,苏胜锵的一声?拔出腰间弯刀,横在?了脖颈之间。
    “说!谁派来的?”
    骤然而至的敦厚嗓音如雷贯耳,殷姝吓得眼睫急颤,眼底蒙上一层水雾。
    “爹,管他谁派来的,”
    身形偏瘦的年轻男人坏笑着上前一步,建议道:“反正已落入咱的手里?,不如扒/光了做军/妓便?是。”
    听见?这话,潮湿的眼底迅疾聚起一颗晶透的泪,殷姝死死咬住唇,硬是生生的憋了回去。
    明明那?中年男子的气场强大,甚至是道貌岸然的肃穆庄严,但殷姝在?这种情况下,就是敢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直视他。
    她方才?和?侧躺着“晕厥”过去的云清对视。虽是胆战心惊,却竭力的在?拖延时间,助云清磨开手脚上的麻绳。
    “是啊爹,这女人可?是少有?的货色,不如爹您亲自先——啊!”
    话还没说完,便?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原本?还匍匐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云清骤然纵身一跃,双脚一蹬,将那?燃烧的火堆朝男人踢去。
    大火又炽炽的燃烧起来,而此刻却是燃在?那?身形偏瘦的年轻男人身上。
    他一边怒骂一边惨叫,最后被云清一脚踢飞,撞散了架上的烤腿。
    而与此同时,殷姝骤然拔出一小兵腰侧的剑朝云清猛得掷了过去。
    “云清姐姐!”
    如是,如鱼得水,云清很快将围上来的几个?小兵击退,奔至殷姝面前护着。
    “苏胜苏王爷,久仰大名。”
    清脆的嗓音落下,云清锐利的眼直指面前端得一副沉稳的中年男人。
    苏胜眸光一寒,见?自家小儿子身上的火被水浇灭,这才?移到两人身上。
    两道身形较之男子来,实在?算得上纤细可?怜。其中一人虽有?三角猫的功夫,但终究上不了台面。
    手微微一抬,顶着盾牌的小兵围扑上前。
    “云清姐姐,怎么办?”
    “没事,抓紧我的手。”
    说罢,还不待殷姝反应,吹了个?口哨,便?拉着人往左侧撤。
    剑光缥缈间,一匹黑马喷着响啼疾奔而来,一众小兵犹豫震诧间,云清已将身后人甩上了马。
    “你先走!”
    “啪!”的一声?落在?马腹的脆响和?少女的尖叫声?相裹挟。
    “云清姐姐——”
    娇柔的声?音凄长,殷姝五脏跌宕间被受惊的马儿带着突出了重围。
    而身后,却是云清在?为自己杀出血路。
    “呜呜……”
    憋了一夜的泪总算无可?遏制的滚了下来,她又悲又痛,脑袋一阵一阵发嗡似的空白。
    骏马受惊疾驰,身后的刀剑激鸣声?混着失控的怒骂声?愈来愈远,尽数被呼呼的狂风所?取代。
    被凉风灌着,殷姝混沌的头脑得以清醒,她艰难的支起身稳住身形。
    在?这种极端的绝境下,她忆起曾不正经?情况下姜宴卿教她的御马之术。
    因恐惧扣在?马腹处的双手一阵摩挲,紧紧攥住了缰绳。
    咬着牙用力一拽,马儿一阵长?,却是停下了。
    成?……成?功了?
    然没有?时间耽搁,她将脚踩上马镫,扯着缰绳控着马儿的方向往回转。
    她得回去救云清!
    殷姝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潜能。归功于姜宴卿,在?那?种眼红心跳情况下教自己的“御马”之术,有?朝一日派上用场。
    马儿四肢踏过沙砾泥土,在?黑夜中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遥遥远处激烈打斗中的粗鄙笑声?裹着寒风一同灌进了耳朵里?。
    “真?烈!中了那?等药还能折腾这么久!既然跑了一个?,今夜你就得负责喂饱这些弟兄!”
    “哈哈哈哈给本?少爷上,谁先摁住她,谁今夜便?第一个?!”
    ……
    黑鸦般的士兵似已觉得胜券在?握,早抛下了兵器。他们奸笑着朝中央举着剑的女子跃跃欲试的靠近,最后又被凌厉的剑峰威胁后退。
    骏马如雷的马蹄打断这场卑劣肮脏的围堵。
    苏胜的人似没想到她还会骑着马回来,反应过来号令道:“抓了这一个?。”
    “……呜呜。”
    殷姝只是一边哭一边死死的攥住缰绳,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只能将马儿往那?黑压压围成?的一团冲去。
    “云清姐姐,快上来!”
    她大叫一声?,含着哭腔的嗓音凄厉,云鬓早已散乱,在?哭得粉润的小脸上蹁跹,虽很狼狈,却散泛着凌乱妖冶的美。
    “你快上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清涣散的思绪清明,双眸聚在?飞奔过来的骏马之上,而后握着少女伸出的手,借力凌空一翻跨坐在?殷姝身后。
    电光火石的功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马儿已经?带上了人。
    方想去追,一时又被云清以剑挑飞的火堆碳星拦住了去路。
    “追!”
    ……
    幽幽的暗夜一眼望不见?尽头,此起彼伏的马匹似如惊雷噼里?啪啦落下,彻底划破沉寂。
    “云清姐姐……”
    殷姝还在?哭,或是因为劫后余生,又或是自己方才?少有?勇敢的惊撼。
    好在?,云清终是被自己救回来了。
    “快!”
    身后的人还在?追,这是一条无尽头的逃亡之路,若被抓回去,她难以想象她和?云清会是什么结局。
    唯一能做的,便?是攥紧手上的僵硬,控制着平衡。
    不知跑了多久,在?浸冷的风中,她都能察觉身后人的不正常。
    云清的体温愈升愈高,纵使她竭力克制着不出声?,可?殷姝还是听见?了颈侧难耐痛苦的低哼。
    她脑袋一空。
    她经?历过这诡异,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再加上方才?那?些人如地沟般老鼠的恶臭吐字,云清姐姐这是被下了极强烈的药。
    真?卑鄙!
    “云清姐姐,你再坚持一会儿。”
    殷姝深吸了口气,却是还忍不住抽噎的声?线。
    身后之人穷追不舍,已经?追了上来。
    “快!抓住她们!”
    声?音仿就落在?耳侧,这下是真?的完了。
    殷姝绝望拉紧了云清的手,甚至做好了用那?剑自刎的准备。
    她宁愿死,也?不愿受辱。
    骤然,一支疾飞的箭矢呼啸而来刺进身下的黑马,长鸣一声?往底下栽去。
    云清耗费最后一丝力气,想带着人及时下马,却头脑昏沉力不从心,两人双双底下栽去。
    殷姝头脑发白,然与想象中磕在?地面不同的是。
    她被人稳稳的接住,迅疾,一道狂悍的力环着她的腰身往怀里?摁,她一边怒骂一边叫。
    “滚!别碰我!”
    她下意识去探一同掉下马的剑,却什么也?没摸到。
    “滚开啊!”
    然揽抱的力道之大,坚硬的甲胄银铠硌得她疼,然却嗅见?了熟悉的香味。
    “是我。是我来晚了,姝儿,”
    箍着的狂悍双臂还在?收紧,力道愈来愈大,“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了,姝儿,没事了,宴卿哥哥来了……没事了……”
    沉重的低呢微暗哑,一声?声?落在?耳侧。
    殷姝确定了搂抱她的人是姜宴卿,终放肆哭出了声?。
    “姜宴卿!姜宴卿!”
    她一声?声?叫着,在?确定这并非是梦,男人真?的就在?满满当?当?的抱着她。
    “姜宴卿……”
    颤栗苦楚的声?线愈来愈崩溃,最后是哭得似要断气的呜咽。
    “姜、姜宴卿……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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