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所谓的十日之禁终于解除。重获自由的第一天,德福带了殷翟皓的一封信过来,看完之后不免脸色微变。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意思,不难知道那夜上官轩梧出现在我宫内的事早已入了殷翟皓的眼。
    转念一想,高悬的心又安了下来。都过了这么些天,既然一切都很平静,当然不会有人再提此事殷翟皓此举不过是在暗地里警告于我。
    宫里又开始闹腾了起来,上下都在为迎接北冽国使臣做准备。
    北冽国在最偏远的北方,天气异常的寒冷。三年前,北冽新帝登基后,北冽国在他的带领之下,越发的富强起来。这是北冽新王第一遣派使者来本国,自然受到了很大的重视。
    安宁在这时候得了风寒,一直都在昏睡,我急得团团转。虽然太医一直保证说她没什么大碍,我却总放不下心来。连续几天,都一直守在她的门口不离开半步。
    晌午时分,我见去取药的宫女迟迟不归,去探情况的宫女回来报说药在不远处摔了,我一怒,带了琉璃出来准备看个究竟。
    远远就瞧见拢翠和宛玉,也听到了宫女哭哭啼啼的声音。待我走到她们面前,那些宫女才慌乱的行了礼,隐约还在抽涕。
    “这是怎么了?”我蹙眉问道。
    宛玉前些天才与我闹过,心知我不会偏袒她,索性冷哼一声低头不语。拢翠拉着我的袖子道:“皇嫂,我正准备去看安宁,偏偏她挡在前边。却又不让道。”
    我听了拢翠的话看向宛玉,宛玉抬头望向我,道:“娘娘。臣妾近来身体不适,走起路来确是比平常慢了些。”
    “走路慢没关系。可是她打了我的宫女。我的人,她凭什么动手教训?她以为她这个贵妃还能当多久?”拢翠拉了拉站在她身后地一名宫女“皇嫂你看看,这死丫头的脸都肿了。”
    “宛玉,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拢翠的宫女半边脸地确肿了。
    “回娘娘话。是郡主的宫女上前来推了娘娘一把,娘娘摔倒在地,遂才让奴婢动手教训了郡主地宫女。”宛玉身边的一名宫女讪讪的开口。
    我嘴角染上嘲讽之意,喝道:“本宫问的是你们主子。”
    那宫女讪讪闭了嘴,不再说话。宛玉低头敛眉,道:“娘娘欲如何?”
    “住在这宫里头的,本就是一家人,凡是留几分情面。这原本也就是小事,何必闹得如此不可开交?”我意有所指地看向她和拢翠。“这几日宫中上下本就忙碌,你们还为了此等小事争吵,这要传到了皇上耳里。岂不徒添烦恼?”
    “流月,方才不是让你去取药吗?”我望向那还在哭的小宫女。她扑通一声跪立在地。哭道:“娘娘。奴婢罪该万死,方才奴婢正端着药回去。不想贵妃被人那么一推,撞上了奴婢所以所以药、药摔了”
    “念在你平日忠心的份上,本宫也不和你计较了。还不快去重新熬一份?”我斥道。
    “奴婢谢过娘娘。”流月忙从地上起身跑开重新去熬药。
    我看着她跑开,再次看向宛玉与拢翠,道:“若没什么事,你们也回去吧!若是去看安宁,大可不必了。她现在还没醒,且需要好好休息。1*6*k不烦等她清醒了再来探望吧!”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们,带着琉璃回了安宁的寝宫。任由拢翠在身后气得大叫我,就是不回头。而宛玉,则对着我的背影露出冷笑。
    回到安宁的寝宫后,竟发现安宁已经清醒了过来,心下高兴不已,立刻就把方才那些事给忘得干净。安宁在我怀里蹭了蹭,像小娃娃那样撒起娇来。
    一直以为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没想到还是会这般撒娇。这让我满心的心疼。这孩子平日里乖巧听话的大人模样,怕也是不得已装出来的吧听外边地宫女来报说拢翠离开了皇宫,回王府去住了。
    初听到这消息时,我愣了一下,再仔细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这宫里少了拢翠,事情就变得没那么复杂。估计可以清净一会儿了。
    晚膳时辰,殷翟皓忽然来了安宁的寝宫,外头的太监来报之时,我与安宁皆是诧异不已。算来,我已经近一个月未曾见过他,而安宁就更无须说了。
    给殷翟皓请了安,他在安宁床边地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安宁略带苍白的脸,问安宁:“今日可好些了?”
    安宁收起方才撒娇地小模样,道:“回父皇,儿臣已经好多了。谢父皇关心。”
    我在旁边听他们两人说话,一来一往,生疏无比。虽然对于这情形习以为常,却无奈。不知为何,他们之间总是难以亲近。
    宫女来询问晚膳之事,我方问殷翟皓:“皇上可是要在这儿用膳?”
    殷翟皓看了我一眼,看向宫女,道:“传膳便是。”
    一会儿后,宫人上了晚膳。席间,殷翟皓难得露出了为人父地模样,安宁的胃口变得好了起来,似乎一下子和他亲近了不少。
    我看着安宁甜美地笑,不禁也露出了笑,心也跟着放轻松不少。
    饭后,殷翟皓竟也未曾说要离开,我虽诧异,还是与他一同在安宁那陪着安宁呆了许久,直到安宁快要休息的时候才离开她那。
    走之时,自然是与殷翟皓一同离开。
    夜里的风徐徐而来,许是因为今日心情较为放松,人也跟着轻松了许多,这四周的夜景看在眼里竟也美了几分。
    不想。在我回宫之后,殷翟皓还未离开。反而悠闲得在我那喝起了琉璃泡得花茶。我坐在椅子上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安静的陪他一起品茶。偶尔偷偷抬眼望他。丝毫也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异常无奈。
    一个晚上下来。竟未曾与他说过一句话。
    到了就寝时间,我终于忍不住了。悄悄让琉璃去外边把德福给唤了进来。德福偷偷瞧了我一眼,见我像个无事人一般吃着糕点后,恭敬地望向殷翟皓,问道:“皇上。夜深了。您今个儿是”
    殷翟皓睨他一眼,转望向我,道:“朕今夜就留宿皇后这儿了。你们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德福接了旨意,忙退了下去。
    倒是我在听到他这话时,手中的糕点掉落在地。殷翟皓见我如此,轻笑出声,忽又想起了什么,忙叫住德福,道:“德福。去把东西给朕拿过来。”
    德福点头,退了下去。我有些好奇的望着德福消失地方向,回过头。竟发现殷翟皓一直望着我。心头一热,忙收回自己的视线。装得像个无事之人。
    一会儿后。德福又进来,手中多了一副画卷。殷翟皓拿过他手中地画卷后。德福方又退了下去。
    殷翟皓忽然将画卷塞到了我手中,我有些愕然。只听他支支吾吾说道:“这个是”
    我微诧于他的支吾,摊开了手中的画卷,看到纸上画的东西之后,更是惊讶的望向了他。他地视线碰触到我的,竟略带慌乱的别开眼去。
    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当日他撕破了安宁的话,所以今日才送了我一副新的画像。这画上有我,有安宁,还有他。
    背景提诗都一样,不同的是画中多了一个他。望着他许久之后,不禁露出了笑意。
    他这是在示好吧?
    小心翼翼的将画收了起来后,不免又想起当日安宁送的画。我与安宁都会记得当日他撕毁地那幅画,即使今日他送了一副新的。一想到当日那画,就想起了安宁哭泣的脸,不免又是一阵心疼。
    殷翟皓一直在打量着我地脸色,见我脸色变化异常,脸色一黯,坐回了位置上仰头喝光了整杯茶。似乎是有些气闷,重重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我收回思绪,望像他。见他时而气恼的脸色许久,露出了笑容。
    虽然还是气他那日地举动,可他今日毕竟让安宁高兴了。与他地性格,能做到如此,已是不易,我又能说些什么?
    收好画后,我朝他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拉起他地手,道:“该就寝了。”
    他有些诧异的望着我,反应过来起身拉起我进了寝宫。
    夜里他拥着我睡得安稳,我却睁着眼睛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忽然,他梦呓道:“未央,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吗?”
    我有些呆楞。忽然又想起了前几日他让人送给我的那封信。心里复杂异常,曾几何时,我竟让他如此不安心了。侧身看着他因为睡梦变得温和的脸许久,呢喃道:“对”
    约莫过了六天,北冽国的使团终于到了谷罗城外十里之地。殷翟皓让上官轩梧带兵出城去迎接他们,以表示我国对他们的尊重。
    安宁的风寒虽然好转,却依旧没有完全好起来。我将殷翟皓送的那副画送给了安宁。安宁看着画笑得异常的开心,似乎是原谅了他那日的行为。
    回宫之后,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此时琳琅的伤早已经痊愈,看到她重新站在我面前之时,我放下为她悬着的心的同时,松了一口气。这些天下来,因为她有伤在身没法帮我处理一些事,还真有些不习惯。
    如此又过了几日,安宁的病终于痊愈,却轮到了我身体不适。
    在北冽国的使团进宫面圣这天早上,我一起身便觉得头晕晕的。琳琅和琉璃急成了一团,忙让人去请了太医。殷翟皓下了朝,在太医之后赶到了未央宫。
    我醒来之时,第一眼就看到他焦急的脸。正准备起身,他忙扶住了我:“别动,太医说你得了风寒,要好好休养。”
    琳琅端了药上来,他接过药,一勺勺的喂我,边喂边说道:“你呀,照顾安宁照顾的那么尽心,现下好了,安宁好了你自己倒病了。”
    才说到安宁,安宁就在这时来到了未央宫,她见到我就泪如雨下,道:“娘娘,都是安宁的错,所以娘娘才会生病。”
    我一急,忙扯出牵强的笑“乖,这和你没关系”
    琳琅和琉璃忙哄起了安宁,无论怎么哄,安宁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殷翟皓一个冷眼望向安宁,安宁立刻止住了眼泪,有些无措的望着他。殷翟皓喂完了药,将空碗交给了琳琅。移了个位置后,让我靠在了他怀里。
    我小声对他说道:“你吓到她了”
    殷翟皓低头望了我一眼,转向安宁,神色温和了许多。他柔声说道:“安宁,你母后现在需要休息,你先回去吧!晚些时候再过来看她。你也不想等她病好了又轮到你生病,让她再为你操心吧?”
    安宁的视线在我们之间打转了一会儿后,终于点头,离开了我的寝宫。“如此一来,晚上我怕是无法出席为北冽国使臣举办的酒宴了。”我叹了口气,说得有些无奈。
    殷翟皓低头看了我一眼,道:“这些事就不要操心了,好好休息便是。”
    我无奈的点头。
    德福经过通报后走了进来,在殷翟皓耳边耳语几句后,殷翟皓将我的身子移到了枕头上,伸手抚过我的脸,道:“好好休息吧!”
    而后他便带着德福离开。
    我昏昏沉沉得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大晌午。
    琉璃给我准备了一碗清粥,我也才吃了两口,已经回王府去住了几天的拢翠便闯了进来。她一见到,就跑上前来,哭哭啼啼的,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琳琅和琉璃忙上前一步,拉开了她。她却哭得越发的伤心起来。我将粥递给琉璃,问道:“拢翠,这是怎么了?”
    “皇嫂,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拢翠拿着绣帕拭泪,道:“今日一早,北冽国的使臣见了皇兄,说了两三句之后,便说起了此行的主要目的他、他们竟是来向我提亲的而皇兄,竟不曾多想,当场应允了婚事呜我不想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我惊愕的望着泪流不止的拢翠,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嫂,你去和皇兄说说,让他推掉这门亲事吧呜”拢翠越发伤心。“我先前去见过皇兄了可没说几句,他就找了借口赶我走了呜”
    我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情形,我哪能有什么办法?
    原本就有些晕的头越发的昏沉了起来。琳琅见我不舒服的模样,忙朝拢翠说道:“郡主,娘娘身体不适,您请先回吧!”
    拢翠自然不依,我不得已,只好让安抚她说会给她想个好法子,她才再三确定之后终于离开了我的寝宫。
    她走后,我挥退的宫女们,望着雕着精致花纹的床棱,越发的头疼起来。
    我似乎,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顶俩,对不起大家鸟,我这几天一直处于低谷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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