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操兵败上岸,自行焚毁所乘船只,径奔乌林。此时四面一望,但见潘璋丁奉已经追上岸来,他们相隔不远,一左一右跟踪穿插,意图隔断自己与其他部队的联系!
众人见状更是慌不择路,急行之间,忽然背后一军已经赶到,大叫:“曹贼休走!”烟火之中现出吕蒙旗号。曹操催促兵马继续向前,分兵由张辽断后,抵敌吕蒙。
却见前面旌旗又展,从山谷中拥出一军,大叫:“凌统在此!”曹操肝胆俱裂,正在举措不定之时,幸喜斜刺里一彪军到,大叫:“丞相休慌!蔡瑁张允贾羽在此!”彼此混战一场,曹军兵将人人拼命,终于夺路望北而走。
忽遇一队军马,屯于山坡之前未见旗号。众人吓得止步不前,贾羽眼明,看出对方似无敌意,急忙出问,幸好竟是袁绍手下降将马延张凯所带三千北地兵马,列寨于此。他们拂晓见到满天火起,未敢乱动,无巧不巧地接着曹操。曹操急教二将引领一千军马且在前方开路,其余留着护身。有了这枝生力军马,曹操总算心下稍安,众人也添了一些士气。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马延、张凯二将飞骑前行,不到十里,喊声起处,遭遇一彪敌军拦路。为首一将,大声呼叫:“我乃东吴甘兴霸也!”马延前去交锋,不及三合,早被甘宁一刀斩于马下;张凯挺枪来迎,甘宁大喝一声,张凯措手不及,又被甘宁砍翻落马。
此时曹操因有二将替他挡灾,总算与其它兵将乘机夺路继续往北,甘宁从后掩杀,众人军心涣散,只顾逃命,谁还抵挡?顿时溃不成军。
曹操之所以领军往北,本想指望汉阳方面有守军可以救应,不想孙权屯兵三江口,遥望见大江之中,赤壁方向烟焰冲天,知是自家军队得胜,立即采取配合行动,令董袭太史慈各率五千兵马,自汉水、长江两面冲杀上岸,也是先以火焰开路,随后呈钳形攻势压将过去,自己则领一万大军正面逼近。驻守于汉阳的张颌所部士卒大部分正被疾病缠身,立即兵败如山倒,也向乌林退来!两路败兵碰到一起,才知前后均有追兵,不由得绝望已极!
孙权见到合围之势已成,心中大喜,棕发飞扬,碧眼放光,大声呼道:“破曹就在今日,休得放走阿瞒!活捉者必有重赏!”曹操无路可逃,弃马鞭于地叹道:“今日天灭我也!”
正在危急之间,张颌忽然来报:“前方孙权部队似乎出现一些空隙,我立即前去替承相阻挡一阵,承相赶紧由那边趁隙逃出!”曹操喜出望外,连忙重拾马鞭,按张颌所指,带领近卫队遁出重围,转往沔阳方向夺路而去
原来,正当孙权想要严密包围曹操之时,忽然左右来报:“刘备乘乱,意图拐带尚香郡主逃走,正与众侍卫相持。”孙权心中一凛:刘备纯属奸雄!起初交战时按兵不动,眼下不用他的兵力都已能够获胜,他却想干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让他脱出掌握,去抢夺胜利果实!于是急令徐盛带队返回中军帐查看究竟。
徐盛到时,刘备似乎已被侍卫刀枪逼住,而孙尚香也被侍卫隔开在营帐一角。
徐盛心下稍安,急忙问道:“使君何故做此宵小行径?”刘备道:“我欲归去,挥军共为破曹出力。尔等何故阻拦?”徐盛道:“主公之意,前方危险难测,使君应在此帐中下令,由我等手下传令出去也可!”刘备道:“关张性情顽劣,我若不去,如何肯听?只怕怠慢军机。”徐盛冷笑道:“即使这样,也不用拐带尚香郡主啊?”刘备却厚着脸皮振振有词:“尚香已自许我,跟随丈夫天经地义!”徐盛喝道:“尚香郡主未曾过门,岂有直接跟随之理?使君强辞夺理,未免说不过去!来人请玄德公回帐休息,严加保护,不得有误!”
“且慢!”忽然孙尚香身后的营账被人猛然破开一个大洞,一将手持青虹剑而入,正是常山赵子龙!东吴众将大都听说过赵云在长坂坡的英雄事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赵云立即用剑架住孙尚香道:“诸位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还是盟军,有话摊开来讲!”刘备也手疾眼快,趁大家一愣神的功夫,早已脱出侍卫剑下,来到赵云身后,却与赵云背靠背,拔剑指向赵云身后的帐篷破口。
徐盛挥刀,待要作出强烈反应之时,孙尚香忽然发话道:“徐将军,你竟不顾我的死活了吗?”徐盛忙道:“不敢”赵云趁机说道:“我们只想接主公回去一起杀敌,尚香郡主事后必当送回,得罪之处还望海涵!”随即与刘备孙尚香共同退出营帐破口。众兵将未得将令,顾忌孙尚香夹在其中,一时不敢阻拦,徐盛只得再派人快马前去请示孙权。就这一会功夫,刘、孙、赵三人已渐渐退到江边,那边却传来孙权将令:“休管我妹,只管擒住二人!”众兵将于是一齐出动,追近江边,待要渐渐围上之时,却是晚了,但见远方张飞带了三千兵马乘坐十几艘大船已经离此不远,而赵云也已领刘备登上预先准备的小船。刘备急对孙尚香道:“一起上来吧!”尚香犹豫道:“我已对不起我哥了,怎能再跟你走?”刘备道:“刚才你已听到了,你哥下令不顾你的死活你现在被他抓到只怕要吃亏,不如到我那里先避一避为妥。等他气消之时,再与吴国太商量你我婚事不迟。”说罢,见她有几分肯了,便不由分说,一把拉上船,立即泛舟离岸而去。
船上,刘备对赵云千恩万谢,赵云却道:“主公不必言谢,明人不做暗事,赵云此番已是执意离去,特来还个人情。此后山高路遥,还望各自保重!”说罢,不待刘备回答,跃入水中,复至岸边。刘备立时怔住,未发一言。而孙尚香则美目湿润。她虽不知赵云为何要走,但赵云刚才救助她俩时所向无敌的英雄形象,早已深深留在了她的脑海中
追来的江东兵马都知赵云勇猛,见他返回,一时竟也不敢靠近。直至他夺得一马,落荒而走,众人也只当是计,无人追赶,全体只奔刘备而去。但此时刘备终于被张飞接上大船,他一上船就对张飞说道:“快!我们沿汉水直奔沔阳上岸,再转向华容,看能不能截住曹操?”于是张飞并不与徐盛交战,只是扬帆而走。徐盛见双方兵力相当,一时未敢造次,也只得领军回到孙权阵营。孙权知道一切已经既成事实,叹了口气道:“暂且算了!尚香虽在他处,量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我们继续追杀曹操!”
由于中途出现这么个小插曲,曹操终于获得一线生机,脱出重围。也不知奔了多少路,回望烟火渐远,心情方定,忙问:“此刻已到何处?”左右答道:“已到乌林以西,沔阳东南。”
此时众人无一不是垂头丧气,只有曹操遥见树木丛杂,山川险峻,却在马上仰面大笑不止。诸将奇而问道:“丞相何故大笑?”曹操哂道:“我不笑别人,单笑周瑜无谋!若是我在用兵,便预先在此埋伏下一队兵马,你们说会怎么样?”话音未落,两边鼓声震地,四下烟火冲天,惊得曹操几乎坠马!只见刺斜里一彪军队杀出,一将哈哈大笑道:“曹公休怪!常言道:‘伏路把关饶子敬’,如此绝妙的伏击场地,怎能少了我?得罪了!”曹操急令蔡瑁张允前去抵挡,自己则冒烟突火夺路而走。鲁肃善射,并不与敌近战,带领部下只将火箭劲箭纷纷射来,顿时四面火势大盛。渐渐拦住归路。蔡瑁见势不妙,无心恋战,拍马脱身而去;而张允见机较晚,待要走时,已无去路,竟死于鲁肃箭下!至此,曹操后队人马几乎尽丧,曹操仅带前队逃脱。
众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又奔行了一个时辰,此时已是晌午,诸军皆有饥色。曹操回望似无追兵,于是下令军士往附近村落中劫掠粮食,寻觅火种。才要准备做饭,后面又是一彪兵马赶到!曹操此时已如惊弓之鸟,正要亡命奔逃,一看原来是曹纯、李典、许褚带领虎豹骑保护着众谋士到来了。曹操转而大喜!连忙命令虎豹骑打头阵,继续前进。此时前方渐无敌兵拦截,然而东南风刮得久了,竟送来大片黑云,渐渐飞临头顶。当到达沔阳的狮子山葫芦口的时候,早已大雨倾盆,湿透衣甲。曹操唯恐追兵再至,不敢停留,只得与军士冒雨而行。至此士兵全都湿透,同时饿得浑身发颤,不少人再也走不动了,甚至马也困乏已极,多有倒于路边者。体弱之人不得不把盔甲御掉空身行进。
正在狼狈不堪之际,总算大雨停止,军士禀报:“前方已入华容道,但出现两条叉路:大路稍平,却远五十余里;小路险窄难行,却近五十余里。请问承相该走哪条?”曹操道:“一般来说该走近的,且让我派人再看看”于是令人上山观望,回报说:“小路山边有几处烟起;大路并无动静。”曹操笑道:“大路必有埋伏,我们且走小路!”诸将奇怪道:“有烟起处,必有军马,何故反走这条路?”曹操道:“岂不闻兵书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此等荒僻之地,原本哪有人烟?周瑜诸葛亮善用诡计,定然故意使人于小路烧烟,使我军不敢去走,他却伏兵于大路等着!你们知道吗?上次司马懿押送小乔路过此处,就是被人在无烟处设了埋伏!”诸将无不叹服:“丞相妙算,人不可及。”于是勒兵走入华容小道。
此时人人饥寒交迫,马也困乏已极。焦头烂额者搀扶而行,中箭着枪者勉强而走。衣甲湿透,个个不全;军器旗幡,纷纷不整。又值隆冬严寒,其苦难以言喻!曹操连忙鼓励大家道:“翻过山岭前面就是荆州了,到那时有吃有穿,要怎么歇息都行!”众人于是打起精神,加快行动。
正走之间,前军忽然停止不动。曹操忙问原因,兵丁回报说:“前面山僻路小,由于上午曾下大雨,坑堑之内积水不去,泥陷马蹄,不能前进。”曹操大急,斥呵道:“军队本应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岂有一遇泥泞就无法通行之理?”于是下令,让老弱伤病军士在后慢行,强壮者立即上前担土束柴,搬草运芦,填平道路。众军只得下马,在路旁砍伐竹木,以填坑堑。
这时曹纯过来说道:“虎豹骑身披重甲,这种道路即便填好也难以通过了,不如由我带领他们返回到叉路口,如遇追兵则替承相抵挡一阵,若无追兵则转向大路,强行突破而去,也好吸引敌人注意,不使他们往小路上来。如何?”曹操想了一下,也觉得这么多人壅塞于险道,不知何时可以全过,倒不如冒险分兵一下为妙。于是曹纯依令,率领虎豹骑返身往回奔去,直到叉路口上,仍是未见丝毫敌踪。他这时也为自己着想,哪里还会死等在这里阻挡追兵?立即下令转往大路而去,一边戒备,一边前进。结果居然一路顺风,直到江陵,令他喜出望外,那是后话。
却说曹操在华容小道这里继续进行填平道路的工作,但由于士兵们早已劳累不堪,进度极为缓慢。曹操心急,便叫许褚带着卫队手拿皮鞭棍棒驱赶。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立即怨声载道,他们索幸不干了,一齐来找到曹操跪下道:“我们能力已尽,在承相规定的时间里,实在不能完成任务!若一定要干,请承相宽限时间!”曹操看着他们一个个筋疲力尽的样子,心中岂有不知?但这是在逃命,不是平常干活,绝不允许懒散懈怠!于是曹操假意亲切问候大家,并对许褚道:“仲康,你带卫队去鉴别一下,是不是其中有人真的干不动了,就把他请出来集中‘休息’!”
那群士兵一听,连忙人人声称自己“干不动了!”许褚却是大公无私,根据自己眼力挑选,只叫出了不到四分之一的人。
那些被挑出来的士兵正感到自己十分幸运之时,曹操却忽然变脸说道:“我与你们共同南征北战,你们有多大能力我岂能不知?我会让你们干做不到的事情吗?你们实际能够完成,只是有一部分人在那里叫喊‘干不动’,影响了整体而已!我现在就要证明给你们看!许褚!你现在把你挑出的那些干不动活的害群之马统统杀了!”
众人惊魂未定之时,那些被挑出来的疲惫士兵尽皆人头落地!
曹操狞笑道:“还有谁觉得自己干不动的?没有,敢快去干!”
说也奇怪,这群人少了四分之一,干活速度却大为加快,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实现了进度,填平道路的工作接近尾声
曹操面对众兵将问道:“现在你们还有谁不信服我的判断吗?”众兵皆道:“信是信了。不过现在又累又饿,真是不行了!”
曹操放眼望去,但见累倒在地的士兵躺了一路,丢盔弃甲遍地都是,呻吟遍野。这哪还像是军队?只怕连逃难的百姓都不如!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心下黯然,曹操忽然仰面大笑!众官问道:“承相何故发笑?适才丞相笑周瑜,结果引出鲁肃来,折了许多人马。为何又笑?”曹操道:“周瑜毕竟智谋不足!刚才如果在这个地方也埋伏一彪军马,以逸待劳,我们前路不通,又如此疲惫,岂不被他一网打尽?他们白白漏过这个机会,我怎能不笑”
正说之间,忽听后面竟然一片喊杀之声!原来是刘备张飞从沔阳方向截杀过来。他一到就带领士兵顺风放火,顿时四下齐燃,那些正要填塞道路的柴草也被波及!刘备在马上哈哈大笑道:“周郎想不到的事,不等于我们诸葛军师也想不到!如今山穷水尽,阿瞒!我看你还是束手投降吧!”
此时前方道路仍有一些沟壑未填写,而后方又是一片火海逼来,手下士兵皆如热锅上的蚂蚁!曹操急切之下,只得喝令不管三七二十一跃马前奔,并驱赶羸兵开路!顿时众多人马互相拥挤,那些伤兵弱者或被践踏,或陷泥中,死者不可胜数,一些剩余沟壑终于被人体填平!天下谁人不是父母生养?难道有谁该是天生被人践踏的吗?士兵哭号怨愤之声,直冲九宵!不少士兵一边奔逃,一边就弃离曹操而去这时刘备如果能够冒险进入,振臂一呼,定能招得大批降兵,那也就不会是后来的刘备了!只可惜,由于他此时只带了三千人马,哪敢靠近,一心只把火箭密密射来,而张飞又是“不恤小人”的嗜杀之将,于是这千载难逢的扩军机会就被他们轻轻放过,虽说令人扼腕长叹,这实在也是刘备奸雄性格使然!
却说曹操受到亲卫保护,踏着众多部下的尸体,终于得过险道!此时三停人马:一停落后,一停填了沟壑,只剩一停免强跟随下来,却也散得差不多了。又走出几里,道路稍微平坦,曹操回顾只有三四百人随后,而且并无衣甲整齐者,不禁叹道:“还好刘备来得晚了,如果早些放火,我们都将无一逃脱。”言罢,忽又仰天大笑!
众将早已被曹操笑得心惊肉跳,此时顾不得上下级关系,一齐埋怨道:“还笑?承相每次一笑,不是惊动埋伏,就是引出追兵,快别笑了!”曹操叹道:“我毕生用兵,便如周郎毕生抚琴。人道是‘曲有误,周郎顾’,那是忍禁不住。我也一样,看到别人用兵漏洞,总忍不住要嘲笑几句,本性如此,已是难改了!你们看,周瑜诸葛亮虚传足智多谋,到底还是无能之辈!假若这里再伏上一旅之师,那我们只剩这点人马,可是真要束手受缚了!”
话音未落,一声炮响,竟有五百校刀手两边排开,内中拥出大将关云长,提青龙刀,跨赤兔马,拦住去路!曹军见了,亡魂丧胆,面面相觑。曹操叹道:“诸位还有一战之能吗?”众将都道:“既是云长,无法再打了!如今人困马乏,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曹操心下黯然,人困马乏固然不假,但更重要的是众将心寒,皆无战意了!他不禁后悔先前用人体填塞道路之举,假如此刻不来一点振奋人心的举措,只怕从此便要离心离德了于是,曹操毅然说道:“诸位靠后,这一仗由我来打!”
诸褚毕竟是贴身近卫,见状忙道:“主公且慢!便由我拼死一战吧!”
曹操淡然一笑道:“仲康多谢了!但这次我是舌战,诸君之中也唯有我可战了”
程昱会意,在旁献计道:“我听说云长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恩怨分明,信义卓著。虽不知真假,但丞相旧日有恩于他,今是只须亲自告求,或许可脱此难。”曹操心想,权且一试吧!于是纵马向前,对关羽欠身行礼道:“将军别来无恙!”关羽也欠身作答:“果然所料不差,承相跚跚来迟,我已等候多时了!”曹操闻言苦笑道:“我如今兵败势危,到此无路,还望将军以昔日之情为重。”关羽道:“昔日关某虽然承蒙丞相厚恩,然而已经斩颜良,诛文丑,解白马之围,以此作为报答,足足有余!今日之事,哪能以私废公?”曹操叹道:“还记得你怎样离开许都,一路斩将夺关的吗?我那时若非有心放你,将军怎有今天?将军跨下赤兔,亦为我当年所赠,大丈夫岂能不以信义为重?”关羽自是想起当日曹操许多恩义,与后来五关放行之事,于是也叹道:“我欠你人情,岂有不知之理?若在其它场合,我必能通融一下,可现在场合实在不对!你我双方将士有那么多人,那有不走漏风声的道理?唉!这是你办事方式欠妥,只好认命吧!”曹操闻言汗如雨下,忽然灵机一动,急忙说道:“且慢!有些至关要紧的话确实不该当众说出,请稍候片刻!”于是掏出一支年前冯菁发明的铅笔,挥笔疾书,一呵而就,然后将纸条握成一团弹射过来
关羽一阵惊讶,等接过纸条一看,不由得脱口而出:“貂蝉”下面的话赶紧刹住了。曹操会心一笑道:“正是!”原来,那张纸条有如下内容:“将军当年离去之后,我们发现貂蝉竟猝死于自己房中秘室,而且经过验证并非病死,而是被人加害!此前关将军曾与貂蝉往来频繁,瓜田李下甚忧!但我为顾及方方面面,已严令不得向外透露,故而天下至今未知如今将军已是声望崇高,义名如日中天,何不权衡轻重为荷?”关羽顿时全身出了一阵冷汗!此事如果真相大白,自己名声将会一落千丈,只怕再也无法在人面前摆出趾高气扬的姿态!而张辽或许也会来找自己麻烦!
关羽心道:“曹操奸雄,今日算你狠!”于是不动声色,回头问自己的五百校刀手:“你们都看到什么了?”这五百手下都是关羽亲随,时常与关羽配合,知其心意,忙答:“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于是关羽大声说道:“我们一路上什么也没看到,只好返回!”下令军士将队列变为纵队,让出道路一半,只管自己往回走去,曹操见机,也急忙说道:“今日大雾,对面看不见人,我们赶紧一个跟一个走!”言罢悄然由关羽身侧通过
曹军众人由关羽身边擦身而过时全都屏住呼吸,不敢飞奔,生怕惹怒了他,直到关羽已在身后之时,才松了口气!正在庆幸已然逃脱之时,忽听一阵梆子响,两侧林中涌出无数军士,为首一人哈哈大笑,尽情讽刺道:“难怪历史不曾记载,今日真的好大雾啊!云长将军好走,莫要被看不见的树枝绊倒了!唉!伯父!小侄才发现您老在此,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干曹军兵将大惊失色,曹操急忙放眼看去,不是别人,正是杨华!
众人见状更是慌不择路,急行之间,忽然背后一军已经赶到,大叫:“曹贼休走!”烟火之中现出吕蒙旗号。曹操催促兵马继续向前,分兵由张辽断后,抵敌吕蒙。
却见前面旌旗又展,从山谷中拥出一军,大叫:“凌统在此!”曹操肝胆俱裂,正在举措不定之时,幸喜斜刺里一彪军到,大叫:“丞相休慌!蔡瑁张允贾羽在此!”彼此混战一场,曹军兵将人人拼命,终于夺路望北而走。
忽遇一队军马,屯于山坡之前未见旗号。众人吓得止步不前,贾羽眼明,看出对方似无敌意,急忙出问,幸好竟是袁绍手下降将马延张凯所带三千北地兵马,列寨于此。他们拂晓见到满天火起,未敢乱动,无巧不巧地接着曹操。曹操急教二将引领一千军马且在前方开路,其余留着护身。有了这枝生力军马,曹操总算心下稍安,众人也添了一些士气。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马延、张凯二将飞骑前行,不到十里,喊声起处,遭遇一彪敌军拦路。为首一将,大声呼叫:“我乃东吴甘兴霸也!”马延前去交锋,不及三合,早被甘宁一刀斩于马下;张凯挺枪来迎,甘宁大喝一声,张凯措手不及,又被甘宁砍翻落马。
此时曹操因有二将替他挡灾,总算与其它兵将乘机夺路继续往北,甘宁从后掩杀,众人军心涣散,只顾逃命,谁还抵挡?顿时溃不成军。
曹操之所以领军往北,本想指望汉阳方面有守军可以救应,不想孙权屯兵三江口,遥望见大江之中,赤壁方向烟焰冲天,知是自家军队得胜,立即采取配合行动,令董袭太史慈各率五千兵马,自汉水、长江两面冲杀上岸,也是先以火焰开路,随后呈钳形攻势压将过去,自己则领一万大军正面逼近。驻守于汉阳的张颌所部士卒大部分正被疾病缠身,立即兵败如山倒,也向乌林退来!两路败兵碰到一起,才知前后均有追兵,不由得绝望已极!
孙权见到合围之势已成,心中大喜,棕发飞扬,碧眼放光,大声呼道:“破曹就在今日,休得放走阿瞒!活捉者必有重赏!”曹操无路可逃,弃马鞭于地叹道:“今日天灭我也!”
正在危急之间,张颌忽然来报:“前方孙权部队似乎出现一些空隙,我立即前去替承相阻挡一阵,承相赶紧由那边趁隙逃出!”曹操喜出望外,连忙重拾马鞭,按张颌所指,带领近卫队遁出重围,转往沔阳方向夺路而去
原来,正当孙权想要严密包围曹操之时,忽然左右来报:“刘备乘乱,意图拐带尚香郡主逃走,正与众侍卫相持。”孙权心中一凛:刘备纯属奸雄!起初交战时按兵不动,眼下不用他的兵力都已能够获胜,他却想干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让他脱出掌握,去抢夺胜利果实!于是急令徐盛带队返回中军帐查看究竟。
徐盛到时,刘备似乎已被侍卫刀枪逼住,而孙尚香也被侍卫隔开在营帐一角。
徐盛心下稍安,急忙问道:“使君何故做此宵小行径?”刘备道:“我欲归去,挥军共为破曹出力。尔等何故阻拦?”徐盛道:“主公之意,前方危险难测,使君应在此帐中下令,由我等手下传令出去也可!”刘备道:“关张性情顽劣,我若不去,如何肯听?只怕怠慢军机。”徐盛冷笑道:“即使这样,也不用拐带尚香郡主啊?”刘备却厚着脸皮振振有词:“尚香已自许我,跟随丈夫天经地义!”徐盛喝道:“尚香郡主未曾过门,岂有直接跟随之理?使君强辞夺理,未免说不过去!来人请玄德公回帐休息,严加保护,不得有误!”
“且慢!”忽然孙尚香身后的营账被人猛然破开一个大洞,一将手持青虹剑而入,正是常山赵子龙!东吴众将大都听说过赵云在长坂坡的英雄事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赵云立即用剑架住孙尚香道:“诸位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还是盟军,有话摊开来讲!”刘备也手疾眼快,趁大家一愣神的功夫,早已脱出侍卫剑下,来到赵云身后,却与赵云背靠背,拔剑指向赵云身后的帐篷破口。
徐盛挥刀,待要作出强烈反应之时,孙尚香忽然发话道:“徐将军,你竟不顾我的死活了吗?”徐盛忙道:“不敢”赵云趁机说道:“我们只想接主公回去一起杀敌,尚香郡主事后必当送回,得罪之处还望海涵!”随即与刘备孙尚香共同退出营帐破口。众兵将未得将令,顾忌孙尚香夹在其中,一时不敢阻拦,徐盛只得再派人快马前去请示孙权。就这一会功夫,刘、孙、赵三人已渐渐退到江边,那边却传来孙权将令:“休管我妹,只管擒住二人!”众兵将于是一齐出动,追近江边,待要渐渐围上之时,却是晚了,但见远方张飞带了三千兵马乘坐十几艘大船已经离此不远,而赵云也已领刘备登上预先准备的小船。刘备急对孙尚香道:“一起上来吧!”尚香犹豫道:“我已对不起我哥了,怎能再跟你走?”刘备道:“刚才你已听到了,你哥下令不顾你的死活你现在被他抓到只怕要吃亏,不如到我那里先避一避为妥。等他气消之时,再与吴国太商量你我婚事不迟。”说罢,见她有几分肯了,便不由分说,一把拉上船,立即泛舟离岸而去。
船上,刘备对赵云千恩万谢,赵云却道:“主公不必言谢,明人不做暗事,赵云此番已是执意离去,特来还个人情。此后山高路遥,还望各自保重!”说罢,不待刘备回答,跃入水中,复至岸边。刘备立时怔住,未发一言。而孙尚香则美目湿润。她虽不知赵云为何要走,但赵云刚才救助她俩时所向无敌的英雄形象,早已深深留在了她的脑海中
追来的江东兵马都知赵云勇猛,见他返回,一时竟也不敢靠近。直至他夺得一马,落荒而走,众人也只当是计,无人追赶,全体只奔刘备而去。但此时刘备终于被张飞接上大船,他一上船就对张飞说道:“快!我们沿汉水直奔沔阳上岸,再转向华容,看能不能截住曹操?”于是张飞并不与徐盛交战,只是扬帆而走。徐盛见双方兵力相当,一时未敢造次,也只得领军回到孙权阵营。孙权知道一切已经既成事实,叹了口气道:“暂且算了!尚香虽在他处,量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我们继续追杀曹操!”
由于中途出现这么个小插曲,曹操终于获得一线生机,脱出重围。也不知奔了多少路,回望烟火渐远,心情方定,忙问:“此刻已到何处?”左右答道:“已到乌林以西,沔阳东南。”
此时众人无一不是垂头丧气,只有曹操遥见树木丛杂,山川险峻,却在马上仰面大笑不止。诸将奇而问道:“丞相何故大笑?”曹操哂道:“我不笑别人,单笑周瑜无谋!若是我在用兵,便预先在此埋伏下一队兵马,你们说会怎么样?”话音未落,两边鼓声震地,四下烟火冲天,惊得曹操几乎坠马!只见刺斜里一彪军队杀出,一将哈哈大笑道:“曹公休怪!常言道:‘伏路把关饶子敬’,如此绝妙的伏击场地,怎能少了我?得罪了!”曹操急令蔡瑁张允前去抵挡,自己则冒烟突火夺路而走。鲁肃善射,并不与敌近战,带领部下只将火箭劲箭纷纷射来,顿时四面火势大盛。渐渐拦住归路。蔡瑁见势不妙,无心恋战,拍马脱身而去;而张允见机较晚,待要走时,已无去路,竟死于鲁肃箭下!至此,曹操后队人马几乎尽丧,曹操仅带前队逃脱。
众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又奔行了一个时辰,此时已是晌午,诸军皆有饥色。曹操回望似无追兵,于是下令军士往附近村落中劫掠粮食,寻觅火种。才要准备做饭,后面又是一彪兵马赶到!曹操此时已如惊弓之鸟,正要亡命奔逃,一看原来是曹纯、李典、许褚带领虎豹骑保护着众谋士到来了。曹操转而大喜!连忙命令虎豹骑打头阵,继续前进。此时前方渐无敌兵拦截,然而东南风刮得久了,竟送来大片黑云,渐渐飞临头顶。当到达沔阳的狮子山葫芦口的时候,早已大雨倾盆,湿透衣甲。曹操唯恐追兵再至,不敢停留,只得与军士冒雨而行。至此士兵全都湿透,同时饿得浑身发颤,不少人再也走不动了,甚至马也困乏已极,多有倒于路边者。体弱之人不得不把盔甲御掉空身行进。
正在狼狈不堪之际,总算大雨停止,军士禀报:“前方已入华容道,但出现两条叉路:大路稍平,却远五十余里;小路险窄难行,却近五十余里。请问承相该走哪条?”曹操道:“一般来说该走近的,且让我派人再看看”于是令人上山观望,回报说:“小路山边有几处烟起;大路并无动静。”曹操笑道:“大路必有埋伏,我们且走小路!”诸将奇怪道:“有烟起处,必有军马,何故反走这条路?”曹操道:“岂不闻兵书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此等荒僻之地,原本哪有人烟?周瑜诸葛亮善用诡计,定然故意使人于小路烧烟,使我军不敢去走,他却伏兵于大路等着!你们知道吗?上次司马懿押送小乔路过此处,就是被人在无烟处设了埋伏!”诸将无不叹服:“丞相妙算,人不可及。”于是勒兵走入华容小道。
此时人人饥寒交迫,马也困乏已极。焦头烂额者搀扶而行,中箭着枪者勉强而走。衣甲湿透,个个不全;军器旗幡,纷纷不整。又值隆冬严寒,其苦难以言喻!曹操连忙鼓励大家道:“翻过山岭前面就是荆州了,到那时有吃有穿,要怎么歇息都行!”众人于是打起精神,加快行动。
正走之间,前军忽然停止不动。曹操忙问原因,兵丁回报说:“前面山僻路小,由于上午曾下大雨,坑堑之内积水不去,泥陷马蹄,不能前进。”曹操大急,斥呵道:“军队本应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岂有一遇泥泞就无法通行之理?”于是下令,让老弱伤病军士在后慢行,强壮者立即上前担土束柴,搬草运芦,填平道路。众军只得下马,在路旁砍伐竹木,以填坑堑。
这时曹纯过来说道:“虎豹骑身披重甲,这种道路即便填好也难以通过了,不如由我带领他们返回到叉路口,如遇追兵则替承相抵挡一阵,若无追兵则转向大路,强行突破而去,也好吸引敌人注意,不使他们往小路上来。如何?”曹操想了一下,也觉得这么多人壅塞于险道,不知何时可以全过,倒不如冒险分兵一下为妙。于是曹纯依令,率领虎豹骑返身往回奔去,直到叉路口上,仍是未见丝毫敌踪。他这时也为自己着想,哪里还会死等在这里阻挡追兵?立即下令转往大路而去,一边戒备,一边前进。结果居然一路顺风,直到江陵,令他喜出望外,那是后话。
却说曹操在华容小道这里继续进行填平道路的工作,但由于士兵们早已劳累不堪,进度极为缓慢。曹操心急,便叫许褚带着卫队手拿皮鞭棍棒驱赶。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立即怨声载道,他们索幸不干了,一齐来找到曹操跪下道:“我们能力已尽,在承相规定的时间里,实在不能完成任务!若一定要干,请承相宽限时间!”曹操看着他们一个个筋疲力尽的样子,心中岂有不知?但这是在逃命,不是平常干活,绝不允许懒散懈怠!于是曹操假意亲切问候大家,并对许褚道:“仲康,你带卫队去鉴别一下,是不是其中有人真的干不动了,就把他请出来集中‘休息’!”
那群士兵一听,连忙人人声称自己“干不动了!”许褚却是大公无私,根据自己眼力挑选,只叫出了不到四分之一的人。
那些被挑出来的士兵正感到自己十分幸运之时,曹操却忽然变脸说道:“我与你们共同南征北战,你们有多大能力我岂能不知?我会让你们干做不到的事情吗?你们实际能够完成,只是有一部分人在那里叫喊‘干不动’,影响了整体而已!我现在就要证明给你们看!许褚!你现在把你挑出的那些干不动活的害群之马统统杀了!”
众人惊魂未定之时,那些被挑出来的疲惫士兵尽皆人头落地!
曹操狞笑道:“还有谁觉得自己干不动的?没有,敢快去干!”
说也奇怪,这群人少了四分之一,干活速度却大为加快,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实现了进度,填平道路的工作接近尾声
曹操面对众兵将问道:“现在你们还有谁不信服我的判断吗?”众兵皆道:“信是信了。不过现在又累又饿,真是不行了!”
曹操放眼望去,但见累倒在地的士兵躺了一路,丢盔弃甲遍地都是,呻吟遍野。这哪还像是军队?只怕连逃难的百姓都不如!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心下黯然,曹操忽然仰面大笑!众官问道:“承相何故发笑?适才丞相笑周瑜,结果引出鲁肃来,折了许多人马。为何又笑?”曹操道:“周瑜毕竟智谋不足!刚才如果在这个地方也埋伏一彪军马,以逸待劳,我们前路不通,又如此疲惫,岂不被他一网打尽?他们白白漏过这个机会,我怎能不笑”
正说之间,忽听后面竟然一片喊杀之声!原来是刘备张飞从沔阳方向截杀过来。他一到就带领士兵顺风放火,顿时四下齐燃,那些正要填塞道路的柴草也被波及!刘备在马上哈哈大笑道:“周郎想不到的事,不等于我们诸葛军师也想不到!如今山穷水尽,阿瞒!我看你还是束手投降吧!”
此时前方道路仍有一些沟壑未填写,而后方又是一片火海逼来,手下士兵皆如热锅上的蚂蚁!曹操急切之下,只得喝令不管三七二十一跃马前奔,并驱赶羸兵开路!顿时众多人马互相拥挤,那些伤兵弱者或被践踏,或陷泥中,死者不可胜数,一些剩余沟壑终于被人体填平!天下谁人不是父母生养?难道有谁该是天生被人践踏的吗?士兵哭号怨愤之声,直冲九宵!不少士兵一边奔逃,一边就弃离曹操而去这时刘备如果能够冒险进入,振臂一呼,定能招得大批降兵,那也就不会是后来的刘备了!只可惜,由于他此时只带了三千人马,哪敢靠近,一心只把火箭密密射来,而张飞又是“不恤小人”的嗜杀之将,于是这千载难逢的扩军机会就被他们轻轻放过,虽说令人扼腕长叹,这实在也是刘备奸雄性格使然!
却说曹操受到亲卫保护,踏着众多部下的尸体,终于得过险道!此时三停人马:一停落后,一停填了沟壑,只剩一停免强跟随下来,却也散得差不多了。又走出几里,道路稍微平坦,曹操回顾只有三四百人随后,而且并无衣甲整齐者,不禁叹道:“还好刘备来得晚了,如果早些放火,我们都将无一逃脱。”言罢,忽又仰天大笑!
众将早已被曹操笑得心惊肉跳,此时顾不得上下级关系,一齐埋怨道:“还笑?承相每次一笑,不是惊动埋伏,就是引出追兵,快别笑了!”曹操叹道:“我毕生用兵,便如周郎毕生抚琴。人道是‘曲有误,周郎顾’,那是忍禁不住。我也一样,看到别人用兵漏洞,总忍不住要嘲笑几句,本性如此,已是难改了!你们看,周瑜诸葛亮虚传足智多谋,到底还是无能之辈!假若这里再伏上一旅之师,那我们只剩这点人马,可是真要束手受缚了!”
话音未落,一声炮响,竟有五百校刀手两边排开,内中拥出大将关云长,提青龙刀,跨赤兔马,拦住去路!曹军见了,亡魂丧胆,面面相觑。曹操叹道:“诸位还有一战之能吗?”众将都道:“既是云长,无法再打了!如今人困马乏,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曹操心下黯然,人困马乏固然不假,但更重要的是众将心寒,皆无战意了!他不禁后悔先前用人体填塞道路之举,假如此刻不来一点振奋人心的举措,只怕从此便要离心离德了于是,曹操毅然说道:“诸位靠后,这一仗由我来打!”
诸褚毕竟是贴身近卫,见状忙道:“主公且慢!便由我拼死一战吧!”
曹操淡然一笑道:“仲康多谢了!但这次我是舌战,诸君之中也唯有我可战了”
程昱会意,在旁献计道:“我听说云长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恩怨分明,信义卓著。虽不知真假,但丞相旧日有恩于他,今是只须亲自告求,或许可脱此难。”曹操心想,权且一试吧!于是纵马向前,对关羽欠身行礼道:“将军别来无恙!”关羽也欠身作答:“果然所料不差,承相跚跚来迟,我已等候多时了!”曹操闻言苦笑道:“我如今兵败势危,到此无路,还望将军以昔日之情为重。”关羽道:“昔日关某虽然承蒙丞相厚恩,然而已经斩颜良,诛文丑,解白马之围,以此作为报答,足足有余!今日之事,哪能以私废公?”曹操叹道:“还记得你怎样离开许都,一路斩将夺关的吗?我那时若非有心放你,将军怎有今天?将军跨下赤兔,亦为我当年所赠,大丈夫岂能不以信义为重?”关羽自是想起当日曹操许多恩义,与后来五关放行之事,于是也叹道:“我欠你人情,岂有不知之理?若在其它场合,我必能通融一下,可现在场合实在不对!你我双方将士有那么多人,那有不走漏风声的道理?唉!这是你办事方式欠妥,只好认命吧!”曹操闻言汗如雨下,忽然灵机一动,急忙说道:“且慢!有些至关要紧的话确实不该当众说出,请稍候片刻!”于是掏出一支年前冯菁发明的铅笔,挥笔疾书,一呵而就,然后将纸条握成一团弹射过来
关羽一阵惊讶,等接过纸条一看,不由得脱口而出:“貂蝉”下面的话赶紧刹住了。曹操会心一笑道:“正是!”原来,那张纸条有如下内容:“将军当年离去之后,我们发现貂蝉竟猝死于自己房中秘室,而且经过验证并非病死,而是被人加害!此前关将军曾与貂蝉往来频繁,瓜田李下甚忧!但我为顾及方方面面,已严令不得向外透露,故而天下至今未知如今将军已是声望崇高,义名如日中天,何不权衡轻重为荷?”关羽顿时全身出了一阵冷汗!此事如果真相大白,自己名声将会一落千丈,只怕再也无法在人面前摆出趾高气扬的姿态!而张辽或许也会来找自己麻烦!
关羽心道:“曹操奸雄,今日算你狠!”于是不动声色,回头问自己的五百校刀手:“你们都看到什么了?”这五百手下都是关羽亲随,时常与关羽配合,知其心意,忙答:“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于是关羽大声说道:“我们一路上什么也没看到,只好返回!”下令军士将队列变为纵队,让出道路一半,只管自己往回走去,曹操见机,也急忙说道:“今日大雾,对面看不见人,我们赶紧一个跟一个走!”言罢悄然由关羽身侧通过
曹军众人由关羽身边擦身而过时全都屏住呼吸,不敢飞奔,生怕惹怒了他,直到关羽已在身后之时,才松了口气!正在庆幸已然逃脱之时,忽听一阵梆子响,两侧林中涌出无数军士,为首一人哈哈大笑,尽情讽刺道:“难怪历史不曾记载,今日真的好大雾啊!云长将军好走,莫要被看不见的树枝绊倒了!唉!伯父!小侄才发现您老在此,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干曹军兵将大惊失色,曹操急忙放眼看去,不是别人,正是杨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