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绝城的善人城主让妖怪抓走了。
    就是城主口中那个应该被关在地牢之中,即将接受处决的由善灵转化的恶妖。但不见的不止城主与恶妖,江笑去地牢看时,带回的消息称,里面并不曾见到那三个一直出现在纸人口中的小道长。
    对于这样的变故,城主府里的人个个惊魂不定,但为了不让百姓们产生恐慌,他们只能暂时瞒下这个事情,能求助的唯有岑双四人,希望他们能寻到恶妖,将城主平安带回,最好不要延迟处决日的到来。
    对此,江笑猜测道“难道说,这个困境才是镜灵杜撰救回城主,逮捕恶妖,还有时日限制,看起来是这么个任务了。”
    容仪昂首道“早就说了让你们别想那么多,先不说之前的那两桩事有多少不合理之处,只说这次,按你们的说法,善人怎么可能会被恶妖近身不都是镜灵编造,说不定茶山县地下祭坛那里,也不是什么变异纸人,可能只是镜灵让我们看的一场幻象把戏,是我们太过着急,便将之当真了,说不定等上一等,那些幻象便会消失不见我梅雪宫举办盛宴,层层把关,怎么可能出错。”
    说到后面时,眼睛还往岑双这边看了好几眼。岑双好似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一样,只笑眯眯任他瞅来瞅去,等对方说完时甚至还温温和和地道了一句“言之有理。”
    容仪企图从他脸上或者眉眼间看出点什么,不管是之前让他感觉被冒犯的情绪,亦或是那些让他产生过慌乱感的东西。
    也许是想激怒这个人,让他也跟他之前几次一样难以平静。
    可什么也没有。
    对方除了温和外什么情绪都没有,像一团很好揉搓的棉花。可正因为知晓对方绝非表现出的这样绵软,他才更想激怒对方。
    容小王爷不知道为什么想激怒这个人,但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对方用那种温和的姿态跟他说话,这就好像,对方跟他说话时,跟其他任何人没有区别。除了这样骄傲唯我独尊的心理外,他对这人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有时对方在被他逼着流露出一些真实情绪时,能让他感觉到对方的骄傲并不弱于他,这才更让他无法理解,还难以避免地产生了好奇。
    他一个半妖,在骄傲什么
    他既然骄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笑从他的任务联想中走出来时,正见容仪往岑双那边看,而岑双则笑意盈盈地看着前方,也不知发现了没有。因为想起这二人不太对付的经历,江笑咳了一声,走动几步换个位置,拉着容仪走到了前方,还随便找了个话题,询问起对方之前看见他们时为什么那么不开心,是不是急着去看另外一个幻境里的那男的云云。
    容仪的注意力便被这一句话给轻易转移,甚至跳脚起来,高声斥责江笑胡说八道,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障眼法而心动。
    江笑就莫名其妙地说,我又没说你心动了,你这是不打自招。
    他们走在前方时,岑双与清音自然被落在
    了后面,
    ,
    走在最后。
    岑双看着容仪扑过去单手卡住江笑的脖子,在那二人完全从闲聊演变成打闹后,他便顿下步子,待一袭白衣与他步伐齐平时,他才道“清音,你怎么看”
    问的,自然是对这次的困境怎么看,而他问出这句话时,心中也在不断猜测细心如仙君,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因为对方观察力实在了得,甚至对方不说的话,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查到哪里了。
    这倒不是说仙君喜欢玩什么扮猪吃虎的把戏,而是因为对方就是个习惯将事情藏在心中的人,甚至岑双曾在看仙迹艳事时,还看到过特别有趣的一幕。
    书中说,仙君初初飞升时,有仙人见他形貌昳丽,便生了亲近之心,欲与仙君交谈,仙君便可有可无地和人闲聊起来,然后过了好一会儿,在那人难过地看了他一眼,又沮丧地离开时,仙君才意识到,原来他那些话只是在心中想了一想,并未宣之于口。
    岑双还记得那时看到这一段回忆描写时,翻书的指尖点到了那一行字上,停留许久,一边笑出了声,一边止不住在脑海中勾勒对方的形象,想象着这个世界的主人公会是个什么模样,想象对方在经历如书中所言的事件时,其喜怒哀乐又是否如原书一样,会一一呈现在他眼前。
    如果“意念聊天”也是仙迹艳事的作者给仙君设定的萌点之一,类似于仙君走哪飘哪的香味buff,以此来收获读者喜爱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至少在岑双这里,作者成功了。
    成功用一个主人公,将岑双变成了书粉。
    所以才会有妖踪密林里的初次相遇,以及那一场阴差阳错的露水情缘。
    眼下,江笑还在那里推测这次的破题方向,仙君说不定已经猜到幕后主使上了,甚至很可能在他们讨论时,仙君认为他已经将自己的线索说过一遍,但其实他自己还没意识到,他一直都站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当花瓶。
    所以,在岑双问出那句话,又半响没听到任何回应后,他便侧头一看,发现仙君脸上果然是那副沉思时惯有的安静空白,心中便十分了然。
    想来仙君还在思索这次幻境中牵扯到的那些血案,尤其是晴雪村那完全可以在散灵殿备案,却没有任何记载的怨灵屠村事件。
    按理说,这种时候就应该让仙君兀自沉思去,不打扰才是最好,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此时的模样与书中的部分描写重合了,让岑双在看了他一眼后,头转回来没多久,又侧头看过去了。
    其实他这个角度,能看到的也只是仙君安静的侧颜,也许正因为只能看到侧颜,而对方又处于那种发呆的状态中,便和原著中的回忆描写贴合度更高,从书里走出来的既视感也更强烈了。
    强烈到岑双很想戳他一下。
    如同上一次产生这种感觉后没有忍住自己的手,这次的岑双也不例外。
    指尖在袖中摩挲片刻,等岑双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伸出手,且距离仙君的袖子只差一根拇指的距离了。
    还好,岑双及时想起眼前人并不是他想戳就戳的文字泡,而是一个脱离原著的活生生的仙君。又还好,仙君处于发呆或者用意念跟人聊天的阶段时,对身边发生的事没有平时敏锐,岑双也没有真正碰到他。
    正这么想着时,仙君忽然动了动,竟是侧身看了过来,因着他这个举动,他的手便也靠过来了一点,让岑双的手指完全搭上了他袖子。
    仿若棉花白雪,柔软又透着微微凉意。
    那条紫色饰带从对方肩角垂落,轻轻扫过他的手腕,再顺着他的手腕滑下去。
    眼下清音大半张脸映入他眼帘,正情绪不明地看着他,只是究竟是在看他的脸还是手,便不得而知了。
    被抓了个正着的岑双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心虚之下,掌心朝上一翻,竟然找了个极烂的借口。他摊开不知几时掏出的仙骨,义正辞严道“这个,刚刚又要往你身上跑,被我逮了个正着,我这就好生教训它一番。”
    dquo”
    他们已经踏入了山灵曾修行时所在的深山。
    因着无论本次谜题任务是否如江笑所猜测的那样,他们都是要来搭救善人的,所以也就顺势答应了城主府里人的请求,当然,镜灵在设下这个困境时,也没有让他们蒙头瞎找的意思,所以通过纸人之口,告知了他们恶妖去向。
    据说,在山灵转化成恶妖之前,是个日复一日在深山老林中修炼的善灵,对方并不爱管人间之事,除非有上山砍柴或采药的凡人在山中迷失方向,亦或是一些命不该绝的生灵遇到了生命危险,才会现身人前。
    城主府中也有人曾机缘巧合见过还是善灵的山灵,说起对方时,那纸人还颇为唏嘘,说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山灵,对方身上隐隐有白光环绕,城主府中的人受善人影响,见识并不短浅,知晓那是各类修士们即将飞升的象征。
    所以,那曾是一个即将飞升的善灵。
    只是修士们飞升并不容易,除了要挨过四道天劫,还要扛过妖邪之物的阻挠。妖邪手段花样百出,层出不穷,修士一着不慎,百年修为便化为泡影,而在纸人口中,那个让山灵由善入恶,由仙堕妖的,便是去阻止他的妖女。
    那妖女乃是一方大妖,其修为远胜还未飞升的山灵,所以她那时用出一个极其老套的手段时,也没有让善灵察觉出什么端倪。其手段,便是化作一个遇到危险的妙龄少女,被山灵救下后便伪装成一片痴心的样子,在寻到山灵的住处后,就每日采一朵还沾着晨露的花朵送到山灵洞口,不辞辛苦地爬上爬下,将自己有的好东西全都往山灵洞口放。
    她不怕遇到危险,因为遇到危险时,就意味着可以见到心上人了。
    山灵此前从未入世,不知人心险恶,也不知妖邪擅于蛊惑人心,也许他一日可以不为所动,但两日、三日、十日、百日朝夕相处,情关难破。
    后来山灵完全陷入进去,甚至为了讨好那个妖女,将城中少女与孩童的心脏挖给妖女下酒菜,手染鲜血,凶煞入体,便彻底堕落成了妖怪。
    当然,以上都是相绝城纸人口述给他们听的故事,真真假假,按照镜灵前两个谜题的特性,连最为冲动的容小王爷都没在第一时间去肯定,事实的真相究竟是否如纸人所言。
    但至少关于山灵的去向,纸人们不可能欺骗他们,否则这任务可就没法做了。
    纸人们说,那山灵不管是在做善灵时,还是转化为妖怪后,不管是成功抓走了相绝城的百姓,还是空手而归,都会回到他那个洞府之中,也就是他与妖女的爱巢。所以几番打探之下,他们便确定了方向,御器来了这座山。
    落地后,又搜寻了好一会儿,眼下似乎终于来到了对方的洞府范围。
    岑双行至前方,遥遥将那松涧云雾打量一眼,笑道“不错,就是那处了。”
    一阵急风,将云雾吹散,松林之后,一处紧闭石门的洞府便显露在他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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