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看着女人一脸虚弱的模样,心中连连叹息,她们的日子实在太难了。
    又跟女人她们交谈了一会,张凡就走出屋子,拿起院落的大扫帚开始默默的扫起来积雪。
    张凡需要为她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吕得水既然不在了,那从今天开始,就由自己好好关照她们的生活。
    张凡扫雪的速度很快,仅仅是不到十五分钟,就把院落的积雪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大雪还在下个不停,但是最起码,已经没有那么太碍事了。
    扫完雪后,张凡把吕得水召唤出来,让他进去看看自己的妻子跟儿子,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吕得水本想拒绝,但是在张凡的劝说下,还是下定决心去看看妻儿。看着吕得水走进屋内,张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就自己一个人出门去了。
    他要为吕得水的妻儿买一些粮食回来,刚刚他看了看厨房,发现那些大米白面,基本已经发霉长了毛,如果再继续食用,可能会影响身体的健康。
    走出大门,独留吕得水与妻儿相处。这是吕得水心中的遗愿,也是魔障。
    这遗愿一日不达成,这魔障也会一日不能消除,只会种在心底,根深蒂固,越来越深,直到无法自拔。
    外人无法帮助他,只能让他自己一个人踏过。倘若,这次你退缩了,害怕了,不敢面对过去,不敢直视自己的妻儿,那么将会永远心存遗憾。
    整个人被困于心底的囚牢里,挣脱不出。这是吕得水的选择,也是张凡为他带来的生机。
    如何决断,就看吕得水如何去做。张凡可以帮助他一次,可以帮助他两次,也可以帮助他三次,也能帮助很多次,但哪怕一次无法直视,无法从囚牢中走出,实际上一次机会,跟无数次机会没有区别。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如何面对,然后走出那关键的一步。张凡走出门外,踩着厚重的积雪,一步步艰难的朝着远处走去。
    他记得,来的时候,曾经见到了一家超市坐落于,吕得水家的不远处。
    他现在,要去那里,购买一些粮食回来,然后在好好安置一下,吕得水的家。
    张凡走后,吕得水走入屋内,站在主卧室的门外,却未走入其中。此刻的他目光闪烁着悲伤与后悔,注视着屋内那重病不起的妻子跟依偎在其身旁的儿子,他眼角含着泪水,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恨,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生前太过混蛋,为了赌,置自己的家人生死不管不顾,直到自己死后,他的家人也不得安宁。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真的很想狠狠扇当年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把他彻底打清晰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她们母子一定能过上很好的生活,她说她喜欢玉镯,她说想跟他去看日升与日落,她说想跟自己度过每一个幸福的日子。
    可是,这一切属于她心底的美好心愿,却在很久之前,被自己亲手击碎。
    或许那时候,随着她的心愿一起碎裂的还有着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吧。
    吕得水很痛恨自己,但却又无可奈何,他现在是一只可怕的厉鬼,活人无法注视,也无法得见。
    虽然他可以显露身形,让活人看到,但是一旦那样做,绝对会把自己的妻儿给吓坏,甚至活生生吓死都有可能。
    吕得水沉默了许久,他终于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脚步踉跄,走入主卧室,来到自己的妻儿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是他欠的,哪怕是跪下,或许也无法得到自己妻儿的原谅。但是除了这么做,吕得水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赎罪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张凡左手拎着一大袋白面,右手拎着一大包大米,从外面走了回来。
    一进院子,他就看到吕得水红着眼睛正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发着呆。天上的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如若无物,直接穿透而过,落在了地面上。
    看到张凡回来,吕得水面色麻木的抬起了头,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了一声谢谢。
    对此,张凡摇了摇头,并未说些什么,而是把手中的大米跟白面拎到了屋子内,随后开始弯着腰,收拾起来。
    又过去了一些时间,整个屋子就焕然一新,被收拾的一尘不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张凡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现在什么都弄好了,等待会雪小些,他就去外面购买一些家电回来,好好安置一下就算大功告成。
    张凡并不是没有想过帮助吕得水的妻儿买一套房子,但是他目前手里的钱,并不多,眼下还无法实现,所以也就尽量的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在张凡收拾好屋子后,吕正道从主卧室走出,看到被打扫干净的屋子,也是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匆匆走过,来到一个黑色木箱旁,从里面翻找出一些东西。
    那是一包被褐黄色纸张包裹起来的鼓胀东西。吕正道把这包东西缓缓展开,露出了里面的物品。
    只见,那竟是一堆草药。看到这草药后,张凡又联想到之前刚进入屋内时,闻到的中药味,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张凡脸色一变,急忙问道:“这是草药是用来治疗什么的?”他怕吕得水的妻子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因为只有一些不治之症,才会需要如此大量的草药来调养身体。
    如果吕得水的妻子患了什么大病,那可就真的糟糕了。看到张凡这副惊讶的表情,吕正道歪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只是些治疗贫血用的药物,医院的药很贵,我们买不起,都是隔壁邻居家奶奶送的!她是个老郎中,要是没有她......我妈妈的病就......”吕正道的话语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陷入到沉默当中,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自他出生起,父亲就离世了,他一直跟着自己的妈妈,相依为命,艰苦活到了今天。
    他虽然很小,但是很多道理都明白。吕正道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一有时间就会帮助妈妈干一些家务,甚至常常跟着出去摆一些地摊,卖些杂货,来维持生计。
    没有爸爸的日子里,他就是家中的小小男子汉。尽管年纪尚小,他也要努力的为妈妈顶起一片天。
    他们家里的情况,其实整个福来小镇的人都知道,几乎对于他们一家,也都很照顾。
    张凡听罢,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坐在院子台阶的吕得水。看来,他生前果然是个混蛋,竟然让自己的家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张凡收回目光,刚想要在说些什么,可是下一瞬,只听,院子的大门咣当一声,一阵巨响传来,好像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紧接着,一阵嘈杂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荡起来。
    “喂喂!赶紧他么出来!今天就到最后期限了,如果你们不把欠的债还来,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一把火把你这狗窝给烧了!!”这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夹杂着污言秽语,很是难听,让人听到后显得格外的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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