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如今正是春耕之时,而大量军士皆被调往毗陵一带,试种神稻,开发晒盐另外,因为发现了至夷州的水道,大量的水军精锐被抽调往侯官一带,若是要进取江夏,只怕……”鲁肃站了出来,向孙权进言道。
    此语一出,诸人的争论也只能嘎然而止,这才省起,大量的军队如今正在试种新水稻,晒盐,还有就是正在筹备登陆夷州的大事,手中能抽调的兵力,最多不会超过两万,而江夏,现如今却有近四万荆州军卒,就算是训练不精,怎么的,也是四万个活生生的人,还有城防所护,二万人,确实根本就没办法攻取江夏,以往征荆州,至少也得出动四五万军士,拿两万人去,对阵四万哀兵,等于是拿江东士卒去送死。
    孙权听得鲁肃之言,也不由得摆了摆头,苦笑道:“是某家思虑不周,此时,确非利战之时机,也罢,此事,就暂且搁置,待春耕之后,再作商议。”孙氏一族,窥视荆州已久,其父更是因为攻伐荆州而亡故。孙权的眼里边,荆州也是一块让他馋得口水直滴的肥肉。
    不过,眼见诸人皆反对,孙权也不敢太过独断,只得心中悻悻然地说出了方才这番言语。便是此时,却又听到了一人之声:“主公,臣以为,虽不可全取江夏,但我江东也应袭取柴桑,柴桑在我等之手,则进可攻伐荆州,守则能锁住大江,便是荆州若要与我江东为敌,有此前哨,亦难以威胁我江东腹地。”
    孙权抬眼一看,出言之人,却是那孙静之子,孙权的堂兄,丹阳太守孙瑜。眼见不能大举兴兵,孙瑜等诸位武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只取一地。听得此言,孙权心中微微一动,正欲开言,那张昭戟指扬眉喝道:“如今我江东正是用人之时,尔等不思报效君主,却枉动刀兵,乃江东之祸乱也。”
    张昭如此作派,孙权不由得眉头微皱,不过,却也没办法,张子布的脾性,江东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得此言,程普不由得又站了出来:“子布此言差矣,柴桑之地,乃我江东久窥之地,原本已为我江东治下,民望归附,如今,荆州新占未久,何不出兵取之?那甘宁等等人,某家连听都未曾听未过,如此无名之辈以守柴桑,分明就是小看我江东诸杰,若不取之,待那刘琦回过神来,再换将以治柴桑,到时便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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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普可是江夏太守,可惜,如此江夏全境,尽在荆州之手,让他如此不郁闷,而今遇上了荆州大变,加之刘琦不识人,竟然任用一个无名小卒为柴桑长,此时不去取了柴桑,还待何时?好歹也是江夏郡的地盘,取得此地,江东也把手探向了荆州,进可攻,退可守。
    张昭还待再言,那孙权却已然起身,大步向前握住了孙瑜与程普的手,满面感动地道:“出兵讨伐柴桑之事,权,就托付予二位了,若我江东能得柴桑,日后便能徐图江夏,此为大功也,张长史之言,乃有所虑,尔等不必多心。”
    “多谢主公信重,我等当戳力以报主公。”程普与孙瑜不由得面露喜色,向孙权拜下。张昭脸色铁青,冷哼一声:“不听昭之言,必起祸端,罢罢罢,到时尔等方知。”说罢,张昭提起前襟拂袖而去,诸位大臣意欲阻拦,却阻拦不得。
    孙权望着张昭的背影,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由子布去吧,到时,权再登门相请便是。”听得此语,诸人也不由得一阵郁闷,这位张子布,脾气真是吊到了家了。
    “义封,如今可打探清楚。尚香与那陈奉孝在何处?” 诸人散去之后,孙权斜倚在榻上,向旁边的朱然问道。“听人言,襄阳大变之时,曾见到过陈奉孝,料想,小姐也应随在其身边。”朱然答道。
    孙权微微颔首,旋及轻叹了一声:“不知奉孝现如今为何人所用?”朱然摇了摇头:“据我们的细作传来的消息,虽然奉孝与刘备和刘琦都走得很久,但似乎并有投效于其中任何一人。”
    “荆州之变,我江东却无可用之兵,只能取柴桑一地。”孙权不由得愤愤地拍了拍大腿。“主公勿忧,如今我江东可谓是情势一片大好,只需三五载,江东之富庶,必然为中国之冠,只要能取得柴桑,到时,以柴桑为据点,再兴兵夺取荆州,得据荆、扬之地,西联巴蜀,北拒曹操,天下近半已入主公之手矣。”朱然不得不进言劝慰道。
    “晒盐?还有一年能种植两季的神稻?”曹操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便是那些曹操手下的文武,也皆尽发愣。江东的动作,虽然曹操不敢说完全能掌握,至少也时时能知晓一二,而且,晒盐和种植神稻的动作搞得那么大,曹操手下的探子要是不知,那还真变成一群又聋又哑的蠢材了。
    “消息确定吗?”曹操看了两遍之后,又向刘晔问道。刘晔点了点头:“我们在江东的探子,所汇报上来的,皆是大同小异,另外,那孙权,已然寻得夷州,如今正在大肆建造海船,意欲远渡重洋。”
    “怎么回事,江东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福气,若是真照情报上所述,不出数载,江东之富,必为天下之首。”荀攸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对于他们而言,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在场诸人皆不由得议论纷纷。
    这个时候,刘晔继续道:“据言,晒盐之法,神稻稻种,还有那夷州海路之图,这些,皆是一人之功。”这句话一出口,犹如往滚热的油锅里浇上了一瓢冷水,轰然一声之后,又冷寂得怕人。
    饶是曹操这位心智坚定非凡人可比的盖世枭雄,亦不由得身形微晃,扶案而起,向那刘晔喝道:“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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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南许劭的侄孙,江阳陈祗陈奉孝。”刘晔缓缓地道出了此人的身份,此语一出,原本寂静的殿内不由得传出了几声低呼。曹操鹰目一扫,不由得微微一愣,发声者,正是自己的儿子们,曹丕、曹植,还有曹彰。而且他们的表情都显得相当的诡异,既像是惊喜,又似在懊恼悔恨。
    曹操不由得心中大奇,但是表面仍旧不动声色,缓缓言道:“丕儿,尔等如此神态,莫非知晓此人不成?”
    “回父亲,孩儿确实知晓此人,而且,还曾与其结交过。”曹丕出列之后,面带惭色地向曹操言道:“此人于去年,曾到邺城游历,孩儿便因此而结识了此人,与其相处过,其人性度恢廓,雅量致高,文武筹略,皆为上上之选。”
    听得曹丕此语,曹操不由得微一扬眉,目光又落到了曹植的身上,曹植亦越众而出:“父亲,兄长之言,与孩儿所思无二,其人之材,孩儿自愧莫如,当日,孩儿与其交厚,曾说动了奉孝,引荐其来见父亲,只是……隔日孩儿再去寻他之时,已然渺无踪迹。孩儿细细探问,方知其已然离开了邺城,往荆州而去。”
    听闻曹植此语,曹操这才真正动容。数子之中,除了曹冲之外,便数曹植的长华为翘楚,然曹植有个不好的缺点,那就是有点持才傲物。能入其眼者,寥寥数人尔,加之平日里与其兄曹丕不和睦,两人几乎就没有说到一起的时候,而今天,却一致地认为那个陈奉孝是大材,这如何不让曹操心中打鼓。
    直到此时,曹操猛然一惊,向那曹植喝道:“莫非就是那日前来我府中的少年奉孝不成?”
    “父亲,正是此人。”曹植只得硬着头皮道。曹操听得此言,不由得又坐回了矮榻之上,心里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时自己正心情烦闷,为那郭嘉之事而感怀之时,那曹植却又举荐一个奉孝前来,听闻此人亦是字奉孝,心里边当时乱作一团,愤而逐人,没有想到,竟然是此等才俊。
    曹操一口气憋在心里边,没办法,此事,让曹操如何不怒,若是此人投效于已,怎么的,那神稻与晒盐之技,便是许其爵位,赏其万金也是值的,而自己却就这么把人给撵走了。
    曹植揣揣不安地看着曹操脸上的神色变幻,心里边直嘀咕父亲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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