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乌云密布,惊雷闪动。
    空气中透着肃穆。
    轩辕天奕神情漠然,整个人虚虚荡荡得难受,心里像是已被挖得空无一物。
    他脸上的眼泪早已流干,再没半滴眼泪可以流出来。
    他心里已是因为过度的悲伤而变得麻木,仿佛在刚才就已经一次过流干了人生中所有的泪水。
    他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也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是神色呆滞地呆看着,眼中只有敬爱的俊光大哥那壮烈战死的容颜。
    站了不知有多久,全场仍是静寂无声,静止落针可闻。
    轩辕天奕忽然晃了一晃身体,像是要昏倒在地上。
    ****睿明他们心中一急,纷纷上前要扶住他。
    轩辕天奕极为粗野狂暴地一挥手,怒声喝道:“都给我走开!不要过来!”
    ****睿明、齐普林和阿斯林互望一眼,交换一个眼神,齐齐地止步静候在原地。
    轩辕天奕脸色铁青,两眼发直,动作极为僵硬地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抱起萧俊光。
    他刚身受黑衣人的重创,但这些所带来的巨痛仿佛在这一刻已经化为无形。这些身上的巨痛再重也只不过是身体的痛,比起心中真正的剧痛,程度简直不值一提。
    轩辕天奕回转身来,很明显地就可以看出他因为重伤在身而神智不清,但他还是倔强地缓慢而摇摇晃晃地向着文承龙风文物馆秘密基地大楼走去,再也不看旁边一眼。
    轩辕天奕什么也看不见,仿佛全场再空无一人,天地之间只余他和最亲最敬的俊光大哥走下去,走这最后的一段路。
    萧俊光神色安详宁静,嘴角的鲜血早已被轩辕天奕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轻轻擦去,他仿佛不是已经永远离轩辕天奕他们而去,而只是轻轻地睡着了。
    ****睿明、齐普林和阿斯林没有说一句话,见到轩辕天奕走过身边,只是默默地转身跟随着。
    现场的文承龙风文物馆的保卫人员和工作人员们,都默默地边抹着眼泪,边肃立当场,对箫俊光的遗体行着注目之礼。
    文承龙风文物馆是极重人性和情义的地方,保卫人员和工作人员们平时彼此之间只有职务之别,职位高低、地位高低之类的事情并不是太有人重视,根本没有高下等级的明显分别,是非常融洽气氛的所在。能者多劳,强者承担危险任务,而各人依能力从事相应的合适工作,工作的时候同心同德、同心合力,生活之中有着最真实的相处和欢笑嬉骂,充满着社会上所普遍罕见的肝胆相照和真挚友情。
    现在,那么多的好伙伴,今天早上还笑着打闹的好朋友,眼下却已是阴阳永隔,他们怎能不悲从中来?尤其是在他们心目中地位尊崇、待他们亲切有加的特勤小组组长箫俊光,为救大家脱险而壮烈牺牲、舍身成仁,让他们感到心里沉重无比,这是至亲的亲人离世般的难受。
    忽然,天空乌云尽散,日照之光重新君临大地,这是夕阳之光。
    夕照的余辉洒在箫俊光的遗体和面上,充满着悲壮而华丽的感觉。
    轩辕天奕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亦坚定无比,他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巨大哀伤。他很想大声地哭出来,很想自己可以哭出血来,但他现在再没有一滴眼泪。
    轩辕天奕已走到秘密基地门前一百米处,意识已是支持不住,轰然坠地。
    就在差不多不醒人事的时候,一股淳厚无比的内力透着身体传入,让轩辕天奕全身一震,回醒过来。
    轩辕天奕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养父沈正扬泪流满面的样子。
    沈正扬颤抖的手轻轻地抚着箫俊光的脸庞,嘴唇不住颤抖,身体亦不断颤抖。
    这中华武学之林第一人,生平见过生离死别无数,但自己视如亲生儿子般看待的箫俊光的遗体就在眼前,想不到只是离开一阵,竟是阴阳永隔,想到这里,沈正扬平素气度平和的大宗师风范已是荡然无存。
    这一刻,沈正扬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正在老泪纵横,心中大恸。
    轩辕天奕看看箫俊光,又看看沈正扬,忽然仰天一阵长啸,啸声充斥着悲愤和不甘。
    接着,他抱着箫俊光的遗体,看着沈正扬大哭不止,哭着哭着,他再也支持不住,霍然地就倒下昏了过去。
    到轩辕天奕醒转过来时,他马上感到身上好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连做一下表情都是极大的痛苦。
    他艰难地转头左右各望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齐普林、****睿明和阿斯林就睡在他身边的病床上。
    养父沈正扬面上焦急的神色映入眼帘,见到轩辕天奕醒来,他既是心中放下心头大石般的喜悦,但因为箫俊光辞世而带来的哀伤仍在,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
    轩辕天奕想出声叫沈正扬,但话到嘴边却是怎样也说不出话来,现在的他连动一下指头也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能拾回小命已经是非常幸运。
    沈正扬连忙上前轻轻按住轩辕天奕,轻抚他的俊脸,温声说道:“奕儿,你重伤比上次还严重,先不要动。我已失去了俊光,再不想你有什么事。”
    轩辕天奕忍着剧痛努力地点一点头,但这一点头也痛得令他的眉头不能自禁地皱了整整一分钟。
    沈正扬向****睿明他们三人微一点头,续又说道:“三位小友,真的很对不起,在我文物馆的范围内,竟让你们受到这样的重伤。等你们伤好之后,我会再和你们解说之前的事情。现在请你们好好养好伤势,我会和你们国家的代表们好好进行沟通,请你们放心。”
    齐普林、****睿明和阿斯林纵是想回答沈正扬也办不到,他们只能像轩辕天奕那样努力地点头予以回应,同样这也要让他们皱上整整一分钟的眉头。
    一个星期后。
    轩辕天奕他们四人已可以起床坐起。
    连沈正扬也十分惊异他们康复的神速,照理来说这么重的伤,没有一个月是根本不可能动得了的。
    沈正扬是中华武学之林第一人,看在他的眼里,已知轩辕天奕他们四人的气质已起了十分微妙的变化,这变化将很有可能令他们以后晋身第一流高手的境界。
    轩辕天奕眼中神色专注地看着沈正扬,谦声问道:“父亲,俊光大哥是不是今天下葬?”
    沈正扬眼中再度闪过哀伤的神色,温声答道:“是的。”
    轩辕天奕和****睿明他们三人各交换了一个眼神,声音热切地说道:“父亲,我和睿明、齐普林、阿斯林都想去送俊光大哥最后一段路。”
    沈正扬稍顿一下,温声说道:“但是你们几个的身体……”
    齐普林向着沈正扬微一点头,朗声说道:“请沈馆长放心,我们的身体已经可以行动,虽然未可以行动自如,但是我们都一定要去这一趟。”
    ****睿明也是点一点头,雅声说道:“沈馆长请务必让我们出席。我们是受俊光大哥所救才能幸免于难的,这肯定是要当面向他道谢,以聊表寸心。”
    阿斯林已是雄立而起,坚定地说道:“请沈馆长让我们一尽心意,我阿斯林如果不去当面跪谢俊光大哥的救命之恩,那我一辈子也不会好过得起来!请沈馆长成全!”
    沈正扬知道拗不过他们,只好轻叹一声,温声说道:“小奕,你既然坚持要来,那你就马上准备一下就起行吧。三位小友,很谢谢你们的心意,我会在外面等着,大家待会就一起出发。”
    在往箫俊光入土为安之所的路上。
    轩辕天奕看着沈正扬,认真地说道:“父亲,我们重伤在身,因此一直没有问过你上次出去的事情,现在是不是让我们知道一下呢?”
    沈正扬神色郑重地点一点头,认真地说道:“奕儿,那次我是收到极重要的消息,一定要亲自前往核实的,因为这是关于那文物锦盒的事情。特勤小组在当天上午的电话中,是向我报告说文物锦盒忽然可以被移动,他们亦已经日夜兼程地将它送到秘密基地来。事关重大,为免夜长梦多、横生变数,我决定亲自去接收并护送回来的。去的时候一切还顺利,但回来就出问题了。我所乘的汔车到了一个山路边的转角处时,遇到敌人重兵埋伏突袭。我本来也不想痛下杀手,只想击退敌人就作罢。但敌人凶残而又嗜血,在第一轮的攻击中已将文物馆随行的两位工作人员杀害。我眼见两位年青人在我面前遇难,心里也是动了真火,不再留情之下全力出手,只是一分钟不到就将在场的五十凶徒全数格毙。敌人能在这么精确的时间拦截,绝对是有备而来,很可能是有更为周详的凶险计划!我马上弃车步行,纵起轻功往回急赶。但我总是在想不到的地方再次遇袭,虽然可以毫发无损地一路杀回来,但亦因为那些凶徒悍不畏死的凶猛和不计死伤的强顽,我不得不打打停停,被生生拖延住颇久一段时间。到我回来时,才知道永远失去了俊光。”
    轩辕天奕略一沉吟,寒声说道:“这伙嗜血狂徒火力强大,组织严密,领头的那黑衣家伙是非常厉害的凶角色。不过山水有相逢,现在我比见张天峰那老贼更是想见到这伙人,这就是来日方长呀!”
    齐普林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冷冷地说道:“天奕你要去找那些人,如果找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就算是万里之外,我也会马上赶过来!”
    ****睿明平素温文尔雅的眼神亦是显出严肃来,认真的说道:“除非这些人能潜入地府或是魔域,否则只要是仍在这个人世上,睿明就要让他们知道一下什么是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阿斯林充满豪雄之感地放声一笑,朗声说道:“我阿斯林已经在心里深深地记住了,我要让那伙人后悔曾来到过这个世界上。俊光大哥的仇,我必定有所回报!”
    沈正扬看了轩辕天奕他们一眼,温声说道:“各位请放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俊光如果知道你们的心情,一定会大感欣慰的。不过你们也不要太动气,这对武学潜修是有害无益的事情。”
    轩辕天奕他们听到沈正扬的话都是齐齐一愕,犹如被当头棒喝,马上知到自己是被感情支配过甚,至乎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平和。
    他们纷纷调息静气,回转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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