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不疑见没有人理会他,大堂外的人们在那里窃窃私语,跟菜市场似的;拿起惊堂木在案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刑名师爷有些无奈的起身,来到曹不疑身边,小声嘀咕了一会儿。
    曹不疑在刑名师爷走后,这才有些不屑的开口。
    “苦主,你和人犯对证。”
    叶博仁颤颤巍巍的走到叶梅身前,眼神有些阴鸷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叶梅。
    “叶梅,你为了谋夺叶氏族长之位,毒害前任族长,也就是你的父亲,我的亲哥哥。是也不是?”
    叶梅有些不屑的看了叶博仁一眼。
    “叶博仁,我十一岁就被列为叶氏族长继承人,何来谋夺一说?”
    “我既然是叶氏族长的继承人,我又为何要加害我的父亲?”
    “你虽然是我叔父,但是确是分家族长,乃我宗家奴仆,以奴告主,该当何罪?”
    叶博仁语气有些惋惜的说道:“叶梅,这徽州何人不知你水性杨花,浪荡不羁;简直是臭名远扬,恶名昭彰。”
    “似你这般人,有什么资格做我叶氏一族的族长?我兄长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让你做叶氏一族的继承人。”
    “兄长去世前一年,我兄长叫我去吃酒,就曾对你的不检点多有微词;他曾亲口跟我说,要免了你的叶氏一族继承人的资格,换一个有能力且品行端庄的人做叶氏一族的族长继承人。”
    “可惜,我兄长还没来得及宣布换继承人,就被人给毒死了。呜~呜~呜~呜~”
    叶梅右手指着叶博仁,口中不住的骂着:“奸贼,你敢污蔑我,你敢污蔑我。”
    叶博仁似乎完全没有把叶梅的咒骂放在心上,还在那自顾自的说着。
    “兄长当时离世,我就很是怀疑。奈何你叶梅凭借着肉体,笼络了一大帮人为你卖命,在宗家简直是无法无天,我也不能奈何的了你。”
    “但是我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放弃对真相的追查。也幸得老天爷保佑,皇帝圣明烛照,派遣刺史大人这样的好官来主事徽州。这才让我有机会为兄长报仇。”
    叶博仁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每一字,每一句都那么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但是,自始至终,叶博仁的话都缺乏一个东西,‘证据’。
    叶梅在经历了最初的愤怒后,情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毕竟在商海浮沉多年,心性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叶博仁,你说了这么多,说到底都没有人证和物证,完全就是凭空捏造,全凭一张嘴。”
    “想要靠着一张嘴就将本家主定罪,你们做不到!”
    叶博仁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叶梅啊。我看在血脉至亲的份儿上,不想把你的丑事掀出来,你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叶博仁转头看向曹不疑:“刺史大人,我叶家花匠李四就是这叶梅的姘头之一,二人曾行苟且之事的时候,被我兄长发现。现在请刺史大人传唤花匠李四。”
    曹不疑将手中的惊堂木在桌上拍了一下:“传李四。”
    约摸一刻钟后,一个身材纤细,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被差役带上堂来。
    那中年男人跪在大堂之上浑身颤颤巍巍的,显然是被吓的不轻。
    曹不疑手中惊堂木一拍:“下跪何人?”
    中年男人听到惊堂木的声音,直接改跪为趴,口中快速的说着:“小人李四,徽州府人士,家住乾元县李家村,是叶府的花匠,也是叶梅族长的相好。”
    叶梅听到李四的话,眼眉倒竖,动了真火。
    “血口喷人,我都未曾见过你,你为什么要污蔑于我?”
    李四从怀中掏出一块翠绿色的玉牌,双手捧着举过头顶。
    “这块玉牌就是叶梅族长与我相好之时,送给我的。请大人明见。”
    差役上前,将玉牌接过,递给了曹不疑。
    曹不疑端详着面前的玉佩,有些不屑的轻哼一声。
    “人犯叶梅,你还有何话讲?”
    “这玉牌上有你的名字,还有那些个淫言浪语,你还想狡辩不成?”
    叶梅双手紧握,指甲都扎进肉里了。
    “这是伪证,是假的。”
    叶梅看向李四,双眼都快冒出火来了。
    “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是谁指使你的!”
    李四被叶梅的气势给吓到了,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曹不疑将惊堂木狠狠的拍了一下。
    “人犯叶梅,你还敢恐吓证人不成?”
    “好了。此案证据确凿,将人犯叶梅押入死牢,等到秋后明证典刑。”
    “退堂!”
    就在一众差役们要喊堂威的时候,就听到大堂外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冤枉啊!阴天大老爷!”
    曹不疑听到喊冤声,眉头就蹙了起来。
    “不是都喊青天大老爷么,怎么到我这改阴天了?”
    曹不疑本不想理会,起身就要离去。然而那声音又传了过来,整个府衙内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冤枉啊!阴天大老爷!”
    曹不疑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冷着脸向衙门外喊道:“何人喧哗?带上堂来。”
    曹不疑的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三四个差役,手里拿着钢刀,押着两个人走上堂来。
    曹不疑定睛观瞧,这两个人一老一少,少年衣着华丽,气宇轩昂,气质不凡,显然也是出身名门。老人则是一副仆从打扮,但是气质同样与品尝的仆从完全不一样。
    这二人不是陈琦和秦奕,还能是谁?
    “是你们在外扰乱公堂吗?”
    陈琦微笑着看向曹不疑,眼神中满是玩味。
    “刺史大人,你平时就是如此审案问案的吗?”
    “你既不做出推断,也不收集证据,审问也是草草了事,视人命为草芥吗?”
    曹不疑冷哼一声:“我乃是徽州刺史,如何审案还需要你这么个小娃娃教不成?”
    “本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懂什么?”
    陈琦:“既然如此,我今天还就想听一听曹刺史是如何定叶氏的案子的。”
    曹不疑显然是被陈琦的胡搅蛮缠给整得有些恼了,拿起惊堂木狠狠的拍了一下。
    “哼,黄口小儿,哄闹公堂,不罚不足以警示天下。”
    “来人,将此二人拉下去,重大二十大板,让他们长长记性。”
    曹不疑说完,大堂两侧的差役们就气势汹汹的向陈琦二人扑来。
    秦奕大成境的武威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压制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差役们用看鬼的眼神看着秦奕,有些胆小的就觉得裤裆里有点潮乎乎的。
    曹不疑也感受到了秦奕的武威,双眼微眯,语气清冷的说道。
    “你们竟然敢在公堂上动武,是想谋反吗?”
    陈琦缓步上前,走到曹不疑身边,伸手抓住曹不疑的脖领子,直接将曹不疑给拎了起来。
    “说我造反?你配吗?”陈琦语气清冷,话语中满是杀意:“狗东西,似你这般草菅人命之徒,惶惶立于这公堂之上,牧养我大元亿万百姓,也敢诬指我造反?”
    陈琦说完,直接将曹不疑丢到了大堂中间,正好落在秦奕脚下。
    秦奕将官碟丢在地上,没有说话。
    曹不疑看到地上那红色的官碟,吓得魂儿都没了。
    陈琦坐在公案后的座椅上,冲着秦奕点点头。
    秦奕撤去武威,附身捡起官碟,走到了陈琦身后站定。
    “来人,传刺史府属官到堂。”
    秦奕刚才丢出去的官碟,人们都已经看到了,所以在场的人也没有人敢再废话。
    陈琦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堂外乌泱泱的走来了二十多人,来到公堂内,并排跪了下来。
    陈琦看向为首的一个身穿墨绿色官袍的中年人:“你就是徽州长史?”
    中年人磕头如捣蒜:“下官徽州长史冯万里,见过大人。”
    陈琦轻哼一声:“尔等都跪在一旁听审,徽州府衙的事儿,我们一会儿再说。”
    陈琦说完,扭头看向刑名师爷。
    “案犯可曾认罪?”
    刑名师爷已经被吓出尿来了,抖得跟筛糠似的。
    “未,未,未认。”
    陈琦:“未认罪,她的这套刑具怎么说?”
    刑名师爷:“上,上,上错了。”
    陈琦眼睛微眯:“上错了?”
    “刑具是什么?那是朝廷的法度,是朝廷的威严,你就一句上错了,就完了?”
    刑名师爷被陈琦的眼神都快吓死了,磕头如捣蒜。
    “大人开恩呐……大人开恩呐……”
    陈琦将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一下。
    “卸枷去镣。坐在一旁记录,记录错一个字,我灭你九族。”
    刑名师爷连滚带爬的来到叶梅身边,将叶梅的手枷,脚镣全都拆了,丢在一旁。也不管裤子还湿着,直接就坐在凳子上,用颤抖的手记录着公堂上的事情。
    陈琦:“叶梅,起身退在一旁。”
    叶梅闻言,起身向陈琦深施一礼,然后走到了一旁站定。
    “叶博仁!”陈琦盯着叶博仁,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以奴告主,该当何罪?”
    叶博仁听到陈琦的话,再看看跪在一旁的徽州府众官员,咽了一口口水。
    “大,大,大,大人。我……我……”
    陈琦看向刑名师爷:“你来告诉我,以奴告主,该当何罪?”
    刑名师爷起身,声音颤抖的说道:“以奴告主,不论被告知是否确实有罪,都需仗责五十。”
    “若罪名成立,可免除连坐之罪,酌情轻判或免于处罚。”
    “若罪名不成立,确认为诬告,则诬告者处以凌迟之刑。”
    “并诛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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