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锋轩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或许是本能的驱使、又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紧绳,当时他的脑子里只闪过“跑”的念头。
    当张锋轩转身迈出第一步后,他便后悔了,咦?我跑什么?我又没犯法。就是哄两个警花买保险而已吧,这又不犯罪,再说认识光头蒋也不奇怪吧……该死的!都是那死光头给我惹的祸!
    念及此处,张锋轩转过身将双手举得老高:“别开枪,误会,完全是误会!”他可不想因为什么误会蹲监狱。
    见张锋轩停止了逃跑,张萌这才将瞄准张锋轩的手枪收起来,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是古怪。两个男警员立时飞冲而上,将张锋轩按在地上,“咔咔”两声铐了起来。张锋轩也不想多说什么,他知道待会儿进了局子有他说的。
    进局子倒是不要紧,说清楚就行了,怕就怕他的工作也丢了。如此看来,那工作怕是非丢不可了。张锋轩抬手看了看表,二点四十五,如果按照原计划,这个时间他应该和陈守信谈完了保单,正在舒舒服服的品茗的。
    这时,李月兰疾步走到了张锋轩的身边,一收先前甜美可人的态度,冷厉的说道:“你小子跑啊,怎么不跑了!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还是和光头蒋一伙的,算我看走眼了,带走!”
    两个警员闻言便将张锋轩架起来,押进了警车里。就在此时前面警车里的光头蒋还在不停的唠叨着:“大哥,我没得罪你啊,你怎么找条子来抓我啊?!”张锋轩当时恨得咬牙切齿的,真想脱下鞋子给那家伙砸过去。
    我这是犯什么弥天大罪了?黑白都不是人了!张锋轩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
    张萌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她双手抱胸目送着张锋轩被押上警车,方才的一切她都看得非常的仔细。张锋轩是和蒋正鑫(光头蒋)认识的没错,张锋轩想要逃跑结果又束手就擒也没错,但张萌始终不明白张锋轩如果真和蒋正鑫是一伙的,他为什么不更谨慎一些?
    他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力气去接近两个陌生女子,还推销什么保险,有这个必要么?毕竟张锋轩可不知道她和李月兰是警察。
    还有,警方刚刚检查了张锋轩的背包,里面都是一些保险的险种介绍和保险单,张锋轩俨然就是一个保险从业员,他和蒋正鑫也没必要演场老朋友见面的戏给警察看吧,真知道是警察早就溜了……当然、不管关不关张锋轩的事,将他带回去问问还是有这个必要的。
    警灯闪烁、警笛长鸣。
    张锋轩就这样被人当做贩卖新型毒品的毒枭送进了a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张锋轩是满肚子的苦水。
    “爱迪生一生下来就立志要做伟大的发明家,所以他活了84岁;牛顿一生下就立志要做伟大的物理学家,所以他活了85岁;我24岁立志要做一名优秀的保险从业员,活个109岁应该不成问题吧?”张锋轩苦笑着心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他的工作出问题。
    这年头工作本来就难找,又碰上华尔街金融危机,那就更难了。张锋轩现在一切的开销都是靠姐姐在维持,姐姐早已结婚、家里还有小孩,总不能一直帮着他吧,这让张锋轩如何不心急。
    “手放头上,面对墙,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蹲着。”警员将张锋轩等人带进了一个办公室,便让他们蹲在墙边。
    蒋正鑫正好就蹲在张锋轩的左边,他也是上了警车后才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张锋轩的,进了办公室后蒋正鑫就老老实实的,话都不敢说半句。
    张锋轩转过头,用一种凌厉的目光看着蒋正鑫,似乎在说:“真是冤家路窄呢,你小子把我可是害苦了。”蒋正鑫压根儿不敢去看张锋轩的眼睛,侧过头,不住往他的左手边轻微的挪着步子。
    “光头蒋,不要动!马上就提审你了。老实告诉你,我们警方盯你们几天了!你们这群人身上藏这么多麻古、****,应该知道会有今天吧,难不成你还想溜!”张锋轩身后一个警员见蒋正鑫不停的挪着步子忍不住喝斥道。
    “这个……警察长官,能不能快一点提审我啊?或者让我换个位置也行的。”蒋正鑫弱弱的提着要求,声音低的仿佛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废话少说,给我老老实实的蹲着!你不是号称‘a市东区半边天’吗?原来也有怕的时候!”警员丝毫不把蒋正鑫的话放进耳朵里。
    “不怕……以前小区那一片谁不怕他的啊……”蒋正鑫心想,大热的天他身上直冒冷汗,他下意识的瞥了身旁的张锋轩一眼,又急急的将目光收了回去,口水猛吞。
    张锋轩知道自己吓着了蒋正鑫,也不再去看他,闭上眼睛,心里只想快一点结束。他的脑子里现在想的全是三张保单的任务,现在眼看就要到手的两张保单也都泡汤了。
    没过一会儿,刑警大队队长张萌说要提前提审张锋轩,张锋轩便被人押着带进了审讯室里。
    审讯室里的光线并不好,只有一些亮光从右边墙壁的天窗中透射进来,房间里还亮着台灯,张锋轩真不知道这群警察为什么喜欢把这里搞得这么阴暗,难道是想给犯罪嫌疑人一些必要的心理压力?应该是这样吧。
    在张锋轩身前不远处放着一根不大不小的凳子,凳子前两米来远是一张两臂长、一臂宽的黑色长桌,桌上摆放着一些文档资料,和警方刚刚处理的本案的证据,另外还有一盏点亮台灯、仅此而已。
    这些陈设和电视上面放的倒也没多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在长桌的右手边还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有电脑和打印机,目前没人使用。
    张萌和李月兰就坐在长桌的后面,两人已经换上了警装,显得英姿飒飒的。张萌更是大变了样,原本卷曲金色的、用来挡住对讲耳机的假发已经被她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马尾,她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也不见了,张锋轩料想那应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的道具吧。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里张锋轩还有些莫名的心动。但是转眼看见张萌二人的神色,这样的感觉又荡然无存,就在半个多小时前三人还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兵和贼的对立了,张锋轩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苦笑。
    张萌伸出手示意警员将张锋轩带到凳子前坐下,跟着就见李月兰提起了手中的笔,问道:“什么名字?”
    “张锋轩,性别男、籍贯b省a市。现在的家庭地址,a市中华小区c幢三楼二号。”张锋轩需要尽量的给自己争取时间,不等李月兰问完,他遍一口气回答了李月兰正要询问的另外几个问题。
    “呵,你还挺了解程序的?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了。”李月兰冷哼了一声,轻蔑的说道,在枯燥的监视工作中碰上懵懵懂懂前来推销保险的张锋轩,李月兰原本还觉得这个男子挺有意思的,哪曾想会是个犯罪分子,李月兰对张锋轩的看法立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李月兰这话张锋轩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常客,说得他好像很坏一样。
    见张锋轩不说话,李月兰接着问道:“知道为什么抓你来吗?你和蒋正鑫,也就是绰号光头蒋是怎么认识的?你用画家的身份接近我们是不是为了拖延帮助他逃跑?”
    李月兰的话差点让张锋轩喷饭,这种无稽之谈亏得李月兰想的出来,张锋轩想了想,淡淡的说道:“爱因斯坦曾经说过,想像力比知识更重要,因为知识是有限的,而想像力则概括着世界上的一切,推动着进步,并且是知识进化的源泉。李警官的想象力估计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
    “别和我耍嘴皮子,老实交代!”李月兰虽然进刑警队的时间不长,但是也是审讯的老手了,再怎么狡猾的犯罪分子她也见过不少,今天倒是第一次碰上和她侃爱因斯坦的。
    张锋轩努了努嘴,心想这小妮子还真是烈啊,刚才都看走眼了。跟着道:“我念高中时认识的和光头蒋,平时来往并不多,认识他也很正常吧。另外、我本来就是画家,只不过是我们那片公认的画家,也不怎么出名而已。”
    “呵,就这些东西吗?跟鬼画符似的。”李月兰拿起了身前桌上的一张被张锋轩画满黑线的小纸片,微带一点轻蔑的口吻说道。原来这些纸片被当做证物一起带了回来。
    “应该是吧。”张锋轩淡淡的应道。李月兰正要喝斥张锋轩还在巧言令色、不说实话,就在这时、先前一直没有吭声的张萌打断了审讯,她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抓过其中两张纸片仔细的端详片刻,跟着将几十张小纸片一张一张的在木桌上按照顺序铺陈开来,不一会儿,一副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画引入眼帘。
    画中的女子正是李月兰,然而整幅画竟然只是用黑色线条和纸片的空白留痕组合而成的,李月兰和张萌立时看得目瞪口呆。
    “这小子竟然可以将整个画面在大脑里切割开来,然后将切割的部分一一描绘出来,黑白色调、人物形象等等一点误差都没有……”张萌对张锋轩的画功叹为观止,不觉间,她这个刑警大队的队长也缓缓长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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