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难得今天气氛好。
    又换过两盏茶,陆续上了几盘时令的鲜果点心,城外却似乎出了事,人群议论嗡嗡地冲会城里,边跑边喊:
    “不得了了!永嘉郡主的马车在城外遇袭了!”
    原本还与李相思有说有笑的郑叔蘅一愣,猛站起身扶住围栏朝下高声吼问:“情况如何?”
    “不如何!郡主的马惊了,几里外队伍都被冲散了!倒了一大片呢!”
    “那洛嘉人呢?”宫中的太后乍闻消息,亦惊得直接拍案起身。
    瑾嬷嬷嘴唇抖了抖,猛俯下头:“不见了!除了咱们的人,还有好几拨人在暗中,见有人行刺,场面一下便乱了。”
    太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养尊处优许多年,皮面上连根细纹都鲜少能窥,如今却整张脸皮都略显狰狞的一道拧起。
    片刻后,她缓慢地回过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去……去给哀家把温连琴叫来!”
    除了温连琴,她想不到还有谁会下如此狠手!
    她不过是提点下对方,谨防洛嘉这次挂羊头卖狗肉实则要去松泉山庄,多留点心阻拦便好了,谁想温连琴竟敢如此大胆,在城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是不喜欢洛嘉,可哪怕顾忌恒儿,也不能让洛嘉轻易出事!
    城外的一场惊变,终于导致城内也跟着风波四起。
    可对贺云铮来说,一个乡野出声的毛头小子,突然对上这等大事,震惊和惶恐比所有人来得都更猛烈致命——
    他的怀疑竟成真了……
    因为这份怀疑,他才发现原本他以为自己和洛嘉有很多的相处时间,已是难得亲密的关系了,可一旦出现问题,以他的身份,竟都无权得知她的下落,或者力排众人,去她面前让她先听自己一言。
    他甚至想在她出发之前故意闹出动静,阻止可能发生的意外,可到底他没有任何证据,也不想再给她惹出任何风波,所以不得不暂且按捺。
    于是出发后,他全程都保持警惕,不时观察虞焕之以及他周围的侍卫们,也随时想找机会接近马车与洛嘉商议这个猜测——
    出乎意料,车队驶出京城还不到十里,一道羽箭当真破空而来。
    他的怀疑是成真了,可仍旧让他猝不及防!
    “戒备!”
    意外恰好发生在官道接入山道的路口,易攻难守,一队刺客从林中突然冒头,立刻与车队侍卫混战在一起。
    那两匹玉狮子离了他的照顾,许久不曾出来跑动拉练,娇养的结果就是猛然受了惊,掀起马蹄狂躁行进,让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惊险。
    “保护郡主!”
    贺云铮怒不可遏!恨不得宰了虞焕之——
    他心有防备才看得分明,车队里不少侍卫与刺客们根本是在过假招,他们果真存了二心!
    可越到这个时候他反而越不能戳穿局势……
    他压低眼眸,竭力稳住呼吸在混战中穿行,一路苟延到马车旁,努力安抚住玉狮子。
    随后贺云铮刚拽住马车车帘,身后却突然传来低吼怒骂——
    “他奶奶的,这是谁的人!”
    这边原本都有安排,谁知突然从隐蔽处又杀出一队人马,各个出手狠厉,他们的人根本不敌!
    贺云铮眼神一紧,猜测他们的计划出岔子了,这队突然出现的人却不知是敌是友,会不会对郡主再做什么。
    不敢多想,他迅速潜进马车,却发现洛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经昏睡了过去。
    “郡主!”
    幸而慌张试探过鼻息脉搏,确信人还安好,贺云铮这才缓过一口气,眼眸微暗,努力把洛嘉撑抱起来。
    他没有时间判断外面局势,更不知哪方是敌哪方是友,只有先把人带出这趟浑水再做打算。
    也是这时,虞焕之找着空退到马车边。
    他没多想地俯身跃上马车,掀开车帘便急道:“郡主!外头来了群生面孔……”
    刚刚张口,冰冷的匕刃却已经贴上了他的脖子。
    贺云铮抱着洛嘉贴在马车壁旁,眼中杀意汹涌——他既有怀疑,就不可能干着急而完全不做准备。
    哪怕第一次用利刃对准活人,手抖难抑,他也死死压抑着,不漏一丝怯意。
    “咱们演戏的人快被他们灭干净了……”
    虞焕之愣愣地没收住口,顺着下意识一颤,自然而然全吐了出来。
    贺云铮脸上的表情同样跟着一空——
    演戏?
    虞焕之回过神,这才反应,妈的!
    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进的马车,动作也太利索了他们竟没一个人发现!
    可他顾不上太多,眼见贺云铮把郡主牢牢搂在怀里护紧,像只他只犹豫一瞬,再听外头的厮杀声,最终骂骂咧咧摁下对方的匕首,从怀中飞快掏出张地图:
    “不多说了,你先拿张地图带郡主快些走!”
    眼见这熟悉的地图,贺云铮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
    “那你们呢?”
    “当然善后了!”
    虞焕之火急火燎,“我得拦住这些人,找机会把咱们的人马混淆安排出去,要是追不上你们了……”
    他咬咬牙,“反正你听郡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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