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叔蘅也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叫醒了酒,愕然拉住李相思:“相思,你怎么在这儿……”
    柳元魁愣愣瞧见李相思,一时间忘了反应。
    “我若不在这里,怎会知道你如今荒唐!?”
    李相思却不看旁人,只紧盯着郑叔蘅狠狠甩开他的手,眼眶里的泪珠几欲滚落。
    她是可以狠下心来从此断绝二人关系,她也的确早早开始埋下了有这个可能的心理准备,可她始终无法接受:
    明明是郑叔蘅先倔强地说要为他们争取的,他怎能如此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今日还在与大理国女使的宴请上战战兢兢,若非恰好被丫鬟撞见,郑叔蘅在这种时节竟私下与旁的娘子会见,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本心里还存着这么多期许,如今全成了空!
    也是在同一瞬间,她蓦然瞧见了这间屋子里竟还有个熟人——
    “你不是洛嘉的马奴?”
    这小马奴从端午跳江到后来随着洛嘉北上汾州,有心人早已记住了他的脸,如今乍然撞上,李相思脑海里只觉得轰隆一震!
    贺云铮眉头微蹙,还未开口解释,便见着李相思扼腕怒视他、怒视这满满一屋人:
    “是洛嘉……她自己危在旦夕,便想让我也不得安宁可是!?”
    *
    洛嘉正举杯邀与女使结束最后一杯,忽而觉得眼角一跳。
    对面的女使还在掩唇轻笑:“多年不见,郡主真是出落得越发风采动人,只可惜这趟初到京城,王子还一直没能有空得见您。”
    洛嘉强按下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悸,面上滴水不漏地颔首:“等到机会合适时,自会见到的。”
    女使闻言便不再多言,笑吟吟地举杯与她一同饮下。
    赵琦瞧着心中也没底,私下扯了扯洛嘉的衣袖:“你想出府之事与你兄长提过不曾?如今大理国意图不明,不若你再等等……”
    洛嘉无奈摇摇头:“昨日已着人向兄长递了信了。”
    秦恒忙得再晚也会回府,今日必然已经知晓了。
    赵琦便没了话说,缓缓叹了口气。
    等到宴席散场,洛嘉与赵琦互相搀扶着一道下楼时,却撞见哭得止不住的李相思,带着人从外气冲冲回来:
    “洛嘉!我自认这些日子以来,没再与你生过一丝一毫龃龉!可你竟怎能、怎能让自己手下的人刻意破坏我的姻缘呢!”
    从宴席下走出来的女眷们闻言骇然,特别是长公主,涨红了脸,提起裙子就冲过去狠狠拽了把李相思:“你胡乱言语些什么呢!”
    李相思哭哑了嗓子指向洛嘉:“她让她的人给二郎牵线个商贾之女!”
    恰逢此时秦恒带人如约而至,原本只要将宗室女眷们迎回宫中的他,闻言眼皮抬起:
    “何人?”
    楼前忽而一片寂静。
    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洛嘉,那一瞬间只觉得脊背上泛起凉意。
    李相思同样一抖,面色僵凝,终于想起,今日晋王表兄是要来的!
    她语气飘忽,声音亦越来越小:“……就,就是那个,如今在洛嘉表姐身边当侍卫的小马奴。”
    秦恒坐在马上阖下眼眸,搁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
    赵琦当即反应过来,犹豫再三,难得给长公主使了个眼色——
    大家都不想在外头把事闹大,便齐心合力一把吧。
    长公主心知肚明此事是李相思不长脑子挑起来的,得了赵琦的暗示,再不忍,也不得不低声呵斥了李相思一通任性胡闹!
    李相思本委屈着还想反驳,可抬眸看到秦恒面色,到口的话猛地一顿,一个字儿都不敢再说了。
    长公主悄然松气,强笑着与晋王道了声招呼,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秦恒的表情,匆匆忙忙便拽着李相思先回了。
    期间,一列布衣侍卫匆匆赶到,低声似与秦恒汇报起什么。
    秦恒原本沉着得甚至有几分淡漠的面容,忽而划过一抹不加遮掩的厌烦,手指已然扣稳了刀把!
    洛嘉悄然看着这位阴晴不定的兄长,将他所有危险的预兆全然收入眼中,不动声色绷紧了身体。
    等长公主母女俩彻底离开,赵琦正好沉声提议,既然都是家事,不若回家再说。
    大理国的女使亦若有所思看着这一幕,刚犹豫要不要派人去请王子前来相劝,便看洛嘉轻轻摇了摇头:
    “多谢嫂嫂维护,此事确实并非洛嘉指使,想来是相思妹妹误会了……”
    她看了眼迟疑不定的女使们,径直抬头,对向目光渐冷的秦恒,
    “但今日到底伤了相思的感情,也是我的人莽撞唐突。既然本就还欠着一顿罚,择日不如撞日,就在此当着兄长与嫂嫂的面一并施刑吧。”
    第70章 攻心
    临江楼风景宜人, 处在三面临江的风水宝地,门前开阔繁华,小商小贩皆盼着楼里出来的贵人们进出往来时, 能随手赏些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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