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写红色2004,因为2004年是我的本命。我穿红色的内衣裤,红色的袜子,红色的手套,红色的衣物所有的一切我都尽量选红色的。可是我本命年的2004来了西安,我在西安没有红起来。而相对于西安来说,用灰色再合适不过。
    扬州
    我曾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走出家乡温润的小城,我爱着这个地方。当身边所有的人都结婚长大,都有了归属,我却被时间遗忘。我永远像十五岁那样,发呆臆想,每天在自己的床上滚来滚去,一天一年时间就这样飞快地流逝。我迫切地希望长大,所以我想借着一个机会来西安。在家乡人的眼里,西安是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但我既然已经决定了方向,就没有时间回头望。
    坏蓝眼睛
    2004年的2月,我来了西安。出了火车站,站在西安灰黄天空下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想哭,后悔起这一次大胆的决定。太破旧的城市,太混乱的交通,太野蛮的路人。可是这里有我最爱的坏蓝眼睛。
    之前就看过许多坏蓝的照片,所以很容易就能认出她来。初来西安的我是怯弱的,害怕伤害,害怕争吵,更害怕坏蓝不喜欢我。也许很难有人明白我对坏蓝眼睛的感情,我喜欢她,并不是客意跟她套亲近,并不是要跟逢人便说,我认识坏蓝。我喜欢她,是因为她的文字,她的才情还有她的勇气。她永远能做我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她总是站在高处,我双手触摸不到的地方,然后笑笑地说,妞,我在这里,你来,你也来!可是我够不到啊,我踮起脚,努力地伸展手臂,还是够不到。她给我的是方向感,是指引,是一种深埋在心底却无法倾吐的情愫。虽然从我来西安,到她离开西安前后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但就这仅仅两个星期,我见到她,并且理解她喜欢她。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也是几乎天天都想到她,想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想她的每一个眼神,想她唱过的蔡琴。
    西安
    坏蓝走后的西安是一座空城,我必须真真正正地去面对这座陌生的城市。我必须自己承担,自己坚强。因为那时的我,几乎在西安没有一个相熟的人。2。14的那天,我把所有的零碎杂物放在宾馆里,自己在街上乱转找房子住。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因为我在发烧,我不想倒在宾馆里。我决定不管多贵,一定要在那一天把房子定下来。在西安宾馆的附近(因为我只认识那条路)一家中介公司给我介绍了房子。顶楼,旧家俱,空冷,路边吵闹,灯光昏暗但是这样的房子也要六百,还要先预交半年的房租,我意识到,原来房子的价钱真的不是我所能想像的。我见到房东,我叫人家阿姨。我说我刚来西安,没有那么多钱,我用自己无辜的脸博取陌生人的信任,其实不过是人家砧板上的肉,挤一挤都是油。最后终于同意只先交3个月的房租,另加300中介费,这时我已经没钱了。交完钱,房东,我,还有中介公司签订了合同,合同上标准的日期清清楚楚——2004年2月14日。
    后来渐渐来西安的人多了起来,风茕子,于亚丽,还断断续续地认识了各种不同的人。而单位里人员频繁地流动,以及遭遇到种种意想不到的事,我开始明白在西安这个地方什么事都有可能随时发生。所以当自己钱包丢掉的时候,我站在大街上显得异常镇静,然后果断地采取方法。
    我最痛恨西安的地方是它的火车站,平时尽可能不靠近它。因为任何时候,它对我来说,都像梦魇一般。
    十月的扬州
    经过了一个夏天的暴晒灰尘,我感觉我已经快不能呼吸,我已经疲惫至死。请了一个月的假,十月的扬州,只是单纯地跟我的家人在一起,希望心无杂念地过些日子。
    也许人因为离开所有一切都变得包容,那一个月,妈妈对我好得,让我只想流泪。还有以前在中国银行的同事,相比较,他们都是那么单纯的人,有小小的欲求不满,会努力会奋斗,为了自己也为自己爱的人。我一直不懂得该如果跟他人相处,我把所有的表情都平铺在自己脸上,我不想委屈自己。我就想,那一个月即便是什么都不做,能够跟家人在一起也是幸福的事情。因为离开,弟弟和我的关系得到了充分地缓和,开始跟我讲些秘密。弟弟更是没心没肺的人,不过倒希望他能永远这样单纯地活着。
    长大
    又要坐火车,妈妈之前总是不方便送我。只有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去。有什么样的理由值得自己抛弃父母去奔波。突然的,扬州的好天气开始阴沉下来,我知道不能哭,可是坐在车厢里看到外面的父母,我的心早痛得乱七八糟。我说,妈,我不去了,不去了好不好。妈妈说,路是你自己选的,怎么能说不去就去。谁能相信这是一个只念到小学三年级的农村妇女讲出来的话。是家人在一直支撑着我,支撑着我走过这漫长,挫败的人生,所以我爱我的父母,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而父母也终于把我当成了大人,开始跟我讲家中的繁琐事情,讲弟弟的升学,讲人事的变迁乃至爸爸去外面应酬,喝了酒,妈妈也要向我汇报。每天的电话,每天每天。每天清晨,妈妈一定坚持打电话叫我起床,因为她知道我没人叫是起不来的。妈妈说,冬天冷,要吃点东西补补。妈妈是世界上唯一不怕我胖死的人,永远认为自己的女儿是天底下最最漂亮的姑娘。
    十一月我回到西安,真正地感觉到成熟与长大。我对于感情的那部分神经早已经麻木坏死,肉体早已沉沉睡去,灵魂高高在上,俯看周边男人们一张张丑恶的嘴脸。我仍把自己扮作花痴一样,但男人再俊美的长相也不能掩盖其灵魂的丑恶。
    尾声
    2004年的日历就这样匆匆翻过,或者我已经达到了自己预定的目标,又或者我还有很多希望与梦想,可是正是靠着这些,我才能一路走来,而且我绝对相信,以后我只会越来越好。
    2005。1。6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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