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三百多年前,那个一张大嘴的文人孟轲,走在游说的路上一脸不快,他对满脸疑云的弟子充虞说了一句:“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在铮铮作响的语音中,他的脸颜顿时灿烂起来。
    他的自信甚至让我觉得他很有点自负,甚至让我联想到也如那些在蹩足足球前胡侃的大嘴那样的可爱,然而孟轲这位大嘴除了可爱,在自负里还有一种帅气,他的语言凛凛然的充满了勇敢和坚毅,这种东西繁衍二千年一直到现在还在中国文人的血脉里搏动。
    孟轲是孔丘的精神学生,他是一个儒家,是个非常仁义道德的文人,然而他不只是一位儒家文人,他还是一位豪放的男人。他的师父孔丘其实较他早100多年而逝,他们是在心灵里结为师徒的。孟轲在孔丘的儒家氛围里脱胎而出,他把孔老师“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的思想提升到“取义而成仁”所以他不仅是一个一般意义上的儒者。
    孟轲是一个猛男,他不像儒迂的文人那样因文而弱、惟命是从,他敢于对君王说不,他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君和臣的关系完全从“三纲五常”中脱了出来,成为一种互动的辩证关系。他还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他把“民”放在比国家和君王还重的位置,这样的言论,是足以让那些不珍视民本的帝王都惊出一身冷汗来的。
    孟轲是一个猛男,不仅仅不惧权贵,视君王为轻。他洁身自好,不畏淫威。他认为浩然正气就是“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这是他对大丈夫的理解,如今仍是我们健全人格的一项重要指标。他把顺看成是妾妇之道,那也是与我们想象中的逆来顺受的文人是有很大的反差的。认准了的道,不管自己是否得志,都一往无前,都义无反顾,这是何等的堂堂刚烈之气啊。
    孟轲是一个猛男,不仅有一身正气,他充满恻隐之心,视人性为善。他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他劝君王把忧乐与民相系:“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同时他痛斥那些不关心民生的权贵:“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他把厨房里有肥肉,马厩里有壮马,而老百姓面带饥色,野外躺着饿死的人看作是为官的在率领野兽吃人。爱民之心,劝君之情,真真切切。
    一张大嘴的孟轲,挟一身浩然之气在天地间行走二千多年,让我们在他的面前肃然起敬。他让我们仰头看见的是茫茫苍天而不是至高的君王,他让我们俯首面对的是在芸芸百姓而不是一地鸡毛。他那大嘴要震撼那些高贵者低下头来与我们共同面对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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