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帮忙分完姜汤,又帮几个将士换了药才歇下来。
    她本来腰就不好,来了葵水更是酸痛不已。
    花容躲在角落轻轻揉着腰,眉心不自觉微微蹙着,周遭的光线颇暗,却衬得花容越发的白,这些时日她瘦了不少,因为藏着心事,眉眼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清冷疏离。
    很漂亮,也很吸引人。
    绿娆来找花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想,如果她是男子也会被这样的女子吸引。
    这般想着,绿娆上前扶住花容,关切的问:“姐姐是腰疼吗?可要找军医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绿娆边说边帮花容揉了两下,花容摇头,淡淡的说:“不用,我刚刚喝了姜汤,感觉好受多了。”
    花容松开眉心,不愿在人前展示自己的脆弱。
    绿娆也不坚持,拿了馒头递给花容,状似随意的说:“上午我去城楼上帮忙分姜汤发现之前来找姐姐的那位公子好像受伤了,脸色也不大好,姐姐要去看看他么?”
    江云骓之前那一刀伤得很重,只养到勉强能下地活动就开始奔波赶路,如今也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
    花容咀嚼的动作慢了些,绿娆偷偷观察着花容的表情,见她似乎有些犹豫,立刻追问:“姐姐和那位公子是有什么过节吗?”
    花容抬眸看向绿娆,感觉她对自己和江云骓的关系有些过于关心,反问:“你关心这些做什么?”
    绿娆的表情瞬间变得哀伤起来,失落的说:“我父母早亡,如今哥哥也已经战死沙场,我一个弱女子要在这世间存活下去太难了,我瞧着那位公子很是矜贵,身份应当不俗,若是他的人品也过得去,我想做他的婢女,侍奉左右。”
    绿娆的语气相当坦诚,理由也很说得过去。
    她是烈士家眷,这次战事结束后,朝廷会有抚恤,但她毕竟是女子,如今又无依无靠,能进忠勇伯府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不知她会不会贪求更多。
    花容想了想说:“那位公子是忠勇伯府三少爷,也是郡守大人的亲弟弟,身份的确尊贵,忠勇伯府规矩森严,进府做丫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听到江云骓的身份,绿娆眼前一亮,轻快的说:“忠勇伯是这天底下最正直的人,若是我能进府里伺候,哥哥在天有灵也一定会高兴的。”
    提起忠勇伯,绿娆满满的都是崇拜,可见并没有把花容的话放心上,花容迟疑了下,好心提醒:“忠勇伯和府中儿郎都有正事要忙,你想进府做事,最重要的是得到主母和府中管事的认可,忠勇伯夫人喜欢老实本分的丫鬟。”
    绿娆很是认同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姐姐提点,不过现在距离见夫人还早呢,我得先让三少爷答应带我回京才行。”
    见绿娆铁了心要进忠勇伯府做事,花容没再多说什么。
    半夜,江云骓因发高热晕倒被曹洪叫人从城楼上抬了下来。
    随风第一时间来叫军医,花容也被吵醒,身旁的绿娆已飞快的穿好衣服爬了起来:“姐姐身子不适,我跟着去就行了,姐姐继续休息吧。”
    她想进忠勇伯府,这正是她表现的机会,花容应了声“好”又合上眼睛继续睡觉。
    随风看到跟在军医身边的是绿娆,忍不住皱眉:“怎么是你?”
    绿娆装作不知,茫然的问:“我不能来吗,三少爷难道指定了人来照顾?”
    江云骓连包扎都没有叫花容,自然不可能指定花容来照顾。
    随风噎住,也没有纠结这个事,先带军医去给江云骓诊治。
    江云骓胸口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胳膊又受了伤,这几日一直在城楼上守着没有好好休息,这一发热有些棘手。
    江云飞并不知道江云骓身上还带着伤,等军医带着绿娆去熬药才问随风:“阿骓胸口的伤是如何来的?”
    随风把花容中蛊被控制的事简单说了一下,,闷声说:“少爷怕二少爷不相信郡主,不让属下说出去。”
    江云飞是了解自家二弟的性子的,他平日总是带着笑,看似好说话,实则护短的很,要是让他知道花容差点刺死自己弟弟,还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江云飞没有对这件事发表意见,横了随风一眼:“他受伤的事可以不宣扬出去,但也不该让他带着伤赶路。”
    若是知道江云骓伤的这么重,江云飞这几天根本不可能安心养伤。
    “属下知错,”随风低头认错,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说,“其实身上的伤都好养,心里的伤才是最难的,郡主刺伤少爷后,不仅一句道歉都没有,对少爷的态度还越发冷淡了,属下时常看到少爷偷偷望着郡主发呆,大少爷对郡主有救命之恩,能不能让郡主对少爷态度好点儿?”
    说这话时,随风眼底充满希冀。
    江云飞看出他的意图,冷声说:“救郡主是我的职责所在,并不是用来要求郡主的筹码,况且男女有别,我与郡主非亲非故,与她说这些像什么话?”
    随风没想到大少爷会拒绝得这样干脆坚定,愣了一下,又听到大少爷说:“阿骓对不起郡主在先,郡主这样对他并没有错,他若真心想挽回这段关系,就该接受这一切,好好弥补,你虽是阿骓的贴身随从,却也该明白是非曲直,不能盲目护主。”
    说到最后,江云飞的语气带了责备和威压。
    随风心头一颤,跪下说:“大少爷说的是,属下知错!”
    江云飞垂眸看着随风,面上覆着寒霜,肃然道:“你是阿骓的人,我无权罚你,等阿骓醒来后,你自行向他坦白自己都说了什么。”
    这比惩罚随风还要难受。
    随风心底发沉,还是应声:“是!”
    江云飞走出去后,踱步上了城楼。
    暴雨过后,血腥味散去,空气都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清冷的月光又倾洒而下,带来宁静祥和。
    江云飞摸了摸腕上的牙印,眸底一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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