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秀秀委委屈屈出发了,待车队走出四十里,反思:去京城,前途未卜;不如,用亲兵把独孤楷暗自抹杀,然后继续当蜀地大王!
    她秘密遣人回成都,想看看独孤楷的境况,却见兵马早有准备——独孤楷看秀秀脸色,就揣摩她不甘不愿,他是周详审慎的老将,因此加派将士守备,秀秀不起别的念头就罢了,若是来了,刚好率兵等候全部截杀。
    秀秀只好去京城了。
    秀秀到达京城的时间,太糟糕了,杨坚刚刚去世,葬于太陵。
    女帝登基第二年即卜选宝地,风水是关键!依女帝帝王象数和阴阳五行的特征,强调天人合一,精选了好地方:太陵位于渭水北岸的三畴原上,极目远眺,可闻渭水声响,可见终南山影,山明水秀。
    用“封土为陵”的方式,在地宫上堆起了五丈高的巨大封土,葬下杨坚的棺材。
    杨坚的身体是突然垮掉的,就算原本想着“不原谅”,看着丈夫一天比一天衰弱,女帝心里不好受啊。在死亡面前,什么怨恨都消除了。
    太子小小自然表现的格外仁孝,侍奉殷勤,端汤药比谁都勤快,其他几个女儿也赶来抢着侍疾,只有秀秀,三催四请不回来!
    圣心大怒!
    何事阻你归期?
    杨坚临终,只能看到七个女儿,二女儿传说已经疯癫,见不着;四女儿早死;五女儿还在路上。
    他知道以二女儿的状况,不可能见,但是,如果身体再多撑几日,也许能见到五女儿,朝夕悬望,盼着秀秀来,越望越不来。
    女帝见到秀秀之时,还沉浸在丧夫的悲痛中,杨坚说不怪秀秀,一片爱女之心,可是这个女儿好狠心啊!她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闺女,一言不发。
    这种冷漠太可怕了!简直威逼的天地失色。秀秀素日再嚣张,这时候慌忙跪下,以头触地。
    第二天,女帝派人斥责秀秀,又是内史侍郎薛道衡,他好文采啊,语言丰富妙语连珠,刺激的秀秀伏地大哭:“忝荷国恩,出临藩岳,不能奉法,罪当万死。”
    太子小小赶紧出来表现姐妹友爱,帮秀秀说情;其余几个姐妹也紧跟着说秀秀有罪,请陛下恕罪。
    几年前英英死了,没多久前父亲才死,实在不想再有姐妹丧命。
    “秦王奢靡,我教育她;现在蜀王残暴,我就用国法惩处她!”陛下直接把这个女儿送到大理寺了。
    这下大理寺上上下下惨了,惩罚吗?人家是皇帝的女儿;不惩吗?陛下都说了要重罚。
    有官员就劝说女帝,“那毕竟是您女儿,前几年秦王才去世,现在蜀王耿直,您先原谅她吧。”她在大理寺的监狱,我们的狱卒都不晓得如何是好啊,从来没关过这么大的官!光是关押在哪间囚室就让人费思量,还要考虑着给她三餐衣服定什么标准,需要戴枷锁吗?她出来后会不会报复?下面官吏很难做的。
    真想建议——干脆把蜀王放内史省,和疯了的前太子作伴。
    不行!谁求情都不行!!女帝更加要严肃处理!她安排杨素和柳述来追罪,势必要挖出秀秀的犯罪事实!
    杨素,乃国之重臣,在太子一案表现很好;柳述,乃九女儿兰兰的夫婿,出身乃河东柳氏,关中六大望族之一,九女婿可以说是王室亲近到家的人。
    九女儿兰兰——前面八个女儿都跟着女帝的姓氏,到了阿九,也许是为了抚慰一下杨坚,虽然官方大名叫独孤兰兰,但是小名儿,就是杨阿九。
    父母和姐姐们唤她,往往不叫“兰兰”,而是“阿九”“杨阿九”。
    对她的夫婿人选,独孤女帝和杨坚王夫都非常重视,本来定下功臣王谊之子王奉孝,但是这位因病夭亡,女帝和王夫心疼阿九苦命,觉得一定要找个十全十美好儿郎,让阿九幸福。
    于是这选九女婿堪比全国海选,精英荟萃下,两位只觉得哪个都缺了点什么。
    小小就推荐了萧玚——这位是萧琅的弟弟,西梁明帝萧岿之子。
    很快,朝廷又出来另一个人选:太子亲卫柳述。
    嘛,光是从太子亲卫这个职务,考虑到他和太子的亲近,小小就不希望柳述中选。九妹妹阿九虽然没有职务只有封号,但是受宠啊,若是嫁了萧玚,自然就能和晋王一系更亲近,她哪怕无心之词说几句闲话,也可能产生大作用。
    女帝和杨坚比较来比较去,在两个人选犹豫不决,事关九女儿终生幸福,咋办?
    当然不可能让阿九来看看对象相处一下,于是决定寻求第三方意见,让韦鼎去为准女婿相面!
    韦鼎自幼博通经史,通晓阴阳八卦,尤擅长相术。帝王无法抉择的时候,就交给神棍来判断吧!
    韦鼎把两青年细细查看一番,然后回复女帝:瑒当封侯,而无贵妻之相,述亦通显,而守位不终。
    萧旸有封侯之兆,但对妻子没有助力;柳述面相显贵,不过恐怕守不住富贵。
    他说的中肯,两个候选人都有利有弊,就请陛下自己选吧!
    女帝选了柳述,她思忖“臣子的富贵,由我不由天,只要朕给这个女婿富贵,他自然就能一生富贵荣华。”
    阿九在十八岁嫁给柳述,附带无数奴仆和嫁妆,还有一个花钱也买不到的京城园林。说实话,柳家一方面荣幸,一方面担忧……她有五个姐姐都是藩王,除了三姐独孤小小一直表现的谦逊礼让,其余几个一个比一个气焰嚣张!宠爱昭训无视礼法;放高~利贷;乱杀人;虐囚犯;逛青楼……公主啊!王夫最宠的九公主!在她那个身份,说什么,他们柳家就要照办!公主要张狂起来作威作福,柳述就只能受着!
    嫁过来没几天,柳述的母亲生病了,阿九亲自侍奉汤药,她性子其实最像大姐,从小按照好媳妇好妻子的模式教导,柳家从老到少都安心了:这位公主好伺候。
    她和柳家处的好,女帝就对柳家好,柳述结婚才一年,就到了实权部门,担任吏部尚书——六部高官,为中央六部尚书之首。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娶一个皇帝的爱女,就能当国家人事部长!
    这不公平!!!
    有人直接弹劾柳述——柳述骄豪,未尝经事,兵机要重,非其所堪,徒以主婿,遂居要职。臣恐大家议论:陛下选人,不是选贤能,而是选宠臣。
    柳述年纪轻轻就在高位,不免轻狂了,别人说他能力不够,他忍了,弹劾指责的表章他也会写啊,他开炮的对象,就是杨素!
    他的爹柳机,投靠女帝较早,官职是“纳言”,职责是宣达帝命,柳机是个老好人,只喜欢饮酒,不喜欢细务,杨素看不上这种人(能被杨素看上,首要条件就是惊才绝艳,同时还不能碍他的事),柳机对杨素没辙,还被嘲讽过,但是柳述不然,仗着是女帝宠的女婿,逮着杨素的过失上奏章!
    杨素不傻,既然知道柳述被陛下宠幸,犯不着公然作对,我们可以过几年走着瞧!但是柳述还以为杨素怕自己呢,杨素当时是尚书省的长官仆射,工作上必然和柳述有往来,柳述写的报告判事,杨素觉得需要修改润色,柳述回复传话的小官:“告诉你家仆射,我不愿意。”
    杨素绝对不是唾面自干的类型,一笔一笔默默记着;小小因为柳述阿九偏着二姐不满——这一次既然女帝要查蜀王,就让柳述来“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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