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收敛笑容,张明目光如炬。
    “孟起,你认为,你父亲对你如何?”
    犹豫了片刻,马超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苦笑道:
    “老实说,父亲并不喜欢我。”
    “相对而言,父亲更喜欢二弟三弟,甚至对云禄的喜爱,也胜我许多。”
    “因此这信上的内容......”
    马超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对这信的内容,他其实是相信的。
    张明当然知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马超不要相信。
    因此,张明不再啰嗦,直入主题。
    “我虽然和寿成老哥相识未久,但却一见如故,对寿成老哥的性格,也算有一定了解。”
    张明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寿成老哥乃是伏波将军之后,为人忠义,此番入朝,乃是皇命难违,绝非外界所传那般是屈服于曹操。”
    “这一点,你信吗?”
    提到伏波将军,马超想起,自幼时起,马腾就以忠义教导自己。
    标榜的对象,正是伏波将军马援。
    因此,对张明这句话,马超毫不怀疑,同样坚定地点了点头。
    见马超点头,张明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当初我想要带走你的时候,寿成老哥曾屏退了所有人,单独留下我一人,悄悄对我说。”
    “你!”
    “马超!!”
    “马孟起!!!”
    “只有你,才是马家崛起的希望,他之所以对你严厉,对你不假辞色,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为了磨炼你。”
    “孟起,你,明白吗?”
    马超眼神微动,显然被张明的话给冲击到了。
    回忆小时候,父亲也曾亲自教导自己武艺,也曾将自己放在肩头,看将士们操练,也曾于生活上,关心自己的点点滴滴。
    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嫌弃自己的呢?
    马超不记得了,但是他觉得,张明说得对!
    “再想想那十三封信里的言辞。”
    张明乘胜追击,继续说道,“若是真出自寿成老哥之手,怎会有如此羞辱和刺激之词?显而易见,这是曹操用以挑拨离间、迫使你做出错误抉择的计谋。”
    听到这里,马超面色凝重。
    他信了,他相信父亲对自己厚爱无比,从未有过半点伤害之意。
    “曹贼,我马超与你势不两立!”
    见马超相信了自己的胡扯,张明心中稍定,顿了顿,眼神更加深沉。
    “孟起啊,所以说,曹操实际上是忌惮你,或者说是忌惮你西凉马家!”
    “若你去许都,曹操轻而易举地覆灭马家,到时候西凉还不成为曹操囊中之物?”
    “反之,若你不去许都,曹操若想要夺取西凉,必会受到阻碍,那他就会投鼠忌器,反而不敢动寿成老哥。”
    “孟起,你,明白吗?”
    每一个字句仿佛重锤击打在马超心头,他开始理解,他留在宛城,留在刘备这边的重要性了。
    “可是,我若不去,世人只会道我不孝。”
    “哪怕这是一个陷阱,我似乎,也不得不跳啊?”
    “请叔父救我,救我马家满门!”
    言罢,马超竟直接跪拜下去,还好被张明一把拉住。
    “孟起。”
    张明轻声说道:“不论是我和寿成老哥的关系,还是你我一同击溃鲜卑,又随我转战千里的情谊,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们?”
    “放心,我有一计,可让你名正言顺地不去许都。”
    马超闻言大喜,看着张明,目蕴泪光。
    “叔父待我,实在是太好了!”
    “若此劫能够顺利度过,孟起这条命,就是叔父的!”
    如果说以前马超只是尊重和敬佩张明,此时此刻,张明在马超心中的地位,甚至已经不亚于马腾了!
    张明一边安抚马超,一边说道:
    “我这一计,便是让孟起以为云禄操办婚礼一事为由,不必前往许都,并且寿成老哥那里,我也会亲自去书一封!”
    “云禄的婚礼?”
    提及婚礼二字时,马超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不过更多的,还是不解。
    “云禄的婚礼,和我不去许都,有何关联吗?”
    他喃喃自语,既是在问自己,也是在问张明。
    “当然!”
    张明微微一笑,拍了拍马超肩膀,说道:“云禄和子龙的婚礼,寿成老哥肯定来不了啦。”
    “寿成老哥不在,你作为马家长子,又是云禄的大哥。”
    “俗话说‘长兄如父’,你亲自为云禄操持婚礼,谁能道你半点不是?”
    “而且寿成老哥那里,还有我亲自写信去说,相信寿成老哥不会再喊你去许都了。”
    听闻此言,马超眼中迷茫尽散,全是坚毅之色。
    “多谢叔父指点迷津!”
    搞定马超,张明顺道去看了一眼庞德。
    马腾信上对庞德只字未提,仿佛忘了他这个人似的,因此庞德对于留在宛城,倒是没有任何异议。
    之后又去见了赵云,提了一下和马云禄婚礼的事情。
    赵云难得腼腆了一下,此时赵云已无亲人在世,道了句“全凭军师做主”后,张明也彻底放下心来。
    回到自己府邸后,立刻亲笔书信一封,交给亲信。
    “这封信,火速送往许都卫尉府,交给马腾。”
    “另外!”
    “这批运往许都的三才酒中,天地人各取二十坛,也送到卫尉府去。”
    “喏!”
    张明亲信领命而去。
    当运送三才酒的队伍抵达许都时,已经是二月中旬。
    曹操清点过后,脸上露出了然之色,而早就准备好的校事府,迅速按照之前的谋划,在郭嘉的指挥下,开始运转。
    一道道似真似假,令人真假难辨的消息,开始从许都散布出来。
    在陈留,洛阳,徐州,汝南等地的驻军,频频调动,从方向上来看,貌似都是南方。
    另一边,马腾也收到了张明的信,以及一共六十坛的三才酒。
    阅信过后,马腾眼眶湿润。
    “知汉啊知汉,孟起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信里面,除了寒暄,以及讲了一下赵云和马云禄的婚讯,和这六十坛三才酒是赵云的聘礼外。
    对于马超之前的行为,张明全都推说不知,是马超自发行为,并且最后说了一句。
    “必不教其再伐曹操。”
    关键是,马腾,信了!
    但张明此时已经顾不上高兴,因为曹操的出兵,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也让他第一次意识到。
    对未来的走向,自己已不再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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