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明,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怀疑之中。
    这自我怀疑,正在不断摧毁着张明的自信,否定着他此前所有的谋划,不管是他因为知晓历史走向,还是凭借自己聪明才智制定的计划。
    在这一刻,都被他全部推翻。
    “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是真是我以为呀。”
    “不知道未来走向后,我什么都不是。”
    “我......”
    正当张明将要全盘否定自己的时候,突然间,一双温暖,坚定的手掌,握住了他的双手。
    一道温暖和煦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知汉?”
    “你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糟糕,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来人,去请张神医来宛城,为知汉......”
    眼看刘备都准备请张仲景来了,张明连忙摆手。
    “主公,我没事,真的只是没有休息好罢了。”
    “等我睡一觉就没事了,让主公操心了。”
    刘备的眼中,关怀之色愈加浓烈,他紧紧握住张明的手。
    “知汉,最近事务繁多,你辛苦了。”
    “不论如何,一定要保重身体,如今这大好局面,可都是你一手谋划出来的啊。”
    “现在,散会。”
    “我以主公的名义,以你岳父的身份,命令和请求你,回去务必好好休息,剩下的,咱们明天再议。”
    刘备的话,让张明感动之余,心中也愈发沉重。
    “这个局面,真是我一手谋划出来的吗?”
    他的心中,仍在怀疑。
    贾诩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张明肩膀。
    “知汉,放松些,不知为何,你有些紧张了。”
    “老夫可是还记得,那日你我初见,找我喝酒,与我打赌要拿下荆州之时。”
    “那时的你,是何等自信!”
    “仅仅半年多,你就实现了这个诺言,你知道那时候的我,是有多么震惊吗?”
    贾诩的话,触动了张明。
    “可是荆州......”
    “如果不是蔡家和蒯家都想做大,再加上刘表的轻敌,若他们能正视主公,团结一致,恐怕如今我们真的只能给刘表看门吧?”
    “这样,也算我的能力吗?”
    他的心中,有所怀疑。
    鲁肃也走了过来,他不善安慰人,略显木讷地看了看张明,最后憋出一句话来。
    “知汉,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而且我能理解文和所说,因为得知你出现在庐江的时候,我也同样震惊。”
    张明心头感动,老实人的彩虹屁,才更香啊!
    “我真的击败过鲁肃吗?”
    他的心中,还是怀疑。
    默默走回府邸,张明屏退了所有下人。
    夜幕降临时分,张明独自站在院中,望着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颗北极星,心思万千。
    他现在很清楚一点,自己不自信了,而根源便是,他的两个先天优势,一个识人之明,一个预知未来,突然之间少了一个。
    虽然他早就有所准备,但这次实在太过突然,让他一时难以承受罢了。
    在他的谋划中,从未想过,曹操有一天,会选择放弃河北,先对付刘备。
    哪怕是曹操和袁绍议和,他也认为只是暂时而已。
    而他,还没有完全做好对付曹操的准备。
    正如当初初战曹操,他为何会给曹操写下那封划南北而治,最后逐鹿天下的信。
    因为对曹操,他有一种畏惧。
    所以他希望,利用曹操的浪漫主义,让曹操晚点对付刘备和自己,至少是在刘备已经掌握半壁江山之后。
    可现在,全乱了。
    “唉!”
    张明叹了口气,心思混乱不堪。
    “军师何故叹息?”
    张明回首,竟然是关羽,赵云,以及马超三人,联袂而来。
    “听大哥说军师操劳过度,我们一起来看看军师,不知军师可好些了?”
    “叔父,院里风大,不如去屋内叙话?”
    “知汉,你我兄弟二人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怎么样,可能饮此坛?”
    三人眼中,都透露着浓浓的关心之色,让张明感动不已。
    同时此时张明才发现,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提了一坛酒水,而赵云手中,则是两坛。
    “当然!”
    “请!”
    张明也心生豪情,邀请三人一同回屋内饮酒。
    半坛酒水落肚,张明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加上他今日状态不好,虽然不是三才酒,但也不是一般的水酒,令他有些醉意,因此也感慨颇多。
    “云长,若不是我,你早已阵斩颜良,千里走单骑,忠义扬天下。”
    “孟起,若不是我,你现在还能在父亲膝下承欢,威震西羌。”
    “子龙,若不是我,你迟早能七进七出,杀得曹操胆寒,震古烁今!”
    “若不是我......”
    关羽丹凤眼微微一扬,豪饮一口后,打断张明,大声说道:
    “军师说的什么阵斩颜良,千里走单骑,我并不知道,也并不在乎。”
    “我只知道,若不是军师,我兄弟三人还如同丧家之犬,被曹贼追着四处流浪,哪里有如今的根基之地?”
    马超端起酒坛,同样豪饮道:
    “正是,父亲待我如何,我十分清楚。”
    “若不是军师,父亲怎么可能另眼相待于我,怎么可能将我视作马家崛起的希望?”
    “更不要说,和军师一道追击鲜卑,千里取首,是我马超迄今为止,最骄傲的一件事!”
    赵云则抱起酒坛,缓缓来到张明身边,轻碰一下,一饮而尽之后。
    哐!——
    一把砸碎酒坛,豪气云天。
    “知汉,若不是你,我恐怕现在还在河北,报国无门,只能蹉跎岁月。”
    “七进七出,杀得曹操胆寒,震古烁今吗?”
    “知汉又怎知,未来的我,就无法做到这一点呢!”
    三人的话,让张明灵台一颤,若有所思。
    哐!——
    哐!——
    两声脆响,张明定睛一看,关羽和马超全都一饮而尽,砸碎了手中酒坛。
    “你们......”
    张明举起酒坛,一饮而尽,接着同样“哐哐”两声。
    摔碎的是酒坛,醉倒的是张明。
    夜,越来越深。
    当张明苏醒的时候,已经在床上,起身掌灯,这才看到在桌上有一封书信。
    张明打开一看,竟然是老裴所留。
    “公子,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是俺只知道。”
    “若不是公子,俺就是一个黄巾山贼,只知道打家劫舍,哪里娶得到采莲这样的好女子?”
    “更不要说军师的小册子,今日归还军师,因为俺老裴,已学成出师!”
    “是啊!”张明嘴角微扬,轻声自语:“事到如今,我想这些作甚?”
    “我不仅要帮老刘平定天下,中兴汉室,我还要保护那些珍视与爱护我的人。”
    “我张明,能让目不识丁的裴元绍都变得文武半全的张明,拥有超乎所有人的战略眼光的张明,脑子里装满整整一个图书馆的张明,难道真比不上这个时代的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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