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袁绍喜不自胜的模样,郭图、逢纪、辛评、审配四人也十分好奇。
    “好了,知道你们好奇。”
    “看看吧。”
    袁绍善解人意,将这两封信拿给自己的四位谋士依次浏览。
    这两封信,刘备信上说的,是曹操扣押的粮商,全都是荆州粮商,因此他已经以停供三才酒为要挟,逼曹操放人,但被曹操拒绝。
    所以刘备告诉袁绍,要想报之前曹操肆意抬高酒价的事情,这次卖粮就是一个好机会。
    总之刘备的信,看上去诚意十足,并没有一丝虚言的感觉。
    至于张明的信,则是说了一下这次到底从曹操那里收了多少粮食,看那个数字,也不似作伪。
    更重要的是,张明说,这些粮食全部酿制成了三才酒,并对袁绍说,若他对三才酒感兴趣,也不是不能进行交易。
    有了刘备和张明托底,袁绍心中更加有底。
    于是,接下来数日,他都没有命人传唤郭嘉,就让郭嘉在馆驿中休息。
    如此一来,一直呆到十二月中旬,郭嘉先待不住了。
    他很清楚,再不从袁绍处购粮往回运,要不了多久,曹操治下许多城镇都将无粮食可卖。
    想到此处,郭嘉不再犹豫,选择主动拜访袁绍。
    大将军府中,只有郭嘉和袁绍两人。
    见袁绍竟然没有喊上他的那四名智囊,让郭嘉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没有那四人在,郭嘉心中反而升起一抹不安。
    只是可惜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多想其他。
    “见过大将军。”
    郭嘉行了一礼,随后主动提道:“我见近日大将军府兵士进进出出,邺城周边军士调动频繁,大将军可是在为平定鲜卑做准备?”
    袁绍挑起眉毛,他明知道郭嘉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找他必定是为了购粮一事。
    却没有想到这郭嘉一上来就先提鲜卑,只字不提购粮,显然是想要将谈话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了然于胸后,袁绍也不着急,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日便要出征了,而且不瞒奉孝,此次是我亲自领军。”
    “只希望我率军离开邺城之后,孟德他不要欺负我家那小子,打我这邺城的主意才好哦。”
    郭嘉心中一紧,他明白袁绍的意思,这是在试探他,但也无从回避。
    “大将军说笑了,你我两家本是同盟,否则的话,我家主公岂会一收到消息,就派我来通知大将军呢?”
    “若是大将军有用得上嘉之处,但说无妨,嘉自问对鲜卑还算有些研究,也愿为大将军出谋划策。”
    袁绍心头暗笑,他大概清楚,郭嘉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只见袁绍笑而不语,视线却如鹰隼般紧锁在郭嘉身上,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不知奉孝这计策,是打算换多少石粮食呀?”
    郭嘉心头一惊,没想到竟然被袁绍看穿。
    再看袁绍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郭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多。
    但他当然不会承认,打着哈哈说道:“大将军说笑了,民族大义面前,嘉还是分得清的。”
    “粮食什么的,岂能和鲜卑混为一谈?”
    “是吗?”袁绍戏谑道:“那不如奉孝为我谋划一下,对鲜卑,该如何用兵?”
    “至于粮食买卖一事,等我对鲜卑用兵之后,再谈如何?”
    “刚好,也可看一看,对鲜卑用兵之后,这河北的粮食,到底还剩下几多。”
    此言一出,主动权瞬间掌握在了袁绍手中。
    看袁绍那表面玩笑,但只要自己当真,对方也会立刻当真的模样。
    现在的郭嘉,可是一点都不敢赌了。
    “大将军雄才大略,区区鲜卑,何须嘉来班门弄斧?”
    郭嘉赔笑道:“粮食一事,关乎民生,不如还是先聊一聊购粮一事,毕竟之前大将军已经答应,若是拖久了,恐怕传出对大将军不利的声音,就不好了嘛。”
    “你呀你。”
    袁绍指了指郭嘉,笑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嘴这么能说,当年不是还说我迟早遇到危难吗?”
    “好吧,毕竟奉孝你也曾为我效力,既然购粮一事我本就已经说好,那就聊一聊吧,奉孝想要买多少粮食。”
    郭嘉清楚,这是袁绍在点他呢。
    谁让当初他在袁绍麾下时,曾对辛评、郭图说过,袁绍虽然礼贤下士,但却不懂用人呢?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郭嘉一揖到底,正色说道:“嘉年少轻狂,还望大将军勿怪!”
    袁绍摆了摆手,心情舒畅,缓缓说道:“行了,本将军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说吧,要多少粮食!”
    郭嘉闻言,比出三根手指,“三百万石。”
    “多少?”
    袁绍愣住了,“奉孝啊奉孝,让你说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呀,三百万石,全卖给你,我河北健儿都喝西北风去呀?”
    “五十万石,多了没有!”
    一番话,郭嘉大概清楚袁绍底线,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苦涩的表情,吞吞吐吐道:“五十万石,这……这我根本无法回去交差。”
    “还望大将军看在嘉也曾为大将军效力的份上,再添些如何?”
    “两百万石,嘉愿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
    袁绍放声大笑,似是听到天方夜谭般:“什么?才一成!”
    “奉孝啊奉孝,你以为这是市井交易,还是仁义之举?粮食储备,国之重器,你我何须自欺欺人?”
    “低于六成免谈!”
    郭嘉心头一惊,六成差不多刚好是他能拿出的极限,但收购两百万石就有些不够了。
    重点是,袁绍竟然能够如此精准地说出自己的底线,也就是说自己一方的真实情况,已经被袁绍彻底了解了。
    可是这方面的消息,除了他,曹操,以及荀彧外,根本不可能外传呀?
    一时间,郭嘉心中百转千回,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了一抹茫然。
    这一切都被袁绍看在眼中,心头暗爽不已。
    见到郭嘉这副模样,袁绍胜券在握道:“奉孝啊,就这个价格,卖你一百五十万石。”
    “别拒绝,我知道,这是孟德的底线。”
    “不怕告诉你,前几日,糜竺来过,说他自许都过来的。”
    郭嘉表情管理彻底失控,大惊失色道:“大将军,你说是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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