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左慈终于说到炸炉的关键,张明精神振奋,连身体不知不觉间都微微前倾了许多。
    左慈见状,也只有硬着头皮,苦笑道:“那爆炉的烈焰,飞溅的丹材,甚至常常伴随着炉鼎的碎片,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
    “好在小老儿一向准备充分,外加命硬,才能屡屡逢凶化吉。”
    轻轻拍了拍胸口,左慈每每回想,仍旧后怕不已。
    左慈的描述十分详细,张明听得连连点头,不过他要的却不仅仅是这些。
    沉吟片刻,再度问道:“你说的烈焰,是怎样的?”
    左慈一愣,怔怔道:“就是火焰嘛,不是炼丹的丹火,而是那炉子炸开后,丹丸内的能量暴虐燃烧的火焰。”
    “额……”
    这显然不是张明的本意,想了想,又问道:“我的意思是,那火焰,能有多远?”
    左慈恍然大悟,挥舞着手臂比划道:“大人你想啊,那是炸炉嘛,那飞溅的烈焰,最少能炸得这么远!”
    看左慈比划半天,张明也愣是没有明白,忍不住直接问道:“有一丈吗?”
    左慈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有!”
    见张明点头,左慈稍微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有时候不止一丈,有时候又不足一丈,不过那飞溅的火焰,一般只会瞬间飞到这么远的距离,之后燃烧的范围并没有这么大。”
    “嗯嗯,火焰高几许?”
    张明并不意外,再次发问。
    “高吗?好像也不过丈许。”左慈仔细回忆了一下,实际上,他还真没刻意关注过。
    毕竟炸炉的时候,逃命都来不及,谁会刻意去观察留意爆炸产生的火焰远近高低呢?
    但张明不是,只见他眉头微皱,沉吟道:“这么矮?”
    左慈眼角抽了抽,万万没想到张明竟然不满意,同时他也不明白,张明为何这么在意炸炉,一时愁眉苦脸道:“啊……不高吗?”
    “要是再高个一丈,恐怕小老儿能直接随他去了。”
    张明莞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后你自会明白,不过现在,还需要仙尊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反复思量后,张明决定换个方向问道:“仙尊回忆一下,那炸炉对炉鼎的破坏,又有多大?”
    左慈很惊讶张明对于炸炉的关心,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思索道:“这恐怕要看是何种材质的炉鼎,但是……”
    左慈话锋一转,苦笑起来,“通常情况下,若是毫不设防,不管是何材质,离得最近的人,一定会被炸伤炸残,严重者必死无疑!”
    张明默默点了点头,他初步确定了,左慈所说的伏丹法炸炉,某种情况下,已经十分接近于唐朝清虚子改良的伏火矾法中,出现炸炉的威力了。
    而张明之所以对炸炉这么感兴趣,是因为火药的发明,正是来自这些炼丹术士的炼丹炸炉。
    通过不断炸炉,不断改良丹方,最终发明出了火焰!
    张明虽然知道火药是由硝石,硫磺,木炭按照一定比例制作而成,但现在的条件,制作不出威力巨大的火药不说,危险程度也是极高的。
    如果交给完全没有经验的人去做,那怕不是去送死,这就是张明始终没有考虑过发明火药的缘故。
    总不可能,他自己上手吧?
    就算他自己愿意,但凡爆炸一次,恐怕他一家人也不可能再同意,更不要说现在形势大好,自己又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完全没必要找死。
    但是左慈来了,一切就不一样了。
    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炸炉经验的炼丹术士,首先他的冒险精神毋庸置疑,其次他的经验也不是常人具备的,最后是他的信仰会一直推动着他,愿意去尝试。
    所以张明在见到葛玄,看到左慈的一瞬间,就想到了火药。
    如今得到左慈确定,那炸炉的确像极了火药爆炸,因此才决定,将伏火矾法传给左慈,之后让左慈研究,争取让火药的发明,提前四百年时间。
    虽然火药的威力远不如后世,又不可能发明出来枪炮这种重火器,毕竟以现在的制作工艺,是不可能达到精密加工的程度。
    但是!
    只要火药够多,用来炸一炸城门,吓一吓骑兵,守一守城池还是绰绰有余的嘛。
    而且绑缚在箭矢上,威力也比一般的火箭强多了嘛。
    念及此处,张明没有继续追问炸炉的威力了,转而和左慈聊起了伏丹法。
    “仙尊可否想过,之所以炸炉,其实并非丹内能量暴虐所致,而是因为,用于降服丹药之物,所用配比不对呢?”
    “这伏丹法我亦有所耳闻,无非是用汞水,玄黄华,曾青磁石末按一定比例调配而成,可是?”
    左慈一愣,他是真没想到,张明竟然真懂炼丹。
    点了点头,对于刚刚张明说的,可能是配比不对,认真思考了起来。
    见左慈思索,张明也不打搅,只是心头觉得好笑。
    用汞、铅、硫酸铜炼制出来的丹药,那玩意能吃?
    不过也幸好有古代这些炼丹术士的求知,才造就了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事实上,张明虽然看上去是在和左慈聊伏丹法,实际上却是在因势利导,让左慈自己去发现,去改进,一步步去接近火药。
    因为直白告诉左慈,我要你去制作火药,这可能会让左慈发怵,而且现在条件也不成熟,毕竟左慈才刚刚投诚。
    但通过交流和启发,引导左慈自己去发现,自己去制作,再辅以防范炸炉的方法,就可以有效地规避风险,甚至于连左慈本人的积极程度都提升了。
    看到左慈若有所悟后,张明这才进一步说道:“不瞒仙尊,其实我是想请仙尊为我炼制一丹。”
    “我曾闻,丹内能量越盛,降服后丹药越是精粹。”
    左慈更惊,下意识又点了点头,因为张明说得很对。
    见左慈认同,张明又道:“但是我想要的丹药,伏丹法恐怕难以降服,因此我有一个新的想法,但苦于没有时间尝试,恰好仙尊在此,所以想要拜托仙尊。”
    左慈震惊了,不过心头又有些窃喜,他原来还搞不清楚张明的目的,现在好了,他终于确定了,原来张明也是想要炼制仙丹啊。
    而且张明还说,要告诉他一种更在伏丹法之上的炼丹方法,这才是左慈更感兴趣的部分,连忙点头,应承道:
    “想不到大人竟然也是炼丹宗师。”
    “大人但说无妨,一切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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