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哈林罕见的天晴。
    中村健扛着草喂羊。
    喂完羊,他犹豫片刻,取下木刻楞上挂着的一串蘑菇干送回屋。
    他出来后,木刻楞烟囱才开始冒烟。
    他经过羊圈,对羊说:“我去酒馆碰碰运气,如果不成,那就只好卖掉你们换钱。”
    列维坦带维和军众军士早起跑操,回来时看见石塔附近道路各个瞠目结舌。
    列维坦大吼:“是谁?这是谁干的,快给我站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最好现在站出来告诉我。”
    中村健心情有些沉重。
    这段时间他其实很不好过,全是那部电影闹得他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里的人恨不得将所有糟糕事都安在他身上。
    而且现在他可能面临卖羊的命运分叉口。
    恰好他听见了列维坦的吼叫。
    中村健脖子一梗,怒从心头起:“是我,是我干的,怎么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呵呵,没错,都是我做的。”
    列维坦这人总是沉闷,但嗓门大,所以给人感觉像是随时爆发的活火山。
    他面无表情带着一群男女兵朝中村健走来。
    中村健耍混过后,才知道害怕:万一是弥天大祸,我意气用事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中村健啊中村健,你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然而,列维坦走近后一拍中村健肩膀:“你小子行啊中村健,这雪都是你清的?你熬夜干的?你一个人干了好些个人的活呢!”
    中村健有0.1秒的震惊。
    时间短到没人看出端倪。
    他挺胸抬头:“没错,列维坦大人,除了古道热肠、勤勉做事以及真诚外,我倒是没有太多优点。”
    “好,好小子,果然没看错你。我会叫人给你送去大角羊腿和鱼肉算是酬劳,不用谢,你应得的。”
    中村健还想假惺惺的推辞一下,可嘴愣是没张开:万一人家当真不给了呢?
    毕竟他就是随意发泄吼一嗓子就揽功了。
    ……
    南岛临时公署。
    目前成为萨哈林南部的最高行政长官的松平昆阳,正询问昨天他带去维和局盯梢的几人。
    这几人印堂发黑,神情萎靡,有人脚指头冻掉一根,有人耳朵冻掉一截。
    在温暖屋里稍一缓和,脸蛋子毛细血管膨胀破裂,看着十分像要发生血光之灾的模样。
    松平昆阳喝着热茶问:“你们昨夜都干了什么?”
    “我们清雪了。”
    松平昆阳手一顿,茶水洒出:“啥玩意儿?”
    旋即他怒气勃发:“东京皇居都让人给炸了,我让你们盯梢,你们他妈的去给维和局清雪?你们可真是古道热肠,一群大好人!”
    手下叫屈:“东京炸了?那不关我们的事啊……不,我是说,我们一直盯着赵传薪,他就没出过门。我们不扫雪会冻死的。”
    松平昆阳一听懵了:“他没出门?你仔细说说。”
    手下告诉他,赵传薪从敷香酒馆回去,出门撒尿,又反身回去。
    约么四个小时后,赵传薪又出门撒尿,再回去,到了半夜,赵传薪出门抽了根烟,再回去就熄灯睡觉了。
    松平昆阳死死盯着手下:“你们确信赵传薪一直在家?会不会看错了?”
    “是的,没错。维和局塔外有灯,通常彻夜不熄。他出来,我们看的真亮,绝对是赵传薪无疑。他上楼后,还能从窗户隐约看到他的身影晃动。”
    松平昆阳又问:“你确信,直到半夜他都在家?会不会看错时间?”
    “那不会,我们三块怀表,每隔一个小时都要对时间,生怕有误。”
    皇居是晚上九点多被炸的。
    日本银行是晚上九点十二分被炸的。
    他听完手下汇报,赶忙将这件事上报给东京,让明治天皇知道。
    是的,明治没死,甚至也没受伤,只是有些后怕。
    日方对赵传薪事迹了若指掌。
    赵传薪当年花活没那么多的时候,就敢跑去紫禁城炮轰慈禧。
    鹿岗镇出事,谁也不敢保证赵传薪不会来东京皇居搞事情。
    所以明治早早就离开皇居避风头。
    不幸被言中,皇居果然被炸。
    明治天皇后怕不已。
    随着前年和法国签订《日法协定》,去年和美国签订君子协议《罗脱-高平协定》,明治已经被种种高光给推上神坛。
    他正谋求和英国签订第三次日英同盟条约,只要签成,日本将被西方列强彻底承认,从而获得日本主权线外的漫长海上利益线,届时日本将成为名副其实东洋霸主。
    所以他觉得,自己还不能死,虽然他此时已疾病缠身。
    首相桂太郎在天皇临时居所,拿出了三块炸弹破片:“这是现场找到的。”
    明治接过一看,每个破片上都有一行小字: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没错,还是我,匪徒。
    明治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握着破片。
    他觉得被严重挑衅。
    他是中兴之主,之前谁敢这么对他?
    若非提前躲开,他必然被炸死。
    昨晚上,他吓得手脚发抖了一个小时才缓过来。
    旋即是无尽的怒火。
    “你怎么看?”
    桂太郎61岁了,圆头圆脑,短发,发际线后移严重,但还不算秃,下巴剃的干净,唇上却有两撇野蛮生长且方向不定的硬胡须。
    他只需要紧紧闭嘴,下垂的嘴角便能让他看上去无比威严。
    他沉声说:“要么是鹿岗镇的人干的,要么就是赵传薪本人。但我更倾向于是赵传薪做的。”
    明治将金属破片按在桌子上:“赵传薪这是想置朕于死地!我们并没有招惹他,他这是在挑衅朕么?”
    桂太郎诧异的看了一眼天皇。
    那意思像是在说:你咋好意思说?你确定没招惹他?
    他委婉道:“反赵社虽是民间组织,但军方和地方并没有干涉,反而乐见其成。事情发生后,外务省推脱责任同时还让在华领事馆加紧铁路附近土地侵占,这都是赵传薪报复动机。”
    “就算他想报复,炸桦太厅和北海道厅,难道还不够?必须炸朕的皇居?还有炸银行算是怎么回事?银行经理说600多万日元炸没了!问问赵传薪,他究竟想干什么?”
    桂太郎指着天皇手里的破片:“光是这,并不能证明是赵传薪所为。倒是鹿岗镇刘宝贵说,他们要我们割地用以赔付。萨哈林的松平昆阳男爵说赵传薪要求各地4万平方公里。”
    “4万平方公里?”明治吓了一跳。
    桂太郎犹豫了一下:“赵传薪显然有的放矢。我暗自算计,符合四万平方公里土地之处,唯有萨哈林南岛,差不多是这个数目。”
    明治眼前忽然一阵模糊,出现四肢乏力症状。
    他扶着案几,身体摇晃两下:“他会炸,我们难道没有火药?”
    明治有糖尿病。
    桂太郎刚想说话,有人忽然来报,告诉他松平昆阳从萨哈林带来的消息。
    东京被炸当夜,赵传薪没有离开维和局。
    “什么?”桂太郎显得更加吃惊:“如果只是鹿岗镇保险队或情报组所为,那鹿岗镇之威胁已不容忽视。”
    能悄无声息炸这么多地方,至少说明日本已经存在许多鹿岗镇间谍。
    明治侥幸问:“会不会,真是匪徒所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桂太郎一口咬定。
    这时侍卫来报,说枢密院议长山县有朋男爵求见。
    明治和桂太郎别有深意对视。
    首先,山县有朋是桂太郎的老师。
    自从伊藤博文被赵传薪弄死,报纸上评论说:山县有朋权力比陆军大臣重,比参谋总长大,政-府也不能违反其命,武断政治之弊达到极点。
    可现在的首相是桂太郎。
    山县有朋进来,也不知道是有情绪,或者天生如此,总之跟明治见礼也要沉着脸。
    他本来就生的难看,像是大马猴,沉着脸更吓人。
    他直言了当:“我来提醒陛下,正如当年甲午战争一般,推进朝鲜内政改革的文明国日本,与拒绝改革的非文明国清朝之间战争,这不过是我们对外宣传说辞。实际上是当时首相伊藤博文和外相陆奥宗光盲目乐观,导致谈判时误判,才致使日、清关系恶化,导致甲午战争。如今我们正犯同样错误,以为反赵社炸鹿岗镇开会人员是个合适借口,这完全是盲目乐观。这件事一定是赵传薪干的,没有其它可能。”
    桂太郎觉得,山县有朋是骂自己蠢。
    他沉声说:“可咱们在萨哈林监视人员告知,赵传薪昨夜没离开过那里。”
    山县有朋不屑:“首相莫非以为赵传薪是任由你拿捏的无能之辈?区区几人就能盯住他?当年沙俄兵分六路,总兵力17万围攻东北,关外仅四个月沦陷。可你问尼古拉二世,他现在敢么?不为别的,单一个赵传薪,让他运兵都成难题,让他东西无法沟通,更别提赵传薪今非昔比,他是有兵的。故而沙俄即便能胜,也必然付出当年十倍百倍代价。”
    桂太郎虽然有些生气,但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争辩:“可此事不可就这么算了,否则叫百姓,叫列强怎么看待我们?”
    天皇已经被捧上神坛,要是不了了之,那明治就成了笑话。
    大家都会说:看,天皇怕了赵传薪。
    山县有朋负手徘徊:“第一,我们加紧和英国签订第三次日英同盟条约,一旦我国与赵传薪矛盾激化,日英同盟可有效防止美、清、赵组成对日同盟。
    第二,趁美国修建关外铁路全线贯通前,联合沙俄,至少不让他们捣乱,做好万全准备随时与赵传薪开战,这条铁路沙俄同样不满。
    第三,在合并朝鲜前,我还是主张向列强阐述我们立场,强调我方才是受害者,最好让他们同仇敌忾,毕竟赵传薪这刺头招惹了不少国家。在完成合并朝鲜这个伟大事业前,尽量不要与赵传薪开战,否则后果难料。”
    明治扶着桌子起身,淡淡道:“都说朕乃东亚霸主,可却连小小的赵传薪奈何不得?这霸主二字,何其可笑?他要萨哈林,山县公爵可有对策?”
    明治当然不爽。
    老巢被炸,换别人,明治管他有没有证据必须还击。
    就算赵传薪,最多也只是延后报复,但必须报复。
    “继续寻找爆炸案证据,与赵传薪秘密谈判,将谈判期拉长一年,不让民众得知内情,直到朝鲜问题解决为止。”
    他意思是做样子给天下人看。
    虽说他猜测肯定是赵传薪干的,但只要没证据,赵传薪也不承认,那谁也不能说强行要求天皇开战。
    这说得过去。
    桂太郎抿了抿嘴,内心有所不满,他说:“反赵社是民间组织,依我看,暗中给他们帮助,让他们走出国门折腾去吧。”
    “可。”
    ……
    刘宝贵、二肥子在茶楼看报。
    二肥子抽孔雀牌烟,是美国烟。
    刘宝贵则叼着吕宋雪茄。
    二肥子忽然坐直身体,指着《大公报》上最新新闻说:“我焯,看这照片,又是匪徒所为!”
    刘宝贵一看,照片上是一块金属,上面写:意外不意外,惊不惊喜……
    各大报纸管炸毁桦太厅、北海道厅、皇居和银行的炸弹命名为——匪徒炸弹。
    “哈哈,当年传薪炮轰紫禁城,我便是极力赞同的……”刘宝贵畅快大笑,笑完又面色严肃霍然起身:“不好,得告诉忠义准备干仗!”
    二肥子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他们不但去找赵忠义,同时给背水军、胪滨府发去电文。
    沙俄和日本此时关系暧昧又诡异。
    他们本来有仇,却因赵传薪而同仇敌忾。
    双方万一结盟,胪滨府和延边一样首当其冲。
    ……
    张寿增收到消息后头皮发麻,赶忙去找姚佳和胡大:“不好了,疑似大人把日本天皇的皇居给炸了。”
    “什么?大人这也太胡闹了。”姚佳扼腕顿足:“也不提前说,我好准备烟花爆竹!”
    胡大和张寿增:“……”
    胡大面色凝重:“须得准备打仗。”
    姚佳拉住他:“不忙,打不起来。毛子现在早上出门都推不开门,要打也是春暖雪化。”
    胡二一愣。
    说的有道理。
    张寿增也稍稍安心:“那延边怎么办?大人可有交代?”
    “倒是没有。没有交代,就是交代,不必去理会,咱们等消息便是。”
    ……
    孙公武看到东京皇居被炸,惊的眉毛不受控制的乱跳,汗毛起栗。
    在他看来,这比当年赵传薪炮轰紫禁城更要震撼。
    毕竟日本近些年崛起,屡战屡胜,天皇被称为东亚霸主。
    可霸主怎么了,不一样得被炸?
    报纸上模棱两可,只说日本正在寻找罪魁祸首,并未说是赵传薪所为,也没提鹿岗镇。
    但孙公武相信,这肯定是赵传薪干的,除了他别人没那个能耐知道吧?
    ……
    德国,威廉二世对汉斯·冯·普莱森和首相贝特曼·霍尔维格幸灾乐祸:“那明治号称东亚霸主,我看也不过如此。人家没去之前就躲起来了。他那个年纪,倒不如一死,还能鼓舞士气。”
    汉斯·冯·普莱森笃定的说:“一定是赵传薪干的,一定是他。”
    威廉二世冷哼一声:“赵传薪最好将全世界招惹一遍,那时候他连躲都无处可躲,死无葬身之地。”
    ……
    反而是日本当地报纸,声称东京被炸当晚赵传薪没离开萨哈林,声情并茂的提到了一些“见证人”,只说是当地居民,甚至伪造了证词。
    这一通急头白脸的解释,仿佛生怕日本百姓觉得赵传薪是真凶。
    躲避风头的青木宣纯看了报纸,眉头紧锁:赵传薪究竟怎么投放的炸弹,究竟怎么引爆的炸弹?皇居守卫森严,他如何在没人发觉情况下扛着那么大炸药包进去的?难不成是从天而降?
    他甚至都没怀疑行凶者另有其人,断定赵传薪就是凶手。
    ……
    日上三竿,赵传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石塔走出。
    他穿的衣服十分特殊,内外都是毛,厚实保暖又防风。
    这其实是双层羊绒衣,星月给赵传薪做的作为睡衣用。
    石塔内太他妈冷了,赵传薪也有些扛不住。
    他一身毛茸茸睡衣,脚下是毛茸茸的易穿脱的毛茸茸靴子。
    秘书白坂祈美刚来,古怪的看着他:“大人,你……”
    赵传薪揽住她肩膀:“走,咱们去酒馆办公。”
    正常搂肩膀要抬胳膊,可赵传薪搂白坂祈美,胳膊是垂下的……
    就算手臂搭在肩膀,白坂祈美都能感受到暖意。
    这一身衣服虽然古怪难看,但一定暖和。
    走了没多远,赵传薪看见路上多了许多衣衫褴褛的俄人。
    他们朝维和局行人乞讨。
    才吃饱饭没几天的维和局自由民,居然生出些许怜悯心,有人会丢过去一两个戈比施舍。
    等赵传薪来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北边流放犯凄惨的叫道:“大人,行行好,发发慈悲,您一看就是有钱的老爷……”
    赵传薪震惊:“我焯,你咋知道老子刚成了暴发户?”
    那流放犯伸手就要去抓赵传薪的睡衣。
    “大人,行行好,给点钱买面包吧,我快饿死了。”
    “我能看出来你快饿死了。”赵传薪戴着毛茸茸的圣诞老人睡帽,嘴里叼着烟说:“但你那脏兮兮的爪子敢碰我睡衣,我会给你掰断。”
    这流放犯也不知是装作没听见,还是不在乎,继续伸手抓来。
    那架势,似乎赵传薪不给钱就抓着他衣服不让走。
    嘎巴。
    “嗷……”
    旁边白坂祈美脸色一白。
    眼睁睁见那流放犯手被赵传薪拗断。
    赵传薪取出抹布擦擦手,将抹布丢在流放犯脸上,弹弹烟灰取出5日元丢在地上。
    那是从东京日本银行银库里提的款中九牛一毛。
    “镇子西头有个医生,手艺挺潮,能不能给你接好看你造化。”
    流放犯忍痛想要弯腰去捡,却被旁地里窜出的另一个流放犯抢先一步将钱捡走。
    “还我,那是我的……”流放犯拔腿便追。
    他不但追上去,且和那人扭打,最离谱的是他拖着断手战胜对手。
    白坂祈美看的一愣一愣的。
    维和局有许多人饭点不去餐厅,而是去酒馆。
    医生加弗里洛维奇就是其中之一,大早上来买醉。
    赵传薪在门口碰见他:“医生,有个断手的患者正在去你家里的路上。”
    加弗里洛维奇大红鼻头被阳光照的有流光转动。
    他脑袋仿佛慢半拍,想了想:“等我喝完一杯再回去不迟。”
    赵传薪将烟头丢了:“等你喝完回去,有这时间他骨头都能长好了。”
    医生拍拍脑袋:“我还是先喝一杯吧,不然他刚长好的骨头,我不敢敲断重接,会长歪。”
    赵传薪低头对白坂祈美说:“看见了吧,在维和局,你还是尽量不要生病为好。”
    白坂祈美:“……”
    敷香酒馆内。
    中村健腆着脸去找彼得·格雷宾。
    没等他开口,彼得·格雷宾就说:“你不要奢望我每天都给你买盐水鸡蛋,不可能。”
    “嘿嘿,我其实有别的事。我想跟你借点钱,熬过这个冬天。”
    “你昨天还说不敢背负房贷,今天你就管我借钱?”
    “是的,我没向银行借,我是管你借。”
    彼得·格雷宾只是摇头。
    中村健组织语言:“彼得,你看,我会俄语,然后就和你成为了朋友。神甫会日语,他却没能和女技师们成为朋友。这说明啥?”
    彼得·格雷宾想了想:“说明我不该听懂一门你精通的语言,这样你向我借钱我就能用听不懂借口推辞?”
    “这……”中村健拇指指着自己下巴:“这说明,我人品好,信誉好,而神甫不行,所以你可以借给我钱。”
    彼得·格雷宾讪笑:“你可以向赵传薪大人借钱,他不是待你不薄么?”
    中村健见他不松口,无奈转移话题:“对了,你那么受女人欢迎,我问你一个问题。”
    “哦,问问题啊,不借钱那没问题。”
    “我有个朋友,他浑身缺点。他是不是不该向喜欢的女子表白?”
    “……”
    此时,赵传薪声音响起:“男人缺点不就是要让女人来发现的么?你喜欢的女子是谁?”
    中村健面色一红:“大人,我说了,我有一个朋友,是我的朋友。”
    “哦,希望你的朋友不是油腻腻,猥琐,爱占小便宜,还满身羊膻味从不洗澡的人。”
    “……”
    彼得·格雷宾推了中村健一把,低声道:“正好大人来了,你不是要借钱么?”
    中村健刚要开口,赵传薪却说:“也不知怎地,这几天到处是北边来的流放犯乞丐,到处乞讨要钱。刚刚一个向我要钱的人,让我给掰断了手。”
    彼得·格雷宾:“……”
    赵传薪看向中村健:“对了,你刚刚要说啥来着?”
    “额……我……”中村健结结巴巴:“我说有手有脚的人就该自力更生才对。”
    “好孩子,你说的很对,去抢去骗也比乞讨有出息。”
    中村健沮丧的离开了敷香酒馆。
    回到家后,他说:“他大姨妈。”
    想了想,又用俄语说了一遍:“我回来了。”
    一个脸上脏兮兮的俄人少女从屋里怯怯的走出来,端着个碗,碗里是混着羊油的煮蘑菇递给中村健:“给你留的。”
    ……
    中午,赵传薪去旁边餐厅吃了顿俄餐。
    下午,松平昆阳又来到敷香酒馆:“赵大人,我是来谈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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