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胆子可真大,末法时代的人真是无所畏惧,这样大逆不道有违天道的血腥事情,一个老婆子随手就给做了。
    木玄玑抬眼看她:“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哥娶了梅姨,梅姨是我木家人,成了你的嫂子,她又把你带到我面前来,这就是你的一线生机。要不要抓住这一线生机,看你自己。”
    魏芳一下站起来:“小族长,我想活!”
    魏芳泪眼婆娑:“我想活的,我还不想死。”
    想活,那就好办了!
    “奶奶,要用镇魂针。”
    木怀玉在院子里忙活,听到孙女叫她:“等着,我去拿。”
    过了会儿,一个古朴的木盒送过来,木玄玑叫魏芳坐那儿别动,她慢吞吞走过去,手里捏着细细的镇魂针,出其不意,手快如风,一针定魂。
    一针扎下去,魏芳就愣在那儿,眼睛发直,一动不动,直到十分钟后,木玄玑抽出镇魂针,魏芳才回过神来。
    她揉了揉额头:“嫂子,我感觉我的脑子就像被冷水冲过一道似的,冷飕飕的。”
    林梅忙问小族长:“这就好了?”
    “没好,暂时克制住了,我再给她一道符箓,有护身安神的作用,能管两三年吧。”
    木玄玑皱眉,她现在能力弱,不仅用镇魂针时间长,画的符箓效用也不大。
    “两三年够了。”林梅扭头对小姑子说:“回去一天都别等,赶紧回去离了,从那家搬出来,以后再也不来往了。”
    “可是,我的工作……”
    “制衣厂的工作也不能要了,找人想想办法把制衣厂的工作换给别人,你一定要和那边断干净。”
    林梅气愤:“小族长,那些害人的杂碎就不能遭报应吗?”
    “让他们遭报应也容易,你婆婆不是经常给你炖补汤吗?你把补汤给你婆婆喝了。”或许等不着喝补汤,反噬都够那个老婆子受的。
    魏芳捏着喉咙,感觉有些犯恶心:“她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木玄玑没说话。
    木怀玉叹息:“都过去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好好过吧。”
    木怀玉对林梅说:“回去以后好好照顾她,她这次元气大伤要好好补补,要不然会影响以后的寿数。”
    这么严重?
    姑嫂两人对视,心里都很慌。
    林梅紧张地清了清嗓子:“那……那对芳芳以后生孩子有没有影响?”
    “不着急,先把身体养好,过两年再说吧。会有孩子的,好事不怕晚。”
    听族长这么说,林梅稍微放心了一点:“族长我知道了,我们听您的。”
    木玄玑把护身符交给林梅,又给了一个养身体的方子,在她耳边小声吩咐了两句,才朗声道:“先别给她,等你们回到家里再给她。”
    “谢谢小族长。”
    魏芳身体都弯成几十度了,一个劲儿地鞠躬就差跪下了。
    木玄玑退后几步,看林梅面相,冷不丁地问:“今年收成怎么样?”
    “收成好着呢,今年虽然稻子灌浆的时候没有雨水,不过咱们靠着青苍河,灌田的水还是不缺的,对收成没有影响。”
    林梅笑着道:“大家伙前些日子还说呢,等到秋收后,大家带着孩子一起回族里住两天,也叫小族长热闹热闹。”
    木怀玉求之不得:“咱们上山统共就这么些人,孩子也少,没有你们山下热闹。”
    闲聊了几句,该说的都说了,林梅和魏芳就先走了。
    “族长,我们明天一早下山,明天就不过来了。”
    “回吧,秋收后再来。”
    “哎。”
    站在院坝边,目姑嫂俩离开,木怀玉才问:“你刚才问收成是……”
    “随便问问。”可能是她看错了。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祖孙俩一回头,看到杜蔻慢慢晃出来,一看腿脚就不利索。
    “起来了,睡得好吗?”
    杜蔻哎呀呀叫起来:“快来扶我一把,我的腿不行了。”
    “你呀,就是缺乏运动,睡了一晚上起来还迈不动腿。”
    木怀玉把杜蔻扶到院子里躺椅上坐好,顺手给她捏了下腿部穴位,杜蔻叫得跟杀猪一般,声音都嘶了,体面人的形象碎了一地。
    “行了行了,别捏了,受不了了。”
    木怀玉没有松手,下手很重,又按了几分钟才放过她。杜蔻赶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嘴里呼痛。
    “你站起来走两步。”
    木怀玉把她拉起来,杜蔻踉跄走了两步,哎呀,好受多了。
    “血脉通了就好了,今天再休息一天,晚上再泡个脚,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杜蔻腿脚还是有些难受,又坐回去:“下回我可不来你们家了,还是你去找我们吧。”
    胥卫平抱着孙子出来,慢慢悠悠道:“怀玉上哪儿找我们去?”
    他们家的工厂捐给国家了,明面上已经没有产业了,等今年过完年,他们要去港城,怀玉可不好找他们。
    建国前内地和香港那边是可以自由来往的,五零年的时候港英提出管制,再去香港就需要领取一个通行证,有点麻烦。
    “你们要离开上海?”木怀玉忙问:“那你们家老宅怎么办?”
    “只能托付亲朋好友照顾着。”
    胥家祖上出过大官儿,出过大商人,从清朝开始就和洋人做生意,后来抗战为了支持国家,产业都散得差不多了。
    现如今,仅剩的产业也捐了,在老一辈人的心里,胥家是有良心的厚道商人。就算人不在上海,大家也愿意照看几分。
    胥卫平毕竟是胥家人,心里自有一股气在。家业散了就散了,换个地方他也能重新把家业再积攒起来。
    虽然人到中年,胥卫平感觉自己还有机会。
    “胥章爸妈呢?”
    “他们跟我们一起去。胥章爸爸学了几年医,那会儿缺人,没什么经验也往战场上冲。这两年安稳下来,觉得还是要好好进修进修。港城那边的西医学校比咱们这边条件好点,他说去读几年书再回来。”
    “我跟你们是比不了,只能守着族里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只盼望着你们以后越来越好。”
    “会好的。”杜蔻坚定地拍拍木怀玉的手。
    咕噜声~
    木玄玑歪头看她,胥章捂住肚子,红了脸。
    杜蔻和木怀玉都哈哈大笑起来。
    昨天赶路太累了,一觉睡到快中午,胥章肚子饿得咕咕叫。特别是闻到厨房里飘过来的肉香,就更饿了。
    第4章
    山里人家地方宽敞,家家户户都养猪养鸡。加上云霄山上气候合适,每年年底都会腌两条火腿挂着,就等着家里来贵客的时候待客。
    今天早上一起来,木怀玉就从厨房的房梁上取了一只悬晾了三年的火腿下来,把猪蹄儿洗干净了砍成段儿炖锅里。
    炖了好几个小时,锅里的汤都炖白了,炖开花的豆子在锅里翻滚着。
    这会儿还不到十一点,吃午饭早了点,木怀玉将就着火腿汤给胥家三口煮了一碗面条。菜多面少。
    “先随意吃点垫垫肚子,中午咱们再吃正餐。”
    杜蔻伸长脖子看砂锅:“那年你带婉婉去看我,给我带了条你们家的火腿,尝过一次后让我馋了这么些年,这次总算吃到了。”
    胥卫平笑:“可不是,吃过你们家的火腿后,杜蔻去金华买了好些回来,不管是哪家大师腌的火腿,都没你们够味儿。”
    “那话怎么说的,一方水土养一方猪嘛,咱们云霄山风水好着呢。”
    他们木家寨养的猪都是老品种的土黑猪,每天青草粗粮伺候着,喝的都是山泉水,还是半放养,这样养出来的猪好着呢。
    面盛好,撒了一把切碎的小葱,浇上火腿汤就能吃了。
    木怀玉给孙女盛了小半碗火腿汤,撒了一点翠绿的小葱花,放在桌上叫她慢慢喝,回头对杜蔻说:“改天你们回去的时候我送你们下山,你们带两条火腿回去。”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杜蔻乐开了花。
    木玄玑小口喝着汤,斯斯文文的,嗯,真香。
    吃完饭杜蔻洗碗,和木怀玉闲聊:“刚才那个叫魏芳的姑娘是什么毛病,我在屋里听得云里雾里的。”
    木怀玉脸色不好:“她嫁的那家人都不是好东西,她婆婆想借她的肚子怀阴胎,阴胎要真从她的肚子过阳生下来,她的命就没了。”
    “还有这种事?”杜蔻震惊。
    她以前从别处那儿知道些风水玄学的事情,都是些让人走霉运破财一类的事情,真没听说过活人还能生阴胎这么惊悚的事。
    “你们城里和咱们这儿不一样,咱们这一片,自上古时期开始就是巫术横行的地方。”
    建国前,云霄山附近的巫婆端公多得很,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也就是战乱动荡,死了不少人,再加上现在日子比以前好过了,这些人才渐渐少了。
    胥卫平暗自想,庆丰县在云贵川交界,古时候归楚国管,楚国崇巫术,虽然后来楚国没了,原住民一直保留着巫术传统也不稀奇。
    看看木家,不就是巫术传家嘛。
    “我们木家跟那些巫婆端公可不一样,别混为一谈。我们木家人,可是出过灵巫的家族。”木怀玉反驳。
    “什么是灵巫?”杜蔻没明白。
    “灵巫,可称之为神巫,也可以叫做九天巫,《史记·封禅书》有云:九天巫,祠几天,皆以岁时祠宫中。用现在的话来说,灵巫相当于是一国的国师,或者大祭司。”
    木怀玉赞赏道:“说得不错,我们木家先祖木遥光就是汉朝御封的祭司,祭太一于帝都东南郊。”
    杜蔻再一次震惊:“没看出来呀,胥卫平,你还知道这个?”
    胥卫平笑了笑没说话。
    本来他也不懂,那会儿家里碰到事,木怀玉帮他们家解决了大麻烦,他知道木怀玉会巫术,后来就去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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