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塞勒涅此刻正乘着两匹白马拉的银色马车,从海中升起,直上阿斯加德。她头戴半月形的金冠,长长的轻纱飘在身后,缈如云烟。塞勒涅头顶的月形金冠照亮着夜空,正是因为有她,夜间才会有明亮的月光。
    亚瑟一个人坐在礁石上,咸湿的海风吹过他的脸,耳边是滔滔不绝的浪潮声。
    那波光粼粼的海面就像一面镜子,过去的记忆在他眼前一幕幕划过,亚瑟凝望着海面,想要将所有有埃里克出现的画面都铭记在灵魂深处,因为这是他仅有的,埃里克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不对,还有那个酒壶。
    想到这,亚瑟又拿起酒壶,晃了晃里面所剩不多的酒液,然后仰头一饮而尽。他闭着双眼感受着胸膛燃烧起来的感觉,良久,才吐出一口浓郁的酒气。
    现在只有这酒能让他略微平息内心的怒火,和恐惧。
    埃里克回归了诸神的英灵殿,就像托斯卡亚家族的其他先辈一样,能够战死,而不是老死病榻,是个很好的结局,却太早了些。
    亚瑟还没有看到兄长加冕为王的那一刻,而且也不再有这个机会了。
    越是回忆从前的时光,亚瑟就越是悲痛。埃里克始终都在照顾着他这个年幼的弟弟,十四岁就加入了去巴尔德帝国的雇佣兵团,那满身的伤疤,全是为了亚瑟能够远离战场而留下的。
    “埃里克,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也踏上这条不归路,但是现在,我们都没有其他选择了。”亚瑟抱着竖琴缓缓地站起来,十指灵活地拨动琴弦,天籁般的琴声和着浪涛,让整个海滩都萦绕着哀伤的氛围。
    “为了家族,也为了你,从今天起,亚瑟利尔要当个嗜血的海盗头子了!”一曲终了,亚瑟抚摸着这把埃里克送给他的竖琴,不舍的眼神在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换为让人不敢直视的坚定。然后他将竖琴狠狠地摔在礁石上,伴随着碰撞声,这陪伴他足有五年的竖琴就变成了一堆垃圾。
    “检测到宿主情绪极度不稳定,是否需要签订契约?”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亚瑟脑海中响起。
    又来了,那个潜藏在亚瑟内心的魔鬼,从出生开始,就持续不断的劝说亚瑟和它签订契约。而亚瑟在确定这个恶魔并不能做出其他行动之后,便选择无视这个恶魔的蛊惑,但今晚,酒精让他的思维混乱了起来。
    “如果你能让我成为瓦尔哈拉半岛和卡拉布里亚大陆的统治者,那我就答应你,恶魔。”亚瑟露出了嘲弄的笑容,如果这个恶魔真的有这个能力,那答应又有什么不可?难道他现在还能失去更多的东西么?
    “检测到启动指令......系统启动......系统启动成功,开始植入......”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恶魔的声音刚刚落下,亚瑟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这段话的含义,从亚瑟的太阳穴就传来了针刺般的剧痛,他双手死死捂住太阳穴,从紧咬着的牙缝间传出来痛苦的嘶吼。
    然而这不是结束,先是头顶,然后一路向下直到脚底,亚瑟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血肉和骨头都重复着太阳穴的变故,终于,在这神袛也无法忍受的疼痛之中,亚瑟晕了过去。
    就在亚瑟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厚重的云层在顷刻间就遮挡住了那一轮圆月,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径直朝着亚瑟劈了下来,在瓦尔哈拉半岛的传说中,雷电是奥丁神的象征,也是他最强大的武器,在和冰霜巨人的战争之中,他一道闪电就可鞭死一头冰霜巨人。
    但是就在闪电劈中亚瑟的一瞬间,一层暗金色的薄膜将亚瑟包裹住,将那可以直接毁灭一座城市的攻击挡了下来。
    “亚瑟!亚瑟!”从远方传来一个焦急的呼唤着亚瑟名字的声音,如果亚瑟还醒着,肯定能一听就认出来声音的主人是他哥哥的新婚妻子,根据传统即将嫁给他的西尔维娅。
    在得到埃里克的死讯之后,亚瑟的意志就很消沉,西尔维娅想安慰亚瑟,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瓦尔哈拉半岛那原始野蛮的传统,也让西尔维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亚瑟,昨天还是他的嫂子,现在却要成为他的妻子,这真是,真是......
    就这样过了一整天之后,亚瑟在黄昏的时候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家,而西尔维娅在屋子里坐立难安地呆了四五个小时后,终于下定决心,出来找亚瑟好好聊一聊。
    在这半个月的相处之中,西尔维娅对亚瑟的好感每天都在涨。这很奇怪,明明自己是被抢来的,应该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才对,但是西尔维娅居然觉得跟亚瑟在一起生活很是安心,没有貌合神离的父母,没有络绎不绝的追求者,也没有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贵族风度’,坦白来说,就算现在有可以回鲁昂的机会,西尔维娅也不会离开瓦尔哈拉的。
    然而,刚出来没多久,西尔维娅就看见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径直劈在海滩上。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女性的直觉令她不由自主的朝着海滩跑过去,亚瑟一定是出事了!
    顶着倾盆大雨,西尔维娅的步伐越发凌乱了起来,长裙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勾勒出诱人的曲线来,刘海黏在额头上,雨水顺流而下,配上她那焦急的眼神,这样的西尔维娅反倒具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亚瑟!”一踩上沙滩,西尔维娅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亚瑟,冰冷的雨水让她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但她还是冲到了亚瑟身边,想要扶起对方。
    “啊!好烫!”
    亚瑟的身体现在就像烧热的铁般炙热,口中还不自觉地在喃喃自语,明显是发烧了。但是西尔维娅现在顾不得太多,她忍着灼热将亚瑟扶起来,然后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向家挪去。
    似乎是自己被雨水浇的冰凉的躯体缓解了亚瑟的症状,他似乎有苏醒过来的征召,却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坚持住啊亚瑟!你不能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到底是个二十岁的姑娘,纵然再坚强,在这样的情况又怎么可能继续坚强下去?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无法分清谁是谁,西尔维娅小声啜泣着,对未来的恐惧和无助更甚过雨水带来的寒冷。
    来时的路现在是那么的难走,但是西尔维娅还是凭借惊人的意志力撑过了这段无比漫长的路。在两百年后,这个场景被一位著名的画家依靠非凡的想象力所重现出来,画中,独眼的神袛手握雷电,表情冰冷的站在云层之上,千万条雨水构成的巨网遮天蔽日,一个咬紧牙关的女孩搀扶着紧闭双目,表情痛苦的男孩行走在泥泞的石板路之上,他们的后方是深邃的黑暗,前方是巨大的光明。这幅画被大掠夺者亚瑟利尔的第六代后裔所买下,然后又在战火中失踪,而围绕着这幅画,也发生了一段精彩绝伦的故事。
    不过这些都和现在的亚瑟和西尔维娅没什么关系,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亚瑟放倒在床上之后,西尔维娅也躺在了床上,毫无形象地大口大口喘着气,这绝对是她人生中走过的最难走的一段路。
    歇了一会之后,她坐起来,看着仍旧在昏迷之中的亚瑟,露出了像是在心里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的表情,接着用颤抖的双手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露出了那足以令任何男人都为之疯狂的完美躯体,而还没蒸发的水珠更是添了一丝魅惑。
    将湿漉漉的衣物全都晾在屋内的晾衣线上,西尔维娅拿干净的麻布为自己擦去身上的水珠,接着又走回床边。
    看着亚瑟的脸,西尔维娅一边在心里默念“我只是想帮他擦干身体。”一边将那双青葱般的玉指缓缓地伸向了亚瑟的外套,然后是上衣,外裤,内裤,靴子,直到一丝不挂......
    在这个过程中,西尔维娅的脸颊也越来越红,简直要滴下血来,开始还在颤抖的双手,到后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她的呼吸依旧急促,但却不是因为高强度运动。
    接着,她拿起那张擦过自己身体的麻布,伸向了亚瑟那不算特别健壮,但是正和西尔维娅口味的胸膛,然后仔细的擦拭起来。
    “神啊......原谅你迷途的羔羊吧......”
    西尔维娅那双湖蓝色的大眼睛中满是雾蒙蒙的水汽,她的嘴唇颤抖良久,然后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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