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下的纷纷扬扬,朱红宫墙衬着这白雪,倒显得这座金色的牢笼又多了几分萧索。
    明玉手里端着药,滚烫的药往外冒着白烟,陈珏已经没有力气坐起来。他靠在软枕上 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白眼里风姿依旧的美妇。
    “陛下这药太烫了,臣妾替您吹吹。”明玉垂首轻轻吹着碗里的药,神情有几分恬静。
    陈珏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的思绪又飘回了十多年前,当年安远国和乌鹄族还是最交好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没有登基,且也没有希望登基。他是父皇第三个孩子,母妃是异族进献的美人,没有哪朝哪代会让有异国血脉的庶出皇子当皇帝的。
    那段日子他是逍遥无比的,他的两个皇兄争皇位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正跟着幼时好友,也就是如今已经成为了异族首领的白眉一起四方游历。
    那时候白眉醉心占卜,只可惜阅历不够想要四方周游,以悟天机。
    陈珏又是个不被重用的闲散皇子,于是两人一起结伴游历四方。
    他们结识了乌鹄王的长子,阿辽金。三个年轻人很是投缘,于是结拜为异性兄弟,阿辽金的妹妹连苏和少年陈珏一见钟情。
    陈珏立刻修书回京求父皇赐婚,那时候朝中同为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各分一派争夺皇位。
    他们各自势力都不小,乌鹄族又是大国,皇上也觉得自己亏待了陈珏这个儿子。
    于是皇帝算来算去,发现也只有赐婚给第三个儿子才能一举多得,又牵制了两个皇子,也补偿了陈珏。
    陈珏把连苏带回了安远国,按照安远国成婚的规定,新人婚前必须分居两处满一个月,要不然会让新娘蒙羞。
    于是陈珏自己回宫住,把心爱的连苏安置在城北自己的别院。
    根据风俗,在这个分居期间,相爱的两个人还是可以见面的,于是陈珏每日就早早的在石桥旁吹着笛子等着他的连苏到来。
    当时的一切多么美好,只可惜老天捉弄,那时候明玉的李家将军府在城北,而她的闺房正好能看见石桥。
    陈珏吹奏笛子等着心上人的举动被这个深居简出的大小姐会错了意,从此三人万劫不复。
    陈珏想着,看着眼前照顾自己,为自己尝药的女人,摇头叹息:“皇后跟朕十年了吧,可曾倦了?”
    明玉一愣,心里有些酸涩,嘲讽笑到:“臣妾千辛万苦换来的东西,又怎么会倦?其乐无穷极了!”
    “做对怨偶也其乐无穷?”陈珏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他不知道为什么,忍了十多年的情绪,这几日总是没有办法控制。
    “是!其乐无穷!”明玉把药端了过去,却被陈珏一把攥住手腕。
    陈珏衰败之色很是明显了,看着明玉眼神有些疯狂。
    “都说人的一辈子须臾而过,但是跟你这个蛇蝎熬了这么多年,我却是累了。想让你的皇儿早日登基,一剂毒药毒死我也就够了,何苦一直吊着朕这条命?你又何苦也跟着朕尝这毒药?”陈珏很疲惫,他甩开了明玉的手,那黑色的汤药就洒在了地上。
    明玉白皙的脸上很快出现了恼怒,她不可置信道:“什么叫做我的皇儿?那是我们的皇儿!你这些年一直正眼都不看他,无论皇儿多么努力,可是你只会让他失望让他难堪!明明你只有这一个孩子,你却偏偏不肯立他为太子,让他被人耻笑这么多年!”
    “因为他有一个你这样的蛇蝎母后,你教出来的孩子从小就心里藏着魔鬼,江山黎明百姓,朕是不会交给他的。当然皇后这些年已经能够翻云覆雨,或许弄死朕才是捷径!”陈珏笑着,从始至终都闭着眼睛没有看明玉一眼。
    明玉歇斯底里大叫,一脚踹翻了寝宫的桌子,桌上的东西哗啦啦滚了一地,明玉拂袖而去。
    陈珏靠在软枕上大笑,他这些日子已经感觉到了这对母子要有动作了,他病的蹊跷,如今看来这朝中怕是已经被她们控制到了手里。
    陈珏摇头,只觉得累了。
    他一直都在痴心妄想,妄想着任性一把,把皇位留给和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那孩子应该也跟他母亲一样善良。
    他和范平澜的秘密便是他这辈子赌的最后一次,这些年他派了不下万人去寻找都没有确切的踪迹,只是到了近年才收到一点点情报。
    可是那也没有用了,皇室继承人必须从小培养才有那份君临天下的气魄。
    他已经快要赌不起了,范平澜是他唯一的一点希望了,只希望范将军能助她一把……
    衡阳城街头围了不少人,昨晚上最大的客栈被烧,官兵们从里面抬出来了不少焦黑的尸体。
    一个好面相的男人坐在酒楼雅间里,他冷着脸看着对面的惨象,手里攥着瓷杯没有说话。
    陈末有些不敢上前去跟自己的皇侄说话,他这个笑面虎皇侄,别看平时温文尔雅,一发起火来万分暴虐。
    陈烨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住心口涌上来的腥甜。
    他一收到范平澜遇害的消息就再也坐不住了,也顾不得备婚,连夜就快马来了飞羽城。
    一路上陈烨心情复杂,他不敢相信几日前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这么没了。
    “绝七呢?阿楚呢?去哪里了?让他们保护夫人保护到哪里去了!”陈烨一把把杯子捏了个粉碎,笑的温柔。
    陈末硬着头皮道:“阿楚被烧死了,如今官兵们搜出来的尸身只有三具,两男一女,没有找到平澜的尸身。”
    “她一定没有死!给我找!必须找到!”陈烨越听越烦躁,他现在有些后悔封住了范平澜的武功。
    若是没有封住按照她的武功完全可以逃生,可是如今她没有武功,火烧起来的时候该有多绝望。
    正在这时绝七和吴昊战战兢兢已经到了雅间门口,吴昊有些担忧的看着绝七:“你……该如何是好。主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求你不要告诉他那件事情!”绝七推门进去了,吴昊摇头长叹……
    衡阳城里车水马龙,常锦站在大街上有些短暂的眩晕,这个地方她不陌生甚至很熟悉。
    “这个地方难道我以前来过?”常锦皱眉,她很是疑惑,这种感觉很是玄妙。
    她本以为自己第一次出门会很不如意,心情还有些忐忑,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似乎以前对这种事情格外擅长!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之前送锦囊的心情了,她还想问问那个男人,那么多话到底真的有几句。
    那日她意外发觉自己会武功,功夫还不低的时候心里很是不踏实,那个男人肯定有东西瞒着自己。
    她想着出去看看,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于是她决定也去衡阳城,这一到衡阳城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根本不知道绝七在哪里。
    “还是先吃点吧!”常锦摸着已经咕咕叫的肚子,她一路过来身上的银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摸出来自己出门前在房间里找到的玉佩,这玉佩晶莹通透,应该能当个好价钱。
    常锦带着玉佩走进了当铺,当铺伙计很热情的接待,但是一见她当的东西的时候脸都白了。
    常锦还没反应过来那伙计身手敏捷已经把歇业的招牌挂出去了,并且迅速关门。
    “你们要干什么!”常锦大喊,预感到不对,想冲出去,却被那伙计一掌打中。
    常锦一时间没有防备被打中,喷出来一口血,她紧紧盯着眼前的伙计。
    那伙计用力一拍桌子,从当铺后面跑出来不少杀气腾腾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人。
    “抓住她!不能让她跑了!”一群人冲上去要抓常锦,常锦下意识开打,竟然也能牵制住众人。
    当铺众人看她的招式都是面露惊诧:“你到底是谁!这玉佩你哪里来的!绵绵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常锦一听绵绵这俩字头痛欲裂,她跪倒在地上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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