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苦百战役,死托万鬼邻。北风扬胡沙,埋翳周与秦。
    大运且如收,苍穹宁匪仁。恻怆竟何道,存亡任大钧。
    门有车马宾,金鞍曜朱轮。谓从丹霄落,乃是故乡亲。
    呼儿扫中堂,坐客论悲辛。对酒两不饮,停觞泪盈巾。
    叹我万里游,飘摇三十春。空谈霸王略,紫绶不挂身。
    雄剑藏玉匣,阴符生素尘。廓落无所合,流离湘水滨。
    借问宗党间,多为泉下人。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
    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麻姑重两鬓,一半已成霜。
    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吾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
    北斗酌美酒,劝龙各一觞。富贵非所愿,为人驻颓光。
    有时忽惆怅,匡坐至夜半。平时空啸咤,思欲解世纷。
    心随长风去,吹散万里云。羞作济南王,九十诵古文。
    不然拂剑起,沙漠收奇勋。老死田陌间,何因扬清芬?
    夫子今管乐,英才冠三军。终与同出处,岂将沮溺群!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明日隔出岳,世事两茫茫。
    七星在北户,河汉声西流。羲和鞭日月,少昊行清秋。
    秦山忽破碎,泾渭不可求。俯视便一气,焉能辨皇州?
    回首叫虞舜,苍苍云正愁。惜哉瑶池饮,日晏昆仑郊。
    黄鹤去不息,哀鸣何所投?君看随阳雁,各有稻粱谋。
    昔没贼中时,潜与子同游。今归行在所,王事有去留。
    逼侧兵马间,主忧急良筹。子虽躯干小,老气横九州。
    挺身艰难际,张目视寇仇。朝廷壮其节,奉诏令参谋。
    古色沙土裂,积阴雪云稠。羌父豪猪靴,羌儿青兕裘。
    吹角向月窟,苍山旌旆愁。鸟惊出死树,龙怒拔老湫。
    古来无人境,今代横戈矛。伤哉文儒士,愤激驰林丘。
    中原正格斗,后会何缘由?百年赋定命,岂料沉与浮。
    且复恋良友,握手步道周。题诗得秀句,札翰时相投。
    论兵远壑净,亦可纵冥搜。况乃胡未灭,控带莽悠悠。
    维时遭艰虞,朝野少暇日。顾惭恩私被,诏许归蓬荜。
    拜辞诣阙下,怵惕久未出。虽乏谏诤姿,恐君有遗失。
    君诚中兴主,经纬固密勿。东胡反未已,臣甫愤所切。
    挥涕恋行在,道途犹恍惚。乾坤含疮痍,忧虞何时毕?
    靡靡逾阡陌,人烟渺萧瑟。所遇多被伤,**更流血。
    回首凤翔县,旌旗晚明灭。前登寒山重,屡得饮马窟。
    汾郊入地底,泾水中荡橘。猛虎立我前,苍崖吼时裂。
    菊垂今秋花,石戴古车辙。青云动高兴,幽事亦可悦。
    山果多琐细,罗生杂橡栗。或红如丹砂,或黑如点漆。
    雨露之所濡,甘苦齐结实。缅思桃源内,益叹身世拙。
    坡陀望鹿寺,岩谷亘出没。我行已水滨,我仆犹木末。
    鸱鸟鸣黄桑,野鼠拱乱穴。夜深经战场,寒月照白骨。
    潼关百万师,往者散何卒?遂令半秦民,残害为异物。
    况我堕胡尘,及归尽华发。海图披波涛,旧绣移曲折。
    生还对童稚,似欲忘饥渴。问事竞挽须,谁能即嗔喝?
    翻思在贼愁,甘受杂乱聒。新归且慰意,生理焉得说?
    至尊尚蒙尘,几日休练卒?仰观天色改,坐觉妖气豁。
    阴风西北来,惨淡随回鹘。其王愿助顺,其俗喜驰突。
    送兵五千人,驱马一万匹。此辈少为贵,四方服勇决。
    所用皆鹰腾,破敌过箭疾。圣心颇虚伫,时议气欲夺。
    伊洛指掌收,西京不足拔。官军请深入,蓄锐何俱发。
    此举开青徐,旋瞻略恒碣。昊天积霜露,正气有肃杀。
    祸转亡胡岁,势成擒胡月。胡命其能久?皇纲未宜绝。
    忆昨狼狈初,事与古先别。奸臣竟苴醌,同恶随荡析。
    不闻夏殷衰,中自诛褒妲。周汉获再兴,宣光果明哲。
    桓桓陈将军,仗钺奋忠烈。微尔人尽非,于今国犹活。
    凄凉大同殿,寂寞白兽闼。都人望翠华,佳气向金阙。
    园陵固有神,扫洒数不缺。煌煌太宗业,树立甚宏达。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白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关中昔丧败,兄弟遭杀戮。宦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
    魂来枫叶青,魂返关塞黑。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
    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
    避贼今始归,春草满空堂。览物叹衰谢,及兹慰凄凉。
    清风为我起,洒面若微霜。足以送老婆,聊待偃盖张。
    我生无根蒂,配尔亦茫茫。终然长拨损,得郄千叶黄。
    有情且赋诗,事迹可两忘。勿矜千载后,惨淡蟋穹苍!
    空堂魑魅走,高枕形神清。服饰定尊卑,大哉万古程。
    叹息当路子,干戈尚纵横。掌握有权柄,衣马自肥轻。
    李鼎死岐阳,突以骄贵盈。来真赐自尽,气豪直阻兵。
    皆闻黄金多,生见悔吝生。锦鲸卷还客,始觉心和平。
    往在西京日,胡来满彤宫。中宵焚九庙,云汉为之红。
    解瓦飞十里,惠帷纷曾空。疚心惜木主,一一灰悲风。
    合昏排铁骑,清旭散锦蒙。贼臣表逆节,相贺以成功。
    是时妃嫔戮,连为粪土丛。当宁陷玉座,白间剥画虫。
    不知二圣处,私泣百岁翁。车驾既云还,楹桷焱穹崇。
    故老复涕泗,祠官树椅桐。宏壮不如初,已见帝力雄。
    前春礼郊庙,祀事亲圣躬。微躯忝近臣,景从陪群公。
    登阶捧玉册,峨冕耿金钟。侍祠恧先露,掖垣迩濯龙。
    天子惟孝孙,五云起九重。镜奁换粉黛,翠羽犹葱胧。
    前者厌羯胡,后来遭犬戎。俎豆腐膻肉,罘思行角弓。
    安得自西极,申命空山东。尽驱诣阙下,士庶塞关中。
    主将晓逆顺,元元归始终。一朝自罪己,万里车书通。
    锋镝供锄梨,征戍听所从。冗官各复业,土著还力农。
    君臣节俭足,朝野欢呼同。中兴似国初,继体如太宗。
    端拱纳谏诤,和风日冲融。赤墀墀桃枝,隐映银丝笼。
    千春荐陵寝,永永垂无穷。京都不在火,泾渭开愁容。
    归号故松柏,老去苦飘蓬。前村山路险,归醉每无愁。
    风林纤月落,衣露静琴张。暗水流花径,春星带草堂。
    检书烧烛短,看剑引杯长。诗罢闻吴咏,扁舟意不忘。
    清秋望不极,迢递起层云。远水兼天净,孤城隐雾深。
    叶稀风更落,山迥日初沉。独鹤归何晚?昏鸦已满林。
    寒食江村路,风花高下飞。江烟轻冉冉,竹日净晖晖。
    田父要皆去,邻家问不违。地偏相识尽,鸡犬亦忘归。
    凉气晚萧萧,江云乱眼飘。风鸢藏近渚,雨燕集新条。
    黄绮终辞汉,巢由不见尧。草堂樽酒在,幸得过清朝。
    细草微风岸,桅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飘零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广阔无边的沙场上,又临近了一个落日黄昏。粉红的夕阳,红彤彤的天边,却给人留下一个无边无限的凄凉。
    两军残酷的交战,又像这落日一样再次进入一个暂歇阶段。战场上,依旧销烟弥漫,血腥四溢,横尸遍野,狼籍(藉)一片。契丹兵马遭受重创之后,已退却得无影无踪,唯独留下的倒是死亡的兵丁和死亡的战马。无独有偶,两军交战,长安天子的中原野战军也遭受了严重创伤。沙滩上,一片又一片、一堆又一堆的尸体杂乱无章地映现在正在疲惫不堪地收拾着战场的中原野战军将士的模糊双眼。在这片惨不忍睹的尸首之中,同样也埋没着难以数清的中原将士,看到无数同胞惨死于这残酷而又冷漠的战场,长安天子和残部将士的双眼怎能不感到阵阵血泪模糊?他们那颗颗远征的心难道不为失去这无数热血同胞而感到寒心欲碎么?他们这些热血男儿又难道不愿为这些业已为国捐躯的中原将士报仇雪恨、杀敌保国么?也许,到那时,这些尚且存活的中原将士又会与契丹人马杀他个“你死我活”直至同归于尽、全军覆灭!
    战争,是最残忍、最残酷的竟争。战争历朝历代给人类所带来的灾难困苦有血可鉴,有史为证,但历史就是战争,战争又是历史,战争总是延续无尽头,谁也难以阻碍、消灭它的存在。但是,残酷血腥的战争是可以转化的,是可以削弱的,是可以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从而可以避免的。让我们看看战争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前文曾有详细的推论、记述,那里所说战争的根源就是“爱情”,是源于男人、女人之间的一种“**望”,然而很多战争也能从经济利益上找出根源,但我们再追根求源一下,这经济又到底想为什么服务的呢?难道不为幸福美满的家庭,不为男、女之间的一种“渴望”么?“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人之所大欲存焉。”这千古圣人的言论,可以说是把“经济”和“**望”相提并论,而且把“食物”,也就是这里所说的“经济”放在前头,但它究竟是不是“第一位”、是不是“源头”呢?有人不免要说,人要先有“生存欲望”,也就是说要“食物”、要“吃饭”、要“经济”,然后才有“**望”。但我这里有几个反面例证,在很多人“食欲”难以满足的情况下却为什么还想着他(她)发自内心的“情欲”、“**”?又为什么有许多人在临死之际还梦想着或者说还要求着和亲密恋人作最后一吻?这世界,又为什么会有“《刑场上的婚礼》”这凄婉悲凉的故事呢?难道他们是为了“生存”才“婚礼”一回么?所以,战争的根本根源,还在于“爱情”,在于女人或者说男人,源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一种“**望”!勿庸多言,“冲将一怒为红颜”,明末将领吴三桂与“李闯王”军队的开战就是“战争源于爱情、源于女人”的一个很好佐证。故此,我们找到了战争的根本根源,就应该对症下药,减少残酷血腥的战争,力争使它们转移转化,切莫再给人类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和痛苦。至于使它们转移转化到何方,我想在前文“68、最纯真的爱”这一章节里应该能寻找到确切的答案。在那里,我想,能够“寻找回来的世界”一定是很美丽的,人人都向往“和平安宁太平”的生活,“长治久安”的世界一定会到来!
    然而,在这广阔无边的腾格里大沙漠上,“长安天子”的中原野战军与契丹兵马发生的一场大规模战争,在那个时代、那个地域,是一场反对、抵御侵略和掠夺的正义战争,是场绝难避免的民族战争。也许,只有通过战争,才能更好地消灭战争。也就是“以战止战!”这也许是战争通向和平而达到“长治久安”的一个必然过程、一个必然阶段!但愿这个过程、这个阶段能够尽快尽短地过去,让它们尽快地成为历史的尘烟而永不复来。但是,这毕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和幻想,没想到这个过程、这个阶段竟是那么的遥远漫长,难道还要让这通向“和平”的“战争”永远延续下去而“千古流芳”么?难道这“以战止战”就不能演化为“不战止战”么?
    历史究竟是历史,战争还是战争,爱情依旧是爱情。说法不一,但它们一开始就已经是相互交织的不可分离体。让我们用历史、战争、爱情的慧眼把这世界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历史的局限,注定着“长安天子”的中原野战军要与契丹侵略军展开一场血雨腥风、你死我活的大决战。如今,他们尚处在大战停息的阶段,中原野战军的残部依旧处在“最难将息”阶段。但是,他们“并没有被吓倒,被征服,被杀绝。他们从地下爬起来,揩干净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伴的尸首,他们又继续战斗了。”
    军营帐内,烛光闪烁。大帅耶无害无案思昔,他不觉片片苍凉、悲壮的诗歌又一次鸣响在他的眼帘和耳边——
    拟咏怀
    日晚荒城上,苍茫余落晖。都护楼兰返,将军疏勒归。马有风尘色,人多关塞衣。阵云平不动,秋蓬卷欲飞。闻道楼船战,今年不解围。
    萧条亭障远,凄怆风尘多。关门临日狄,城影入黄河。秋风别苏武,寒水送荆轲。谁言气盖世,晨起帐中歌。
    古从军行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云万里无城廓,雨雪纷纷连大漠。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
    燕歌行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枞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山川萧条极边士,胡骑凭陵杂风雨。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身当恩遇恒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边庭飘摇哪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君不见沙场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塞下曲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夜上受降城闻笛
    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雁门太守行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如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陇西行
    誓归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启禀大帅!天子有请!”
    “哦!”耶无害仿佛从梦里醒来,起身离案,走向“天子行帐”。
    “耶爱卿!你请坐!”
    “不知皇上召臣下来有何吩咐?”
    “朕何来吩咐?我只是觉得好久没有与你促膝畅谈,所以特诏你来想和你畅谈一宿。也许,这是你我在大战前夕的最后一次谈话。希望我们君臣二人能像亲密朋友一样畅谈一下这人生的哲理。”
    闻听天子一阵语重心长的话语,让人感到一阵仿佛大限来临的感觉,耶无害不禁一阵心酸。他望见天子桌案上的腊烛好像刚刚燃起不久,但他似乎已看到它那“银枪腊头”就要走向“灯枯油尽”,让人感到阵阵心灰意冷。更何况,这漠边的夜晚,朔风渐起,阵阵夜风袭来,天子行帐内充塞着无边的寒意。不过好在案前还燃烧着一鼎火红的木碳炉,足足可以进行一场围炉夜话。
    “耶爱卿!你说人生的真谛是什么?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人生如梦,大限来临各自飞。若问什么是人生,什么是现实,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幻而已。人活着,就是为了做完这场梦!”
    “做梦?!哈哈哈!”程福贵一阵苦笑,道:“这场春秋大梦就要做到头了。只是还有许多人生的道理,我还没有真正了解它们。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如果我能在此闻道一宿,那更是死而无憾。”
    “天子所言即是。只是天地且厚人,人不当自薄。”
    “天地且厚人,人不当自薄。此语甚妙,可详闻乎?”
    “请听其详!天有风雨,人以宫室蔽之;地有山川,人以舟车通之;是人能补天地之阙也,而可无为乎?人有性理,天以五常赋之;人有形质,地以六谷养之;是天地且厚人之生也,而可自薄乎?这段辞意是说天上有风有雨,所以人造房屋来遮蔽;地上有高山河流,人便造船车来交通。这就是人力能够弥补天地造物的缺失,人岂能无所作为,而让一切不获得改善呢?人的心中有理性,天以仁、义、礼、智、信作为他的秉赋;人的外在有形体,地便以黍、稷、菽、麦、稻、粱六谷来养活他,天地对待人的生命尚且优厚,人岂能自己看轻自己呢?”
    “诚然如此!人当自信,不当自薄。”
    “博学笃志,切问近思,此八字是收放心的工(功)夫;神闲气静,智深勇沉,此八字是干大事的本领。广博地吸收学问维持志向的坚定,切实向人请教,并仔细地思考,这是追求学问的重要功夫;心神安祥,气不浮躁,拥有深刻的智慧和沉毅的勇气,这是做大事所须具备的主要能力。”
    “神闲气静,智深勇沉。这需要长时间的艰苦磨炼哪!”
    “秤心斗胆成大功,铁面铜头真气节。能够成大事立大功的人,完全靠着坚定的心志,以及远大的胆识。真正有气节的人,才能铁面无私,不畏权势。”
    “可是如今我们面临大敌,就算智深勇沉、刚正有节,怕是也难以挽回惨败的局面。”
    “身为重臣而精勤,面临大敌犹奕棋。晋代的名臣陶侃,在闲暇的时候,仍然运砖勤劳;晋代名将谢安,在面临大敌的时候仍然能和朋友从容不迫地下棋。所以为官为将者要神闲气静、临危不惧,不骄不躁方可马到成功。”
    “我尝闻‘兵应者胜而贪者败’,此语何意?”
    “敌加于己,不得已而应之,谓之应兵,兵应者胜;利人土地,谓之贪兵,兵贪者败,此魏相论兵语也。然岂独用兵为然哉?凡人事之成败,皆当作如是观。敌人来攻打本国,不得已而与之对抗,这叫做‘应兵’,不得已而应战的必然能够得胜。贪图他国土地,叫做‘贪兵’,为贪得他国土地而作战必然会败,这是魏相论用兵时所讲的话。然而岂只是用兵打仗如此?凡是人事的成功或失败,往往也是如此!”
    “善哉!善哉!耶爱卿所言,我深有体会。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不错!应兵,便是不得已而用之。老子在《道德经》里认为,战争是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他主张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以弱胜强,以柔克刚;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以正治国,以奇用兵。”
    “所谓‘弱者非弱,智者非智。’于此可见一斑。”
    “甘受人欺,定非懦弱;自谓予智,终是糊涂。好战逞强者,其实就是非智之人。”
    “你相信善恶轮回么?”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不道者不助!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机一到,一切得报。作善降祥,不善降殃,尘世之间,已分天堂地狱;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庸愚之辈,不隔圣域贤关。善恶的报应,往往不待来世,今世今生便可得报。善有善报,本乎人情,恶有恶报,因其不能见容于社会国法。我们称天堂为美境,地狱为苦境;为善的人心神怡悦,受人爱戴,内心祥和安宁,何异于天堂境界?作恶的人心神不宁,身在人间,心在饿鬼修罗,众人避之惟恐不及,不必等法理人情诛伐他,早已自入地狱了。因此,天堂和地狱,实际上完全系于人心的善恶之念,正如佛家所说‘一念善即天堂,一念恶即地狱’。”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话你相信么?”
    “这话人人应该遵从,引以为戒。要心平气和处世,勿设计机巧害人。和平处事,勿矫俗以为高;正直居心,勿设机以为智。”
    “救人如救己,此话如何理解?”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肯敬人,人敬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都是善报的结果。救人于危难,脱身于牢笼,救人就像救自己一样,他日你若有难,别人也会像你救人一样去救你。肯救人于坑坎中,便是活菩萨;能脱身于宾笼外,便是大英雄。”
    “俗语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自己最好。’如此来说,靠别人来救自己是不足取喽?”
    “世事也并非完全如此。不过为人处世,就应该知道‘敬人者人恒敬之,靠他人莫若靠自己’的道理。敬他人,即是敬自己;靠自己,胜于靠他人。你若对他人不尊重,他人自然不会尊重你,这是‘礼尚往来’之道。尊重他人,并不是要阿谀奉承,而是以礼相待。没瞧见过你待他客客气气,他却反咬你一口的,除非你事先得罪了他,或是你们彼此有误会,或者说他是个疯子、神经病,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其他原因。反之,如果你老爱论人是非,攻讦他人隐私,对方一定会还以颜色、针锋相对。因为你不尊重人,同时也失去了自重,谁还会尊重你呢?靠他人不如靠自己,因为靠他人做事,就要仰人鼻息;另一方面,既是你的事情,他人也不会好好帮你做。而且,就算他不做,你也没有办法;如果做了,你还欠他一份人情。由此看来,靠他人做事,无论是不是至亲好友,总不太好;弄得不好,还要伤感情。许多事,除非是万不得已,能自己做的,还是尽量靠自己,一方面是克服困难,增长能力;一方面也免于亏欠人情。俗语所说的‘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自己最好。’这话实则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靠自己,那如何做事,如何创业呢?”
    “做事要问心无愧,创业需量力而行。处事有何定凭,但求此心过得去;立业无论大小,总要此身做得来。做任何事,是好是坏有时并没有一定的标准和凭据,只求问心无收愧。创立事业的时候,无论从事哪一种行业,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能力应付。许多事,做得或好或坏,并没有一定的标准。有时自己做得不错,别人却说不好;有时自己做的不好,别人却说好;有时别人偷懒,却得到良好的待遇。你说邪门不?这都是存在的不合理现象!事实上,外来的言辞都没有一个定准,世上的许多事情也没有道理可讲。善人可以短命夭折,恶人也许长命富贵;但是,这些对于我们在面对自己时,都不应该有什么影响。凡事但求尽其在我,何必在乎外在的毁誉呢?不要因为外在的影响而违背了自己的良心。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自己的良心更重要的事了。人间的事业随风而过,良心却跟着自己一辈子。若是对不起人,可能到死都无法安心。所以‘心安理得’也是一门相当重要的人生哲学。在决定从事哪一行业时,倘若有一样不合,就不可能胜任愉快。如果是能力不够,就该充实能力;如果是兴趣不足,可以试着培养。假设这些全都做不到,还是试着换个行业比较好,不要让自己钻在牛角尖里。天下可做之事比比皆是,行行都可出状元,岂能在一棵树上被吊死?”
    “耶爱卿言之有理。做事要问心无愧,创业需量力而行。朕倒是觉得自己违背了这个道理。境遇无常须自立,光阴易逝早成器。我不能不为我朝的前图大业着想啊!”
    “困难只不过是一时的。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孟子有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许在这最困难的时刻,我军拼死一战,竟能化险为夷、绝处逢生,这种奇迹不能说是没有的。”
    “但愿如此!功德文章传后世,史官记载忠与奸。我想即便我中原野战军全部战死沙场,历史自会对我军的功德做出正确的评价。”
    “大丈夫处事,论是非,不论祸福,不论成败。成败并不能成为英雄和草寇的划分标准,有胜利的英雄,也有失败的英雄。当然,能做得胜利的英雄,必是难能可贵的。”
    “大丈夫处事,论是非,不论祸福,不论成败。这话如何来理解?”
    “有志之人做事,只问如何做是对的,并不问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的究竟是福还是祸,也不论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但他还要坚持做下去。也就是俗话所说的‘人行好事莫问前程’!但是还必须明白,是非要自知,正人先正己。自己所行之是非,尚不能知,安望知人?古人已往之得失,且不必论,但须论己。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对是错,还不能确实知道,哪里还希望知道他人的对错呢?过去古人所做的事是得是失,暂且不要讨论,重要的是先要明白自己的得失。‘好批评’是许多人都有的毛病,然而对自己所行的事情之对错,能十分明了的却不多。一根歪了的柱子,又怎么能知道别的柱子是不是歪的?自己的眼睛瞎了,又怎能知道别人的眼睛是否瞎了?人先要知道自己的一切心思言行是否正确,然后才能批评他人。然而能这样反省自觉的人并不多,往往看到别人衣上有污点就大声嚷嚷,却不见自己的一张脸全是黑的。更有些人喜欢大作文章批评古人,若真是为历史作考据,使贤人不至被埋没也就罢了。但是,也该想想近如自己的对错尚不能明白,又何能知道远如古人的对错?古人贤,自己能否贤?古人善,自己能否善?‘往者已矣,不者可追’,古人已成过去,是非曲直已无法改变,而今人所行所为,仍有赖自己的表现。倒不如从自身上下功夫,使古人之非不再在今人身上重现,这才是‘以古为鉴’,以历史作为经验的最主要意义也在于此。”
    “你说人生的意义和追求是不是在于富贵荣华、金钱地位?”
    “并非如此。文章是山水化境,富贵乃烟云幻形。文章就如同山水一般,是幻化境界;而富贵就如同烟云一样,是虚无的影象。什么名利地位,荣华富贵,金钱权力,都犹若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时间而言,美好的文章,在数千年后仍能唤起人们心灵的感动,就如山水一般,千年不变。而富贵再长久,亦不过百年,即会烟消云散,垣残瓦摧。就空间而言,文章可以容纳无尽的山水于一篇,使我们如身临胜境,历历在目。而富贵却只能给我们一方小小的空间,又须费力去维持,不像文章能让人徜徉其中,而自得其乐,甚至体会到无尽的智慧和生命的契机。所以,人生的意义和追求在于山水文章,而不在于烟云富贵。所谓‘功德文章传后世,史官记载忠与奸。’只知炫耀财富和地位,也该有值得留于后代的功业或文章才是。尽管声名显赫,个人的品行和居心是无法欺骗记载历史的史官的。一个人的富贵显荣,仅及于身;而功德文章,却能泽及后世。仅及于身的事,即使再显达,也不过是一种小把戏,于他而言,与草木何异?因此,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在于富贵显达,而在于生是否益于世,死是否教于世。中山之生,解三千年之桎梏;孔子之教,开后世平民教育之先声,诚然生命的价值在于此而不在彼。秦始皇之为帝,声威岂不煊赫?并六国,焚书坑儒,杀人无数,其暴虐行径,焉能逃过史官之笔?声威不过一时,逾时而消;史笔所载千古,无人能瞒。活时能阻悠悠众口,死后又岂能挡千夫所指?声威是在外的,人品心术是内在的,便王莽虚伪过人,亦见真章;即周公死于辅政之时,心不能明。生时有济于乡里,死后有何传之事,方为不虚此生。”
    “咳!其实做人很难,做天子更难,我是深有体会啊!”
    “做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何难之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人自尊你为圣贤,此乃人生之乐所在。”
    “时至今夜,我总觉得还是做一名平平淡淡的人为最好。”
    “怎么?难道天子又要自薄自轻?”
    “如今境况,怎不使我自薄自轻?”
    “其实两军交战,胜败是常有的事。如今我军虽然惨败,可契丹兵马也同样是损失惨重,胜败之数尚无定论,我们还应振作精神,把握时机,力争取胜。”
    “耶爱卿果然是将帅之材。为难之际,仍然镇定自若、不气馁,非朕之所及也。”
    “天子是天子,将是将,天子有将将之材,而将只能带兵打仗,各自能力和职责不同而已,岂能要求人人相同?”
    “是啊!凡事不必件件能,惟与古人心心印。任何人都有能与不能,不可能统一要求。”
    “皇上所言即是。世间的学问太多太杂,要一一学尽是不可能的。况且世间的事物未必件件都值得学,有些事学了反而不好,不如不学;有些事不十分重要,并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去学。人间的道理,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人的本身,其余的都只是用法,如果连人的本质都不能掌握,一切学问都是无益。古人求学问,必从做人开始,所谓‘本立而道生’,人本身的掌握,便是一切学问的根本。人透过对自我的了解,对家庭、社会、人群的了解,然后才能由自我的掌握逐渐扩大,而去掌握、改变他所处的环境。古人往往由修身、齐家说起,然后再谈治国安邦、平天下,这是一切学问的根本。若能与古人心心相印,不失根本,再去学一切经世致用的道理,才不会走偏,将学问用错,违背人类真正的需要。也就是说,人既要有德,还要有才!而人之品德还要放在首位!即是说你性是善是恶?你自行选择吧!”
    “读书传家久,孝悌立根基。耶爱卿是如何理会这个道理的?”
    “士必以诗书为性命,人须从孝悌立根基。这就是说读书人必须以诗书为安身立命的根本;为人要从孝悌上立下基础。只有知识,虽能有益于社会,但毕竟缺乏生活情趣;只有情趣而知识不足,则无法服务社会,二者总以并重为佳。《诗经》是生活的记载,《书经》是历史的记录,前者属生活的情趣,后者为知识的积累,所以,古人将《诗》、《书》列于经书之首,视为必读的课业。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人性本善,无邪即是善。安身立命之本在于扬善弃恶,《诗》既无邪,《书》亦无邪,故能成为读书人处世的根本。孝是‘顺事父母’,悌是‘友于兄弟’。能顺事父母则为人必不致违法犯纪,重恩而不背信;能友于兄弟,则为人必善与人处,重义而不忘本。孝字推广则为敬事一切可敬者;悌字推广则为爱护一切可爱者。做人由最基本的孝悌做起,自然能逐渐推广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思想境界。”
    “那你说该怎样读书、孝悌呢?”
    “莫惟学文而离道,勿以取艺而弃德。士知学恐无恒,君子贫而有志。读书人既知道学问的重要,却恐怕学习时缺乏恒心。人不怕穷,只要穷得有志气。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做学问要有恒心和毅力,为人处事要心平气和、尊老爱幼、团结朋友。能做到这些,则离圣贤不远矣。”
    “有语道‘贫寒也须苦读书,富贵不可忘稼穑。’这又是为何呢?”
    “家境再穷,也要让子孙读书,这是因为‘不读书,不知义’。而不是为了要子孙求取功名富贵来改善现状。古人囊萤映雪、凿壁偷光,再穷还是能读书。人最初原是白纸一张,全靠读书知道做人做事的道理。若是不读书,本性良善环境影响的人当然很好,可是生性浮躁,容易受影响的人,就可能误入歧途而不自知。读书的目的在变化气质,本性不良的使其良善,本性已佳的使其成材。因此,即使家里再贫寒,也要让子弟读书。富贵本非偶然,一定是从贫穷中一点一滴努力挣来的。能够记取耕种的艰辛,一方面是不忘本而更加珍惜现在;一方面也是提醒自己当初创业的艰辛,不要在发达后挥霍殆尽。以此教育子孙,家业才能长久。否则人一旦富贵,就忘本,忘了当初粗茶淡饭的俭朴日子,富贵就未必是一种福气了。”
    “为学不外静敬,教人先去骄惰。这话如何理解?”
    “这话意思是说,求学问不外乎‘静’和‘敬’两个字。要教导他人,首先要去掉‘骄’和‘惰’两个坏毛病。学问之道深矣!远矣!《大学》中有语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由此可知求学要有所得,一定要先静下心来,然后才能安、能虑、能得。至于敬字,不仅是为学之道,也是做人之道。做任何事,首先要培养一颗恭敬之心。譬如学问,若是没有恭敬的心去学它,所以就不会认真,也不会谨严,自然就不会有好处,可见‘敬’字是多么的重要。因此,在教导他人时,若要让对方学到真东西,首先要除去他的骄暴心和怠惰心。因为骄慢则无法增加,怠惰则无法学习,若不能除去骄慢心和怠惰心,那么教什么都不可能学好。所以无论学习什么,首先要谦虚,承认自己的不懂,不能不懂装懂,接着就要勤奋地下工(功)夫学习,如此才会教者喜欢,学者有得。”
    “求教殷殷心笃。这话又当如何解释?”
    “遇老成人,便肯殷殷求教,则向善必笃也;听切实话,觉得津津有味,则进德可期也。遇到年老有德的人,便热心地向他请求教诲,那么这个人向善之心必定十分深重。听到实在的话语,便觉得十分有滋味,那么这个人德业的进步是可以料想得到的。向善必笃可由‘殷殷求教’这四字见得,所求教的必为自己所未具之善,或是未明之理。而殷殷二字可见求教之热烈炙盛,换了平常人,见到老年人能尊重之心便已不错,能起求教之心更是少见。事实上,善不必在老,也有年轻时便在德业或学问上有所成就的人,皆是可以求教的对象。重要的是是否具有那颗对道理的殷切渴慕之心,有了这颗心,在任何地方都可获得教诲和益处。能扣切实话的人,必已具有实在之耳,方能听得进。有些人则是你讲你的切实话,他惟恐来不及掩耳,只怕听了你的好话,砸了他的坏事。又有些人听时两眼茫然,右耳进去,左耳出来。或是听时头头是道,明日忘得一干二净,那又有什么用呢?因此,能听进切实之话而津津乐受的人,必能接受一切正确的意见和劝告,又因为他们有一颗无虚妄的求真之心,故而知过必改,岂非进德可期吗?”
    “无学为贫无耻为贱,无述为夭无德为孤。这话作如何解释?”
    “无财非贫,无学乃为贫;无位非贱,无耻乃为贱;无年非夭,无述乃为夭;无子非孤,无德乃为孤。这就是说没有钱财不算贫穷,没有学问才是真正的贫穷,没有地位不算卑下,没有耻心才是真正的卑下;活不长久不算短命,没有值得称述的事才算短命;没有儿子不算孤独,没有道德才是真正的孤独。人的富有在于心的满足,心不满足,即使富可敌国亦是贫困,由此可见,钱财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贫富。没有学问的人,由于缺乏心灵世界,弱水三千,而不得一瓢饮,即使拥有充裕的物质世界,也不会感到满足。贱是无价值的意思,耻是一种人格,一种心的尊贵。无耻之人不但心地低贱,连人都称不上。世上有许多居高位的人较平常人更无价值,因为他们无耻。反倒是一些没有地位的人,却能做出高贵无尚的行为。人的生命并不在于寿命的长短。颜渊早死,至今犹为人称道而尊为‘复圣’。古来人瑞多矣,但是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虽生犹死。若颜渊者,可说已活数千年而不为过。他如孔子述而不作,孔教至今犹行;司马迁著《史记》,千古学人无不神往,这才叫长寿。而有子无德,子亦弃之而去;有德无子亦亲近爱戴,所以说无子非孤,无德乃孤。”
    “为什么说‘富贵多败子,贫穷子弟多成材’呢?”
    “孟子有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多是在逆境之中发奋图强,而条件太优越则大多是安逸享受、不求进取。有钱人习惯奢华自大,要教导孩子便成为困难的事;贫穷的读书人想要讨生活,还是要靠读书。富家人教孩子,不如平常人家来得容易。因为富家人过惯骄奢的生活,一来子孙并不觉得读书有什么用;二来外界的引诱太多,一旦染上恶习惯,要他读书简直比登天还难。尤其以为富贵有长久的,认为子孙只要衣食无缺便够了,殊不知这样只养活了他的身体,却闷死了他的心灵。所以富贵人家多败子,这和其对教育的态度很有关系。而读书人往往是贫穷的,因为他不妄求非分之财,不愿用不正当的手段去获取金钱。然而读书人的穷只限于开始,因为书读了是要用的,在用的当中自然能挣得一己酬劳。尤其是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社会,知识就是力量,书读得愈好的人,往往生活也过得愈好,因为他所能付出的愈多。只要有真正的内涵,迟早总会成功的,就怕没有内涵,成功也不会长久。所以说‘娇生惯养多误身,温园只养金玉叶。自古雄才多磨难,纨裤子弟少伟男。富贵人家多败子,贫穷子弟多成材’。”
    “耶爱卿讲得非常有道理,真乃我知音也。来!人逢知己千杯少,干了这杯。”
    “谢主龙恩!”耶无害说完,和天子各端酒盏,一饮而尽。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是曹操?曹孟德曾经讲过的话。不过朕现在饮了这杯酒,却还是觉得‘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何愁之有?能和我朝天子在此共饮畅谈,虽死无憾。”
    “耶爱卿真乃是豪壮之士,面对一切都是那么坦然自若,朕理当向你学习讨教。”
    “微臣不敢。臣只是奉命行事,也许这就是微臣和天子的最后夜话,臣当誓死如归,力保天子回归中原。”
    “几十万将士战死沙场,朕以何面目回归中原?倒不如在此与契丹狗贼同归于尽。”
    “与契丹狗贼同归于尽的应该是微臣和全员将士,天子还是及早脱身吧!”
    “不!朕誓死不当亡命之徒,不然,朕岂会要与你在此畅谈一宿,共讨人生之哲理呢?现在时候尚早,朕还有许多话要问你,希望你能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将你所知道的人生哲理毫无保留的全部托盘而出!”
    “臣谨遵圣命!万死不辞。”
    “好!好!朕有你这样的忠臣侍奉左右,虽死无憾!所谓‘性情执拗不事与谋,机趣流通始可言文’,今晚是深有体会!”
    “能和圣明天子在此畅谈一宿人生之道,明日微臣就是战死疆场,也是死得其所,死而无憾!”
    “咳!为难之际,何分君臣之别?能和你谈论一宿人生之道,明日,我同样是死而无憾。但令我遗憾的是,恐怕以后再无机会与你畅谈人生之道。”
    “皇上!微臣誓死护驾,确保您的身驾安危。只是微臣请皇上切莫再提死字!唯有皇上你御驾亲征战场,这样方可鼓舞士气、奋力杀敌以致化险为夷、取胜而归。当然,最坏的结果那就是视死如归、与契丹狗贼同归于尽。”
    “好!朕今夜且听你一回,不再提死字。朕理当鼓舞士气、奋勇杀敌。现在时间已经不早,爱卿回帐好生休息,明日我们全力杀敌。”
    “皇上!你不是说还有许多话要问臣下么?现在为何又要微臣回帐休息?”
    “再多的话,还是留在明日!如果现在我还不与你结束谈论,怕是你我彻夜难休,明日又如何指挥将士突出重围?如果天不灭我,你我君臣二人同样可以再接着谈论一场人生大道。”
    “既然如此,请皇上及早休息,微臣告退。”说完,耶无害走出了天子行帐。
    帐外,夜风正紧,夜空里的寒星稀落点点,但它们却给夜行未寝的营中将士撒下刺骨的寒意。耶无害向一哨巡逻的士兵点首致意,不觉之中,他下意识地紧拉一下风衣,希望能挡去股股钻向颈部的寒气。但是,从上而来的寒气虽被暂时挡过,可他的脚下又已经涌来寒风。此种情形之下,耶无害再次加快了回帐的脚步。
    他的确已感到很累很累,无论是体力的还是内在心理的,他都需要好好休息一回了。不用再说多些的话,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便开始躺卧在床。但是,他看似在卧床休息,他那不知疲倦的脑海却又在翻腾着中原世事的滚滚红尘——
    今冬十月,即大梁开平四年(910年)孟冬,梁帝派遣镇国节度使杨师厚、相州刺史李思安领兵驻扎泽州以备攻取上党。
    吴越王钱镠巡察湖州,留沈行思为巡检使,与盛师友一同而归。随后沈行思向同僚陈裘说:“王若以师友为刺史,如何按置我?”当时陈裘已得钱镠密旨命行思去王府,便告诉他说:“为什么不自己去王府问个明白!”于是,沈行思依计而行。过了数日,陈裘送其家眷也来到,沈行思对他出卖自己怀恨在心。钱镠自衣锦军归来,将吏都去迎接,沈行思趁机取锻槌击陈裘将其杀掉;随后,他又因为拜访钱镠与盛师友论功而夺左右槊欲刺杀师友而被众人捉住。于是,吴越王钱镠斩了沈行思,以盛师友为婺州刺史。
    十一月,己丑日,初三,梁帝以宁国世度使、同平章事王景仁担任北面行营都指挥诏(招)讨使,潞州副招讨使韩就为副,以李思安为先锋将军挥师上党。随后又寻遣王景仁等屯兵魏州,杨师厚还陕。
    蜀主王建更换太子宗懿为元坦。庚戌日,册立假子宗裕为通王,宗范为夔王,宗岁为昌王,宗寿为嘉王,宗翰为集王;册立其儿子宗仁为普王,宗辂为雅王,宗纪为褒王,宗智为荣王,宗泽为兴王,宗鼎为彭王,宗杰为信王,宗衍为郑王。(哪来的这么多儿子?王建可真能养也!)当初,唐末宦官典兵者多养军中壮士为子用以自强,因此诸将也学习效仿。而蜀主王建所收养子特别多,唯宗懿等九人及宗特、宗平是其真儿子;其余宗裕、宗岁、宗寿都是其族人;宗翰姓孟,蜀主姐姐的儿子;宗范姓张,其母周氏为蜀主妾;还有其他假子一百二十人都是功臣,虽然冒姓连名但不禁婚姻。
    梁帝疾病小有好转,辛亥日,二十五日,校猎于伊、洛之间。
    梁帝怀疑武顺节度使赵王容贰于晋,而且他还想借天雄节度使邺王罗绍威去世之机除移镇、定。适逢燕王刘守光发兵屯于涞水,欲侵袭定州,梁帝便派供奉官杜廷隐、丁延徽监魏博兵三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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