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桌面上瓜果鱼肉齐备有杯无酒,穆老落座首位,叶臣与唐文远两旁伺候,黎婆婆和燕凌飞居左,宝儿与屠四海居右,至于张诚信只能坐于末位,倒也落得自在。
    “多年不见,黎家妹子风采依旧,来,酒呢?”
    穆老刚好借题发挥,叶臣鄙视的白上一眼,但手脚却没闲着,挨桌走过各放下一葫芦猴酒,见唐文远紧打眼色,只能也递过去一葫芦。
    “额,老夫先干为敬。”
    “哼,想喝酒就自个喝,老婆子不喜酒水,没有茶嘛。”
    别说,叶臣还真准备了,本是等酒足肉饱再饮用,这下赶忙献上,刚要趁机收回葫芦,却被燕凌飞抢先抓了过去:“小气鬼,本小姐就不行喝点嘛?”
    “行,不过你少喝点,这酒后劲大,免得出洋相。”
    “这还差不多。”
    “叶臣,这么小的杯喂鸡呐,上大碗。”
    这边话音刚落,宝儿那立刻叫嚷起来,可没等叶臣回话,穆老居然抢先道:“嗯,这丫头说的甚好,来,老夫这正好有大碗。”
    此话一出,不仅是叶臣,连唐文远都觉得汗颜,但这并不能阻止大碗翻飞精准落桌,宝儿更不客气,提葫芦就满上,冲着正对面一敬便仰头豪饮,燕凌飞又岂会不明其意,同样倒满一敬,同样豪饮,穆老见状忙陪上两碗。
    “小子,我帮你拦住老爷子,再给为叔一葫芦,如何?”
    “外加那俩拼酒的,一葫芦成交。”
    “美得你,桃花债自己去想办法,老爷子那可要见底了。”
    “你确认拦得住?”
    “童叟无欺。”
    “过后再付。”
    “可以。”
    一番传讯完,穆老刚好在狠控葫芦倒出最后一滴酒水,叶臣见状忙跑到张诚信那桌献殷勤,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能被张静初派来自然是抵事人,言谈举止与之相差无多,等闲暇瞟向主位,好么,唐文远竟和穆老推杯换盏起来,还是用的小杯,不禁让人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呵呵,估计你是上当了。”
    张诚信轻笑开口。
    “何以见得?”
    叶臣仍有点不死心。
    “他俩喝完准保一起离开,想必你得付出点代价,可要有事求助穆老,是不是还要点代价,细算算,反倒吃亏。”
    “多谢兄长指点。”
    “诶你等等,可不带这么卖兄弟的,况且你现在过去也不合时宜。”
    “哦,那该如何是好?”
    “等送人离开之际,把那点代价转送给穆老即可。”
    “嗯兄长言之有理,转头再跟唐叔来个不认账。”
    “孺子可教也。”
    “来,小弟敬兄长一杯。”
    “干。”
    碰杯一饮而尽,叶臣瞟瞟两女又问道:“兄长可有办法让那两位大小姐收收口,毕竟喝多了伤身体。”
    闻言,张诚信思岑良久,结果苦笑摇头无语以对。
    “好了,老夫今晚就陪到这了,黎家妹子多坐会儿,我先走一步。”
    穆老终于尽兴起身告辞,唐文远跟着起身,还冲叶臣笑了笑。
    “听说你弄死了赵家长子,有空寻个地方,你我也过过手。”
    黎婆婆语出惊人,气氛顿时紧张,但两位大小姐照常品酒,显然已有醉意。
    “唉,最近事多,有机会我保证登门应战。”
    “别撑不到那天。”
    “放心,想我死的人不少,却从未如愿。”
    “我倒想如愿。”
    “那便安心等着吧。”
    “好。”
    至此,穆老不在接茬自顾离去,唐文远和叶臣跟随左右,相视一眼皆紧紧皱眉,直到送出大帐再远离周围喧闹。
    “老爷子,要不要安排人手……。”
    “不必安排,都是些陈年旧怨而已,只是那黎婆子向来刁蛮,不肯放下罢了。”
    “那我将她老人家礼送回去便是。”
    “更不必,老婆子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主,有她在我也省心,你小子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无须为此介怀。”
    “知道了,那个,还有件小事要您老点头。”
    “哦!先说来听听。”
    “额,我托人弄到点制式战甲,需要走边军的物资补给,您看……。”
    “这个……不太好办。”
    “诶!这怎么有葫芦猴酒?”
    “别动,肯定是老夫掉的,回头尽快把清单递上来。”
    “一定。”
    “走了。”
    穆老心满意足快步离开,唐文远暗竖大拇指默默跟上,想必是发觉了此招用意,叶臣微微一笑欣然领受,返回大帐前与在场诸位好一番把酒言欢,等迈入大帐左右一扫,好么,两位大小姐已然醉态百出,不经意间齐齐扭头过来,两对眸子各透怨色。
    “叶老弟,为兄不胜酒力先去休息,你且留步。”
    张诚信起身告退,满脸都挂着爱莫能助。
    “俺老粗内急,憋不住了。”
    屠四海紧跟着借口尿遁,跑的那叫一个快,留下宝儿摇摇晃晃,叶臣连忙过去扶住,刚抬头但见黎婆婆连话都省了,自顾迈向帐门,这下只能夹起一个去到另一个身边,如此左拥右抱,苦也,累也。
    翌日清晨,熟睡中的叶臣忽然间心头狂跳,睁开睡眼顿时猛缩脖往后靠,大椅立即仰倒,幸好两位大小姐齐出脚各踩住一条椅子腿,待慢慢压回原位,四目寻上双目纷纷施压,直叫人冷汗蹭蹭冒,心底发虚。
    “两位,把你们安顿到床上就坐椅子上睡着了,我可啥都没做。”
    再不吭声叶臣真怕被瞪杀。
    “呸,禽兽不如。”
    宝儿冷着脸张口就来,燕凌飞闻言岂会示弱,于是:“哼,柳下惠。”
    “我……去,听两位的意思,我该做点什么才对喽?”
    “你敢,一准冻实深埋。”
    “对,冻之前先切成八段。”
    “二位女侠饶命啊,小的尽心服侍直至后半夜,真真的啥都没做。”
    “禽兽不如。”
    “柳下惠。”
    合着转一圈又回到了原点,把叶臣弄得直精神错乱外带胡思乱想,或许昨晚该浅尝辄止方能令人满意,双手下意识伸出,等搭上两女的腰际,三人通通僵住,恰巧这时帐帘被挑起,胖子和吴晓天并肩迈入目瞪口呆,好在很快醒悟,就那么张着嘴瞪着眼倒退出去。
    “啪!”
    两巴掌落下只闻一声,且左右相当对称,再同时一蹬椅子腿双双转身离去,唯留下叶臣呆愣仰倒后脑勺杵地。
    “叶臣兄弟,没事吧?”
    胖子蹲下身子慰问,眼中难掩羡慕。
    “这叫痛并快乐着,你不懂。”
    吴晓天同样蹲下,脸上尽是玩味。
    “要问本少几多愁,恰似口渴碰上两头猪,真愁。”
    抒发完感慨,叶臣脚尖一挑桌案挺身立起大椅。
    “这话啥意思?”
    胖子听过后话,好像不这么说。
    “你活该是猪,老子是真冤。”
    吴晓天别过头起身,见叶臣改成坐着发呆,不禁撇撇嘴道:“清单账目已经拟定好了,你过目拍板好让边军传递出去,我和我哥已发出家书,大概三日东西就能送到。”
    “胖子,看过没?”
    “啊,看过了,价钱挺公道。”
    “那你给穆老送去吧,昨晚已经说好了。”
    “好,这就去,那个,刚才说的究竟啥意思?”
    “二少,麻烦你把这头猪带走呗。”
    “靠,我才不管呢,老子羞与之为伍。”
    “为啥羞与我为伍呀?”
    “滚!”
    叶臣和吴晓天齐喝。
    三日后,吴家总管亲临,两位少爷大门前相见甚是亲切,可惜边军营盘不得善入,这还是即将换防才许带至门前,等叶臣闻讯赶到人已走远,好在药剂战甲统统送到,待全部接收直奔帅帐,仍需经过通报方才入内。
    “老爷子,我来给你送惊喜了。”
    “来得正好,几位将军正为新营址争论,你也说说看法。”
    “啊,这个我哪懂啊。”
    “先看,再说,图上三处位置,以东西两处为争论点。”
    “哦。”
    边关地形图叶臣早就见识过,以致于看向墙上大图便一目了然,结果越发觉得靠近南边的第三处更合心意,缘由无他,只因背靠虎兄不远,那绝对比什么地势或协防都强,可扫过两方众将面红耳赤的模样,又怕一语不当惹起众怒,正为难之际,恰好老爷子身旁的唐叔含笑看来,四目相对计上心来。
    “唐将军,既然你也看中南边那处就直说呗,干嘛非传讯我来提出。”
    叶臣两手一摊满面无辜,即便再想笑也生生忍住,而众人闻言齐转头,唐文远立时成为焦点却一时愣住,真没想过会被后生摆上一道,幸好穆老轻咳两声,这才赞许的点点头:“南边这处一没地势倚仗,二又最远于其他营盘,按理说都不该出现在地图上。”
    言语至此稍有停顿,见众将皆疑惑不已,才继续讲道:“可是,既然出现在地图上,那就必有说法,我认为,一来,此地背靠南部腹地外围,起码退有可退,二来,绝对出其不意,除非有人叛国,三来,叶小子好像跟外围的那些战兽领主关系匪浅。”
    得,说来说去又说了回来,唐叔果然不好斗,叶臣只得无奈点头示意认可,岂知后效斐然,众将竟一改之前看法,统一口径转投第三处,穆老见状嘴角微勾,放纵片刻一拍桌子,待安静下来,讲道:“叶臣,再说说你的惊喜吧。”
    “啊,好,我托关系弄到一万三千瓶一品高级疗伤药,刚拿到就赶紧送来,好尽快补充进边军供给里,只希望能减轻下层士卒的伤亡。”
    言罢,叶臣挥手取出如山药剂,众将常年伤里来去,一看即知毫无水分,且每瓶都实打实的充足,而下一刻,随身兵刃齐刷刷出鞘,反拿倒提直戳地面,顺势单膝着地同声高呼:“少将军仁德,我等代边军儿郎,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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