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顷,白夜徐徐醒转,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邋遢道人满面困惑与讶色,瞠目相视,不明其由。
    骤然,木桌上的小石碑上出现了一道裂痕,随后逐渐碎裂开来。
    道人心中一惊,这块石碑困扰他近十载,耗费无数心血却未能全部领悟其上的符文,却不料在白夜一眼之下便碎裂开来。
    “有何感觉?”道人急声追问。
    “只是有些头晕,其他并无异样。”白夜坐起身来,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但神态却十分平静。
    道人思索片刻,吩咐道:“运转功法试试。”
    白夜依言盘膝而坐,准备按照功法路线引导灵气。
    然而,出乎意料。
    灵气竟自发以大周天的方式运转起来。
    两个周天过后,他睁开眼睛,向道人如实陈述。
    邋遢道人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颤声道:
    “此……此乃古仙法!”
    声音里充满了激动与难以置信,道人于密室中来回踱步,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回首望向白夜,急声道:
    “速速将灵气运转路径绘出,让本真人仔细研究。”
    白夜坦诚无私,依照灵气运转的轨迹,一笔一划地勾勒出大周天的路径。
    道人凝视着白夜所绘路径,陷入沉思之中。
    时而点头赞许,时而摇头叹息,时而面露喜悦之色,时而又紧锁眉头深思。
    身为曾经的金丹期强者,道人的见解非同一般,若依此路径运转灵气,其效率之高,实乃前所未见。
    然而,当他依此路径尝试运转灵气时,却发现在上、中、下三丹田的连接处,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阻塞感。
    道人一时之间难以捉摸其缘由,心中充满了困惑。
    在他所知的功法中,灵气的运转都是围绕人体的三个丹田,分别形成小周天,再逐渐扩展为大周天,循序渐进。
    而白夜所绘的路径却是直接的大循环,虽然精炼纯度和流转效率极高,但这也意味着打通窍穴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道人心中决定,需要再找几个人尝试这种新的运转路径,看看是否都能如白夜般顺利。
    至于白夜为何能直接运转大周天,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每个人的体质和机缘都不同,这也正是白夜的独特之处。
    尽管石碑破碎让道人心疼不已,但他也明白,这或许就是石碑的最终归宿。
    白夜起身,舒展身躯,觉全身充溢活力。
    遂抱拳道:“尚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可否赐告?”
    道人挥手道:“你问公主便知。”
    遂又取一枚玉简交予白夜,郑重嘱咐:
    “此物,烦请送至温泉街许雅之手,务必亲手交予。她年方十八,身材高挑,耳垂有黑痣,易辨之。”
    道人复坐团蒲,闭目参悟功法。
    白夜点头应允,心中稍感疑惑,试探性地问道:
    “敢问前辈,是否需要我传达什么话给她?”
    道人挥手道:“不用了,她见到玉简自会明白。”稍顿,又补充道:“另外,若你有心,便稍加关照于她。”
    言罢,道人不再言语,似已沉浸于功法之中。
    白夜见状,不再多言,恭敬退出密室。
    天色渐暗,
    白夜遂前往夜魅殿,欲归还书阁玉牌。
    雪花纷飞,愈加密集。
    他穿越长廊,踩踏积雪,心中却反复琢磨道人之言。
    此许雅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道人会如此郑重?
    ……
    抵达夜魅殿时,浑身已被雪花覆盖,宛如银装素裹。
    于殿门前轻拂身上雪花,待婢女通报后,方得入内。
    公主侧卧于床榻旁,身披洁白狐毛大衣,优雅高贵,而那只肥猫却不见踪影。
    公主瞥见白夜,面露惊讶之色,手持糕点悬空停住,樱唇微张,对白夜的变化感到意外。
    “咦?”公主轻声道,“竟已达炼气一层之境?”
    “他竟给了你功法?”
    公主满脸不可置信,目光紧紧锁定白夜。
    “幸不辱命!在下悟性尚可。”白夜神色冷漠回应道。
    又将玉牌递给一旁的婢女。
    公主与白夜四目相对,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白夜问道:“书阁的邋遢道人,不知如何称呼?”
    公主将糕点,放入樱唇,细嚼慢咽,仪态万千。
    数息后,方缓缓启唇:
    “此人乃玉清门掌门的小师弟,名许游,一代天之骄子,仅四十岁便登金丹之境,乃玉清门最年轻之长老。”
    言罢,挥手示意婢女退下,似欲言之事颇为隐秘。
    “因故,其境界跌落至筑基后期,继而又被门派除名,其中缘由,我也不太清楚。”
    公主此言一出,白夜心中微惊,方知邋遢道人的实力远超自己想象。
    隐隐感觉此事又或与石碑有关。
    白夜微蹙眉头,默然不语,静听公主娓娓道来。
    “即便筑基后期之境,在镇府亦是绝顶强者,家父敬其才学,聘为镇府客卿,掌管玉清门派外、雪泉镇修真之事务,人皆尊称为许真人。”
    公主目中闪过回忆之色,轻声道:
    “数年前,我尚年幼,记得广长老曾下山,欲令许真人离去,经家父劝阻,广长老仍将许真人软禁于书阁。”
    “而许真人对此并未抗拒,反而似有所愿。”公主之言中充满不解与疑惑。
    言及此,公主话题一转,指向书阁方向道:
    “实不相瞒,镇府之书阁颇为特殊,乃天然阵法所成,其存在年岁已不可考。唯持有玉牌者,方能感应开启。”
    凝视白夜,公主郑重说道:“若许真人有所嘱托,你当尽力办之。有任何困难,便来寻我。”
    公主端起茶杯轻抿,润了润嘴唇,眼中似有深思。
    又看向白夜,关切地道:“听小韩子说,你的小屋被砸了?若不然搬到府里来,炼丹也方便一些。”
    闻言,白夜连忙推辞,道:“谢公主美意,上午结算完毕,屋子已收拾妥当。在下闲云野鹤惯了,不敢叨扰公主。”
    稍顿,又说道:“此次仅结算半数,若需炼制下一批丹药,在下手头银两不足购置材料。”
    “可否每小批丹药炼制完毕后即行结算?”白夜坦言其难处。
    “也好,此非大事。”公主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白夜的困境。
    她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凝视白夜道:“你既得了功法,希望能抓紧修炼,届时或需前往前线。”
    “明日我便返回玉清门,至于鹤丹师之事,暂时无需太关注,偶尔留意即可。”
    “若有极为特殊之事,便上山至丹峰寻我。”
    今日公主心事似重,对白夜亲昵有加,言谈之中更添温柔之意,或另有想法。
    “离府之后,毋须再称我为公主,以夜师姐相呼即可。”公主又言。
    白夜闻言,未多问,颔首应允。
    “今日我师弟师妹下山欲剿灭流窜之妖兽,需镇府协助。明日你随他们同行,可好?”
    白夜凝视公主,沉思良久。
    终轻轻颔首。
    辞别夜魅殿,
    白夜连夜前往温泉街,欲尽快完成许真人的嘱托。
    此乃一古老小宅,大雪纷飞中,仅显数扇乌黑之门窗,其内有微弱烛光透出。
    小院之内,有青松一棵,被大雪所压,弯曲如弓。
    “啪啪啪!”白夜轻敲门户,静待其应。
    须臾,
    “何人叩门?”
    屋内传来少女清脆之声及脚步声。
    门扉轻启,雪光下映出一张俏脸。
    咦!
    这不是自韩管事宅里走出,又入北鹤丹坊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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