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众人皆缄口不言,相视而惊,面有惧色。
    盖因所想,乃此界大忌——魔界之魔族。
    其名在心中响起,众人皆心悸如擂,似有寒意自心底而生。
    此次征战,原由秘境内发现魔界的通道引发,如今观之,果然非虚。
    众人面色愈显凝重,深知一旦牵涉魔族,事必繁杂且极为危险。
    更有甚者,魔族竟帮助猿头山?
    岂非猿头山已成魔族之前哨?
    猿头山如今到底为魔族所控,亦或是血猿妖王所主?
    此等疑虑,萦绕于姚师叔与牛德金脑海中,两人眉宇间显露出凝重。
    若魔族已经控制猿头山,则此将演变为两界之战,虽然仅一裂缝通道,魔族实力有限,但是其性质已截然不同。
    若仍为血猿妖王所控,则从通道而来的魔族应该不算很强,或者双方暂时结成某种约束契约。
    但是无论何种情况,皆比先前所预料的差很远。
    开战前,所有人最多只是觉得如今有裂缝,提前扼杀在摇篮里罢了。
    如今,魔族既然已经现身,情况自然非同一般,甚至根本不是他们筑基境界所能面对的事情。
    姚师叔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压抑住内心的波动,遂沉声道:
    “阵法既然破除,任务已完成,撤离!”其言沉毅,不容置疑。
    然而牛德金却持异议,其瞪目如炬,凝视姚师叔,面上露出强烈的不满。
    “魔族身影尚未得见,仅仅只是因为这些墨绿色的气团,我等便吓得撤离,此非我剑峰作风,待我斩杀几只魔族再说。”
    牛德金,一边挥舞着胳膊,气愤的语气中带着不甘。
    姚师叔眉宇紧蹙,瞪视牛德金,沉声而道:
    “此等威力,你我皆知,非吾等所能抗衡。”
    牛德金闻言,面上露出不服之气。其双手叉腰,胸膛急速起伏,似在抑制心中的怒火。
    “所以,吾等便独自逃窜,置魔族于不顾?”其大声疾呼。
    姚师叔目睹此状,心中微微叹气,深知牛德金性格倔强,一旦意决,难以更改。
    乃复又语气平和的缓缓言道:
    “若仅你一人,我不阻止你。”
    “但是,此间尚有众多炼气期的弟子,岂可令其同赴死路?”
    ……
    二人争执之声,回荡于洞口。
    众弟子皆低头不语,心知自身实力微薄,加上其都是师叔,自然无法插言,唯默默待其结果。
    而众弟子此刻皆是心神不定,面色各异。或忧或喜,或疑或惧。彼此相视,似在寻求支持与认同。
    然而那巨大的墨绿色的气团,仍疯狂不断地轰击不败法印的屏障。
    每次击中皆伴随巨响,令人心悸不已。
    姚师叔目不转睛,看着飞来的那气团,眉宇间锁起愁云。
    依照其阅历所初步估计,此气团的威力,实非小可,介于筑基圆满与金丹初期之间。
    但是其对不败宝印的了解颇深,料其尚能支撑一炷香之久。
    不过虽然有宝印守护,屏障终将被破,后果不堪设想。
    于这紧张的气氛中,牛德金环顾众弟子,忽沉声而言:“若不然,你们现在即刻下山,我留此处!”
    此言一出,洞口屏障内,众人顿时陷入沉寂。
    众人虽然无语,然而心中沉重如山,皆知牛德金之意,愿独自面对此危险,以冀众人得以脱离。
    曹爽决然道:“我亦留此!”其声洪亮,充满决绝之意。
    继而,又有一弟子挺身而出,道:“我亦留下!”
    ……
    未几,几乎众人皆表态愿意留下来,一起共同对抗魔族。
    虽然众人心中或惧或迷,但是此刻皆选择勇敢面对。
    然则,姚师叔冷喝一声,打断众人:“都走!”
    其目视牛德金,一字一句而言:“牛德金,你给我听好了,今日你必须走,若你不走,他们安能离去?”
    姚师叔神色凝重,深知此刻不容犹豫退缩。
    必须令牛德金明了,此时非逞个人匹夫之勇,当顾全大局。
    牛德金瞻视姚师叔,复又环顾众弟子,心中的坚定渐渐生出动摇。
    忽地跨前一步,紧握双拳,向姚师叔咆哮道:
    “你带他们速下山!”
    而姚师叔此刻心急如焚,霍然起立,目露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威严。
    厉声对牛德金喝道:
    “我要维持不败宝印,你若不走,枉费我一番心意,你便是罪人!”
    “你能控制法印吗?”
    其声在洞内回荡,字字如重锤,撼动人心。
    “尽快离开,尚还来得及,若是再晚,则皆为玉清门的罪人。”
    姚师叔此言,掷地有声,面色愈显严肃坚定。
    此刻的姚师叔,宛若变了个人,温和之态尽去,展现出磅礴的气势与霸气。
    这一刻,
    他乃是器峰的——
    姚光耀!
    牛德金凝视姚师叔数息,终下决心,再无迟疑。
    遂转身大声呼喊众弟子:
    “吾等速下山!”
    言罢,携众弟子疾奔下山而去,寇振云背着白夜,紧随其后。
    唯留姚光耀孤身驻立在山洞口,用不败宝印为众人争取逃离的时间,阻魔族追出。
    他不能走,一旦离开,宝印无人驭使,自然便失去效果。则彼等必将面临魔族屠戮之惨祸。
    虽然敌人身影未现,但是无疑他们远非其敌。
    自始至今,轰击不断,其力至少可匹敌三位筑基圆满的修士。
    而他们中,仅筑基中期一人,筑基初期一人而已。
    实力悬殊过大,完全不是魔族的对手。
    姚光耀未退,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专注于不败宝印的驭使。
    其心坚定,信念满满。
    无怨无悔矣。
    ……
    众人在牛德金师叔的带领下,背负着沉重的心,向山下狂奔而去。
    他们知道,
    或许,
    姚师叔再也无法回来了。
    此次围剿鼠山,姚师叔始终温文尔雅,未有过激之行。
    然而至最后关头,
    其竟毅然选择以身殉道!
    而此时的白夜,依然处于沉睡之中。
    但是,他的神识海内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神识之海从被压缩的一丈,又缓缓开始扩张,与此同时,八卦炉也开始逐渐变大。
    唯独没有变的是,
    其上的光泽,金黑两色交替不断。
    而八卦炉上的白泽与九头鸟却显得愈来愈精神。
    甚至,其身躯又凝实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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