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前所?未见的,极其恐怖的敌人,无法抗衡,所?以被迫撤退!
    眼见外敌尚明?,自家却先内讧,大汗比尔格就有些不快,“吵什么!各部落损失人马可有数?”
    经不完全统计,参与南下的二十多个大小部落无一幸免,都遭遇了“冬雷”,幸运的,有小部分捡回性命,大多要么当场被杀,要么返程后?高烧毙命。
    多的如兀立吉的部落,高达数百人,少的也?有几十人,零星加起来,竟过两千了!
    损失的都是勇士,更?可惜的还有装备精良的战马!看着一串串名字和数字,比尔格又是痛心又是恼火。
    如今蒙古国内人口也?才几十万,能上马作战的战士顶了天也?不过三成,可现在?双方尚未正式火并,竟就平白损失了两千多骑兵!还都是精锐!
    两千多骑兵啊!
    若在?正式战场上,好生调度,几乎可以左右一场小型战斗的走向了!
    竟,竟没得不明?不白!
    怎不叫人痛心!
    一开始说话的部落主巴图便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大汗一早就说过,汉人近几年动作不断,必然有诈,叫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如今倒好……”
    自家损兵折将,尤其还被俘获战马,岂不等同于资敌?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放屁!”部落都要没了,兀立吉哪儿还管什么同僚之情,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的地盘水草丰美,哪管别人死活!如今辽人和女真被逼到东北角落,高丽没了,周边几个小国自顾不暇,大禄又封锁边境,断绝与我国官方交易,从哪里弄粮食?!不去抢,叫我们眼睁睁看着牛马、女人孩子饿死?”
    “我部落水草丰美,是我父辈能征善战!”巴图反唇相讥,“不像你们……”
    两个部落主针尖对麦芒,他们带来的人马也?在?外面?怒目相向,性子急的,已经开始拔刀了。
    空气瞬间紧绷,一触即发。
    “够了!”大汗比尔格实在?听不下去,沉声怒斥,“大战未起,我军先乱,成何体统?不要中了汉人的奸计!”
    他的目光从巴图和兀立吉脸上缓缓滑过,心生不满。
    这些人都野惯了,桀骜不驯,远不似汉人温顺,若能打?下中原沃土,仿效汉人朝堂……
    巴图和兀立吉都感受到了大汗的怒火,当下不敢再言,用力瞪了对方一眼之后?,重重坐了回去。
    他们的手下见状,也?慢慢收敛,只仍暗中警戒。
    比尔格这才收回视线,沉吟片刻,“不要无端猜忌,是人是鬼,前往探查一番便知!”
    探查?
    怎么探?
    拿人命吗?
    兀立吉率先道:“我的部落损失惨重,不能再派!”
    谁爱去谁去,大不了我抢邻居家,反正我不去!
    巴图才要习惯性讥讽,下一刻却被比尔格点了名,“你不盲信天神,这很好,此事,就交给你了。”
    巴图面?色一沉,却见对面?的兀立吉无声笑起来。
    勇士?
    去吧!
    稍后?众人自议事大仗散去,兀立吉特?意从巴图身前走过,“预祝凯旋。”
    说罢,冷笑离去。
    倒也?有几人与巴图交好,私下与他说:“我部落中逃回来的几名勇士身上多有铁片,另有火药痕迹,依我看,未必就是妖法,许是汉人做的新?式火炮也?未可知。”
    巴图自然也?不信神,可听了这话也?是皱眉,“可我听说,那些都是在?地下炸开的……”
    什么火炮从下面?打??
    难不成还有活人藏在?地下?
    别的不说,这么冷,人藏在?地下岂不冻死了?
    对方便苦笑摇头,“汉人多智,到底如何,我们也?想不明?白,只能靠你了……”
    虽然当着大汗的面?儿斥骂兀立吉,但如今落了个探查的差事,巴图自己?也?有些没谱。
    若弄不出个结果?来,莫说吞并中原了,只怕不少人,连这个年都过不去!
    “元帅,过年好!”
    大年二十四一大早,便有几个副将相携来给朱鹏举拜年,又有军需官喜气洋洋前来禀报,说是朝廷给将士们准备的年夜饭到了。
    “哦?还有年夜饭?”朱鹏举乐了,一抬胳膊,“走走走,都去看看有什么!”
    托直甘铁路的福,如今一切军需都可以从北直隶直达甘肃,以往要走几个月的路程,如今三四天就到!
    而甘肃车站距离中军大营也?不过几十里,装车后?眨眼就到,可谓神速!
    朱鹏举等人纵马疾驰,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车站,老?远就见热气滚滚,无数将士正忙着从十多截打?开的车厢上往外搬运粮草、木箱,一派繁忙景象。
    还真有点儿过年采买年货的意思!
    朱鹏举也?是欢喜,翻身下马,隐约闻到淡淡的腥气,随便抓了个人问:“这么些东西,送的什么?”
    “元帅!”那人正打?算找人签收,见了朱鹏举也?是笑,“这可多了!有给将士们的替换棉衣、药物?,还有各处商人捐赠的肥羊、鲜鱼,美酒若干……来,劳烦您派人清点了,在?这里签名用印。如有要返回京中治病疗伤的兄弟,或是暂时养不了、用不上的战马,都可以坐这趟车回去,快得很。”
    朱鹏举一抬手,便有军需官上前盘点,听到后?面?又笑骂,“在?外打?仗,我们不向朝廷要东西也?就罢了,怎么还叫我们给朝廷送东西?”
    那人便嘿嘿笑道:“元帅莫要回避,如今都知道天女散花极其好用,尚未开战便缴获了不少战马。在?外嘛,到底不比在?家,万一您这边照应不上……”
    “去去去!”朱鹏举一听,眼珠子瞪得老?大,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这叫什么话!休要再提!没有,一匹马也?没有!”
    听着总数不少,可下头多少队伍分散作战?均到各处,也?就各家尝个味儿,稀罕还稀罕不过来呢,哪儿就至于要送回京中了!
    众人便都哄笑起来,跟着朱鹏举同来的几个副官对视一眼,一窝蜂上前,直接将送货的书记官七手八脚举起来,抬着就往月台内去了。
    朱鹏举搓了搓手,看着装满一辆辆大车的肥羊,喜得直搓手,“好,好啊!”
    从车站再发往各处,也?就不远了,只要速度快些,差不多都能赶上年三十。
    冬日边关滴水成冰,也?不怕东西坏了。
    转眼到了年三十,各处营房火头军都使出浑身解数,势要做一顿可口的年夜饭。
    现场杀翻肥羊,盛好羊血,将肥嫩嫩的羊五花在?大锅里煸炒出亮晶晶的荤油,然后?是冻得梆硬的大鱼。
    这么煎过之后?,熬出来的便是雪白浓汤。
    好些士兵闻着味儿就围过来了,“老?哥,这样香,吃什么!”
    火头军十分得意,“鱼加羊,鲜得很!你们啊,有福喽!”
    若在?以前,过年能有顿饱饭吃就不错啦,哪儿还能有什么大鱼!
    听说是白云港捞上来的,当天直接走直辽铁路到了北直隶,又从北直隶送到这边,处处都有份,前后?不过十日!
    神仙手段也?不过如此了!
    众人当初也?是坐着火车来的,如今仍对那种体验念念不忘,时不时就坐下来回味一番。
    “这小秦相公莫不是神仙来的吧?弄出这等神物?!”
    “可不是神仙怎得!俺家里还种了几亩玉米哩,今年一个都没挨饿,父老?乡亲都感念,还凑钱在?村口为他和周学士立了生祠呢!”
    说话间,大鱼就炖得差不多了,火头军用力掀开锅盖,伴着扑面?而来的滚滚水汽深吸一口,“香!”
    行伍中用的都是大锅,巨大无比,一尺多长的大鱼足足炖了十条,羊肉也?堆得冒尖儿,金灿灿焦黄的边儿随着咕嘟嘟不断炸裂的水泡颤动着,活像直接抖在?人的心尖尖上。
    当下就有士兵口水都下来了。
    “老?兄,啥时候开饭?”
    “急啥?”火头军笑着,又飞快地用小麦面?、豆面?和玉米面?的三合面?和了一大盆面?糊糊,随手抓起一团,在?掌心颠几下,“吧唧”一下甩到锅壁上。
    “俺知道俺知道!”那个方才说自家种玉米的小士兵兴奋道,“这叫呼饼子,也?是京城传出来的吃法,下半截泡在?汤里,香的很!”
    “啧,你小子有福气啊!”有个老?兵又是感慨又是艳羡,“俺家离京城远,头几年都抢不上种子,今年又大旱,种出来的粮食还不大舍得吃哩!”
    说着,看看身边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后?生,笑出满脸褶子,“你们啊,是赶上好时候喽!”
    “恁不是也?赶上好时候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笑道,眼睛里闪闪发亮。
    老?兵一怔,旋即也?跟着笑了,“是呢,我也?赶上好时候喽!”
    饼子和大块的羊血一块下进去,又过了约么两刻钟,羊肉、羊杂俱都炖得稀烂,可以吃了。
    “开饭喽!”
    “过年了,过年好啊!”
    看着外头将士们大快朵颐,朱鹏举也?是欢喜。
    一个姓赵的副官端着两幅碗筷进来,“元帅,咱们也?吃。”
    “大家伙儿都有了?”朱鹏举接了,却不急着往嘴里送。
    赵副官便笑,“卑职都看过了,都有了,这是您的。”
    “好,一块吃。”朱鹏举这才放下心来,端着大碗熄哩呼噜吃得痛快。
    他娘的,真香啊!
    “元帅,”吃到半饱,赵副官才踟蹰道,“近日听下面?来报,说有一伙蒙古兵行迹十分可疑。”
    朱鹏举好一阵风卷残云,眨眼就清空了大碗,当即把嘴一抹,又砸吧着回味一番,“哦?怎么说?”
    第230章 遍地开花(二)
    大汗下令,饶是巴图心中不快,也?不得不亲自带兵前来查看虚实。
    因二十多个部落主言之凿凿,他收起对?阵兀立吉时?的轻视,在距离边境线十里处便停下,安营扎寨。
    据大禄斥候探查,巴图先按兵不动?,撒出探子以肉眼谨慎观察,奈何看不出个好歹,复又命骑兵上前。
    然后,骑兵连人带马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炸了”,人仰马翻。
    这一声可?谓惊天动?地,瞬间将?冬日草原上凌烈的北风呼啸都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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