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可看的准确一点儿,我这女儿真的是花姐命?”虞城上尧街“百年风水居”的大厅里,安夫人款款坐在软椅上,满面愁容的问对面那位山羊胡、丹凤眼的算命先生李瑾池。
    “安夫人,李某怎么能看错呢,令爱上辈子确实是花姐命啊!”算命的李先生烟波迷离,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位夫人身后的小妮子,将刚刚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似乎想要极力表示什么,却又畏畏缩缩,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仅如此,令爱命格亢金,六月生人,属命孤寡煞,还犯驳婚煞,二命相携,十分棘手啊!”李先生这一番话宛如晴天霹雳般直接将安夫人变成霜打的茄子。
    安夫人满面愁容,焦急的问:“李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唉,遇此命格,李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庙方太小,实在难容啊!”李瑾池谦虚的很,一听安夫人索讨破解之法,赶忙将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安夫人无奈,留了些纳金便带着安宁离开了。
    看着这母女俩出了门,李瑾池整张脸都绿了,龇牙咧嘴的道了一声:“我只说上辈子是花姐命,也不算道破什么,可以放了我了吧!”
    李瑾池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右腿上缠着一只宛如蝎蜇的东西,一根利刃般的尖锐正虎视眈眈的对准自己的腿根,听得李瑾池这么一说,那跟蝎蜇这才放心的松了开来,不多时消失不见。
    “唉,小气,还真小气!”李瑾池哀叹一声,还没抱怨够,猛听得头顶一阵固体松动的声响,伴随着一丝轻微的烟尘,“哗啦啦”一声,一根脆璃灯柱精准的落在了这位算命先生的头顶,只是一瞬间,李先生便成了名副其实的灰头土脸。
    李先生这叫个晦气,自己什么也没说,只是嘟囔了两句,便被修理成了这样,真是越想越气,恰在这时,大门被打开了,一个头顶光光,身着罗汉褂的男子走了进来。
    狼狈不堪的李先生还没来得及抹把脸,一见破天荒的进来个和尚,不由得纳罕不已,眉心一挑道:“不知这位大师所为何事?求财?算命?”
    “少废话,小厮,我且问你,你家主人何在?”和尚看着这个面上肩膀满是灰尘的男子,还道是刚刚干完活的长工趁着老板不在所以坐在这里逞逞威风。
    李瑾池一听这话就急了,自己前脚刚被莫名其妙的东西给修理过,后脚便又进来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这事儿真是叔能忍大爷也忍不了。
    “砰!”一声拍桌巨响,僧人吓了一跳,送眼望去,只见桌面上坐着这位长工横眉立目,扯过桌边疑似擦鞋的抹布煞有介事的抹了一把面上的灰尘,没好气儿的道:“你这和尚好生无礼,有话快说,有屁……出门左转再放!”
    和尚作揖道:“施主息怒,贫僧只是想问问,刚刚那对母女所求何事?”
    一听这话,李瑾池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了,这位李先生仔细掂量着面前这位风格迥异的和尚,寻找着蛛丝马迹,心中怒不可遏的寻思着:“好你个丫头,刚刚都被你威胁成那样了,现在居然还会来探口风!我就是打不过你,要不然非得修理你不可!”
    “施主?”
    “哦!”李瑾池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没好气儿的回道:“也没问什么,那小的怀有身孕了,大和尚,你行色匆匆的,那孩子该不会是你的吧?”
    “阿弥陀佛,施主可不兴妄语!”大和尚宛如触了霉头一般,闪身出了门,回望了一眼,无奈的嘀咕道:“这长工长的小鼻子小眼睛的,没想到脾气还挺大!”
    看着那个一本正经的和尚离开了,李瑾池轻蔑的冷哼一声,悠悠的道:“哼,装的还挺像!你就算套上了一件儿袈裟,老子照样认得你!”
    ……
    “小子,是不是最近又跟陆家那丫头厮混在一起了?”安府正堂的圆桌旁,安老爷手握着一盏香茗,轻轻的吹了几口,用瓷盖摩挲着杯盏,饶有深意的问。
    安然捻起一粒樱桃放入口中,百无聊赖的吧咂了两声,安老爷气不过去,伸手便拔了一下没正形的儿子。
    安然没好气儿的抱怨道:“哎呀,爹,你不是和娘一样支持自由结发吗?怎么现在变得婆婆妈妈的!”
    “老子是支持自由怜爱不假,可你不也能什么爱都恋吧?”安老爷宛如吃了呛药一般,怒气冲冲的道:“那陆家姑娘是何许人也,那根本就不是人!你老爹我辛辛苦苦养儿子不容易,你说万一哪天一大早起来,打开房门一看,自己儿子被吸成了干尸,你让我和你娘怎么活?”
    “老爹,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呢!你别乱讲好不好!”安然真是头大如斗:“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你还不相信儿子的自制力吗?”
    “我相信个球也比相信你好,得,抛开这个问题咱不研究!万一日后哪天飞裳有了身孕,你是想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让我和你娘去接受那一窝的狐孙?”
    “这个不劳父亲挂怀,孩儿我是绝后命!况且就算有后,充其量也是人狐啊!”
    “我呸!”安老爷气的差点背过气:“不行!老子说不行就不行,一定要给你介绍个活人姑娘!明天就给老子去相亲!”
    “哎,爹你……”安然猛的向门口一瞥,望见了刚刚还欢天喜地忙东忙西的陆家大小姐,只见小妮子微微一怔,手中端着的果盘倏然掉落在了地上,满面委屈的转身便走,安然登时便慌了,回首宛如小大人一般指了指老安,嗔怪道:“你呀,等回来再找你算账!”
    “反了你了!到底谁是老子,谁是爹呀?(这俩貌似……)”安老爷似乎也觉得自己言语缺失不当,是以赶忙起身,望着陆飞裳离开的方向边跑边喊道:“陆家侄女儿,你错怪叔父我了!”
    安府门口,安夫人和安宁正打算进府门,猛的撞见了刚刚跑出来的飞裳姑娘,安夫人一见这丫头泪流满面的委屈摸样,赶忙关切的问:“飞裳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然儿又欺负你了?”
    飞裳也不答话,躲过安夫人的双手望着东边便走,不多时,安然追了出来,望见母亲和姐姐,赶忙问道:“飞裳朝哪个方向去了?”
    “东边!然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唉,去好好问问你们家老安!”安然无奈的回了一句,便径直朝着东面追去,不多时,安老爷气喘吁吁的拖着臃肿的身材跨出门来,正要出去追赶,一只耳朵却安夫人紧紧衔住:“说吧,你这个老东西又胡说乱闹什么了?”
    望着弟弟追赶而去的身影,安宁的小脸不禁黯淡下来,一股莫名的感觉席上心头,片刻之后,小妮子转过身,丝毫不理会爹娘的怒闹,黯然的走进了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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