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晚泛着微微寒意,城区的街头冷清异常,连个鬼影都没有,饶是如此,仍有一些不安分的身影神出鬼没的流窜在相对较暗的角落。
    银瑰大厦附近一条暗街里,一位身形扭曲,面无人色,走起路来还有些颠簸的老年男子正吃力的向前走着。
    天空中不时落下片片黄叶,拐过了一道晦暗的路口,路面开始明亮起来,街道两侧店铺的灯火通明,大有些不夜城的感觉。
    “你看那个老头怎么那么怪?”路旁的两个年轻人指着不远处一个形容怪异的老者,窃窃私语的交谈着。
    老人听在眼里,却没有搭理他们,不是因为气度有多大,而是自身条件实在不允许,不仅力不从心,这里距离银瑰大厦太近,难保自己的暴怒会引来那个宿敌的注意,到那个时候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你们两个老子记住了,若不是现在魂魄不全,非宰了你们两个不可!”老者浑似面瘫的脸着实有些难看,歪斜的嘴角里悠悠的挤出了几个字来。
    这位老者便是白七公,自从上一次被安然打的半死不活,施了一记金蝉脱壳之后,亏的夺了那只老者的替身,这才躲过了一劫。
    本以为自己又要如过街老鼠一般隐遁,孰料天公作美,今天的运气不错,真是想什么开什么。
    其实白七公平日除了炼蛊之外,还搞一些业余爱好,就比如以人血为基的长生不老之术,眼下长生是不可能了,用它来恢复一下自己的元气倒是不失为妙计。
    想及至此,白七公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丝窃喜。
    与此同时,在胡同里正上演着一幕烂俗的戏码:打劫。
    “浪里个浪,浪里个浪,老子人称地陀强,月黑风高杀人夜,大爷出来宰肥羊。
    ”从东边的胡同里传来了一个诡谲的声音。
    被截住的男女面面相觑,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这位仁兄意欲何为。
    这时一股阴风袭来,地陀强后脖一紧。
    “卧槽,哪来的怪风。”地陀强抬头瞅了瞅连一丝云彩都没有的夜空。
    地陀强四下观望了一阵,并没有什么不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既然没事儿,就得继续自己的说辞:“今天月亮挺溜圆,嘿嘿,看来能逮个正着。”
    “呦呵?敢玩打劫?老子实在是太喜欢了!”老者看看四下无人,面色露出了一丝狰狞,脚步嫚姗的向前走了过去。
    看着这个话语里满怀乡土气息的男子,被截住的男女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是遇到了匪类,但是相比这个愣头青,他们更加畏惧随后而来的那个黑影。
    地陀强歪着的嘴角支出两颗老鼠般的大门牙,贼贼的笑着,恰在此时,一阵阴风起处,地陀强只觉脊背微凉,转既看了看眼前的男女,这二位正用一种窥看动物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们瞅啥子?老子警告你哈!败装神弄鬼,这里没外人!”
    “你,你后面……有东西!”男子支支吾吾的道,地陀强不屑的道“别想用这种弱智的借口忽悠老子!老子是在坟场出生的,就算是天王老子过来,我也不怕!”
    地陀强眉飞色舞的挥动着右手,指尖划过肩头,在自己的肩膀上方摸到了一只干枯的手。
    “你哈,敢绕到老子身后搞偷袭!”
    男子闻言无辜的挥动双手,地陀强愣了一下,终于回过味儿来,老天从不会给二愣子后知后觉的机会,一道切割的声响起,对面的男女登时惨叫不已。
    接下来的场景着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刚刚还喜感极强的劫匪顿时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子今天真是走运,刚刚找到替身,又碰到了这么几个上好的货色!”在地陀强的身后,白七公心满意足的品尝着战利品,目光阴狠的窥视着前方的男女。
    这二人十分清楚,眼前这位老者肯定不是什么国民英雄,更像是来自阴司的勾魂使者。
    ……
    二更刚刚出头,送替身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天阴路口满是一团团地灯一般的明火。
    天气越来越冷,一股股沁人心脾的寒衣直让人从外边直凉到骨子里。
    安然打着哆嗦,不住的搓着手,以保证待会儿烧纸人的时候不会手指不听使唤。
    “啊噙!”向珺不由得的打了个哈欠,安然瞥了这丫头一眼,缓缓将单衣外的小袄解了下来,不露声色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几个人浑似游魂一般伫立在路边,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头叫苦不迭。
    “这是要冻死人的节奏啊!”安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法静禅师身边的志清,微笑着问:“小家伙,冷吗?”
    “不劳道友挂怀,志清不冷!”志清若有所思的道:“道友,你说今天为什么这里的鬼怪这么少?”
    “你说什么?”安然有些愕然,仔细定睛一看,燃烧的火盆前阴灵少之又少。
    这有些不正常,通常替身已经开始烧了,前来准备接身投胎的阴魂应该繁星云集才对。
    “不行,这种情况太不正常!”安然心中升出了一丝隐隐的不安,掐指一算,更是整个人都石化了。
    按照卦象显示,这应该是乱象的前兆,考虑到荒山野岭的也乱不到哪去,安然的心中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一件事情。
    “快看,那边的天怎么红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安然等人向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北边的天际竟然莫名的划过一阵暗红色的云层。
    安然陡然一惊,失声道:“天火!”
    所谓天火,即是天外来火,虽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玄学因素,但却能够烧杀魂魄,所及之地神形俱毁,水泼不灭。
    看那架势,再有几刻的功夫便可以烧到眼前,安然急了,其他人却还蒙在鼓里,甚至将这件可怕的事情当成是美景来欣赏。
    “快离开!”安然陡然变色的喊了一句,难怪那些阴魂都不见了踪影。
    周围的人们都不由得一怔,一双双眼睛回转看了看安然,又再一次恢复了喧闹。
    安然有些尴尬,自己的大吼只带来了几秒的平静,接下来便是一阵毫无存在感的反应。
    “那个,安施主,你怎么了?”法静禅师疑惑的问。
    “反正不是胃疼!”安然的面色变得很难看,向着北方的天际看去,殷红色的云彩变得更加清晰,转瞬之间便转化的宛如赤焰。
    “方姐,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安然面色凝重的说着,快步向前冲去,一路的狂奔,一路的狂喊,似乎是在刷存在感,但结果与之前如出一辙,仍然没人理会。
    “轰!”一声巨响,数道赤红色的火球坠落在了人群之中,一时间火花四溅,停住的车辆登时被火舌吞卷。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了毫无存在感的安然的呼声:“天火!快跑!”
    “天火?”“啊!”这一次算是一呼百应,只不过不是惊觉,而是哀嚎,在场的人们惊恐的四处乱窜,更有甚者只跑了两步便腾空而起,连自由落体的门票都不用买,就直接体验了一次空中飞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方秀茹的神色异常难看,那场面实在太过震撼,安然来不及解释,此情此景,再往前跑就是自寻死路,只见他毫不犹豫的折身而返,奔着自己同伴的方向跑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法静禅师紧紧护住自己的爱徒,面色凛然的问。
    “天火自北而来!跟日子无关!”安然一把拉住向珺,大声嘶吼道。
    一行人向着南方而去,身后的众人也开始回过味儿来,跟着安然等人步伐一路尾随而来。
    安然一面跑,一面向着两端窥看,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两侧的高坡之上成群结队的聚集着诡谲的幽魂。
    “我明白了!这是它们自导自演的!”安然终于明白了,除非大旱之年,根本不会出现天火,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阴魂凝聚,串通在一起制造出的迷路。
    看着身后的火舌中不断有人被阴魂拘走,安然忽地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向珺正要停住,却被安然一把推走:“赶快跑,我去看看情况!”
    安然沿着来时的路一直向回跑,天阴路口的车丛已经陷入一片火海,无辜者的哀嚎夹杂着呜咽的风声,整个情形堪比人间炼狱。
    阴鬼大肆掠夺着人命,一些倒霉的阴魂也被天火夺取了投胎的希望。
    “两仪生四象,乾坤亦转移!灵宝驾下,妖邪尽驱,东西贯入,两山风止!神兵火急,如律令!”
    安然大跨步跃起,狠命挥动剑指,阵阵烟尘四起,铺天盖地的卷袭而来。
    天火吞噬的速度之快,犹如狂风卷落叶一般,无论是人是鬼,都被天火尽数吞掉。
    看着熊熊的火焰,安然不禁动容了,火舌倾刻间吞并了十字路口,正应了那句水火无情,火舌四溅,整个山口已然变成了一片火海汪洋。
    这还不算完,火光之中一股逆流蠢蠢欲动,安然救下了两个濒死的百姓,向后望去,火焰自然分开,一道阴风袭来,犹如千军万马的呼啸响彻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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